夜色深沉,七個年輕人圍坐在火堆旁。
這里已經(jīng)在山里,兩側(cè)是高聳險峻的山崖,天空被縮成一道線,消失了很多天的雪云,再次出現(xiàn),遮住了所有。
星光并不是來自星辰,而是殷清陌的星壺。
鈴鐺靜靜懸在遠處,感知著天地氣息的變化,隨時準(zhǔn)備發(fā)出清亮的鈴聲。
幺松杉閉著眼睛,盤膝而坐,青劍被召了出來,靜靜擱在膝上接受外養(yǎng)。
他之外的其余六人也在調(diào)養(yǎng)靜修,卻不時忍不住望向數(shù)十丈外的那塊巖石。
井九與白早坐在那塊巖石上。
……
……
那天進入這片山脈之外,井九要求眾人停下。
眾人有些不理解,心想如果繼續(xù)向前,獵殺雪獸,可能會幫助你更早確定道戰(zhàn)第一的位置,為何要停下?
但他們現(xiàn)在對井九很尊敬,加上白早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于是九個人便在峽谷里停了下來。
今天暮時,忽然有十余只雪足獸從山外狂奔而至,意圖穿過峽谷。
井九沒有出手,只是關(guān)鍵時刻,偶爾說兩句話。
白早再次展現(xiàn)出近乎完美的領(lǐng)袖能力,帶領(lǐng)著同伴,將那十余只雪足獸盡數(shù)斬殺。
在她的指揮下,八個人比兩個小隊的戰(zhàn)斗力加起來要大得多,因為她能夠最大限度地發(fā)揮同伴的能力,并且加以配合。
那如果讓她去指揮數(shù)百名修行者同時戰(zhàn)斗呢?
之所以說是八個人,是因為井九沒有參加戰(zhàn)斗,他只是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偶爾出聲說兩句話。
就像那天夜里,他指點幺松杉出劍一樣。
明明只是簡單的指點、伍鳴鐘等人卻覺得戰(zhàn)斗輕松了很多。
井九似乎能夠提前知道雪足獸會怎么進攻,知道雪足獸甲殼最薄弱的地方,而且極為精準(zhǔn)。
這實在是令他們震驚無語,心想就算是自家的師長,也不見得能做到這一點。
……
……
“我本來不相信你是果成寺的蹈紅塵傳人,現(xiàn)在卻有些信了。只有殺過無數(shù)雪國怪物的修行者,才會對它們?nèi)绱肆私狻?jù)我所知,你應(yīng)該是第一次來到這里,那么就只有一種解釋,你得到過高人的指點。”
“高人?”
“我說的當(dāng)然是刀圣。”
“你想錯了,我只是比較擅長切斷事物。”
“那你又如何知道應(yīng)該從哪里切下去?”
“萬事萬物都有其薄弱之處,我的眼力不錯,多觀察幾天便能發(fā)現(xiàn)。”
這幾天井九時常把那個白色的小甲蟲拿出來看,便是觀察。
雖然那只幼蟲沒有升階,但他還是能夠看到很多想看的東西。
白早忽然問道:“你是無彰上境?”
井九說道:“初境。”
無彰是青山的境界,按照中州派的分級初境便是初入金丹,這種境界怎么可能一夜之間殺了這么多雪足獸?
白早根本不相信。
井九說道:“可能是我修的劍道比較適合做這種事情。”
白早說道:“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井九說道:“那天夜里。”
他是認真的,不是在說笑話。
確實是那天夜里,他殺死了那么多雪足獸,才知道自己很擅長或者說很適合做這件事。
雪足獸的攻擊對他來說,太慢,而讓修行者覺得最麻煩的那些毒血,對他也沒有任何影響。
最關(guān)鍵的是,那片寒冷至極的濃霧對修行者來說非常可怕,對他卻是幫助。
他不怕那些寒霧,相反可以借助霧氣遮掩自己的身體,讓雪足獸看不到他。
那天夜里,他殺死了那么多只雪足獸,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想象的事情,對他來說卻是太過簡單。
借著寒霧的遮掩,他走到一只雪足獸身后,舉劍斬落。
這只雪足獸死了。
他走到另一只雪足獸身后,再次舉起手里的鐵劍。
一劍一個。
這有什么難的呢?
唯一的麻煩大概就是,那天夜里他身上沾了太多毒血,心里有些不舒服。
劍火就算燒灼的再干凈,他還是覺得有味道。
所以,他找了個雪湖,用劍火燒熱水,仔仔細細地洗了個澡。
現(xiàn)在想來,這應(yīng)該是他進入青山后第一次洗澡?
“為什么要停下?”
白早終于說到了正題。
井九從有些發(fā)散的思緒里醒來,說道:“等人。”
白早沒有再問什么,看了一眼他的手腕。
她記得很清楚,井九的手腕上有道劍鐲,前天忽然消失了,今天又重新出現(xiàn)。
……
……
第二天清晨,峽谷入口處出現(xiàn)了四名年輕的修道者。
四人的神情很疲憊,看來竟是走了一夜。
要知道夜晚的雪原更加危險,不知道是何處來的壓力,讓他們?nèi)绱酥薄?br />
四人看著白早等人,有些意外,上前互相行禮致意。
其中有位青山弟子,來自兩忘峰,名叫雷一京,看著幺松杉,高興上前說道:“師兄。”
幺松杉微微一笑,示意他先去見過井九。
雷一京這才看到井九,微微一怔,臉上露出有些不自然的神情,行禮還是很認真,說道:“見過師叔。”
井九看了看四人的情況,說道:“給你們半個時辰休息,然后一道出發(fā)。”
雷一驚沒聽明白,其余的年輕人也沒明白,心想按照道戰(zhàn)規(guī)矩,各小隊?wèi)?yīng)該分別作戰(zhàn),偶爾遇著,也要分開。
為何井九會說一道出發(fā)?
四人當(dāng)中有位中州派弟子正在給白早講述昨夜遇著的事情,聽著井九的話,吃驚問道:“師姐,這是怎么回事?”
白早還沒有確定井九的意圖,說道:“先跟著走再說。”
雷一驚就算不愿意,也無法違背師長的要求,那位中州派弟子完全聽白早的。其余二人知道井九前天夜里的驚天表現(xiàn),下意識里生不出反對的念頭,只是有些擔(dān)心讓西山居的那些師長們知道了,會不會判定自己這些人違反了規(guī)則。
半個時辰之后,井九向著峽谷里走去。
峽谷里有很多山道,有的通往覆著萬年不化冰雪的峰頂,有的通向極其狹窄陰暗的天然石洞。
井九直接向著某條山道走去,似乎想都沒有想。
寒冷的風(fēng)拂動崖間的碎石,偶爾吹落一些積雪。
其余人站起身來,對視一眼,帶著很多疑惑跟了上去。
傍晚時分,很多人終于知道了井九為何會選擇這條山道。
因為遠處的崖下,有另外一個小隊正在布置陣法,準(zhǔn)備休息。
看著井九等人出現(xiàn),小隊里響起一道充滿意外情緒的聲音。
“井師叔?”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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