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作場中,錘打之聲依舊,雜役學(xué)徒各自忙碌,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雖然近期的工件出了意外,但李晚還是要他們打造其他,一切如常。
日上三竿,李晚趕來上工,先是督察了一番打造劍柄,鞘殼等物的進(jìn)展,又看卯冊賬簿,了解場內(nèi)物資消耗情況。
來到天工坊半年有余,他已經(jīng)慢慢融入其中,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
拋開其他不論,這里確是個合適他修煉的好地方,能夠利用《器宗大典》里面繼承的秘傳煉器賺錢,增長修為,身為煉器師,地位又高,除了完成一些職責(zé)所在的工件,基上沒有管束。
若此時進(jìn)了正氣門,只怕也是一名外院弟子,頭頂上還有長老,執(zhí)事,師兄師姐,諸多管束,整天又想著進(jìn)入內(nèi)院,要拉幫結(jié)派,爭奪前程,力爭稀少的魚躍龍門的機會,也不會像現(xiàn)在一般自在。
李晚對眼下的生活還算滿意,依例檢查了一番之后,便掏出一壺上好的靈酒,走進(jìn)內(nèi)間,悠悠地獨飲起來。
就在這時,施皓光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喊道:“李道友。”
“施道友,怎么樣了?”李晚眼中帶著一絲詢問。
“找到了。”施皓光略帶興奮,走上來壓低聲音道,“果然如李道友所,城中貨棧,曾有人買過寒潭晶、黃磯、無明水三物,我花了足足三百靈玉,買通店中二,把那人的身份來歷套了出來,然后又再追查下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叫做程臧的人經(jīng)辦的。你可知道,這個程臧是誰人?他就是榮長老的三弟子。”
“榮長老!”李晚冷笑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
“現(xiàn)在我手頭已經(jīng)有確鑿證據(jù),但沒有打草驚蛇!刑道友這幾天也借故休息,緊盯著那人,探清了他出入的幾個地方。”施皓光又道。
“很好,現(xiàn)在就等著他們自己送上門,先繼續(xù)盯著,不要驚動,我去找一找公輸長老。”李晚叮囑了一聲。
凝鐵液之事,已然有了眉目,不過李晚并不打算立刻發(fā)難,因為太早發(fā)難,有可能打草驚蛇,反而不美。
“那好,你去找公輸長老吧,我等下也出去,接替刑道友。”施皓光道。
現(xiàn)在李晚身邊就他和刑同方兩個熟人,也只有依靠他們,同樣的,施皓光和刑同方是因為李晚才進(jìn)得來坊里,也只有幫他。
時間一下就到了第二天,李晚若無其事,繼續(xù)上工,就在這時,一名年輕的天工坊管事帶著一大群雜役,來到李晚的作場。
“程巡檢!”見到這年輕管事,眾人不由感到驚訝。
“請問李晚李大師何在?在下程臧,忝為庫房十二管事之一,今月奉命當(dāng)值,還請李大師出面一敘。”程臧面上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輕松笑容,朗聲道。
他深知李晚的身份,再如何新來年輕,也是煉器師,所以表面上客氣有禮,讓人挑不出毛病。
“我就是。”李晚排開眾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在里間,已經(jīng)聽到有人傳報,庫房巡檢管事來了。
李晚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后一群跟班,漠然道:“你有什么事情?”
程臧道:“依坊中條例,前來巡檢近期工件,例行公事而已,還望李大師見諒。”
他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也不管李晚反應(yīng),從懷中掏出賬簿,翻閱起來。
“十日前,李大師場上曾提取三十七斤三兩精鐵錠?不知現(xiàn)在可有打成法劍,成品如何,損耗如何?”
眾人聽到,不由把眼望向李晚,不知道他將作如何應(yīng)答。
李晚面色不動:“坊里還有這規(guī)矩?我記得好像前幾個月都沒有人來管過。”
“李大師有所不知,此事職權(quán),在巡檢,別的巡檢未必會依例前來,就是前來,也未必抽到李大師場中,而在下也不過是恰巧來到此處罷了。”程臧不陰不陽地笑道。
“配合?好,程道友在此稍候,我去把制好的工件取來。”李晚道了一聲。
程臧看了李晚一眼:“好,請。”
罷氣定神閑地坐了下來。
他這幾日都派人盯著作場,甚至李晚出入往來,也沒見李晚有絲毫異動,并不怕他突然變出煉好的法寶來。
而且就算變出來也不要緊,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尋釁滋事,哪里還要什么講究的?抓住了機會就上。
“李大師,這下可不妙了,巡檢確實有出入作場,跟進(jìn)寶材出入賬事宜的職責(zé),這次怕是要糟。”見李晚從院外折返回來,有熟知規(guī)制的坊中老人忍不住走近,暗中提醒道。
煉器師的作場損耗寶材,是常見之事,不過在場盡都是坊里的老人,自然知道,精鐵錠不會無緣無故被人藥煉,若有人借機發(fā)難對付李晚,也不是損耗一點寶材那么簡單。
雖然李晚幾日前打了一把劍形粗胚,但眾人還是忍不住替他感到擔(dān)憂。
那次打出來的粗胚,可沒有辦法交差。
李晚不以為然道:“左右不過是千把靈玉的寶材,有什么可糟的?”
“千把靈玉對大師來是毛毛雨,再,坊里也有定損規(guī)制,材料有失,走水這些,都是護(hù)衛(wèi)的過錯,不會追究到煉器師頭上來,但是,也架不住有心人給大師鞋穿啊。”有人隱晦暗示道。
李晚對作場中人還算和善,這些人也不愿意見到他倒霉。
李晚暗暗好笑,這些人倒是心向自己,或者,是向著大姐一方,但未免把自己看了。
還有大姐,居然想出個弄來工件,充作自己煉制法寶的主意,當(dāng)真以為自己初來乍到,便真的無計可施不成?
李晚讓旁人止步,自己走進(jìn)里間。
作場的里間,通往一個只有煉器師才能進(jìn)入的密室,用作存放重要寶材和成品法寶,李晚打好的重劍,就放在那里。
***
程臧在外面等著,見到眾人圍而不散,一副神色憂慮的模樣,不由暗自冷笑。
“拿,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個什么東西來!”
深信李晚不可能破解那凝鐵液功效,他也不擔(dān)心,至于用煉器之外的手段破解,坊中其他長老,也不是尸位素餐的,肯定有所提防。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有人喊了一聲:“公輸長老來了。”
“公輸長老?”程臧猛地站了起來,滿面凝重。
不久之后他果然見到,一個三十歲上下,氣度雍容的男子,帶著一眾天工坊護(hù)衛(wèi)走了進(jìn)來,跟隨在他身側(cè)的,是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
“程臧見過公輸長老。”程臧不敢怠慢,連忙走上前,執(zhí)禮相見。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公輸元見了他們,神色一變,似是有質(zhì)疑之色。
程臧此時已經(jīng)定下神來,他也知道,大姐有意拉攏新來的煉器師,必定已經(jīng)私下里聯(lián)絡(luò)過,此時出了事端,也不會放任他被對付不管。
不過,自己又豈是孤身無援?
程臧面露譏意,把自己前來的理由了出來:“回公輸長老的話,在下在此巡檢作場,正好問到李大師關(guān)于上旬所領(lǐng)精鐵之事。”
公輸元大手一揮:“原來是這樣,算了,今日就免了,大姐叫我來找李大師,另有要事商量,你明日再來。”
程臧沒有料到公輸元會這么,不由一怔,滿腔的得意也仿佛被人澆了一盆冷水,當(dāng)頭淋了下來。
他面露不甘,爭辯道:“公輸長老……這……”
“程臧,你沒有聽明白嗎?大姐找李大師,難道這還不比你的事情重要。”公輸元懶得跟他多,轉(zhuǎn)向坊中雜役,“李大師何在?”
“公輸長老,李大師在里面。”眾人紛紛道。雖然沒有明著哄然叫好,但面上興高采烈的神色,叫程臧面色都發(fā)青了。
公輸元這般打橫著來,任他巧舌如簧,也沒法阻止,不由急了眼,大叫道:“公輸長老,你這是沒事找事!”
“沒事找事!哼!虧你還敢在此大言不慚,怎么,我就是故意找你麻煩,你又奈我何?”公輸元面色一沉,黑著臉反問道,“好了,我懶得跟你廢話,閃一邊去!”
程臧眼中閃過一絲怨色,但卻無言可對。
“公輸長老,我弟子不過例行公事而已,你是長輩,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就在程臧進(jìn)退兩難,不知應(yīng)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略顯陰沉,但對他而言有如天籟的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M(jìn)來。
“師尊,原長老,凌長老……你們都來了!”程臧面上一喜,郁悶之色不再,高興地喊道。
眾人向門口看去,只見到,榮長老,原長老,凌長老等等幾位坊中長老,一起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這幾人都是坊中真正的元老,他們在坊中的身份地位,聲望職權(quán),都跟公輸元相仿,甚至要蓋過公輸元一頭。
“公輸長老,別來無恙啊。”榮長老走了過來,看著公輸元,面露冷笑。
“你們怎么都來了?”公輸元看見他們,面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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