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錯誤嗎?
這個問題,梁進經(jīng)問過自己,而今天又在問自己。
只可惜,他回答不上來。他以前回答不上來,現(xiàn)在也回答不上來,今后恐怕也回答不上來。
第二天早上六點不到,梁酵從酒店出發(fā)了。他又是一夜未眠。五這兩天跟著梁健,也怎么好好休息,也是困倦得,不過他很厲害,開車前狼吞虎咽了四個大肉包子,又喝了半杯濃茶,十幾分鐘后,人就看上去精神了許多。而梁健,就沒那么厲害了。
一夜沒睡的梁健,連胃口都倒了,早餐五給梁健買了一個肉包一個菜包,梁健連一個都沒吃完。他看上去,顯得憔悴極了,都不像是個三十七歲的人,反而像是一個四十七歲的。眼睛下,烏黑的眼袋,有大又沉重,眉頭微微皺著,早上因為精神不濟沒有好好打理的頭發(fā),和那一身沒有熨的襯衫西褲,頹廢得像是一個一夜間什么都沒了的失敗人士。
梁嬌在車?yán)铮]著眼,想要睡一會,起碼讓自己看著沒那么憔悴,可就是睡不著。腦子里翻來覆去就是那些事,家庭和工作,項瑾和胡孝,攪得他腦仁都在疼。
尤其是項瑾那句話。
他該什么?承認(rèn)是個錯誤嗎?
梁健不想承認(rèn)的,可又能如何?事實似乎已經(jīng)證明了,這就是一個錯誤。
梁健無聲慘笑了一下。
車子到長白山莊,太陽已經(jīng)爬了很高了。霓裳在門口的套上坐著,一個人有些沮喪地在玩著她的毛絨玩具。梁蕉遠(yuǎn)地就看見了,陽光下那的身體,顯得格外地孤單,讓人心疼。
“寶貝。”梁槳了她一聲。霓裳茫然地抬頭,看到梁健的一瞬間,頓時驚喜。大喊著爸爸就起身往梁解邊跑過來。
門內(nèi)的人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只有阿姨。
梁健抱起霓裳,親親臉蛋,剛要話,忽聽得霓裳表情可憐地問:“爸爸,我們能不跟媽媽分開嗎?”
梁僥里一震,看著霓裳,一時不上話來。半響,他勉強平靜地問霓裳:“誰我們要跟媽媽分開了?”
霓裳回答:“是周奶奶的。”
周奶奶,就是周姨。梁醬了眼站在門口沒動的周姨,才笑著寬慰霓裳:“媽媽只是去美國看病,等裁了,就會回來看我們的。或者,等爸爸有空了,我們就去看媽媽,好嗎?”
“真的嗎?”霓裳問。那緊張的樣子,讓梁健格外地心疼。梁健點頭:“真的。”
“爸爸到要做到哦,不能騙霓裳哦!”霓裳已經(jīng)開始笑了。
梁講笑著點頭,可內(nèi)心某個地方,卻格外的疼。
到門口的時候,往常都會問候一句的周姨,今天扭頭就進去了。梁健沒多想,只以為可能是從項瑾那邊聽到了什么消息,周姨一直在項家,伺候了多年,項瑾就跟她親生的一樣,同仇敵愾的心理,梁焦是可以理解的。
項瑾沒在一樓,梁健問了問霓裳,霓裳告訴他,項瑾在二樓收拾行李。正要上去找他,忽然周姨喊:“老項讓你去書房找他。”
周姨站在不遠(yuǎn)處,臉上是今天才第一回出現(xiàn)的那種厭惡鄙夷的神情。
梁交能假裝沒看到,將霓裳安排好后,轉(zhuǎn)身去了書房。書房內(nèi),項部長站在書桌邊,正在看一副字。字是狂草,梁健認(rèn)得字體,卻認(rèn)不那幾個字。
“爸。”梁叫了一聲。
項部長抬頭看了他一眼,從鼻子里哼出一個嗯的聲音后,又低頭去看字了。梁驕在那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話不是,不話也不是。
這樣的別扭持續(xù)了有七八分鐘。項部長才將目光從那副字上移開,順手將字一卷放到了一旁,然后看著梁健,:“你跟項瑾的事情,我不該插手。但是作為一個長輩,該的我還是得。”
“爸,您。”梁健微微低下頭。
梁皆于項瑾的愧疚,或多或少也會轉(zhuǎn)嫁到這個老丈人身上。更何況,這個老丈人雖然當(dāng)初看不上他,可是梁酵項瑾結(jié)婚的這幾年里,他也從未做過什么,相反還多多少少幫過他。僅此一點,梁講應(yīng)該感謝他。如今他和項瑾走到這個地步,這個老丈人心里也不好受,世界上大部分父母都不會希望子女離婚。
梁健不太敢面對他的目光。
項部長開口沒有梁誡象中的嚴(yán)厲:“你們現(xiàn)在這些年輕人,真是看不懂。我看不懂你,也看不懂我自己的女兒。我不敢,項瑾都是對的,我也不敢,你都是錯的。周明偉的事情,始終是我們項家的錯,項瑾有錯,我也有錯。這一點,我在這里跟你道個歉。但是,事已至此,項瑾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我這個做父親的,到底還是要偏向自己的女兒的。這一點,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爸,我能理解。”梁接上話。
項部長愣愣地看著他,幾秒后,忽然長嘆道:“就是可憐了兩個孝子。唐力跟著我們,肯定不會吃苦,霓裳跟著你,我相信你也不會讓她吃苦。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您。”梁健道。
項部長:“你每個星期必須要有一天的時間用來陪她。她已經(jīng)沒了媽媽在身邊,你這個父親就更加要用心。項瑾的時候,我沒意識到,也沒攫,所以我不希望霓裳也跟項瑾一樣,你跟我一樣。”
“爸,我答應(yīng)您。”梁健低著頭回答。
項部長看著他,沉默了下來。他的目光閃爍著梁醬不懂的光澤,好一會兒他都沒話。梁驕在那里,心里翻涌的復(fù)雜情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要吞噬了。
突然,項部長開口道:“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挺看不上你的。現(xiàn)在看看,你雖然還是挺混蛋的,但有一點還不錯。”
梁健詫異地抬頭,看向項部長,正要話,項部長忽然一抬手一揮,道:“項瑾在樓上,還有什么要的,就眷。”
梁將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嗯了一聲,想了想,又給項部長鞠了一躬,這才轉(zhuǎn)身出去。
梁健帶上門的時候,似乎聽到了屋里項部長的嘆息聲。
梁健的動作頓了頓,臉上掠過許多悲傷,化不開。
樓上,項瑾坐在床邊在發(fā)呆,唐力在床上睡得香甜。
梁驕在門口,看著坐在微微透著光的窗簾后面的項瑾的背影,胸口很疼。
他是愛她的。
初見她時,那些嘲忽然鋼在腦猴,一幕一幕格外地鮮活,怎么也揮不散。
忽然,眼有些酸。梁餞過頭,輕輕揩了眼角,轉(zhuǎn)回頭時,項瑾已經(jīng)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兩人目光相觸,項瑾慌忙扭頭去擦殘留在臉上的淚痕。
“你什么時候到的?”項瑾問。
梁驕在門口,尷尬地回答:“剛到。”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有一刻鐘左右。”
話時,余光掃到了放在角落里的那個大行李箱,箱內(nèi)已經(jīng)放滿了衣物。心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疼得梁健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怎么了?”項瑾看到了他一下扭曲的神情和顫抖了一下的身體。梁嬌撐著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沒事。”
項瑾往前走的步子,又停下了。
梁僅然后悔了。后悔自己為什么要逞這個能。可她都已經(jīng)停下了。
“明天幾點的飛機?”梁襟圖讓自己的心不那么難受,讓此刻不那么尷尬,可話出口,卻是那么的苦澀,都苦到了牙根里。
項瑾看著他,忽然笑了一下,答:“重要嗎?”
梁健沉默了。
一會兒后,梁健問她:“要不要讓霓裳在這里再待一晚上,我可以明天早上來接她。”
“那你呢?”項瑾立即追問。可話出口,她偏過了腦袋,又道:“那你明天早上來接她吧,不過要早一點。”
“好的。”梁截答。
兩人沒了話。明明都有一肚子話,只是誰都不知道該怎么去開這個頭。梁節(jié)門口站了幾分鐘,實在是承受不了這種無言的沉默帶來的煎熬,便找了個借口下樓了。
在樓下陪霓裳玩的時候,周姨時不時從旁邊路過時,總要用一種仇視的目光盯著他,那種感覺格外的不自在。
差不多快十一點的時候,周姨忽然開口跟他話:“你中午要在這里吃飯?”
梁焦沒話,她又立即跟著道:“我早上不知道你要來,沒準(zhǔn)備你的那份菜!”
“不用,我待會還有事,馬上就要走了。”梁健忙道。周姨冷冷瞧著他。霓裳倒是一下子急了,道:“爸爸,我們馬上就要走了嗎?我還想和媽媽呆一會。”
梁漿力對她微笑:“霓裳,爸爸待會有事,你先留在這里陪著媽媽,爸爸明天早上過來接你,好嗎?”
霓裳睜著大眼睛,眨了兩下后,忽然哀傷地:“那爸爸,你一定要來接我。”
梁健的心很疼。
除了點頭,和擁抱,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么。
離開項家的時候,霓裳站在門口,被周姨拉著不讓跟出來,聽得她在后面,一聲聲的叫爸爸,梁健根不敢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就會忍不住。
古人言,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曾也有歌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梁酵想哭一場,狠狠地,用力地哭一場。
坐在車上,淚水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滾落,那么燙,卻又那么冷。
人生,就是一初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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