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邊生產(chǎn)的是一些最基礎(chǔ)的零件，光靠這些咱們可搞不清究竟要生產(chǎn)的是什么東西，那邊好像是更進一步加工的流水線？”

    大約是基于防塵的目的，其實每一條傳送帶上頭都罩了個不算太厚的透明玻璃罩子。遠看就跟并列著一個個長條形的種植溫室一樣，只不過沒誰家的溫室會蓋這么長。

    那些玻璃的透明度雖然不錯，可由于角度造成的反光，萊維跟緹歐站在這兒就連離最近的另一條傳送帶上的東西都看不清，甭管他們兩個的視力有多好。所以其實用不著等萊維開口，緹歐早就想繼續(xù)往前走去驗證她的猜測了。從不久之前開始，契機是一次無意中目睹這間工廠外頭正進行的垃圾回收作業(yè)。

    當時緹歐看到了相當可疑的東西被裝在袋子里然后扔到回收車上帶走。她并非沒想過追上那輛車去進行確認，事實上緹歐也的確那么做了。

    緹歐用魔法加持自己的速度，這讓她能夠勉強在七扭八拐的城市道路中跟上行駛談不上多迅速的中型車輛。在風系魔法的幫助下，緹歐一路悄悄跟著那輛車足足跟了好幾公里，眼看就要到目的地，卻忽然感覺到前方的危險，立即停下腳步躲了起來。這是她的敏銳知覺又一次救了她，盡管緹歐人寧愿自己從來就沒有那異乎常人的特殊‘天賦’。

    躲在墻角后頭的緹歐險險避開了前方主道上貌似是恰好路過的白發(fā)少年。少年那雙露出來好像沒有多少精神的紅瞳，讓緹歐仿佛正目睹一頭隨意游蕩、可一旦發(fā)現(xiàn)獵物就會立刻撲上去的兇暴魔獸。

    恰好路過？別第十學區(qū)有個‘學區(qū)’的名字卻根沒有學校，平常幾乎就看不到半個學生的影子。即便有學生到這里來，也基就都是兩個目的。一是前往學園都市唯一的少年感化院去見自己曾犯錯被關(guān)押在那里的朋友；二則是到同樣是學園都市里唯一一個的墓地中拜祭逝去的故人。除此之外，難道真有人會跑到跟那兩處地點完相反方向的這條路上，‘恰好’路過一般人光想想就覺得惡心可怕，完不會想去接近的實驗動物焚燒處理場嗎？

    后來在上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查，緹歐才知道當天自己跟蹤回收車時遇到的怪異少年，原來就是學園都市僅有的七名超能力者當中排名第一的「矢量操作」一方通行。得知對方的身份后，緹歐不禁慶幸自己的謹慎，盡管她就不像玲那樣喜歡惹是生非，行事一向遵從低調(diào)心的原則。

    學園都市的超能力者有多厲害，緹歐并未切身體驗過，而她也并不希望將來某天有那個機會讓自己去體驗。地球比緹歐過去所生活的塞姆里亞大陸在許多方面都更為方便。譬如超能力者的戰(zhàn)斗是怎么樣的，只要在上仔細搜索一番，就能找到一些比較隱秘，但也不至于根沒人能發(fā)現(xiàn)的視頻片段。

    緹歐在上搜羅回來跟超能力者有關(guān)的視頻當中，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的就要數(shù)排名第三的「超電磁炮」御坂美琴，與排名第七的「念動炮彈」削板軍霸。以這兩人的活躍程度，稱他們一句‘愛惹是生非’都不為過，即便御坂跟削板兩人在緹歐所看過的視頻當中，大多數(shù)是以見義勇為者或打抱不平人的身份出現(xiàn)。

    除了這兩人以外，包括「原子崩壞」麥野沉利、「心理掌握」食蜂操祈等，所能找到有關(guān)他們的影像記錄，基都與戰(zhàn)斗無關(guān)，大多是參加某些公開活動，亦或被人偷拍到在街上和一些店里的日常情景。

    至于超能力者中據(jù)毫無爭議排名第一的一方通行，所能找到的資料則更是少之又少。只是從各種能查到的只言片語中，緹歐總結(jié)出了一個性格孤僻、情緒難測，會因一點事就取人性命，但凡主動對其挑釁者更是無一幸免的殘暴形象。如果當天自己沒有提前察覺到……或者察覺到卻以為是神經(jīng)過敏而沒有在意的話……緹歐到現(xiàn)在也不認為一方通行會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僅僅是個偶然。她尚不滿十五年的人生當中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太多，湊巧窺見機密而遭滅口的事她更是耳聞目睹過不知凡幾。自那以后，縱然內(nèi)心疑慮重重，她卻也一直忍耐著沒有輕舉妄動，就連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玲，都不曾知道自己的‘姐姐’對就在‘家’附近的一個工廠十分的在意。

    如果讓玲知道了，就算表面上答應緹歐不擅自行動。那只好奇心就跟剛出生貓一般的蘿莉必然會瞞著她悄悄跑去一探究竟。這樣的事過去玲不知做過多少，別緹歐，好像就連玲所屬的結(jié)社里的管理者跟同伴，都對這位好勝心過強的伙伴感到無可奈何。

    不過也虧緹歐早早的因為別的事情，而給自己戴上了一副冷淡的面具做偽裝。若非平常就總是面無表情且偶爾略帶讓萊維深受其害的嘲諷，她的心事恐怕早就讓那只聰明無比的惡魔給看個通透。玲的天才可不像其他所謂天才那樣僅僅專注于一件事或一個領(lǐng)域，‘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毫不夸張的，那個跟緹歐差不多大的孩子，正是別人夢想中才會出現(xiàn)的‘才’。別看她樣子好像比緹歐很多，實際上即便緹歐戴了副冷漠的面具，她也依然很明白這位藍發(fā)少女的內(nèi)心。只不過緹歐人對這工廠也僅僅是臨時起意才關(guān)注下而已，否則時間長了日子久了，玲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的‘姐姐’不對勁才怪呢。

    到時候背著緹歐偷偷跑過來一探究竟的玲，好巧不巧碰上又在這里執(zhí)行任務的一方通行……緹歐沒法設(shè)想兩人遭遇的結(jié)局。盡管玲從實力上而然相當強大且無論魔法還是接近戰(zhàn)都毫無弱點，可一方通行那號稱能一切能量方向的能力簡直就跟作弊似地。

    緹歐不清楚一方通行的能力所能操縱的能量是否包括導力，如果可以的話，那盡管體術(shù)也相當強悍，卻礙于年齡幼身軀嬌、就連揮舞鐮刀的動作都有暗暗以魔法加持的玲，在那個白發(fā)紅眼的惡魔面前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嗎？

    “這些東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好在這個男人今天突然開竅，居然能抓著玲的尾巴跟了過來。緹歐手輕輕搭在透明的玻璃罩子上，低頭后垂下來遮了她半邊臉的長發(fā)，擋住了她瞥了萊維一眼的余光。她心里感嘆萊維出現(xiàn)的及時，若不是正好這時遇到了他并一同前來，緹歐還真擔心自己哪天最終還是沒瞞過玲，讓那個老遠就能聞著魚腥味的貓發(fā)現(xiàn)了端倪。

    想當初從上搜索到的視頻中見識了超能力者的實力后，緹歐是費了多少口水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讓玲答應她不去找那七名超能力者的茬。就這樣，答應了她的玲還是屢屢按捺不住有一次悄悄跟蹤在第七學區(qū)偶遇的麥野沉利。

    也好在那是緹歐眼中有些傲慢的麥野，她對周遭的人和事根就看不進眼里，這才讓玲覺得她的實力不過爾爾，放棄了違背對緹歐許下的諾言。如果那次跟蹤的對象換成從就過著每時每刻都有可能遭到來自暗處的致命偷襲的一方通行，縱然玲的潛形匿跡領(lǐng)曾向結(jié)社里最擅此道的少年討教過而略有成，也難保不被經(jīng)驗極為豐富，甚至已經(jīng)成了條件反射的一方通行發(fā)現(xiàn)。

    不是玲主動找他們的茬，是他們想要欺負玲，玲才被迫無奈反抗的呢——根不用猜就知道她會掛著一張委屈的臉在自己面前這樣，緹歐倒還真希望她能完好無損的對自己這么一次看看。

    唉，為什么明明年紀差不多，自己卻仿佛能夠理解當母親的人的感受呢？緹歐搖搖頭，左邊的辮子恰好甩到低頭湊過來打算研究下傳送帶上那東西是什么的萊維臉上，而且還好巧不巧正正從他的鼻子前頭輕撫而過。

    “阿阿阿、阿嚏！”

    高手也敵不過人體能的反應，萊維忍了半天也沒忍住，最后還是不大不的打了個噴嚏。好在他還懂點禮儀，最后關(guān)頭把腦袋別了過去，否則要是噴人家女孩子一頭一臉的唾沫星子，那他的臉恐怕以后就再也用不著要了，直接丟到馬里亞納海溝底下，等何年何月人類下潛深度突破到極限再看看能不能幫他撿回來吧。

    “哈哈，不好意思，大概是這里頭溫差跟外面有點大，鼻子有些過敏了。”

    自己做了丟臉的事，然后伸手指著對方大叫‘都是因為你XXX才害得我XXXX’，這樣的事萊維要是好意思做出來，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跟春原認個親戚了。即便事實上的確是因為緹歐的發(fā)梢撓了一下，萊維才打的噴嚏，這會兒身為一個大男人，他也只能傻笑認衰。要不別人還以為做一個紳士有多容易，如果不努力的話，哪能有萊維今天的成就？

    緹歐沒理他，仍舊盯著玻璃罩里頭的東西。她確實不知道萊維的耍寶行為都是自己害得，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就如一張大般，編織在身體的各處，但這里頭卻不包括纖長秀發(fā)的末梢。剛才緹歐正想著那個讓自己頭疼的‘妹妹’，壓根沒注意到自己頭發(fā)甩到了萊維臉上。不過就算再來一次讓她知道，恐怕她也不會道歉的。看別人尷尬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就因有這樣的心態(tài)，把她跟玲那只惡魔蘿莉當成姐妹就更合情合理了。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古人的至理名言，就連到了異世界都照樣通行無阻呀。

    “唔，這東西看起來……”

    面對個性冷淡的少女，萊維的尷尬來得快去的也快。反正人家也沒什么，他就厚著臉皮當才一秒就忘了自己打的那個噴嚏。又湊過腦袋去捏著下巴盯著那緩緩前進的傳送帶上，一個接一個完相同的機器部件，儼然一副專家的模樣。

    “大概是某種軸承一樣的活動部位上裝的？”

    其實萊維腦子里對他現(xiàn)在看到的東西有個更準確的描述——球形關(guān)節(jié)。

    沒錯，就是那種起源于歐洲，為了讓人偶能夠做出許多接近真人的姿勢而發(fā)明出來的特殊構(gòu)造。那種最初用在工藝品上的球形關(guān)節(jié)，最近廣為人知的原因則是那些宅男宅女為之癡迷的人形。

    到這里，萊維之所以能叫出那東西的名字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對，又是輝夜，還是那個御宅家里蹲公主的荼毒。

    拜輝夜所賜，萊維那個來容量就令人堪憂的大腦記憶庫最近被各種不和諧的東西占了來多。由此也可窺見凜作為一名備受褒贊的天才少女魔術(shù)師，其容易出岔子掉鏈子的‘特點’著實令人有些發(fā)指。為了爭奪圣杯才召喚出來的英靈，輝夜無疑屬于那其中奇葩的極品。

    作為參加圣杯戰(zhàn)爭而借助圣杯被召喚來這個世界的英靈，輝夜著實沒有半點‘英靈’該有的樣子。姑且她初來乍到的時候還稍微裝了一陣子大家閨秀深閨公主，但自從暴露了其實是一名資深宅女甚至腐女的事實后，那位的確是個公主的黑長直少女就仿佛自暴自棄似地天天吃飯睡覺玩游戲看漫畫看動畫讀，總之是宅在家里基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別圣杯戰(zhàn)爭時輝夜基沒出多少力，就跟壓根沒參加僅僅恰巧路過一般令人可以吐槽吐上一整年。圣杯戰(zhàn)爭之后由英靈之身恢復身的實體后，她更是變加厲的向人展示其家里蹲屬性的爆表存在感。如果有誰這世界上存在比輝夜還奇葩的公主，萊維就算礙于紳士的風度不好一巴掌扇他臉上，也必然會斬釘截鐵的對其表示，我－不－相－信！

    依文盡管也一直蹲在家里比較宅，兩者的區(qū)別在于依文經(jīng)常都是自己鼓搗自己的愛好，并不如何熱衷于將自己喜歡的東西向身邊的人進行推銷。而輝夜則跟個懷著崇高使命感、飄揚過來來到新大陸的傳教士一般，時刻都不忘記將她自己所喜歡的東西布道給身邊那些她認為可以接受的人。更可惜的是，輝夜所認可的人貌似暫時只有萊維一個，就連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遠坂家大姐都得以幸免，很難這會是輝夜作為租客怕惹惱了房東的緣故。

    從前一段時間開始，萊維就發(fā)現(xiàn)每去輝夜的房間一次，她的房間里就會多幾個穿著各種華麗服裝的漂亮人偶。在那位月都公主露骨到令人發(fā)指的‘暗示’之下，萊維只好無奈的主動向輝夜問起她買回來的那些人偶。他對‘球形關(guān)節(jié)’這個東西的了解，也正是在那時被輝夜硬是轟到他腦子里去的，估計就算現(xiàn)在開刀都別想取出來。

    “活動部位？是類似這樣的東西嗎？”

    緹歐把她那把魔導仗伸到萊維跟前，萊維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仗身跟仗頭連接的地方是可活動的結(jié)構(gòu)。怎么來感覺像是魔法少女動畫里主角們所使用的東西了？萊維好奇地伸手摸了兩下，這回倒不用再找輝夜的麻煩，標準的魔法少女他自己身邊就有一個，還是他最最喜歡的乖女兒菲特。菲特的魔導器也會根據(jù)需要變化成不同的模式，只不過緹歐手上這一根，單論形狀跟結(jié)構(gòu)的話，感覺還是更像菲特的好友，那個萊維也同樣有點想念的可愛女孩兒，高町奈葉所使用的。

    “你這跟魔導仗該不會還能當大炮用吧？”

    想到那位連防護服都跟學校服一個樣的有趣女孩兒，萊維不禁的開了個玩笑，誰知緹歐卻很肯定的點了頭。

    “沒錯，光從構(gòu)造上就能看出來，你以前也見過類似的裝置？”

    緹歐雙眼炯炯有神，莫名的盯得萊維非常有壓力。他撓了撓頭，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認真，有點訕訕的回答：“哈哈，我女兒的一個朋友也有根類似的仗，只不過她們管那個叫魔導器。有機會的話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有機會的話——按照菲特的法，她來到這個地球后，兩名好友高町奈葉跟八神疾風一定在外部想盡任何辦法突入，至少也會努力找個方法與她聯(lián)系上。尤其那個比拼命三郎還能拼的奈葉，萊維對她無論從實力還是運氣上都相當有信心。如果是她的話，沒準在不久將來的某一天還真的會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到時候把她介紹給緹歐認識也無不可，只是不清楚那個女孩兒是會自己一人前來，還是帶著她以及手下的艦隊一同出現(xiàn)。

    人多力量大這是行之哪個世界都通用的真理，萊維當然希望幫手來多好。

    “是這樣嗎。”

    得到了答案卻好像有些失望，緹歐的反應讓萊維更加看不懂了。不過她的情緒也僅僅維持了半秒鐘不到就立刻消失，緹歐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傳送帶上的零件中，只是跟剛才一樣，她仍舊沒有找到自己猜測中的東西。

    “這種裝置在很多機器中都會用到，光看這個也沒法猜到這里生產(chǎn)的是什么東西，還是過去那邊再看看吧。”

    其實就那個球形關(guān)節(jié)的大，萊維已經(jīng)隱隱摸到了個邊。他在輝夜的房間里見識過各種比例尺寸的人偶，但那里沒有一個能塞下這么大的一個球形關(guān)節(jié)。那尺寸，簡直就跟正常人的膝蓋差不多了，難道這里生產(chǎn)的是……萊維偷偷瞄了緹歐一眼，如果他猜的沒錯，那這名少女之所以會在意這個地方的理由也就呼之欲出。只不過嘛，最終的結(jié)果可能會跟她懷疑的事情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而且沒準還會是個相當幽默的誤會。

    原進來這個工廠單純只是抱著配別人進來逛逛的萊維，心態(tài)悄悄發(fā)生了轉(zhuǎn)變。他現(xiàn)在開始有點期待，期待緹歐找到最終的答案時，究竟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盡管不是學園都市土生土長的原住民，萊維對地球常識的了解好歹也比身邊這位才從異世界降臨沒多久的少女要多得多。無論由內(nèi)還是外，他都已經(jīng)得到了足夠多的證據(jù)證明這間工廠絕非傳中生產(chǎn)神秘違禁品的地方。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無論哪一種最終也還是要有‘實’的存在，而萊維在這里至今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啊！”

    腦子里想太多導致落后了幾步，磨磨蹭蹭跟在后頭的萊維忽然聽見前頭的少女壓著嗓子的一聲低低的驚呼。他立刻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前去，沒有去問緹歐剛才叫什么，而是首先把目光投向那條同樣罩在玻璃罩里的傳送帶上。

    “這是人類的手。”

    剛才那一聲驚叫后，緹歐很快就平復了心情。待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已經(jīng)冷靜得跟平常那般讓人覺得有些冷淡。到底是曾有過怎樣的經(jīng)歷，才讓這名該和其他孩子一樣在教室里念書、在操場上瘋跑的少女成長得如此與眾不同？萊維不禁又聯(lián)想到了伊芙，這兩個發(fā)型十分相似，顏色卻并不相同的兩名少女，沒準不光是外表與氣質(zhì)給人的感覺類似。就跟進化論主張生物的特性由外部環(huán)境決定，為了適應外部環(huán)境而進化到能夠適應的形態(tài)。這兩名少女如此之多的相似之處，恐怕不可能統(tǒng)統(tǒng)都是巧合吧？難道有血緣關(guān)系？

    怎么可能。

    緹歐盯著傳送帶上的‘東西’，萊維則在邊上盯著她的臉。這名少女跟伊芙相似的地方僅僅是由內(nèi)而外給予別人的‘印象’，她們兩個的長相并沒有相同的地方，何況范圍以整個宇宙為單位的失散姐妹已經(jīng)夠夸張，萊維可不認為伊芙會在傳中的異世界有個從未見過的妹妹。至少，萊維過去可沒聽過伊芙原先所在的組織，也就是被萊維一手破滅的犯罪集團，擁有過甚至試圖研究過跟突破次元有關(guān)的技術(shù)。

    “那只是個人工造出來的機器而已，大概就是之前咱們看見的那些零件組裝起來，再在外頭覆蓋上仿真的人類皮膚跟柔軟的填充物。”

    萊維現(xiàn)在基明白了。他猜想那大概是不久前過去的哪一天傍晚或者清晨。考慮到玲那個丫頭怎么看都不像是乖巧聽話且會在家里主動幫忙做家務的類型，那么眼前的緹歐估計在冷淡的外表下面還藏著不為一般人所知的家庭主婦屬性——剛才躲在那地下房間的時候，萊維就看著這名少女在家里忙來忙去的。

    這么一想，對于一名家庭主婦來，傍晚是在自家廚房準備晚餐的時間，理應很少機會外出才是，那么答案就剩下一個清晨了。

    某天的清晨，緹歐在家收拾好跟玲一起吃早飯完了剩下的碗碟后，一個人出門打算去找個超市提前買好午餐跟晚餐需要的食材，順便也補充一點家里剩下不多的日用品。

    清晨的學園都市按理街上應該到處都是趕著去上學行色匆匆的學生，但惟獨緹歐跟玲所在的第十學區(qū)是少數(shù)例外，見不到那些人群的地方。因為第十學區(qū)沒什么人居住，在這里買東西也相對沒那么方便，所以外出購物的緹歐，一般都會到附近的車站坐車前往緊挨著第十學區(qū)的第七學區(qū)或第二十二學區(qū)。

    這兩個地方當中，第七學區(qū)是以中學為主的學區(qū)，除了學校之外就是學生們集體居住的宿舍，屬于學園都市當中人口最多的學區(qū)之一。那里買東西自然非常方便，但與之毗鄰的第二十二學區(qū)也不遑多讓。第二十二學區(qū)跟占地面積排前幾名的第七學區(qū)正好相反，是整個學園都市最的一個學區(qū)，但那里地下街相當發(fā)達。地面上很特別的沒有任何建筑物，被滿滿的高達三十米的風力發(fā)電風扇整齊的占領(lǐng)。而地下部分則是深達足足十層的巨大空間，從洗浴娛樂設(shè)施到高檔休閑會所再到各種商店以及餐廳包羅萬有，幾乎可以學生跟老師所需要的一切，上到休閑娛樂，下到滿足基需要的日用品統(tǒng)統(tǒng)能在那里找到。而既然緹歐跟玲就住在地底下，她們大概對同樣深入地面的第二十二學區(qū)好感更多一些？

    若此看來，那一天緹歐大清早出門所想去的目的地估計很可能就是第二十二學區(qū)——這不光是萊維瞎猜。有人以為殺手的最終目的只有殺人，就覺得他們比間諜輕松，那純粹是行外人用日常生活中才能做準的常識來臆測。要確實殺掉藏在老鼠洞里的老鼠，并不比從老鼠洞里偷出一塊兒儲藏著備用的芝士更簡單。萊維跟著緹歐一路走來的時候，并未忽略四周的事物。他還記得從那個的迷你的公園走出來后曾途徑一個公交車站。那個站臺上的牌子可沒有標通往第七學區(qū)的車次，以第二十二學區(qū)為目的地，或目的地為其他地方但途徑第二十二學區(qū)的車倒是有兩趟。

    緹歐那天大概就是想坐那兩趟車的其中之一期望第二十二學區(qū)。畢竟她的身體能力可不比看似更嬌的玲，有輕松的移動方式，又干嘛要冒著被別人注意到的風險亂用魔法？

    公交車站前的那條路是第十學區(qū)的主干道之一。除了公交車外，各種來往于工廠之間的運輸車輛以及研究人員跟其他工人所使用的私人車輛也大多數(shù)會經(jīng)過這條道路。而那些運輸車輛當中，自然也包括到萊維跟緹歐此刻身處的這家工廠里運送物資跟材料、或回收廢棄品的車輛在其中。

    緹歐那時候可能就是因為某種意外又或者突發(fā)事件，而注意到了某輛載滿了人體器官和外組織的車輛吧。至于那是怎樣的意外，這就不是萊維能夠胡亂猜得中的。反正當時匆匆一睹的少女估計沒太看清那車里裝的究竟是什么東西，光憑熟悉的顏色跟質(zhì)感還有形狀，判斷成運送人類殘肢的車輛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樣一想，萊維終于明白緹歐為什么對這家工廠兼研究所如此在意，居然會對自己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提出同行求助的理由了。只是就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實際情況跟少女所想象中發(fā)生過的事情貌似差了十萬八千里不止，這個天大的誤會幸虧卻也無傷大雅。不過萊維能理解她為何如此的敏感，如果他所料不錯，這名少女過去的確曾經(jīng)跟伊芙有過類似經(jīng)歷的話……萊維敢肯定，如果當初在路上看見那輛運輸廢品車輛的是那位以金色之暗的名號響徹銀河的少女殺手，她非得立刻放下手邊的一切事情，一秒都不停的殺到這間工廠里來不可。那樣的話，萊維現(xiàn)在就不該是在一個挑高屋頂?shù)拇笮蛙囬g里享受涼颼颼的空調(diào)，而是站在一片廢墟上扶額哀嘆自己又得幫人擦屁股了。

    “是人偶嗎？”

    緹歐自然不知道萊維連路上那些細節(jié)都注意到，并且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推測了個大概。無論經(jīng)歷過多少或有著怎樣令人艷羨的才能，需要年月漸長才能充分累積起來的經(jīng)驗方面，像緹歐跟玲這樣的孩子是不可能拿來跟萊維相提并論的。她端詳著傳送帶上那一只只隨著履帶往前移動的‘手’，所想到的‘人偶’卻跟萊維認知當中的又有一些不同。

    “剛才咱們看到的那些零件來看，這大概不是一般裝飾或者給別人收藏用的玩偶。這比例都跟真人一樣了。”

    就算是輝夜那樣的資深宅，萊維也沒在她的收藏品當中見到過真人等身大的人偶，抱枕之類的倒是有幾個。而且不久前才見到的那些精密零件，實在很難讓人相信是往玩具里塞的東西。即便學園都市科技水準的確很高，可拿那樣的東西做玩具或工藝品，不管浪費不浪費，首先就讓人覺得這兩者之間根不搭嘛。

    很可惜，剛當了一陣名偵探才有了點成就感的萊維，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即便活了比正常人壽命還多許多的年月，在某些方面依舊天真無知得很。或者也該怪這世界變化太快，老人家跟不上時代也情有可原。

    “我曾經(jīng)見過能夠自主行動的人偶，那是在玲所屬的組織當中的一位老人家的家里。”

    緹歐出的話讓萊維頗有些驚訝。從緹歐跟玲這兩名少女，到過去曾出現(xiàn)在萊維面前的那名少年以及傳中的「怪盜」布盧布蘭。這幾位從同一個異世界到來的客人，從穿衣打扮到言談舉止，都給萊維一種他們所生活的是個彷如工業(yè)革命之前的時代那般的感覺。從那種世界出來的人忽然脫口而出機器人之類的詞匯，簡直就跟一名佛教苦行僧著著把話題轉(zhuǎn)到了牛排做幾成熟更鮮嫩那般的怪異。

    不過轉(zhuǎn)眼萊維又記起了正放在自己兜里的那個懷表裝的導力器，以及緹歐言語之前所透露過的她們故鄉(xiāng)的情況。那也是個有類似汽車甚至飛機一樣交通工具的世界，盡管并不依照地球上通行的科技手段運行，但毫無疑問那個世界也并非萊維第一印象中的歐洲中世紀景象。由此一想，連類似手機的東西都已經(jīng)在實驗階段，而且還是個以魔法為主導的大陸。就像魔法世界里有依文這樣著名的傀儡師存在一樣，緹歐見過機器人，貌似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了？

    萊維輕輕一笑，暗曬自己大驚怪，然后開口問到：“玲加入的那個組織？”

    毫無疑問，能多了解一些玲所屬的組織的情報是萊維所希望的。甭管是哪方面的情報，緹歐之前曾表示她自己也并不了解太多，可再怎么也比萊維這個都沒搞明白人家組織里有什么人的純外行要強得多吧。

    “嗯，那位老人家叫梅斯特－約魯古，他的羅贊貝爾克工房是結(jié)社的暗黑導力絡(luò)「十三工房」的分支之一。不過實際上那位老人跟結(jié)社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根沒有了聯(lián)系，自己也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每天用他精湛的技藝制造各種人偶，對結(jié)社的事情根不在意。”

    緹歐對萊維果然毫不隱瞞，即便從她嘴里出來的通通是玲的秘密，她也沒有半點怕讓萊維知道的意思。

    “哦？這么聽起來，不就跟個退休在家享受自己興趣愛好的賦閑老人家一樣了？”

    讓別人讀到萊維的心聲非得狂飆冷汗，在起‘賦閑老人’的時候，他腦海中出現(xiàn)的根不是近衛(wèi)老頭之類他的熟人當中最容易和‘老人家’這個詞掛上鉤的人物。而是穿著睡裙以極其不淑女但非常舒服姿勢躺在沙發(fā)上盯著電視玩游戲的依文。

    這也不能怪他，誰讓萊維認識的‘老人家’幾乎各個都老當益壯，七老八十頭發(fā)掉光都還奮斗在一線崗位并且滿腔熱血激揚得跟個年輕人一樣？就連阿爾那個看似只知道吃炸雞的笨蛋，每天也背著大家一個人悄悄不知折騰什么陰謀詭計還是機關(guān)計算。真能算是退休在家沒事兒干閑著的，也的確只有那只天天逃課不去上學的吸血鬼蘿莉了。

    “聽玲，約魯古老人是因為對結(jié)社里的一些人感到厭惡才隱居起來不問世事。而他所制造的人偶不但外表能以假亂真，精美的能隨便在拍賣會上拍出價值連城的天價。據(jù)他甚至能為制造的人偶添加靈魂和感情。”

    到最后連緹歐自己的語調(diào)中都帶著很明顯的難以置信，從這一點萊維就能聽出來，這名少女大概并沒有親眼見過那位老人所制造的有靈魂有感情的人偶，僅僅是把別人有關(guān)那位老人的傳復述給萊維。

    不過盡管緹歐這個講述者自己都不太相信，萊維卻覺得那一點兒都不需要懷疑。那位姓約魯古的老人有沒有給人偶添加靈魂與感情的能力暫且不論，至少給人偶賦予靈魂這件事身并非天方夜譚，而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有好幾個實例。不遠的，光就萊維跟依文那間漂亮的屋里，不就住著茶茶丸跟茶茶丸零號這兩個一大一的人偶么。

    茶茶丸跟茶茶零那兩位，誰敢她們沒有靈魂沒有感情沒有自我意識？盡管那是依文以魔法當中大多數(shù)人未知的手段達成的，但緹歐來自的世界也是一片魔法的大陸，憑什么依文能做到的事情別人就做不到了？萊維可沒有那種孩子氣的妄自尊大思想，好歹也是個上了年紀的人呀。

    “不過這里生產(chǎn)的東西，估計沒有你的那些那么神奇。”

    萊維敲了一下傳送帶上的透明玻璃罩子，那東西看起來挺厚實，實際上除了隔絕灰塵跟別的臟東西以外，感覺不出有任何防護作用。由此更加可見，這里生產(chǎn)的東西絕非多么的機密重要。一兩樣異常之處可以是用意迷惑敵人，可到目前為止這棟樓里任何一處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那么萊維能得出的結(jié)論也只有‘這確實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工廠’這一條了。

    只是緹歐貌似還不死心。或許是由于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不夠充分的緣故吧，她沒有像萊維一樣從各處細節(jié)里讀到那么多。盡管已經(jīng)知道這不是做人體試驗的恐怖組織秘密基地，緹歐仍然對為什么生產(chǎn)這種仿造真人的機器相當在意。

    恰好萊維對這玩偶不像玩偶的東西也有點興趣，畢竟學園都市各種機器人多不勝數(shù)，卻還真沒怎么見過外形如此仿真的。大多是那些大鐵桶一樣的玩意兒，偶爾發(fā)現(xiàn)了這樣一家工廠，他也有點想知道這里的產(chǎn)品究竟是做什么用，最終又賣到哪里。如果只是機器人服務生的話，為什么自己從來沒遇上過呢？萊維心里數(shù)了數(shù)，自己在學園都市里吃過的餐廳可不算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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