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夜家蛇

    蛇是古人的重要圖騰之一，后來演化為神，唐代杜牧《李長吉歌詩敘》有“牛鬼蛇神不足為其虛荒誕幻也”。清吳震方《嶺南雜記》：“潮州有蛇神，其像冠冕南面，尊曰游天大帝，龕中皆蛇也。欲見之，廟祀必辭而后出，盤旋鼎俎間，或倒懸梁椽上，或以竹竿承之，蜿蜒纖結(jié)，不怖人變不螫人，長三尺許，蒼翠可愛。……凡祀神者,蛇常游其家”江蘇宜興人將蛇分為家蛇和野蛇，分別稱之為“里蠻”和“外蠻”。所謂家蛇，指生活于住宅內(nèi)的一種蛇，常盤繞于梁、檐、墻縫、瓦楞、閣樓的一種無毒蛇，共約三尺許。人們認為家蛇會保護人，家有了家蛇，米囤里的米就會自行滿出來而取不空。

    也有人常，若家中發(fā)現(xiàn)蛇，最忌殺死。認為若殺死蛇或蛇沒有被打死，蛇就會采取報復行動，于家門不利。所以若在家中發(fā)現(xiàn)蛇，就將其捉入罐中或挑在長桿上，然后送到山谷中，并求其躲進山洞，別再回到人家中。

    各個地方傳不盡相同，但都有一點，家蛇不是尋常之物。

    老人們常，家蛇盤福聚財。家蛇去，則家敗，家蛇留，則家興。

    更有甚者，居然傳如果在自己家中親眼看見家蛇從老宅離去者，大兇。

    一般上了幾十年的農(nóng)村房屋大都有家蛇，而且都很大。大家都有約定俗成的習慣，只要看到家蛇從房中跑出，必要轉(zhuǎn)過頭去，不可心存邪念，不可口出穢言污語，然后焚香叩拜，以答謝多年來護宅之情。

    當然，有規(guī)矩必然有破壞規(guī)矩的人，這個道理亙古不變。

    周末應父親之托，回到老家送些東西回去，由于很久沒來鄉(xiāng)下了，一位老人聽我是父親的兒子，硬要拉我去他家吃飯，執(zhí)拗不過，只好從了他了。不過他的家的確不錯，就算是與城里人的別墅相比也不遜色，不僅大方寬闊，因為它更多了分古樸神秘的風格，果然，老也有老的好處而且我在房間的木頭架子上看到很多擺放整齊的藥品和書籍，我暗自揣測難道老人是賣藥的？

    “村里五十前來有戶趙姓人家，這個村子趙姓居多，若干年前可能都是親戚，可惜一個家族發(fā)展的過于旺盛，四代之后居然就已經(jīng)陌路了。

    不過這戶趙姓人在村子里還是有些許地位，家中找老爺子是村子里掌管族譜的，倒也算是德高望重，加上雖然家有余財，卻對貧苦的村民很好，所以他在村子威望很高。他的三個兒子也非常優(yōu)秀。趙大自幼學習武術(shù)，幾十年下來倒也略有成，鄉(xiāng)里村外都知道趙家有這么個看家護院的大兒子，那時候村子里，能打得人還是很有地位的。

    趙二和趙大是親兄弟，不過性格大不相同，趙二文靜，初中讀了一半，在村委會作會計一職。

    至于趙三，年紀很輕，當時正準備考大學，成績還算不錯，加上自身勤奮，似乎很有希望。

    這一家人看上去似乎很快樂，但那也只是給外人看的。”

    講故事的這個老人是叫趙伯，我也是隨旁里人一起叫，其實二十多年來我也只是第一次見他罷了。趙伯在村子里地位很高，因為一來他按輩分在村子里比較老，而且聽他的口氣好像和那個趙老爺子還沾親帶故。二來為人耿直公平，很多事情都靠他來裁斷，不過我也是聽村民們這樣罷了。趙伯的頭發(fā)已經(jīng)掉光了，雖然已經(jīng)將近古稀之年，但看上去精神不錯，兩只眼睛總是睜得很大，豆腐樣的眼白鼓鼓的凸了出來，側(cè)面看很像青蛙的眼睛，當然，我不敢出來。帶著古銅色肌膚的皮膚雖然干燥的出現(xiàn)裂紋，不過他的手指很細長，雖然指結(jié)粗大，但異常靈活，趙伯的身體非常健康，想想城市里居然還有人曬紫外線，花錢找罪受，還不如來鄉(xiāng)下住幾天，種幾株樹倒也未嘗不是好事。

    他用蒲扇大的手摸了摸嘴唇上的油膩，將一個啃完的雞翅膀扔了出去，神秘地的低著頭。

    “趙老爺子一家在外人面前很團結(jié)，其實經(jīng)常吵架。”

    “哦？那是為什么？”我好奇地問道。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為趙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干了一件傻事，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少許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大都敬重他，也不曾在村子公開。居然和家中新來的一個傭人勾搭在一起，事情敗露，怕張揚出去丟丑，所以瞞了下來，把那個女子留在家中，雖然老爺子的老婆很不高興，但也沒辦法，不過這個女人在產(chǎn)子的時候大出血死了，趙家人也就秘密處理里尸首。這件事知道的人就更少，趙家人對外這個女人拐帶了錢財跑了，結(jié)果反到是趙家成了受害者。這個女傭是外地人，在村子里無親無故，死前產(chǎn)下的這個孩子就是趙三。趙家人覺得心存內(nèi)疚，于是對這個孩子非常好，尤其是老爺子，經(jīng)常疼愛有加，一來是老幺，二來趙三的確比倆個哥哥要聰明很多。

    時間一長，自然老爺子先前的老婆心中不滿，加上老爺子后來身體日漸衰弱，趙家雖然談不上富有，但也是頗有余財，尤其是家里的老宅。”趙伯到這里，不禁抬了抬頭，看著屋子里的橫梁發(fā)呆。

    我有些不解，但也不好發(fā)問，畢竟是晚輩，禮數(shù)我還是知曉的。良久，他才開口話。

    “鄉(xiāng)下人，一輩子也就圖個家康人和，尤其是房子，趙家的老宅可是方圓幾十里最好的房子，冬暖夏涼不，而且照人看過，都是風水好，旺家。所以趙家的幾個兒子都很看重這房子。當然，村子里的人也是。其中自然也包括我。”趙伯輕輕呡下一口陳年米酒，瞇起眼睛笑了下，然后砸把砸把嘴，顯的非常享受。

    “可是您開始不是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么，到底現(xiàn)在那家人怎樣了？”我問道，趙伯忽然臉色一沉。

    “趙家人出了事，死的死，散的散，那么大的家庭，一下就敗落了。”他語氣有些沉重，似乎有些陰郁。

    “據(jù)在趙家老三快要高考的時候，家里出了件怪事，當時家里人都沒在意，可是和后來發(fā)生的事串起來想下，倒是非常駭人。

    五月份村子里已經(jīng)非常炎熱，那時候還沒什么電風扇，更別提空調(diào)，大家都赤著身子搖著蒲扇在門口乘涼。只有趙家老爺子一家人不用。”

    “哦？那是為什么？”我來過這里，夏天的確熱得不行，悶燥的要死，若是坐在房間里，不消幾個時，絕對把人當包子一樣給蒸熟了。

    “因為趙家的老宅非常的奇特，就像一個冰窖一樣，無論外面多熱，進去就陰涼無比，心神氣爽，而且有些身體不適頭昏腦熱的人，只需在里面躺上片刻，也不治而愈。而到了冬天，里面又非常暖和，臉爐火炭盆都不需要，雖然房子蓋了將近一百年了，由趙老爺子祖父傳下來，歷經(jīng)三代，卻依舊非常堅固，再大的暴雨房子里面也沒半點漏濕，所以這一帶，趙家老宅已經(jīng)出了名了。”趙伯的很快，唾沫星子都飛出來了，看得出他很了解趙家老宅。

    “話分兩頭，我再趙家那三兄弟。老大是練武之人，當然也喜歡喝酒，不過他的酒量極大，尋常之人連番灌他都不得醉，于是在村子里沒人敢和他對酒了，他身材魁梧而且熱情好客，只是性情過于火爆，言語兩下不和，拳頭就上去了，趙老爺子沒少為他兒子擔心，好在后來把老大媳婦娶進來，趙大才漸漸安分下來，但是他對最的弟弟卻格外的好。

    后來老二也成親了，兩個哥哥年紀開始大了，心思也多了，尤其是兩媳婦過門，自然對這個不是嫡親的三叔有了不少想法。老三是明白人，知道家里經(jīng)常排擠自己，也就更加發(fā)憤讀書，從很就要求寄宿在學校，幾乎不再家里住。那時候大學生何其榮耀，但考試的難度也可想而知，尤其從農(nóng)村考取，真的聽上去仿佛天方夜譚啊，不過好在老三天資不錯，加上非常用功，倒也有很大的希望。

    可是兩個媳婦以及她們的婆婆并不想這么算了，她們經(jīng)常去攛掇老頭早點確定房子以及遺產(chǎn)的繼承，并老三沒有資格來得到應有的一份。不過趙老爺子究竟是如何想的，那就天知道。

    總之事情發(fā)生在高考前的一個月，一個夏日的晚上。老爺子對老三一再要求回家住，吃好點睡好點，雖然老三拒絕了多次，可能想想為了考試，最后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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