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驕意特警放開這幾人，然后：“其實你們要進來采訪，也不是不可以。換個光明正大的方式來，報道的時候，盡量實事求是，不要有針對性，偏袒性，我們也還是很歡迎的。但你們首先這個方式就不對。現(xiàn)在大家情緒都很激動，局勢也很緊張，你們這樣鬧，不是給我們增加工作難度，妨礙工作嘛”
這時，語身前的女人冷哼了一聲，：“我們倒是想光明正大的來，關(guān)鍵是你們讓嗎我們?nèi)诉�沒到，你們隔著好遠就開始趕我們了。還打電話給我們的領(lǐng)導(dǎo)，要求無論如何，不能報道這次的事情。難道，你們這樣的方式方法就對了嗎”
梁健皺眉，轉(zhuǎn)頭問跟過來的陳昌國：“有這樣的事情”
陳昌國支支吾吾，梁健一看就明白了。他復(fù)又看向那個女人，：“我也是從省里趕過來的。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話還未完，就被打斷：“你當(dāng)然會不清楚了漂亮話誰不會”
梁健沒理會她的冷嘲熱諷，等她完后，繼續(xù)到：“既然是我們的工作失誤在先。那么剛才的事情，我們就一筆揭過如何我允許你們進去采訪，跟蹤報道整個事件的流程，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此時，女人臉色已經(jīng)從最初的憤慨，變成了驚訝。她看著梁建，問：“什么條件”
“你們定稿之前，要先把稿子給我看過。”梁建。
女子略緩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哼了一聲，道：“就知道你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給你看過，發(fā)出去的稿子，還能是真實的嗎”
對于她的鄙視和不敬，梁健并不憤怒。相反，梁健忽然有些喜歡這個女記者這種為求真相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她，大概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勻稱，一身貼身運動裝下，是凹凸有致的身材，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運動的。一頭精煉的染成酒紅色的短發(fā)下，是一張?zhí)烊痪碌哪橗嫛Ｏ惹皼]注意，此刻細看一下，竟然還是個美女。
對于美女，人們總會多一些好感。何況，這美女正義感爆棚，性子直辣。梁健更多了幾分欣賞。他淡淡一笑，:“雖然，天下烏鴉是一般黑的。但中國這么多人，不見得個個都是不好的。稿子是你們寫，發(fā)不發(fā)的權(quán)利也在你們手里。你怕什么”
也許是覺得梁健得有些道理。女人冷靜了下來，但目光中還是有些狐疑。梁健沒繼續(xù)看她，朝著特警：“你讓他們進來吧。”
這時，陳昌國在后面，弱弱地反抗：“這不太好吧上面”
梁健沒回頭，“如果市里面有人有意見，你讓他們來找我。”
陳昌國不話了。
女子看著梁建，目光中有了變化。
很快，家屬已經(jīng)部到了警戒線內(nèi)。市婦聯(lián)和省婦聯(lián)，還有縣里的幾個工作人員，一起將這幾十號人，部安頓到了一處。發(fā)了水，派了幾個人專門在那里照顧情緒不穩(wěn)的家屬，叮囑他們要耐心等候。
又過了一會后，帳篷也起來了。救援工作肯定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但是，市里面的人都忙著推卸責(zé)任，保護烏紗帽去了，自然就沒人來監(jiān)管這邊的救援工作，和一些輔助設(shè)施。
所以，梁健帶來的婦聯(lián)團隊，還是來得很合適的。
事情發(fā)生的時候，是在中午。梁健他們到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接近傍晚。一圈忙下來，等到安頓好之后，天都快黑了。梁健與陳昌國商量之后，吩咐人安排晚飯，無論如何，要將這批家屬安撫好。這樣的事故發(fā)生，誰都知道，那堆廢墟下面，能生還的可能性很。所以，現(xiàn)在的安撫工作如果能做好，對于后期事情的處理，也是有好處的。
到了夜里，救援隊員，終于決定開挖。大樓裂縫最多的一面已經(jīng)固定好，可以確保暫時不會二次塌陷。很快，就有一個人被從廢墟中挖了出來，早就等候在這里的醫(yī)護人員，立馬就擁了上去，可是一番檢查下來后，被宣布搶救無效。頓時，氣氛就沉重起來了。
等候在遠處的家屬，看到醫(yī)護人員涌往這里，就知道肯定有人被挖出來了，頓時騷動起來，一個個都想沖過來。但卻被梁結(jié)前安排好的特警攔住，情況一下子又緊張起來。家屬中，不少都是女人，瘋狂起來，那些特警根招架不住。眼看情況又要失控，原正在那邊與陳昌國商量，如何安置這些遺體的梁健，只好暫時拋下這些問題，來處理這邊。
或許是之前梁健的處理方式，給他們留下了一些可信服的印象，所以看到梁健過來，這些人倒是不再那么激動了。
有女人哭著對梁建喊：“讓我們過去看一眼吧，求求你們了”
這嘶啞的哭喊，其中的痛到骨髓里的擔(dān)憂和忐忑，充滿了希望的絕望，讓梁建于心不忍。但他還是：“現(xiàn)在那邊的大樓很不穩(wěn)定。雖然經(jīng)過一下午的固定，暫時不會塌陷。但是你們這么多人過去，聲音，腳步，任何震動，都會對它產(chǎn)生影響。現(xiàn)在大樓下面有很多救援人員正在竭盡力，想辦法把你們所有人的親人帶回來。但是，如果你們過去了，影響到了大樓的穩(wěn)定，產(chǎn)生二次塌陷，不但這些救援人員都要身陷險境，你們的親人生還的希望也沒有了。你們懂嗎”
人群中安靜了下來，漸漸的，嗚嗚哭聲響起。壓抑著，卻是那么的沉痛。當(dāng)年的大地震，因為工作問題，梁健沒能去當(dāng)個志愿者。但是此刻，看著這些人，梁健忽然就想起了當(dāng)年在電視上看到大地震后，那些絕望到麻木的人們的臉，他們和他們，何曾相像
梁健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你們再耐心等等。我們馬上會將救出來的同志轉(zhuǎn)移過來，到時候，你們再排隊前去相認。請記住，一定要保持秩序。任何的混亂，都有可能會引起大樓的二次塌陷。所以，無論如何，請一定要保持秩序，好嗎”
梁健得誠懇。這些人雖然沒回答。但都聽了進去。梁健見他們情緒暫時穩(wěn)定下來后，又回到那邊。
這么一會時間，又有一具遺體被挖出來。醫(yī)護人員正在做一個簡單的遺體整理，梁健過去看了一眼，慘不忍睹。梁將過頭，不再看。這時，旁邊的陳昌國走了過來，：“梁主席，有電話找你。”
梁健看了下他的電話，輕聲問：“是誰”
陳昌國：“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景陽同志。”
梁健接過電話。還沒開口，電話那頭景陽就：“你好，梁主席，是夏廳長讓我聯(lián)系你的。”
梁健微怔后反應(yīng)了過來，夏初榮既然讓他打電話給自己，那就明，這個人應(yīng)該是可以信任的。看來，夏初榮應(yīng)該是知道他目前這里的困境。所以，主動找人來幫他了。
景陽問：“有什么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梁健想起白天問陳昌國要沒要到的資料，便問景陽：“這個大樓的項目資料你能拿到嗎”
景陽問：“是僅僅項目的規(guī)劃建設(shè)資料，還是包括當(dāng)時的招標(biāo)資料”
梁健想，這景陽看來也是個明白人。便：“如果能弄到當(dāng)時的招標(biāo)資料，最好。”
景陽：“我知道了。我去試試。但不保證一定能拿到那部分資料。”
這一點，梁健也理解。事情一出，凡是和這個工程相關(guān)的資料，肯定都已經(jīng)被某些人給下令“保護”起來。想要拿到，不是容易的事情。
掛斷電話前，梁健又問了一句：“你們公安局長現(xiàn)在在哪里”
景陽沉默了一會，才：“和市委書記市長在一起。”
梁健：“如果工作順利的話，這邊的救援到明天應(yīng)該能結(jié)束。你們市里面，怎么樣也應(yīng)該來個領(lǐng)導(dǎo)。不管怎么樣，目前穩(wěn)定民心最重要。”
景陽又沉默了一會后，：“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和他商量。如果他不來，我會過來。”
掛斷電話后。梁健想了想，給夏初榮發(fā)了條短信：已接到景陽電話，謝謝。
半個斜后，夏初榮回短信：“聽目前大樓并不穩(wěn)固，注意安。”
之后，項瑾來了電話，囑咐了幾句后掛了電話。這時候，第三具遺體被挖了出來。連著三次，都沒能找到生還的，不由得，整個氣氛都開始沉甸甸起來。那些在守候在那里的家屬，淚水都已干涸，相互依靠著，抱著那一絲僥幸，望眼欲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一夜，沒有人有一絲睡意。就連剛開始對這些事表現(xiàn)得漠然的馬雅，也在后來被那些家屬的情緒，和一個個生命的離去而影響，變得憂心忡忡。
終于到了天亮，一夜的救援工作，那些救援隊員，都已疲憊非常。梁健想讓他們休息一下，再繼續(xù)，可看到那些家屬的眼神，這話卻是怎么也不出來。沒人提出來休息，甚至有人這十多個斜一直在里面廢墟之中，沒出來過。
到了早上的時候，廢墟已經(jīng)被挖開了一大半。只剩最下面幾層。挖開來的石灰水泥中，不少都是沙子。被血染紅的沙子，觸目驚心。
一夜，總共挖出來四十八個人。四十八個人中，只有一個人還有意識，已經(jīng)被連夜送去醫(yī)院搶救了。而那個家屬，得知自己的丈夫還有希望活下來的時候，臉上的淚水，梁健分不清是喜悅還是悲傷。
或許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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