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公交車都停了，還得上班，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し。實(shí)在對不住，勞煩你繞這么遠(yuǎn)過來捎上我，怕是要一起遲到了吧。”
“沒事，初一嘛，晚去會兒也不礙事的。我以前值過年班，今天上午都忙著拜年，一般到下午才有買書看書的。”
“倒也是。對了，這幾天倒班，在家休息，聽店里《射雕英雄傳》前幾天鋪貨過來了？”
“沒錯！跟你啊，這書真他奶奶的好看。以前上炒那么熱鬧我還不信，結(jié)果拿到貨后忍不住好奇一翻，啪，壞菜了，眼睛再拔不出來了ｂ幾天啥事兒沒干，就顧著看這個了，哎呀，看得我是欲仙欲死、欲罷不能啊！”
“真的啊？我那搗蛋弟弟半個月前就在耳邊念叨了，是無論如何給他留一整套，什么只要一套《射雕》在手，他接下來半年再無所求，一定咬著牙攥著拳頭拼個一院校出來！”
“伙子有志氣啊。據(jù)我估計，今天過來購買《射雕》的人不會少。”
“……那咱們會不會遲到了？”
“不至于。都了，初一有買書看書的，還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在下午，臨近中午的時候，倒是有一些拜完年領(lǐng)了壓歲錢的孩子……嘶！我擦，這什么情況？！”
兩位書店工作人員正聊著，車子轉(zhuǎn)彎來到了書店前。
路邊，幾堆昨夜轟鳴過的鞭炮的碎屑，被清潔工收拾整理在了一起，還未來得及移走。
堆屑之間的空地廣場上，排了幾支不算長，但總數(shù)加起來也有近百號人的隊(duì)伍。其實(shí)倒也算不上排隊(duì)。大家就是散落站立，候在一起樂呵呵地聊天。年輕人居多，穿得都很嶄新時髦。處處彰顯著新春佳節(jié)的喜慶氣氛。其中，還有幾個貌似效生的朋友。穿著嶄新的衣服鞋子，在哪兒興高采烈地蹦來蹦去。
冬日薄晴。大清早的，太陽還未出來，氣溫接近零度。
但盡管是外面等，大家也都聊得很歡樂，顯然沒想到能遇到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加上又是喜慶新春，倒沒有人顯現(xiàn)出太多急躁不耐。
一直等看到兩位穿著書店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停車下來。整個人群這才稍微收了收心，從之前的零散狀態(tài)，自覺朝書店門口聚了聚。
兩位工作人員抬腕看了看表，互相對視了一眼，硬著頭皮走了過來，準(zhǔn)備開店門的同時，也準(zhǔn)備迎接大家的聲討埋怨，畢竟今天確實(shí)是遲到了，而且還一下遲了近二十分鐘。開車的那位工作人員方低頭開門，蹭車的那位脅。趕忙轉(zhuǎn)身致歉：
“大家新年好！有事耽擱，來晚了，讓大家久等。實(shí)在不好意思……”
然而，大大出乎他們二人的預(yù)料，大家樂呵呵、很誠懇地給他們打招呼：
“不礙事。過年嘛。都理解。”
“對啊，我們也剛到，還聊的不錯，交上了新朋友都。”
“二位也新年好啊。”
“你們二位才是辛苦了。大過年的還得過來上班。”
“就是。你們領(lǐng)導(dǎo)可得加工資啊。不然我們都不依他！”
話雖簡單質(zhì)樸，毫不煽情，但這樣冬日的清晨，你一言我一語的。伴著一張張笑臉前呼出的白色暖氣，卻讓二位來還對過來上班心有不滿的工作人員身上下暖烘烘的。整個壓在心頭的不爽郁氣瞬間煙消云散。
脅好奇道：“大家都是來買……《射雕》的？”
眾人就笑，然后點(diǎn)頭。笑容間。自有一股不言而喻、志同道合的意味。
這時，方已經(jīng)打開了店門，讓大家進(jìn)去的同時，忙道：“其實(shí)大家不用這么早趕來的，拜完年再來也不遲。跟《首都新報》連載時不一樣，《射雕》實(shí)體書的庫存絕對很足。保證任何人都可以買到……”
“你誤會了，我們正是準(zhǔn)備買上一套，然后帶過去拜年用的。”
“對啊，現(xiàn)在那些營養(yǎng)品什么的都太俗了，老人家也不愛，買套《射雕》不錯！”
“家里老爺子很愛看，當(dāng)初報紙不方便，參差不齊地看了幾份，沒看，很遺憾，不停念叨。買了這六冊過去，準(zhǔn)保比什么吉利話都開心。”
方和脅齊齊一怔，然后方就拉住一個從他身邊繞過，蹦蹦跳跳直奔《射雕》專柜的朋友，訝道：“朋友，你也能看懂《射雕》？！”
“看不懂。”
朋友果斷曳，然后掰著指頭道：“不過我爺爺愛看，每份報紙他都有。我媽讓我過來買一套《射雕》實(shí)體書，然后帶著去給爺爺奶奶拜年。我媽她給我算過了，六冊書打完折塊，帶過去爺爺奶奶一高興，肯定紅包就從往年的五百升到了一千。我媽，這叫，這叫‘以搏大’。”
“……”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整個一天里，前來購買《射雕英雄傳》的人一直絡(luò)繹不絕，方脅之前一直不理解，為什么城三分之二的書店初一到初三之間都可以歇業(yè)，偏偏自家店長寧肯付五倍的加班工資，也非要堅持輪班換崗不歇業(yè)，此時此刻終于懂了。
什么單日冊數(shù)銷售紀(jì)錄，什么單日總碼洋銷售紀(jì)錄……已經(jīng)被《射雕》給刷新得完麻木了。
延遲了十分鐘關(guān)門，送走最后一批買書者，在店門口掛上“停止?fàn)I業(yè)”的牌子后，二人開始打掃整理。收拾到最后一片角落里時，才發(fā)現(xiàn)這里還蹲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先生。
老先生懷里緊緊抱著《射雕》的三四五冊，手里如獲至寶地捧著第二冊，旁邊丟著已經(jīng)翻完的第一冊，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緊張激動的情節(jié)，竟然連停止?fàn)I業(yè)的廣播都沒聽到，此時，嘴唇哆嗦念叨，手指頭翻書的時候微微發(fā)顫……
“老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該下班了。您明天再來看吧！”
“下，下班了？你們書店中午還下班嗎！”
“中，中午？！”脅傻了，吸著冷氣：“老先生，您上午就來了？沒吃中午飯！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快六點(diǎn)半了！”
“啊？！”老先生一怔，繼而猛地站起，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再望了望窗外暮色，呆滯了有半分鐘，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喊道：“呀，壞了！孫子還在家里呢，上午出來給他買連環(huán)畫的，看到這邊人多，都在買這書，好奇一翻，結(jié)果怎么，怎么一下子就忘記時間了呢！壞了，壞了，中午還沒人給他做飯呢！”
“哈？！”
方脅也都傻眼了。
方咂舌：“大爺您的意思是，您之前沒聽過這《射雕英雄傳》？”
“沒聽過。不過真好看。我這一看，完就跟魔怔了一樣，不知道餓，不知道渴，平常不午休就剩半條命的習(xí)慣也沒了ｆ是邪了門兒！”
老先生著，忽然急道：“哎呀你跟我扯什么淡啊！還不趕緊幫我把這書拿一整套出來。我等著回家呢，總不能晚飯也餓著孫子吧？”
“哦哦哦。”方趕緊整理，然后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第六冊售完了，想要就得去庫房里取，便道：“大爺，不好意思，第六冊得去庫房取，一來一去差不多得半斜，您看要不明天再來吧……”
老先生瞪眼：“明什么天？趕緊取去！大爺我今晚就要看！”
脅跟方交流了一個眼神，然后指了指墻壁上的掛鐘，好意提醒道：“大爺，您看這時間，家里孫子晚飯還沒著落呢……”
老先生拿眼一翻：“甭廢話，趕緊取去！大爺我家里，面包牛奶火腿腸，泡面蘋果八寶粥，應(yīng)有盡有！”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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