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腐爛在心底的傷口

    我沒搭話，總覺得他精神有點問題，言語間神色舉止怎么看都不像個正常人，難道是個瘋子？

    住院部門前依然守著不少癡心不死的記者。我到的時候，老遠就看見林兵被一堆記者團團圍住。他們七嘴八舌地詢問林大導演此行的目的以及今年國際影展的參選影片。林兵一言不發，兀自撥開圍著他的人，幾經周折才走進住院大樓。記者們悻悻而退，圍在一起熱烈討論他突然現身在此所為何事。

    付了打的費，我悄悄繞到西門。食堂打雜的老大爺認得我，打開鐵門把我放進去。我七拐八彎地轉到住院部一樓總臺，向值班護士打聽林兵的探病對象。她很委婉地表示，這屬于病人隱私，不能向我透露。我再三解釋，未果。無奈之下，我拿起服務臺的內線電話，撥通龐院長辦公室，簡單了下情況。他聽完，讓我把電話給值班護士。一會兒，護士掛斷，向我道歉，解釋林導演是來探望展夜的，七層。

    樓梯間里，我邊走邊琢磨，林兵一下飛機就急匆匆地來探展夜是什么意思？我已經跟他過宣傳片再次換人，最終由楚塵出演了。他此行此舉實在是古怪。

    我臉不紅氣不喘地爬到七樓，病房門口，跟齊北并肩而立低聲私語的，可不正是那個拽人！

    ≈qut;你？！≈qut;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驚擾了他們的私語，林兵扭頭看著我，語氣很沖。

    ≈qut;葉南，你們認識？≈qut;齊北有點詫異。

    ≈qut;公事上有來往。≈qut;我掛著職業化的笑容，走到他們面前。

    ≈qut;北，你認識她？≈qut;

    ≈qut;朋友，時候就認識。你進去看看吧，我讓陽陽出來。≈qut;

    走廊盡頭的會客廳，我跟齊北相對而坐，展陽陽站在窗邊，望著樓下出神，氣氛有點兒悶。

    ≈qut;林兵和展夜……≈qut;權衡再三，我還是問出口。

    ≈qut;這是夜的私事，我不方便。≈qut;齊北歉意地笑笑，神色疲憊。

    ≈qut;不好意思。≈qut;

    ≈qut;是不是林兵又自作主張地打亂了你們原定的安排？≈qut;

    ≈qut;沒錯，≈qut;我語帶厭惡，≈qut;以他的年齡，應該很清楚什么叫做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這些無理的舉動，實在是給周圍的人帶來很大的麻煩。地球不是圍著他一個人轉的，名氣和才華不是他無禮蠻橫的資！≈qut;我火大之下，口氣很硬，話也不怎么好聽。

    ≈qut;沒錯，那個人來就是一等一的混蛋敗類王八蛋，始亂終棄的無恥濫男人！≈qut;沉默不語的展陽陽突然爆發，高聲橫插進來。

    ≈qut;陽陽，不許臟話！≈qut;齊北喝止。

    展陽陽突如其來的激烈言辭弄得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剛才滿肚子的火兒沒攢住，散了，只剩好奇：林兵跟姓展的這對兄弟究竟有什么關系？

    ≈qut;你憑什么讓他進去？他有什么資格？！他無情無義拋棄姨媽的時候怎么沒想過她肚子里的孩子！≈qut;展陽陽沖到齊北身邊，狠狠抓住他的衣領，情緒不對頭，有點歇斯底里。

    ≈qut;陽陽，松手，你弄傷自己了！≈qut;

    我跟齊北心避開他受傷的手腕兒，合力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他安靜下來。會客廳內歸于沉寂，只剩幾人輕重不一的喘息。

    ≈qut;陽陽，別鬧了。≈qut;會客室的門開了，展夜捂著胸前的傷口靠在門邊，林兵神色僵硬地站在一旁。

    ≈qut;你滾！≈qut;展陽陽一看見林兵，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沖過去，攔都攔不住。

    ≈qut;夠了！≈qut;展夜低喝，似乎牽動了傷口，臉色一陣煞白，彎腰蹲在地上，劇烈地喘。林兵上前相扶，被展陽陽狠狠推開。

    齊北無奈地搖頭，我扶起展夜，他攔住展陽陽，順手帶上會客室的門，把林兵關在外面。

    ≈qut;陽陽，這種情況下，你再鬧下去只會給所有人添亂，懂事點兒好不好？≈qut;我得毫不客氣。

    ≈qut;葉南，麻煩你照看一下，我去解決外面的問題。≈qut;齊北揉揉額頭，臉色很沉。

    趕回酒店，已近中午。

    林兵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兒了。從醫院回來后，他幾乎一言不發，把白弄得還挺不適應，私下里問我是不是用暴力把他收編了。我想笑，卻笑不出來，只是交代她安排午餐，速戰速決，下午還得回公司開會。

    我沒什么胃口，白陪他們，我自己提前打車回了公司。午休時間，員工大多都外出用餐了，樓里靜悄悄的。保潔阿姨在等電梯，我連忙快步走過去跟她一起走。電梯到了，阿姨按下二十二，我想了想，按下二十八，阿姨看看我，神色有點古怪。我哭笑不得，拿出手機看短信新聞。

    二十八樓也挺安靜，陳秘書不在，不過修月應該在，我在樓下看見他的車停在那兒。他的辦公室房門緊閉，我輕輕敲了兩下，過了一會兒，里面傳出淡淡的聲音：≈qut;進來。≈qut;

    ≈qut;葉子？≈qut;他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一摞工程預案，看見來人是我，有點意外。

    ≈qut;中午還加班？≈qut;我笑著走過去，坐在茶幾上，跟他面對面。

    ≈qut;接到林兵了？≈qut;他放下文件，揉揉脖子，眉頭微皺。

    ≈qut;那個人身上具有我討厭的一切特征，狂妄自大無恥外加下三爛！≈qut;一提這人我就來氣，氣哼哼地控訴，順便起身繞到沙發后面幫他捏肩膀，讓他舒緩疲勞。

    ≈qut;怎么了？≈qut;修月拍拍我的手，舒服地閉上眼睛，笑問。

    ≈qut;算了，不提他，破壞心情，我沒吃飯，餓。≈qut;

    ≈qut;你想吃什么？≈qut;他唇邊笑意更濃。

    ≈qut;拉面。≈qut;王記拉面館，老牌子，筋道的面濃香的骨湯，吃過就忘不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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