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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余年 第一卷 在澹州 第九十八章 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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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皇宮的青石道上,天上一輪月,林下兩個人,范閑的后背已然部汗?jié)瘢谶@夏天的夜晚里,依然感覺有些冰涼,他吐了一口濁氣,兀自有些后怕,拍拍自己的胸膛,對身邊的海棠埋怨道:“你猜到石頭記是我……寫的,怎么也不和我一聲,害我先前險些被你那皇帝嚇?biāo)懒!?br />
    海棠笑了笑,道:“誰叫你瞞天下人瞞了這么久!苯又垌晦D(zhuǎn)道:“為什么會如此畏懼?如果不是你曹公身份的事情,那你怕陛下什么?”

    范閑想都沒想,柔和一笑道:“你呢?”

    海棠唇角微微翹起,沒有什么。范閑偏頭望著她,看見她長長的睫毛染上了一層銀暈,顯得有一種清魅的美麗,而她容貌上最出色的眸子,在夜色里顯得特別的明亮??銀色月光確實有一種魔力,那種朦朧的浸染,似乎可以讓任何一個姿色普通的女子,變做人世間的精靈。

    范閑卻沒有什么感覺,只是將手置在身后,緩緩向前拖著步子,道:“你這次陰了我一道,我不尋求報復(fù),你應(yīng)該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要我?guī)湍阕鲆患虑椤!焙L奈⑿Φ溃骸半m然我不清楚是什么事情,但想來和南方有關(guān)系,所以才需要我這種外人幫忙!

    “不錯,你我……其實都是些虛偽的人。”范閑的唇角泛起一絲有些自嘲的怪異笑容,“所以當(dāng)我們話地時候,似乎可以直接一些,我需要你幫我做的事情。也許會發(fā)生,也許不會發(fā)生,總之到時候,我會派人來通知你。”

    海棠望了他一眼。忽然開口道:“聽你極其疼愛那位宰相的私生女,所以連澹州祖母指過來的大丫環(huán)也一直沒有收入房中。”

    “我不喜歡你試探我地家事!狈堕e回過頭來,很認(rèn)真地道:“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海棠笑著點點頭,道:“其實,我只是好奇,什么樣的人會見著女子便心,見著男子便覺渾身不適,認(rèn)為未婚的女子是珍珠,認(rèn)為已婚的婦人是魚眼珠,認(rèn)為女兒家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認(rèn)為女子是珍貴的,男子是下賤的……”

    一長串的話語結(jié)束之后。海棠盯著范閑寧靜的眼眸,輕聲道:“我很好奇,世上皆以男為尊,范公子怎么會有這些看法。”

    范閑笑了笑,沒有回答。

    海棠忽然襝衽一禮。正色道:“朵朵替天下女子謝過范公子為閨閣立傳,為女子打抱不平!

    范閑沉默了少許,忽然開口道:“我與這個世上絕大多數(shù)人……就是不同地!

    出了宮門。海棠有些驚異地發(fā)現(xiàn)太傅大人竟然還守在宮外,而范閑看見那位皇帝陛下的老師后,面色卻沒有什么異樣,想來是早就知道了。

    海棠對太傅行了一禮,然后回身對范閑道:“后日我來送大人。”

    范閑明白她話語里藏的意思,點點頭,便上了太傅地馬車。

    看著前后三輛馬車漸漸消失在上京城的夜色之中,海棠的明亮眼波忽然亂了一下,她想著那個面容俊俏的南朝年輕官員最后的話。與眾不同?范閑在這天下人地眼中,自然是與眾不同的,只是不知道他自認(rèn)的不同,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馬車停在一處安靜地院落外,負(fù)責(zé)使團安的禁軍們,這才知道南齊大才子范閑在北齊最后一次拜訪,原來是來看望這位大家,聯(lián)想到天下傳的紛紛攘攘的那件夜宴斗詩,眾人不免有些不安,不知道范閑究竟存的什么心思,但在這等書香滿院處,眾人很自然地安靜下來。

    頭輛馬車上的虎衛(wèi)們下了車,雙眼虎視,把守住了幾個要害關(guān)口。

    范閑與北齊當(dāng)朝太傅攜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態(tài)度雖不見得親熱,但也似乎沒有什么敵意,眾人稍稍心安,卻見著一向為人持正,剛正不阿的太傅大人與范閑輕聲了幾句什么,二人便推門進去。

    范閑擺了擺手,示意虎衛(wèi)們不要跟著。

    到了院中一間屋外,太傅對著屋內(nèi)深深鞠了一躬,回身對范閑平靜道:“范公子,老師最近身體不大好,請不要談太久!

    范閑很有禮貌地向這位大文士行了一禮,整理了一下衣裝,輕輕推開了木門,一眼望去,便能看見一位老人正捏著毛筆,在紙上涂涂畫畫著什么。

    這位老人乃當(dāng)世經(jīng)文大家,學(xué)生遍及天下,北齊太傅與南齊的舒大學(xué)士,都是他的得意弟子。在范閑偶露鋒芒之前,根沒有人可以在治學(xué)方面與他相提并論,即便范閑在殿上無恥地郭敬明了一把以求亂勝之后,也沒有人會真地認(rèn)為,除了詩詞之道,范閑在別的方面,也達到了對方的境界。

    因為這位老人姓莊,名墨韓。

    屋內(nèi)沒有下人,也沒有書僮,只有那位老人穿著寬松的長袍在不停抄寫著,偶爾會皺著眉頭,盯著紙上,翻翻身邊的書頁,似乎在找尋什么印證。與上一年在慶國時相比,莊墨韓的精神似乎差了許多,滿頭銀發(fā)雖然依然束的緊緊的,但是兩頰旁邊的老人斑愈發(fā)地重了,顯露出某種不吉利的征兆。

    范閑不想打擾他,輕步走到他的身后,將目光投到案上,竟赫然發(fā)現(xiàn)書案上放著的,是澹泊書局出的半閑齋詩話!而那詩集的邊頁空白之上,已經(jīng)不知道寫滿了多少注釋,難道這位當(dāng)世文學(xué)大家,竟是在為自己“背”的詩集寫注?!

    莊墨韓枯干的手指頭。指著詩集中那句:“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地下半句,不停點著書頁,嘴唇微啟。有些痛苦地道:“不通,不通,空有言辭對仗之美,這下半句不通,實在不通,你,這是什么意思?”

    ……

    ……

    稍許的沉默之后,范閑柔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巫山乃極南之地一處神山,終年云霧繚繞,旦為朝云。暮則行雨,但凡觀過此景此云者,再看世間任何高天白霧。便懶取眼中,這二字是托下二句,純論情之忠誠!

    “原來如此啊……”莊墨韓苦笑著指指闊大書案一角的一厚書:“老夫自然也能猜出這意思,只是總尋不著這典,翻遍這山?傆[。也沒有尋到多云之巫山,原來是座極南處地神山,難怪我不知道!

    范閑見他沒有懷疑自己是瞎杜撰。知道這位老人家實在是位很溫和包容的人物,于是微微一笑,上前替他磨墨,看著他將用極細密的楷將自己的解釋,抄在了書頁的空白處。莊墨韓的楷書也是天下聞名,其正其純不以第二人論,但范閑今天看著卻有些唏噓,老人家的手抖的有些厲害了。

    “陳王昔時宴青樂,斗酒十千恣歡謔……這又是什么典故?”莊墨韓沒有看他一眼。繼續(xù)問道。

    范閑一陣尷尬,心想出詩集的時候,自己專門把李白這首將進酒給刪了,怎么老同志又來問自己?

    莊墨韓嘆了口氣道:“老夫自幼過目不忘,過耳不忘,不免有些自矜,那日你吐詩如江海,不免讓老夫有些自傷……“老人自嘲笑道:“不過也虧了這事,才記住了你的那么多詩句,后來半閑齋詩集出了,我就發(fā)現(xiàn)少了許多首,也不知道你這孩子是怎么想地。”

    聽見莊墨韓叫自己孩子,范閑心里卻無由多了些異樣的感覺,他咳了兩聲后解釋道:“陳王乃是位姓曹的王子,昔時曾經(jīng)在平樂觀大擺酒宴……”

    “姓曹地王子?”莊墨韓抬起頭來,渾濁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自信,“可……千年以降,并沒有哪朝皇室姓曹!

    范閑在心底嘆息了一聲,勸解道:“晚生瞎扯的東西,老人家不用再費神了。”

    “那可不行!”莊墨韓在某些方面,實在是有些固執(zhí),嘩嘩翻著他自己手抄的部詩文,指著其中一首道:“中間謝又清發(fā),這謝又是哪位?”

    范閑臉上素一陣白一陣,半晌后應(yīng)道:“謝是位寫話的潦倒文人,文雖粗鄙未能傳世,但在市井里還有些名氣。”

    “那……”

    ……

    ……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dāng)范閑覺得已然辭窮,了無生趣之際,莊墨韓終于嘆了口氣,揉了揉眼角,拋筆于硯臺之中,微帶黯然道:“油盡燈枯,比不得當(dāng)年做學(xué)問地時候了!

    入屋之后,二人沒有打招呼,便投身到這項有些荒謬的工作之中,直到此時。范閑將卷起的袖子放下,極有禮數(shù)地鞠了一躬,道:“見過莊大家,不知道老先生召晚生前來,有何指教!

    屋子里安靜了下來,許久之后,莊墨韓忽然顫著枯老地身子,極勉強地對范閑深深鞠了一躬。

    范閑大驚之下,竟是忘了去扶他,這位老爺子是何等身份的人物?他可是北齊皇帝的師公啊,怎么會來拜自己。

    莊墨韓已經(jīng)正起了身子,滿臉微笑在皺紋里散發(fā)著:“去年慶國一晤,于今已有一年,老夫一生行事首重德行,去年在慶國陷害范大人,一心不安至今,今日請范大人前來,是專程賠罪!

    ……

    ……

    范閑默然,他當(dāng)然清楚莊墨韓之所以會應(yīng)長公主之請,舍了這數(shù)十年的臉面,千里迢迢南下做人,為的是協(xié)議中的肖恩獲釋一事,此乃兄弟之情??他眼下最缺少的東西。

    “肖恩死了!狈堕e看著面前這位陡然在一年間顯得枯瘦許多的老頭兒,薄唇微啟,出了這四個字。

    莊墨韓笑著看了他一眼,沒有什么。

    范閑也笑了笑。知道自己有些多余,對方畢竟是在這天下打混了數(shù)十年的老道人物,在北齊一國不知有多深地根基,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件大事。

    “人。總是要死的!鼻f墨韓這話似乎是在給自己聽,又像是在給范閑聽:“所以活要好好地活,像我那兄弟這種活法,實在是沒什么意思,他殺了無數(shù)人,最后卻落了如此的下場……”

    范閑卻有些不贊同這個法,道:“這個世道,就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尸骸!

    莊墨韓搖搖頭:“你不要做這種人!

    不是不能,而是很直接的不要兩個字。如果任何一位外人此時站在這個屋子里,聽見莊墨韓與范閑地對話,看見他們那自然而不作偽的神態(tài)。都會有些異樣。這兩人的閱歷人生相差的太遠,而且唯一的一次相見,還是一次陰謀,偏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卻能用最直接的話語。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

    或許,這就是所謂書的力量了。

    “為什么不要?”范閑眉宇間有些寒意。

    “我很自信!鼻f墨韓忽然間笑了起來,只是笑容里有些隱藏的極深地悲傷!拔易孕盼冶任夷切值芤畹目旎钤S多!

    范閑盯著他的眼睛:“但你應(yīng)該清楚,如果沒有肖恩,也許你當(dāng)年永遠都無法獲得如今地地位!

    莊墨韓反盯著他的雙眼:“但你還不夠清楚,當(dāng)死亡漸漸來臨的時候,你才會發(fā)現(xiàn),什么權(quán)力

    地位財富,其實都只是過眼云煙罷了!

    范閑很平靜,很執(zhí)著地回答道:“不,當(dāng)死亡來臨的時候。你或許會后悔這一生,你什么都沒有經(jīng)歷過,你什么都沒有享受過……您只不過是這一生已經(jīng)擁有了常人永遠無法難以擁的東西,所以當(dāng)年華老去之時,才會有些感想!

    莊墨韓有些無助地?fù)u了搖頭:“你還年輕,沒有嗅到過身邊日復(fù)一日更深重地死亡氣息,怎么會知道到時候你會想些什么!

    “我知道!狈堕e有些機械地重復(fù)道:“相信我,我知道那種感覺。”

    莊墨韓似乎有些累了,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道:“我沒有想到,能寫出石頭記這樣離經(jīng)叛道文字的人,居然依然是自己筆下的濁物。”

    范閑苦笑道:“我也沒有想到傳言這種東西,會飛地比鳥兒還要快些!

    莊墨韓忽然眼中透露出一絲關(guān)切,道:“范大人,你回國之后要心些,石頭記……有很多犯忌諱的地方!

    范閑默然,他也清楚這點,只不過少年時多有輕狂之氣,不忍那些文字失去了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的機會,所以隨手寫了出來,如今身在官場之中,自然深深明白,若有心人想從中找出影射語句,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而且這件事情又有一椿范閑自己都感到震驚的巧合處,所以由不得他不謹(jǐn)慎,只是可惜北齊皇帝也是位紅迷,這事兒自然無法再瞞下去。

    但是莊墨韓于理于情,不應(yīng)該對自己如此關(guān)心,這是范閑有些疑惑的地方。

    莊墨韓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微笑道:“今日請范大人來,除了請罪安慰自己這件自私的事情外,還想謝謝你。”

    “謝謝?”范閑皺起了眉頭,他不認(rèn)為對方知道自己曾經(jīng)將肖恩的生命延長了一天。

    “替天下的讀書人謝謝你。”莊墨韓微笑望著他:“范大人初入監(jiān)察院,便揭了慶國春闈之弊,此事波及天下,陛下也動了整治科舉的念頭,大人此舉,不知會造福多少寒門士子,功在千秋,大人或許不將老夫看在眼中,但于情于理,我都要替這天下地讀書人,向您道聲謝。”

    范閑自嘲地翹起唇角笑了笑:“揭弊?都是讀書人的事兒,用謝嗎?”

    莊墨韓卻沒有笑,渾濁的雙眼有些無神,此次肖恩回國,他并沒有出什么大力。最關(guān)鍵處就在于,他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而讓整個朝廷陷入動亂之中,但他清楚,這個世界并不是由部由讀書人組成的。有政客,有陰謀家,有武者,他們處理事情的方法,有時候很顯得更加直接,更加狂野。

    他看了范閑一眼,來準(zhǔn)備些什么,但一想到那些畢竟是北齊地內(nèi)政,對他也沒有什么必要。

    ……

    ……

    許久之后,范閑離開了莊墨韓居住的院子。然后這一生當(dāng)中,他再也沒有來過。

    暑氣大作,雖然從月份上來講。一年最熱的日子應(yīng)該早就過去,但北齊地處大陸東北方,臨秋之際卻顯得格外悶熱,春末夏初時常見的瀝瀝細雨更是早就沒有蹤跡,只有頭頂那個白晃晃地太陽。輕佻又狠辣逼著人們將衣裳脫到不能再脫。

    上京城南門外,一抹明黃的典駕消失在城門之中,青灰色古舊的城墻馬上重新成為了城外眾人眼中最顯眼的存在。

    范閑瞇著眼睛望著那處。心里好生不安,那位皇帝陛下居然親自來送慶國使團,這是萬萬不合規(guī)矩的事情,那些北齊大臣們無論如何勸阻,也依然沒有攔下來,于是乎只好嘩啦啦來了一大批高官權(quán)臣,就連太傅都出城相送,給足了南慶使團面子。

    先前那位皇帝與范閑牽著手嘮著家常話,念念不忘石頭記之類的東西。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臣子們的目光??好不容易將這位有些古怪的皇帝請了回去,此時在城外的只是北齊的官員和一應(yīng)儀仗,范閑掃了一眼,看見了衛(wèi)華,卻沒有看見長寧侯,也沒有看見沈重。

    他感到后背已經(jīng)濕透,不知道是被那位皇帝給嚇地,還是被太陽曬的。

    吉時未到,所以使團還無法離開。他看了一眼隊伍正前方最華麗的那輛馬車,北齊地大公主此時便在車中,先前只是遠遠瞥了一眼,隱約能看清楚是位清麗貴人,只是不知道性格如何,但范閑也不怎么擔(dān)心這回國路途,經(jīng)歷了海棠的事情之后,范閑對于自己與女子相處的領(lǐng)更加自信了幾分。

    一陣清風(fēng)掠過,頓時讓范閑輕松了起來,他扯了扯扣的極緊的衣扣,心想這鬼天氣,居然還有這種溫柔風(fēng)?轉(zhuǎn)頭望去,果不其然,王啟年正打在旁邊討好地打著扇子,滿臉地不舍與悲傷。

    范閑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笑罵道:“只不過是一年的時間,你哭喪個臉作什么?家中夫人與兒女自然有我照應(yīng)著,不用擔(dān)心!

    使團離開,言冰云自然也要跟著回國,如此一來,慶國監(jiān)察院在北齊國境內(nèi)的密諜絡(luò)頓時便沒有龍頭人物,所以監(jiān)察院內(nèi)部訣議,讓王啟年以慶國鴻臚寺常駐北齊居中郎地身份留在上京,暫時帶為統(tǒng)領(lǐng)北方事宜,等半年之后院中暗底里派來官員接手。

    范閑身為提司,在院中的身份特殊,像這等事情根不需要經(jīng)過京都那間衙門的手續(xù),所以很簡單地便定了下來,只是王啟年卻沒有料到自己不隨著使團回去,不免有些不安與失望,雖然明知道此次經(jīng)歷,對于日后的官聲晉階大有好處,但他依然有些不自在!按笕耍惶觳宦犇挘銜X著渾身不自在!蓖鯁⒛暌酪啦簧岬乜粗堕e。

    范閑笑了笑,道:“不要和北齊方面沖突,明哲保身,一年后我在京都為你接風(fēng)!逼鋵嵥擦(xí)慣了身邊有這樣一位捧哏的存在,關(guān)鍵是王啟年是他在院中唯一的親信,只是可惜因為要準(zhǔn)備對付長公主的銀錢通道,不得已只好留在北齊了。

    ……

    ……

    話間,忽然從城門里駛出一匹駿馬,看那馬上之人卻不是什么官員,打扮像位家丁,不由惹得眾官矚目,心想關(guān)防早布,這上京九城衙門怎么會放一個百姓到了這里?

    范閑眼尖,卻看見送行隊伍中站在首位的太傅大人面色一黯,眼中露出了悲傷之色。

    那馬直接騎到了隊伍之前,馬上家丁滾落馬下,語帶哭腔湊到太傅耳邊了幾句什么,遞給太傅一個布卷,然后指了指后方的城門處。

    太傅身子晃了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看著城門處緩緩駛來地馬車,有些悲哀地?fù)u搖頭,回頭望了范閑一眼,眼中卻是有些驚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向著范閑走了過來,范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有些忐忑地趕緊下馬迎了上去,接過太傅大人遞過來的那個布卷,有些緊張地拆開,看見里面赫然是詩集,書頁上那微微蜿蜒的蒼老筆跡寫著幾個字:

    “半閑齋詩集:老莊注”

    太傅有些百感交陳地望了默然的范閑一眼,道:“這是先生交給大人的。”到這里,他的語氣中不由帶上了極深沉的悲哀沉重。

    “莊先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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