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長期居住并了解其真實的萊維,早已習慣了各種奇特現(xiàn)象和制造這些現(xiàn)象的人。魔術師、魔法師現(xiàn)在還是每天都生活在一起的家人,即便突然得知某個年輕的女人掌握了五大魔法之一,也頂多讓他感嘆一下。
但無論是現(xiàn)世的魔術師,又或來自于魔法世界的家伙們,都自覺恪守不干涉正常人類生活的準則。他們往往會借助一些偽裝,比如麻帆良的某些教師,或者干脆就像凜一樣,在家以外都過著普通人一樣的日子。偽裝的方式多種多樣,究其目的都是為了掩飾擁有超自然能力的事實。很難想象扮演偶像歌手這一曝光率超高的高危職業(yè),會對隱瞞身份有什么幫助。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的地方?萊維從來都對這種法嗤之以鼻,那是迫不得已才會選擇的賭博性對策,誰會把它當日常教條來信奉啊。
何況要成為大眾喜愛的偶像,對于精通魔法的人來,實在沒什么難度。憑借簡單的幻術改變成多數(shù)人喜歡的外貌,然后再變化一下聲線,很容易就達到俘獲歌迷的目的。可對于不需要金錢不需要名聲的魔法師來,歌迷的崇拜要來何用?所以,但凡有點能力的人都沒有必要去那么做。
如果舞臺上這位尤娜姐,并非里那種,接受隱世高人指導或自學成才,完不懂能力者守則的異類,那么她站上舞臺的動機,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萊維瞇起眼睛打量著舞臺四周,他突然發(fā)現(xiàn),也許今天帶有希來這個演唱會,將會獲得意料之外的收獲。
“很高興大家的到來,非常感謝!”
萊維只是一個普通的觀眾,別人可不會管他腦子轉著什么念頭。就在他的思索中,開場曲目的表演已經(jīng)結束。
所有燈光匯聚在舞臺正中的少女身上,出眾的外貌不用多,恬靜與活潑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出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卻半點也不突兀。
“覺得怎么樣?”
岡崎旁邊的藤林杏終于恢復了過來,跟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似地探過頭來問兩個發(fā)呆的男性。
“很好。”
岡崎朋也這回倒是很誠實,看來他也被偶像的魅力征服了。
“不錯。”
確實,不管剛才的猜測,單就表演來,無可挑剔。并非單單聲線的優(yōu)美,發(fā)自內心的情感,才是最吸引人的部分。憂傷、執(zhí)著,必然是經(jīng)歷過什么菜能體會的感觸。少女燦爛的背后,仿佛深藏著許多哀愁。萊維相信那是真實的情感,再神奇的魔法,也不能從心底觸動他人的神經(jīng)。
“對吧,你們一定會喜歡上他的。”
可是為偶像得到認可而雀躍的女學生,恐怕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吧。
“接下來獻給大家的是這首,RealEtin!”
配合著自下而上掃過的五彩燈光,少女身上服裝逐漸分解、變化成黑裙藍衣的正統(tǒng)舞臺裝束。無需離開舞臺的實時換裝技術,前兩年剛剛研究成功投入使用。通過立體成像任意改變歌手的穿著,是一種備受追捧的高新科技。但這種技術有個暫時未能解決的致命缺陷,投影在快速跟隨中的穩(wěn)定性不足,無法保證快節(jié)奏舞蹈中衣服的完美外形。所以,一般只有在緩慢旋律的歌曲中才會使用。
可在臺上恣意舞動身體的少女偶像,沒有絲毫迎合投影的收斂,機上換裝瞬間萊維感受到的魔力,可以肯定排除最新技術的結果。但魔力的感知僅僅是換裝的過程,之后就消失不見。也就是,使用持續(xù)作用的幻術的可能性,同樣否定。
接下來的過程倒是沒有繼續(xù)使用那個奇怪的魔法,少女一直以這套舞衣唱完了剩下的曲目。很遺憾地讓萊維失去了好好研究探索未知能力的機會。
“不知道大家對我的演出是否滿意……”
來到現(xiàn)場的,除了萊維和岡崎之外,基都是忠實的歌迷,連身旁的有希都顯得比平時專注,當然不會有人對就堪稱完美的演出有任何異議。巨大的歡呼聲立刻響起,打斷了少女的發(fā)言。
“謝謝大家!雖然大家可能早已經(jīng)知道了,但仍然希望能夠幫幫我。”
歡呼聲很快消失,觀眾靜靜地聆聽少女的話。
“照片中的這名男子,如果有誰曾經(jīng)見過,懇請能夠告訴我。”
一張照片投射在舞臺后方的幕布上。金發(fā)、健康的古銅色皮膚,穿著和外表相稱、類似運動著裝的少年,面帶開朗的笑容,手持水藍色的利劍站在潔白的沙灘上。
“最后一曲,希望大家能夠傾聽,這是我先給他的思念。”
舉起雙手握在胸前的麥克風,輕聲細語地開始了她的訴。
“撫摸你的面容,恍若清晨的夢……”
眾人的心宛如被她的憂傷帶走,跟著和緩的音節(jié),一幕幕模糊的畫面閃現(xiàn)然后立刻消失。漫長的旅程隨著音樂的漸漸低沉,終于走到了盡頭。舞臺恢復了平靜,燈光亮起,那個柔弱卻堅強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歌迷們卻遲遲未能回到現(xiàn)實。
“起床啦!”
“啊!”
“哇!”
“喂!”
沉醉在感動中的少年和雙胞胎姐妹,被不解風情地吵醒,回過神來只見惡作劇的男人正一臉得意。
“討厭!剛才那么好的氣氛都被你破壞啦!”
“我也覺得你實在有點該死。”
“萊維老師、你、你、這樣是不對的。”
杏的反應十分正常,岡崎難得的和她一見一致,讓萊維有點吃驚的是,連膽害羞、幾乎從見面到現(xiàn)在一句話都未曾跟他過的藤林椋也用自己的方式來譴責他的惡作劇。
真是比魔法還要神奇的魅力啊。他不禁想起有人曾將音樂比作魔法,看來是自己孤陋寡聞了。眼看岡崎朋也這個不良學生都和兩個少女湊在一塊分享演唱會的新的,萊維帶著身旁和他同樣沒受到感化的有希,悄悄離開了座位。
“高興嗎?”
趁著人群尚未回味過來的時候離開的萊維,很順利地避開人群帶著有希走出了場外。站在兩人剛才見面的地方,他回頭望向蟄伏在不遠處的圓頂場館。
“高興?如果你是指細胞表面因部位間電位差產(chǎn)生的電荷流動與膜內相反方向電流構成的回路,這幅仿有機生命的軀體并沒有此功能。”
有希的雙眼雖然聚焦在萊維身上,卻無法感覺到任何感情,像是攝影機鏡頭對準了人體一樣。
“資訊統(tǒng)合思念體做不到嗎?”
“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
低聲重復了一遍少女的回答,萊維突然覺得內心升起了一股悲哀,是受到歌聲影響的滯后反應嗎?也許吧。
“知道回家的路吧?”
少女點頭的肯定動作是意料中的,畢竟是類似茶茶丸那樣的精密設備,沒理由跟普通人一樣迷路。場館的門口逐漸出現(xiàn)散場的人群,吵雜聲音還沒傳到兩人所在的地方,萊維卻已經(jīng)感到莫名的煩躁。
“你先回家吧,我還有點事。”
總覺的不太舒服,萊維毫無紳士風度地讓個子的女生獨自在深夜回家。
“等等。”
他準備先找個清靜的地方躲開散場的歌迷,身旁的有希忽然輕輕拽住他的衣袖。
“區(qū)別于普遍個體的特殊反應有三個。”
萊維呆了一下,才理解她的意思——有三個特殊能力者。
“其中一個正以人類平均步行速度往反方向前進,預計該行為會持續(xù)直至脫離感應范圍。”
有希好像明白他需要時間理解,停頓了一會,才把話完。
“你是有一個人走了,不會回來?”
“你的猜測不存在必然性,但如若發(fā)生,將有足夠的應對時間。”
完后,少女保持上身不動地后退了兩步,大概是準備離開,像個普通人似地猶豫了一下。
“請心。”
萊維笑了,把剛才的煩躁抹消的微笑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原來和茶茶丸一樣嘛。他沒有把這句話出,就算出來,有希也不會理解他的意思。但是,這樣就足夠了。
“你也心,趕快回去吧,謝謝。”
又被她幫助了。圣杯戰(zhàn)爭結束后,看來必須好好配合她的任務了。萊維心想,應該會非常有趣吧?
望著短發(fā)少女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的背影,身為圣杯戰(zhàn)爭參加者之一的工作,將要在這明亮的月光下開始了。
“接下來,時間差不多了。”
萊維把手機取出來看了一眼,時間還不算太晚。四處逛逛再回去這個借口,趕在依文爆發(fā)之前應該有效。
總好奇心殺死貓,其實男人的好奇心同樣強烈。今天遇到的事情實在太有趣了,尤其是演唱會結束后,大家尚未開始離場那時,他隱約感覺到的東西得到了長門有希的確認。不知不覺中,他對那名短發(fā)的外星人少女,已經(jīng)有了近乎絕對的信任。
反正是圣杯戰(zhàn)爭的事,只要心一點不受重傷,想必依文那能夠得到原諒,不定還會因為擔心他而給點溫柔的獎勵呢。萊維齷齪的想法當然不敢讓依文知道,否則別房間了,估計連屋的范圍都不會讓他接近。
加快了腳步,兩分鐘就回到和有希分開的地方。人群散盡的場館,在夜幕下顯得有些詭異,寂靜的氣氛與寬大的圓頂結合,散發(fā)出一股微妙的陰森。有機會的話,倒是帶學生來開展怪談講座的絕佳場所。
走到巨大圓頂?shù)拿遍芟旅妫M職的工作人員沒有忘記鎖好大門,但只有這樣并不足以攔住想要進入的人。考慮到對方的能力,還是盡量減少使用可能被魔法偵測到的瞬移,萊維決定今天當一回賊,頭頂上的氣窗,是個很好的入口。
悄無聲息地破壞玻璃,非法潛入之類的事可以算是殺手的必備技能之一,對萊維是一點挑戰(zhàn)性都沒有。槍手賴以生存的視力在缺乏光線的狹窄通道里得到了最好的發(fā)揮,何況他還有連吸血鬼真祖都自愧不如的敏銳感知力。
順著記憶中的方向,曾經(jīng)的職業(yè)經(jīng)驗使萊維沒有走錯岔路,很輕易地就來到了舞臺后方的休息室附近。
對方并非表面上那樣的普通偶像歌手,貿然接近很有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好在他能夠感應到少女存在的跡象,或者等她離開后再施行跟蹤,是比較安的做法。
萊維靠著墻角,思索下一步的對策。比起別的特殊能力者,謹慎行事是他的好習慣。托敏銳的感知能力所賜,總能夠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中尋找致敵死命的空隙。
但經(jīng)驗派未必就有優(yōu)勢,有時候過于自信絕對不是什么好事。等萊維意識到這點,已經(jīng)晚了。
密閉的走廊內,突然鼓起一陣颶風。毫無準備,匆忙取出黑色裝飾槍抵擋,結果被強烈的沖擊撞飛,直接砸穿了為隔音效果而特制的厚實墻壁,幾乎讓他坐倒在剛才還舉行了演唱會的場館大廳內。
竟然能夠避過吸血鬼真祖都無法逃離的感知!而力量卻又如此霸道,專精隱匿機能的殺手,很少會這么多才多藝啊。
撞到了好幾排隔離鐵柵,好不容易才止住身形的萊維,凝神盯著從破洞中步入的男人。
凌亂的金發(fā)下,是乍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英俊面容。一襲黑衣的打扮,和臉上的冷漠堅毅相映,男人右手握著讓萊維吃了大虧的金屬巨劍,緩緩向他走來。
“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太沒禮貌了。”
近年安逸的生活,讓原寡言的冷酷殺手有向花花公子發(fā)展的趨勢,雖據(jù)伊芙所言,未任職宇宙殺手前的萊維就是這個樣子。
但現(xiàn)在的廢話,絕非戰(zhàn)斗中不合時宜的寒暄。究其原因,是無奈剛才的迎擊過于倉促。力量就不是他所長,剛才武器碰撞的瞬間,讓他差點產(chǎn)生Berserker死后復生的錯覺。不光直接承受沖擊的右手,僅僅擔任緩沖卸力工作的雙腿,都感到些微的麻痹。在沒弄清男子和疑似魔法師少女的關系、很有可能遭到腹背夾擊的狀況下,萊維必須盡快提升到最佳狀態(tài)。
可惜敵人看上去沒有跟他攀談的興致。只見金發(fā)男子右腳猛地一蹬,瞬間跨了兩人間不短的距離。閃著寒光的鐵劍迎頭劈下,那是要把萊維一刀兩斷的決絕殺招!
連忙側身閃避,但他的應對像是早已被對方預料到。金發(fā)男子在武器即將陷入地面的一刻,在空中無法借力的情況下,硬生生靠腰部的力量扭轉身體,手中的鐵劍揮向萊維下一步的立足點。
強行變招雖導致喪失了雷霆一擊的迅猛,只是對付身體尚未恢復的萊維已經(jīng)足夠有余。
不能再猶豫了!
顧不上偵查行動應該隱藏實力之類的教條,半空中的萊維發(fā)動瞬移拉開雙方的距離,然后把槍交到完好的左手,把第一顆子彈送出。
男子顯然不是像輝夜那樣來自古代,實際上輝夜也并不對槍械陌生。在看見黑色裝飾槍時,他就已經(jīng)有所防備。即使被萊維詭異的移動方式所惑,他依然下意識地做出躲閃動作。
以槍為生的殺手,所射出的子彈又豈能那么簡單避開?也不知道是萊維的運氣太差,還是金發(fā)男子的運氣太好。仍未脫離目標的子彈恰巧撞上男子左臂上的護肩,讓他僥幸地保住了一條手臂。
短暫的交手就令兩人各自差點遇險。他們都不是從未進行過實戰(zhàn)的理論系菜鳥,壓下心中的波瀾,不敢把注意力絲毫從對手身上移開。
萊維更是就沒有一發(fā)子彈解決戰(zhàn)斗的妄想。沒等見到攻擊的結果,他就開始了下一步動作。
只見他以金發(fā)男子為中心,劃著圓弧圍繞他快速的移動,同時從各個角度接連不斷地射出以‘氣’構成的子彈。而對手亦不負萊維先前給出的評價,單臂揮舞起巨大的金屬劍,就跟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一般的自如,每每能及時出現(xiàn)在著彈點之前,擋開將要命中的攻擊。
擁有不遜于萊維戰(zhàn)斗素養(yǎng)的金發(fā)男子,在發(fā)現(xiàn)自己錯誤估計萊維的作戰(zhàn)方式后,并不急于進攻。對自己體力十分自信的他,舉重若輕地揮舞著巨劍,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把這場遭遇戰(zhàn)拖入比拼持久力的泥潭。
暫時占據(jù)了主導地位,無法讓萊維放松。現(xiàn)在的情況假如持續(xù)下去,就等于落入了金發(fā)男子的圈套。首先,比拼體力他就不符合他的戰(zhàn)斗哲學。何況時間拖久了,待到那位魔法師少女找來后,相信情況會立時逆轉。
必須速戰(zhàn)速決!
雙方都僅有一件武器,只需做出單向的防御。這四位上的慣性,就是萊維的機會。
殺手是死亡線上的舞者,謹慎是良好的基礎。但冒險精神才是完成不可能任務的必要條件。只要給予殺手足夠的把握,他們絕對敢于大膽地抓住!
萊維筆直前沖,對于固定的目標,根無需瞄準。在對方驚詫他行為的瞬間,忽然整個人從原地消失,再次出現(xiàn)在另一側時,幾乎沒有時間差地,送出了第二發(fā)催命符!
萊維對距離的精確計算,抵消了能力發(fā)動耗費的時間。兩發(fā)子彈幾乎同時飛向站立不動的金發(fā)男子。
只有一把武器,即使那是防御面積堪比塔盾的巨劍,也難以抵擋來自左右兩邊的攻擊。而等他反應過來后,時間已經(jīng)不允許他依靠雙腿逃離近在咫尺的子彈。
世事捉摸不透,所以才有了命運這個詞語。一切順心如意,還有誰會去相信虛無縹緲的神明?
以為別人受制于思維的慣性,萊維卻沒想到自己也犯了同樣的錯誤。
面對兩顆催命符的金發(fā)男子,冷漠的表情絲毫未因理論上必然命中的攻擊而改變。他手中沉重的金屬巨劍,在萊維的訝異中發(fā)生了變化。一把形似砍刀的武器從厚厚的劍脊中彈出,男子立刻雙手齊揮,凌厲的轉身將致命的攻擊輕松瓦解。
短暫的**過后,被勁風波及、不少座椅被從地上拔起的場館大廳,漸漸恢復了平靜。兩位惺惺相惜的作戰(zhàn)專家,同時放棄了無意義的試探。彼此凝視著,想要尋找決定性的契機。
“請問,這位先生是來找我的嗎?”
萊維暗暗嘆了口氣。很少失手的感知能力,今天竟然接連出錯。第一次還能以金發(fā)那字是經(jīng)驗豐富的戰(zhàn)士,熟練掌握潛行的技術來安慰自己。現(xiàn)在居然連**孱弱的魔法師都能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逼近到身邊。
難道她在魔法上的造詣比輝夜還要高?萊維對魔法方面實在不怎么在行,如果換了依文甚至凜來,還能給個準確點的評價。但估計更可能是整個場館已經(jīng)被布下了類似結界的東西,既干擾他的感知,又隱匿了主人的氣息,真是方便的能力啊。
褪去舞臺上耀眼光芒后的少女,緩緩步入場中,阻隔了對峙雙方的視線。
“只是稍微有點好奇而已。”
萊維停止了注定沒結果的猜測。能夠驅使如此出色的‘保鏢’,而且對兩人的激烈戰(zhàn)斗沒有絲毫驚異。偶像少女的魔法師身份,已經(jīng)確認無疑了。他所的‘好奇’,是指對方怪異行為的目的。
“如你所見,我只是想要尋找一個已經(jīng)消失的人。”
輕輕開口回答萊維的問題,少女不再是光芒四射的偶像。她換上了一身類似宗教儀式中神職人員的服裝,變得柔和、且?guī)в须[隱的圣潔。漂亮的雙眼,清晰透視出一股與金發(fā)男子相似的堅毅。
真是般配的一對。萊維明知道兩人是Master和Servant的關系,卻依然升起了這樣的念頭。
“‘對于那些已經(jīng)不在的人,就算偶爾也好,請大家想起他們的事情。’這是我曾對別人過的話。但那只不過是我安慰自己罷了。大概會被認為太貪心吧,可我不希望只有記憶,想要抓住真實,所以我選擇了歌手這個職業(yè)。”
在回應萊維的疑問,少女的目光卻落在金發(fā)男子的身上。是在感嘆他們兩人相似的命運嗎?
“尋人之類的事,直接雇傭魔法世界的家伙不是更方便?擁有特殊能力的人,能做到什么樣的事都不奇怪。還是你覺得人多的話機會更大?”
“不知道你是否能夠相信,我和他。”
少女指著不遠處的金發(fā)男子。
“還有我要尋找的人,我們并不屬于這個世界。我們在這個世界沒有朋友,更不了解這里的情況。或者,你愿意成為我們的朋友,幫助我們嗎?”
有點……荒謬?這是萊維的第一感覺。向幾分鐘前還在生死相拼的潛入者尋求幫助?他從少女的臉上看不到絲毫開玩笑的意思。出那句話時的誠懇,使人無法懷疑,那是一種純潔且不參任何雜質的誠懇請求。
有多久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了呢?萊維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的答案有點出乎意料。圣杯的爭奪雖是殘酷的戰(zhàn)爭,但因此出現(xiàn)在他身邊的,偏偏都是純潔質樸的人。
伊芙、輝夜、還包括失去理智,只懂向敵人沖鋒的赫拉克勒斯。也許只有懷揣純潔愿望的人,才能得到圣杯的召喚吧。他甚至想起了那位和圣杯應該無關,演技絕佳的粉紅色公主。
“請問……”
同時開口出一樣的話,這意外的巧合沖淡了彼此間緊張又尷尬的氣氛。萊維對穿時空的事,可能比少女還要熟悉。反而因她的坦誠而增加了好感,少女應該沒有必要欺騙一個落入陷阱的賊,不對么?
至于疑似保鏢的金發(fā)男性英靈,正常的戒備,萊維可以理解。
“女士優(yōu)先。”
“呵呵,十分感謝。”
少女微微鞠了一躬,撩起滑落到胸前的細長辮子。
“可能有些冒昧,請問你知道‘Master’和‘Servant’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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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是萊維的一大興趣,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街道上。失去了日間的喧囂,并未減少它的魅力,反而給人一種別樣的舒爽。即使擁有更方便的移動方式,明明用瞬移就能達到節(jié)省時間的目的。但如不必要,他還是盡量選擇步行,悠閑的人生,才是活了凡人幾倍壽命的萊維,所追求的東西。所以他考到了駕照,卻從來沒想過去買一輛來代步。
何況那對主仆的坦誠,已經(jīng)給他節(jié)省了許多時間。從場館慢慢走回去,也不至于超過依文的門限時間,正好可以讓他回味這精彩的一晚。
尤娜,來自異世界的十八歲少女。自稱為召喚士——驅使契約生物進行戰(zhàn)斗的職業(yè)。但據(jù)因不便透露的原因(實際是萊維沒興趣聽一時難以清的長篇故事),召喚能力無法繼續(xù)使用了,無奈淪為不擅長戰(zhàn)斗的白魔法師,倒是和依文的特點正好互補,如果她們能夠好好相處的話。
克勞德。斯特萊夫,同樣來自異世界的二十三歲男子,但好像和尤娜還不是來自同一個世界,真是有趣的組合。金發(fā)黑衣的英靈,使用名為‘芬里爾’、長度接近一百五十厘米、重量目測在兩百公斤以上的巨型雙手劍,毫無疑問是一名千錘百煉的戰(zhàn)士,雖然尤娜他好像是從事快遞業(yè),但萊維覺得那應該只是個玩笑。如果演唱會的門票是由克勞德送到家里,他才有可能相信吧。
至于其他資料,比如那把奇特的武器,基于克勞德人的沉默寡言,和對陌生人的防備,萊維沒能從他嘴里得到什么。實際上他自己,不也對人家保留了不少秘密么?
與尤娜和萊維的無意識穿時空不同,克勞德是自己選擇來到這個世界的,這和其他英靈,比如伊芙的情況一模一樣。職階的問題,他們倒沒有隱瞞,很大方的告訴萊維,克勞德是次圣杯戰(zhàn)爭的Rider至于Master嘛,當然是他保護著的偶像美少女咯。
無論從哪種意義上來,尤娜和克勞德都足夠坦誠,尤其是在他們占據(jù)理論上實力優(yōu)勢的情況下。一番交談下來,可謂賓主盡歡,雙方都獲得了彼此間初步的信任,為日后的合作,埋下了良好的基礎。
在剛才的交談中,還有一個有趣的插曲,對萊維可算是意外的福利。
為了使萊維相信兩人的身份,尤娜特意出示了Master所獨有的令咒作為證明。想到這,他就不禁露出強忍笑意的古怪表情,順便一腳踢飛了路上靜靜躺著的鋁管,落點正好是十幾米外的垃圾桶。
大概是兩個孤獨的異世界人太想得到原住民的認同,萬眾仰慕的少女偶像,竟然當場掀起裙子!
不能責怪萊維的道德,面對一個掀起裙子的女性,男人的注意力大多是落在雙腿中間的那個部位吧?反正等他反應過來后,成飽滿形狀的純白色紡織物立刻躍入他的視線之中。然后?然后就是明明演唱會的舞蹈中已經(jīng)欣賞過,換了長裙后卻又顯得更加動人的纖柔長腿。都是雄性的自然反應,萊維用這樣的借口為自己開脫。
見到美女流口水這種夸張的場景,是漫畫之類特有的,不至于在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實際上這方面擁有經(jīng)驗的萊維怎么會像學校那些純情少男一樣呢?他之所以沒像對夢夢時那樣立刻移開視線,只怪對方的行為和現(xiàn)場的氣氛差異太大了。有誰能想到前一刻的敵人在下一刻變成這個樣子?換了演唱會時坐在他旁邊的岡崎朋也,估計就得看呆了吧。
再來看看做出驚人舉動的尤娜。這位少女偶像在舞臺上的著裝頗為性感,可那是職業(yè)所需,跟人的性格沒有必然關聯(lián)。只憑揪著裙擺,滿臉通紅快要冒煙的樣子,就能看出她和年齡外表一樣的純真。
至于身負護衛(wèi)責任的克勞德,他好似對這類事情不那么在行。連Master的安都放到了一遍,獨自轉身開始了研究墻壁構造這項偉大的事業(yè)。
萊維回過神來后就不能再讓少女一個人忍受羞澀了,瞄了一眼確認在大腿上的令咒后,立刻做出表示讓尤娜放下了快要拿不動似地裙子。
為什么尤娜的令咒會在那么特殊的地方?自己和凜的都位于手臂,還以為別人都是這樣。可這個問題實在難以開口,如果他跑去問家里的學生會長,會造成什么后果嘛……和女兒輩的人討論這些,太尷尬了,萊維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
插曲過后,就是結盟的商討。簡單概括,尤娜想要靠圣杯實現(xiàn)尋找愛人的愿望,又希望能夠盡量避免戰(zhàn)斗與犧牲。所以在利益沒有沖突的情況下,能夠地締結盟約就最好。兩人就是在這里產(chǎn)生了分歧。
萊維和遠坂凜那種追求魔道的魔術師不同,他有必須得到圣杯的理由,為了解除依文身上的詛咒。雙方都有需要,圣杯卻只有一個。正常情況下,商談到這就應該破裂了。可穿著類似神職服裝的尤娜,再次讓萊維體會到她的善良。
即便有著質的沖突,她依然懇請能夠暫時停止戰(zhàn)斗,尋找一個可以讓雙方都滿意的解決方法。這讓萊維聯(lián)想到現(xiàn)世國家之間的外交博弈,尤娜并非成熟的政治家,她是僅憑一顆期望和平的心做出這一請求的。
面對滿懷赤誠的少女,萊維也沒有耍一些他就不擅長的手段。隱晦地向她明了自己需要圣杯的理由,關于依文的詛咒,當然沒有把依文的名字之類透露出去。
沒想到聽了萊維的話后,尤娜立刻開口要幫助他解除那個詛咒。不是利用圣杯,而是以她的能力來嘗試。尤娜曾過她是失去召喚能力的白魔術師,這是依文和萊維都從未施行過的辦法。
以白魔法來破除詛咒,實際上是一般人最先想到的方法。但放到萊維和依文身上,卻有著許多麻煩。首先就是依文的身份,長期占據(jù)懸賞榜單冠軍的吸血鬼真祖,幾乎沒有任何朋友。如果雇傭魔法師來幫忙,先不會被錢打動的家伙有沒有足夠的實力,在見到依文后轉出其他念頭的可能性太危險了。而萊維認識的人,同樣沒有太大幫助。偌大一個麻帆良學園,居然沒有一個專精恢復魔法的魔法師,包括躲在圖書館里修養(yǎng)的阿爾比雷歐-伊瑪,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的事實。
尤娜提出的建議,真的讓萊維有點意動。從她能夠完瞞過自己的感知,就能判斷出實力。但即使是這樣,萊維還是決定等圣杯戰(zhàn)爭明朗后再。他還不至于簡單幾句話就相信剛見面的人。
商談的經(jīng)過大致上就是這樣。沒有達成什么條約,也沒有真正信任彼此,但至少讓雙方達到初步的友好。剩下的事,萊維決定回家后問問凜的意見,出身魔術世家的大姐,才是擅長這方面事宜的談判高手。
留下彼此的聯(lián)系方式,在萊維告別前,尤娜還特意展示了一下她的實力。萊維隱藏的右臂骨裂,沒能瞞過她的雙眼,一個簡單的恢復魔法,瞬間就治愈了他的傷勢。在這不得不再次感嘆克勞德的強悍。和萊維相仿的瘦弱身軀,卻擁有能與狂暴的Berserker媲美的力量,這對Master和Servant的組合,堪稱是目前為止的最佳。
今天的收獲真是豐盛,萊維掛著滿意的微笑,慢慢向近在眼前的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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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園都市第一次邀請外來人士舉辦表演活動的今天,注定不是一個平凡的夜晚。光從幾條通往場館的主要路線上,就能夠感覺得到。
演唱會結束后的半時,由于人數(shù)太多而出口不足,學生們還都走在各自回家或宿舍的路上。學園島聚集了超過不少國家數(shù)量的學校,道路上塞滿學生的景象十分常見。比如某個學校的校慶,就能聚集許多校和外校前往游玩的人流。但今天的情況,卻有稍有區(qū)別。
任誰見到路上擠滿身穿便服的年輕人,都會懷疑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運動會?那時學生們都會穿著各自學校的體育服,即使學園都市的大霸星祭也一樣。盛大節(jié)日?難得的節(jié)日還留在學校實在有點悲哀,學園島上可憐的孩子并沒那么多。難道是示威游行?那更得穿上校服以昭示他們的身份了。
恐怕除了尤娜的演唱會,再也無法見到這種琳瑯滿目時裝展示一般的街道了吧。
而在這里,當然也不缺少二中的學生。岡崎朋也和藤林姐妹這讓人羨慕嫉妒恨的組合就別提了。現(xiàn)在正走在與他們方向相反的,還有另外一位貌似和監(jiān)護人走在一起的少年。
穿著普通的T恤加長褲,乍看毫不起眼的男生,今晚同樣將度過一段不平凡的時光。
“尤娜姐剛才的表演,實在是太精彩了!最后那首歌,你也認真聽了吧,旁邊好多人都哭出來了。”
跟隨人群向前緩緩移動的男生,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同伴著。完還抬頭偷偷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到幾個望向這邊的視線,立刻尷尬地低下腦袋。
男生的名字叫做坂井悠二,就讀于中央?yún)^(qū)第二中學高等部一年級。相貌普通、身材普通,性格也沒什么值得書寫,雖然成績不錯,但這樣的人在學園島隨便扔塊磚頭都能砸上一個,所以他從未受到過別人、尤其是異性的特別關注。面對周遭異性聚攏過來的目光,要不是對演唱會實在太過激動,他恐怕會害羞得低頭趕快跑回家,連話都不敢了。
“嗯,的確是美妙的樂曲。”
身旁的男子點了點頭,對悠二的觀點表示認同。實際上,人群中隱約望過來的視線,就是這位男子引起,他人卻毫無所覺,反倒有點奇怪悠二為什么縮著身子,根沒想到自己就是導致這一切的元兇。
男子的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厘米,也許現(xiàn)代人營養(yǎng)過剩,這個身高不算出奇,可混在以東方人為主的中學生隊伍中,已經(jīng)算是鶴立雞群。英俊的相貌搭配挺拔的身材,即使留著大多在不良學生身上才能見到的長發(fā),卻還是顯得那么成熟穩(wěn)重。這樣的男人根就是女學生們心目中標準的白馬王子,吸引她們的注意十分正常,悠二顯得尷尬,大概還有自慚形愧的思想摻雜在其中吧。略微內向的青澀少年,最容易產(chǎn)生類似的心理。
為了避免長時間被女生們的熾熱情懷波及誤傷,悠二不再話,加快了腳步趕路。
散場的學生雖多,相對學園島的人口,又算不了什么。畢竟即使島的居民都是尤娜的歌迷,場館也只能容納那么點人。聚在廣場上的時候十分擁擠,走出一段后,路上的人流就漸漸稀疏了起來。等悠二來到離家還有三分之一路程的地方,視野內已經(jīng)沒有其他路人了。
來到這,他總算松了口氣。以前看的漫畫里曾有‘眼神制敵’的法,悠二現(xiàn)在算是體會到了。雖然女生們的目光焦點是他身邊的人,可他也跟打了場仗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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