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不清樣子,但那打扮看起來也不像普通人,傭兵不會用這么的女孩子,難道哪個殺手帶的徒弟?”
酒保一個人在那嘀嘀咕咕地琢磨,卻不知道自己居然沒兩下就把真相給猜了個大半。光憑這一點,就夠讓萊維對他刮目相看的。所謂閱歷豐富、眼光毒辣,好像并不是吹牛嘛。
“殺手是殺手,不過并不是誰的徒弟,也沒誰能做她的師傅!
萊維憋著氣又把杯子里的酒往嘴里倒了一口。拿在手上晃悠了半天,不單沒像那些品酒師的那樣什么跟空氣均勻接觸變得更好喝,反而因為手上的溫度讓里頭的冰塊融化了一些,酒的溫度升高后感覺更難入喉了。
究竟為什么有人會愛喝這種東西?還是只是這酒保的調酒水平太菜?萊維吊起眼角瞟向跟自己跟著一張吧臺的光頭酒保。今天他是第三次來這酒吧,前兩次點的都是客人們普遍比較喜歡的純酒,今天才心血來潮要了杯五顏六色的雞尾酒。普通的純酒萊維雖然也不愛喝,但勉強還能入口,也不上多討厭。但今天這杯雞尾酒算是實實在在刷新了他‘不想嘗第二次’的難吃東西的數量。
不過想到過去那些自己稍微聞到味道都差點吐了的東西也有不少人十分鐘愛,萊維姑且服自己相信這酒保做了三十年好歹還是有功底的,只是自己口味偏差太多,一時接受不了罷了。
“還要再來一杯嗎?”
酒;剡^神來發現了萊維盯著自己,他看了看那還剩一個底的杯子,基于職業習慣沒想太多直接問了一句。
“不,先等會兒吧,我酒量一般,喝太快了容易醉。”
萊維連忙擺手,他可不想自己的味蕾再被摧殘了。如果可以的話來杯涼水最好,要不來點牛奶也行,畢竟這酒摧殘的也不止是味蕾,還有可憐的胃呢。
“哈哈哈,像你這么老實承認自己酒量不行的男人可真少見,那幫家伙哪個不是都趴下了還嚷嚷自己沒醉的?”
“那是因為他們已經醉了!
“對、對!哈哈哈哈哈!”
酒保笑得豪邁,音量卻并不很大。除了萊維以外,坐在吧臺邊上的另外幾個男人好像根沒聽見似地。這可能是因為店內實在太吵太亂,也可能因為那幾個男人的心思根就不在這邊,他們的注意力,好像都落在酒保盯著的那個角落?
那幾個男的互相之間誰也沒話,從萊維的角度只能看見他們幾個的后腦勺晃來晃去,好像是在那擠眉弄眼還是玩眉目傳情什么的。酒保因為在吧臺里頭,位置比萊維好一些,很明顯看得更清楚。只見他光禿禿的前額皺出一道道清晰的溝壑,臉上的表情看著好像對接下來將發生的事有些擔心。
也不知算巧還是不巧,萊維前兩次來這間酒吧都碰上了點大大的騷動。第一次記得是幾個喝多了的傭兵吵起來進而互毆,不過那幾個家伙來就坐在同一張桌子邊上,估計平時關系還行,前前后后鬧了也就兩三分鐘,砸壞一張桌子跟三兩張椅子,賠了錢就嚷嚷著出去換地方再喝。
第二次沖突的雙方則分屬兩個不同的傭兵團隊。這次起因比較清楚明白,一個是男性的傭兵團調戲了幾句另一個傭兵團中的兩名女性成員。結果男人更多的一方反而在混戰中敗下陣來。萊維記得當時自己喝的是類似威士忌的谷物蒸餾酒,那是他總共三次來這家店所喝到的感覺最好的一杯。當時萊維干了那杯酒,嘀嘀咕咕的感嘆了句女人面前的男人果然能爆發出更強的戰斗力,這話好險沒讓一個正好被扔到自己腳邊的倒霉蛋聽見,否則恐怕那天賠償店里損失的人就得多算上他萊維一個了。
姑且不管是萊維運氣太好每次來都碰上事件,還是那幫戰場上下來的漢子還沒在機槍大炮前揮霍完自己的精力,到這兒來發泄掉剩余的好睡個好覺。那兩次萊維都沒見到這兼職店長的酒保多看那騷亂的人群一眼,好像他壓根沒想過萬一店被砸個精光,他該怎么向第二天白天會過來查賬的老板交代似地。而那幫打打鬧鬧的家伙貌似也已經在這酒吧里有了約定俗成的規矩,走之前會主動把賠償的錢拍在吧臺上,當時看見的萊維還很意外那些讓人覺得腦袋里肯定都長滿了肌肉的家伙居然能算出準確的賠償金額。
“這算是性別優待,還是年齡優待?”
萊維還沒放下手里的杯子,好像生怕一放下人家就會自動給他滿上那難喝的要命的雞尾酒,嘴里還調侃起酒保來,省得他閑下來又注意到自己的酒杯。
“哼,女人?上次拉斯特傭兵團那兩頭母老虎發威的時候我記得你也在吧?”
這酒吧不算太大但也絕不太,滿滿當當大致上能裝下兩三百個人。就這樣酒保還能準確記得自己哪天來過,光憑這事,即便他調的雞尾酒堪比外頭馬路對面那條溝渠里的臭水,萊維也不再換衣他究竟為什么能當上這里的店長。
“到底不還是性別,上次那兩個女人你不在意是因為她們根不像女人。而今天那位嘛……”
萊維嗤笑著反駁。其實上次那個傭兵團里的兩名女性成員無論相貌還是身材都絕對在水準之上,否則被揍趴下的那幾個倒霉蛋又不是看見母豬都能發情的變態,哪至于明知道得動手還上去調戲?
只不過嘛,正如萊維所,那兩個女的漂亮是漂亮,除了外表之外里頭裝的腦袋心臟跟靈魂都和其他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沒多少區別。酒保都管她們叫母老虎了,比自己還彪悍的女人,很難還當成一般女人來對待吧?
不像角落里一個人喝著東西的那位,任誰一看首先聯想到的都是‘弱質芊芊’之類詞,前提店里這幫肌肉男有那么豐富的文藝細胞的話?蓯鄣募t帽被好幾條流著惡心口水的大灰狼盯上,酒保稍稍拋出一點他那也許并不多的同情心,又有哪里好奇怪的?
“雖看那打扮肯定不是普通人,但那么的女孩子一個人到這里來……她的師傅之類到底是怎么想的?”
要不怎么是‘并不多的同情心’呢?酒保一臉的搖頭嘆氣,卻根連勸一句的打算都沒有,就這么呆在這兒坐視一切的發生。能在這種地方開起酒吧,而且安安穩穩開了幾十年的豈能是等閑之輩?萊維相信至少坐在吧臺邊上那幾個家伙在酒保眼里算不上什么‘人物’,把他們揍一頓扔出去不算難事,但酒保嘴上可惜可憐,卻沒有半點行動的意思。
“沒準她師傅很信任自己徒弟的事?”
萊維這話一完,酒保立刻就使勁搖了下頭,他覺得自己甚至根都用不著開口回答。也對,這顆星球跟地球在很多地方都極為相似。沒有未來人、異世界人、超能力者,知道外星人存在的也僅限于凌駕于一般人的那極少數,也就是涼宮春日口中那個‘無聊的世界’。
這顆星球與地球的相似體現在各個方面。類似的重力類似的環境培養出類似地球的智慧生命。這個星球上并不存在身體能力超過地球普通人類的智慧生命,更沒有魔法以及超能力等可以彌補身體能力差距的技巧。這星球上的武技與其他格斗技更是跟地球一樣必須建立在身體能力的基礎之上。也就是身體能力相差太多的情況下,再怎么精妙的技巧也是沒意義的。這正是酒保對萊維那句話不以為然的原因。
一個橫看豎看都像是還在上學的女孩子,尤其皮膚又白又細,頭發也金黃锃亮像是一直有良好的保養。別那個年紀的女孩子就沒法在身體上跟成年男性相提并論,酒保甚至一點都看不出那個女孩的身體有經受過絲毫鍛煉的痕跡。就像傭兵團中偶爾會出現的女性成員,她們幾乎無一不是有著健康的膚色和與男人一樣的粗糙跟傷疤雕刻皮膚。那么細皮嫩肉的孩子……就算將來的目標是美色間諜,也溫室呵護得有點過頭了吧?
嗯,倒是精神上給人的感覺有點那個意思。盯著角落那個不聲不響仿佛不存在般的女孩子,酒保忽然回過頭來深深看了萊維一眼。怎么就沒發現呢?這個家伙跟那個女孩……恐怕是萊維的‘職業’氣息過于濃厚,以至于酒保到現在才注意到這個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男人,以他的角度看上去也不像個強悍的戰士。仔細一聞,這兩人的味道怎么好像有點類似?莫非……
“喂喂,你那什么眼神?別想歪了,我跟她可不是一路的!
別的可以誤會,這卻不是萊維能隨隨便便就承認的。把年紀輕輕的女孩一個人扔進狼窩里‘歷練’,這種事也許其他人能做得出來,但萊維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為了雛鳥將來能展翅高飛就得狠心把它從窩里推下去?如果非得這樣才能讓雛鳥學會飛翔,那萊維寧愿這只雛鳥一輩子都呆在溫暖的家里哪也不去,自己自會為它遮風擋雨提供所需要的一切。更何況鳥就算不會飛還能在地上走,如果不能在天空中翱翔的鳥類是可悲的,這難道對雄赳赳的公雞不是一種褻瀆嗎?
盡管這光頭酒保的眼力的確不凡,光從萊維的外表跟拿酒杯的姿勢就看出了他許多沒有出來的秘密。但那些無關緊要的旁枝末節究竟能否稱之為‘秘密’還有待商榷,只知道以自己星球上人類的特征來進行經驗性判斷的酒保,又哪知道他眼前這個還喝不慣‘大人的味道’的毛頭子,實際上在很久之前就有了一個上學的女兒?
算起來,菲特也該上大學了吧?萊維以自己的時間觀念隨便算了一下,盡管他知道不同時空不同次元的時間是無法簡單量化類比計算的。具體復雜的原理以及概念萊維不懂,他只知道‘這個世界’與‘那個世界’的時間并非可以像這個國家與那個國家的貨幣一般通過一定的比率進行換算。他自己的意識當中所流逝的時間,沒準在那個乖女兒的世界里才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剎那。
不定下次見面的時候,菲特還是那個可以一路跑撲到自己懷里撒嬌的女孩?呵呵,菲特個性又怎么會那么做?那是奈葉或者偶爾調皮起來的疾風才會干的事嘛。
想到這里,萊維下意識放下酒杯把手探下去摸了摸右邊最下頭那根肋骨。他隱約記得,自己的肋骨這里上次好像讓調皮起來故意飛快沖向自己的疾風給撞得有點疼……過去了那么多年,自己的記憶到底還值不值得信賴?萊維微微一曬,一些事情與對應的人物,他確實已經沒法對上,真希望哪天能有個記性好的人來提提自己呀。
酒保等了好久終于見到萊維把快喝光的酒杯放下,幾十歲人卻偶爾也還有點少年意氣的他打算來個的惡作劇,趁這個機會給這個子把酒杯滿上,一定要讓他習慣‘大人的味道’才行。可就在他晃了晃手上的調酒壺,正準備打開的時候,吧臺邊上那幾個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嘀嘀咕咕的男人忽然站了起來,這下酒保哪還有心思玩童心未泯的惡作劇?
站起來的男人有三個,他們稀稀拉拉的動作并沒有引起除了萊維跟酒保以外的其他人的注意。畢竟今天萊維進店很晚,雖這酒吧是通宵營業的,但現在的時間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早。明天將要啟程的人現在這個時候離開正好,除了這三個男人,從剛才開始酒吧里就有好幾桌客人結了賬離開。
是個傭兵團?萊維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看站起來的三個人,又撇了撇還坐在那沒打算起身的另外兩個家伙。這五個人毫無疑問是一伙的,酒保沒聽見他們剛才嘀嘀咕咕的談話,并不代表位置更差一些的萊維也聽不見。自從他們言語中提起了萊維在意的一些關鍵字,比如‘角落’和‘金發女孩’這類后,他就一字不落地將那五個人的對話盡收耳中。
“他們是第幾次來你這店里了?”
萊維把手背靠在嘴邊上不讓聲音往那幾個那人的方向傳過去,還把身子稍微撐起來往酒保那邊湊近了點。聽到他的悄悄話,酒保也借著調酒壺的遮掩悄悄回答:“大概六、七次。最開始好像只有兩個人,喏,就是還坐在那邊的那兩個!
酒保朝著吧臺另一邊努努嘴,見萊維點頭表示了解,繼續道:“其他成員經常更換,最多的時候大概有十幾個人?反正我印象里他們好像坐過中間的大桌子。最近這兩次來,倒好像都是跟另外那三個。”
酒保所描述的內容聽起來好像十分可疑,但實際上卻并沒有很值得在意的地方。一個組織中成員極為不固定地更換,這在其他領域或者是一種忌諱,但在傭兵這一行當里卻是無可奈何的常態。
所謂傭兵,顧名思義是那人錢財上**的一種職業。只不過他們替人消的是戰場上的災,而且往往還是正面戰場上的戰事。能在一場戰爭中活下來的家伙要不是運氣好就是相當聰明,否則毫無疑問剩下的只有實力。而能從兩三場戰爭中走下來仍舊完好無損、沒缺胳膊少腿的家伙,就已經可以當之無愧地讓人夸上一句‘好樣的’。尤其在這種兩個龐大國家機器的斗爭當中,能從那動輒上萬人甚至幾十萬幾百萬人的大型戰役中存活下來,那樣的傭兵團已經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排出個名號了。
少的時候五個人,最多時候十幾人。這個規模的傭兵團自然很。這么少的人數即便個人實力再強也不可能在紛亂的大戰中占據哪怕定點值得記錄下來的作用。這種型傭兵團就像正規部隊里的異類,特種兵又或特殊應對組一類的存在。不用聽他們的交談內容,光憑人員構成以及經歷了六、七次任務還沒團滅的經歷,萊維就能猜到他們大致上所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這么來,他們的實力算挺強的了?”
“那是!
酒保向看到個白癡似地瞪了萊維一眼。接了那么多次特種任務還能回來慶祝,并且有那份閑情逸致的家伙,能是一聽見對手炮響就扭頭逃命的新兵蛋子嗎?不提那兩個一直活著的‘中流砥柱’,就那三個酒保已經見過兩次的家伙,毫無疑問即便在這酒吧里實力也排的上前列。要知道正規軍會委托給傭兵的特種任務,幾乎都死那些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的要命活。畢竟如非舍不得手底下的精英,明知道多數有去無回,那些自恃甚高根看不起‘貪婪的無恥之徒’的軍官們,恐怕連給這些傭兵寫個紙條都嫌掉了身份。
能在那樣的環境里活下來并且還一直活到現在好好的,那難度恐怕不亞于古代將領帶著一隊騎兵在對方大軍中殺進殺出。別的地方的老百姓不懂這些很正常,但能到這酒吧里來的人還那么問,還能怪酒保懷疑萊維的智商么?
“難怪走路都那么自信,哈!
萊維終于發現自己不心放下的杯子,連忙借著笑聲掩飾裝作不慌不忙自然而然地又拿了起來繼續在手上轉啊轉。他是不知道剛才酒保差點就給他把杯子滿上,如果萊維會讀心術能讀懂酒保的心聲,肯定會找機會好好感謝感謝那幾個心懷不軌的男人。嗯,其實很快就有機會了,能讓他們不被揍得那么慘的機會,可惜這一切都僅僅建立在‘如果’的基礎上。這個‘如果’不成立,那三個男人的坎坷將來自然也沒法避免。
可惜、可惜,真是可惜。
“怎么,你不去幫幫忙?”
自己剛才還偷偷吐槽過酒保不幫忙,結果沒出口的話反而被人家掉過頭來問起自己。萊維啞然失笑,嘴巴半張著一時半會兒居然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那模樣就像一條水里缺氧浮上來呼吸的金魚,要多傻就有多傻,更堅定了酒保心中‘這子腦子不太好’的判斷。
“我?我這就一個人……倒是你,之前我看你挺擔心的。要我,你們這店好歹開了幾十年,勸勸那么一個才五個人的傭兵團別把事鬧大應該沒什么難度吧?”
萊維不覺得他的話跟之前酒保覺得這個型傭兵團很厲害有什么沖突。每個人評價別人的時候不光標準會因應自己的位置而變化,心態等其他因素在其中也會有很大的影響。不見非得被對方打趴下了才肯承認對方厲害,尤其站在一個旁觀的第三者角度上,能不牽涉自己的好惡則又不一樣了。
萊維眼前的這個酒保,很明顯就是那種永遠把自己放在一個旁觀者的座位上,而且還是離風暴中心很遠很遠,勉強不至于霧里看花,反正卷對不會把自己卷進去的距離。更何況……別忘了這酒吧里的還都是他的客人。開店的隨口夸夸客人的話,該不會只有人傻乎乎地當成什么金玉良言記在心里吧?
簡而言之,酒保所謂的那幾個人‘很厲害’,不過是他客觀地站在對方的標準上給予的評價罷了。一個人一輩子經歷過一兩次九死一生已經難得,短短幾年里經歷了六、七次還不罷休準備繼續把這樣日子過下去的人,酒保那锃亮光頭里找出幾個詞夸夸他們,不過分吧?但如果把標準擴大到此刻這整件酒吧,甚至擴大到酒保在這里三十年來的所見所聞……這一個傭兵團,只要明確告訴他不會再來光顧,萊維保證酒保第二天就能從記憶里把他們抹得一干二凈!
“呵呵,客人你什么呢?顧客是上帝,這話就算在這兒也是一樣。只要付得起相應的價錢,客人就算拆了店我想老板他也會笑著來一起看看。至于客人跟客人之間的事……上帝跟上帝吵架,哪輪得到咱們這種用泥巴捏出來的老板姓插嘴?”
“你干脆直接一邊是一邊是一個客人,另一邊是五個,五個人花的錢肯定比一個人多,既然總是會少,少五個不如少一個,對吧?”
萊維的話聽起來很不客氣,但語氣卻是讓人生不起氣來的調侃。酒保幾十年來什么樣的客人沒見過?剛才他的話可不是假的,把店砸了然后賠雙倍錢這種事確確實實有人干過,當時他也確確實實就跟老板站在門外馬路對面笑瞇瞇地看著。連那種時候他們都能勉強擠出個還能看的笑臉,萊維這區區一兩句話又算得了什么?若不是萊維不太愛喝酒,三次來花的錢都不算多,就算讓他跟著附和順便低聲下氣的巴結兩句也不過分呀。反正好聽話又不會懷孕,能多賺點錢有什么不好?
“不過嘛……”
萊維好像不打算看酒保臉色變不變、怎么回答,大概他也早猜到對方的心理了吧,呼了口氣吊起對方的胃口。
“難得偶爾有個讓你稍微同情的對象,但依我看完可以把你的同情心先收起來,別隨便浪費了,多可惜?”
“客人你這話是……”
無論是繼續挖苦還是沒同情心地笑著看戲,酒保唯獨沒想到萊維會忽然話鋒一轉,出這樣的話。他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好像在玩做動作猜詞語的游戲似地。唔,這一題的答案應該是‘摸不著頭腦’沒錯吧?
“我的意思是,要不咱們倆來打個賭!
“打賭?抱歉,我們店里雖然不禁止賭博,但老板卻強調過不準店員參與。不過客人你想要打的那個賭莫非是……”
不愧是一干三十年,還從端盤子刷碗的角色當上店長的人物,這個酒保對老板過的話的一絲不茍,肯定是他能脫穎而出的一項重要因素。萊維不無感慨,要是自己后頭那幫家伙也能這么聽話該多好?
不過話又回來,萊維跟他背后那幫人其實根就不上什么上下級關系。大家平等關系的合作,人家憑什么要聽他的?他在這兒抱怨,殊不知人家還在那抱怨這個不愛動腦子的家伙總是不聽他們的指示呢。
“你猜?”
萊維先做作地瞟了那個角落一眼才對酒保,這樣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酒保卻因為自己猜到的有點太不符合常理缺乏邏輯,所以支支吾吾地沒有接茬。
“不用了,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你壓那一邊。而我嘛,自然是壓剩下的那一邊咯。別緊張別緊張,不賭實物,也不賭什么承諾啊之類。咱們什么也不賭,就是口頭上玩玩。”
挺他又道‘賭’,酒保立刻皺起了眉。萊維見了趕緊解釋,因為自己一時貪玩弄得人家壞了規矩那多不好。萊維一向尊重那些在某方面有自己堅持的人,當然不會那么犯賤非得招惹人家了。
“什么都不賭的賭?”
酒保以自己的理解把萊維的話重復了一遍。他理解的沒錯,表示智商水準很正常。可這話怎么念著感覺那么別扭?酒保又嘀咕了幾遍,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回答到了坐在教室里的那個青蔥歲月,在跟隔壁座位那個已經記不清長相更忘了名字的臭子比賽繞口令。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輸,我倒是不介意滿足你奇怪的**!
汗,這回輪到萊維讓酒保給得渾身發抖。什么叫滿足我奇怪的**?虧了邊上沒別人,離最近的那兩個子也光顧著盯自己的三個手下調戲預謀調戲未成年少女。否則萊維這下要是讓人給誤會了該到哪理去。
太惡心了!萊維當時不清那感覺是怎么回事,只覺得渾身上下哪都不舒服,不吐不快又吐不出來。直到那以后很久的某一天,當他被某個注定會毀掉無數人童年的來自月亮上的腐女公主偷襲,趁他不注意在電腦上播放了一個視頻,并預先將音箱的音量調到了最大。萊維在瞬間被震得瀕臨死亡的剎那,那雙沒準已經被閃瞎了的眼睛隱約浮現出的就是這位光頭的酒保。
“哦?那這意思是你已經確定無誤要賭這一邊了?”
萊維指的‘這一邊’自然是同樣坐在吧臺邊上,里自己這邊有段距離的傭兵團。酒保立刻點頭,并用一種不知該悲憫還是帶著滿滿智商優感的眼神深深地看了萊維一眼。
“既然你已經在這酒吧里干了快三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事。難道還不懂結局沒出來之前什么都有可能的簡單道理?”
萊維這番好像很厲害的話在酒保聽來不過是螞蚱被人用蒼蠅拍拍扁在地上還得蹬一下腿,垂死掙扎罷了。
不過有一點這子得沒錯。自己將近三十年來確實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那當中自然也包括某些非得讓人揍了一頓再一頓,完了還得擺著一副賤相湊過去求再來一次的奇葩。受虐狂什么的其實也不算特別新奇的事物不是么?老早的里就有這種角色的出沒了,盡管光頭酒保這輩子到目前為止還沒翻開他人生的第一。
“看,那三個快到了。”
酒保在吧臺里位置比較好,用不著太刻意自然就能看見那三個人。他以為萊維是覺得自己背對著刻意扭過頭去會引人懷疑怕惹事,于是就聲地當起了現場解。如果他要知道自己對面那子是因為早看透了整件事才懶得回頭,肯定得有點后怕,慶幸自己剛才沒被必勝的自信沖昏了頭腦。
其實這家店的老板并沒有酒保的那么嚴格,自己偶爾跟客人打個賭開個玩笑這種事要是都得挨罰,那日子過得得多沒意思?沒準要是換個那樣的老板,他根就在這兒撐不下三十年。
“他們倒是挺悠哉悠哉的嘛,這么一點距離走了那么久。”
萊維的語氣聽不出半點緊張,這讓酒保稍稍有些疑惑。即便什么東西都沒賭,按理干著諸如傭兵或者殺手這些行當的人不該這么缺乏對勝負的執著。要知道畢竟那都是些稍一不慎就掉腦袋的行當,殺手興許還稍微好點,任務失敗了還能給目標或者目標的保鏢們比比腳力看誰跑得快。但如果是傭兵,任務失敗基就意味著眼睛一閉就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那種失敗了也無所謂,有秩序撤退就好的任務,軍方的大佬們早挑挑揀揀的分給自己的嫡系了。那是花大價錢賄賂也換不來的好事兒,哪還有人腦子發燒倒找錢的?
難道這子已經到了傳中的最高境界?酒保撓了下自己的光頭,他忘了那是哪一年。依稀好像是自己還年輕,還沒資格站到這吧臺里頭的時候。有段時間兩國戰事頻繁,酒吧的?投济Φ貌豢砷_交害得店里冷冷清清。那段時間意外地倒是有個白胡子老頭經常一開店就進來坐著。
因為很閑加上很少見那么大年紀的客人,當時還不能被稱為‘酒!那嗄旯ぷ髦嘁簿透莻老頭偶爾聊上幾句。當時那老頭倒是話匣子很開,對他一串一串地了很多。那其中好像就包括什么殺手的境界之類。不執著啦,看淡啦,各種各樣當年聽起來覺得很裝X的詞讓還是個青年的酒保聽完了就躲到那老頭看不見的地方嘀嘀咕咕地當成笑料。
或許正常的發展該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當初的青年慢慢體會到了老人家言談之間的深意,進而將之引申到人生當中,體會到了生存在這世間的某些至理,改變了那個青年的一生,世間多了一個……才怪!
事實上要不是現在見到對面那子的奇怪態度,酒保早忘了那些年還接待過那樣一個看起來好像走出店門就會掛在馬路中間的老頭子。至于那老頭子過的話,酒,F在想起來覺得估計是在那些封面特別做作的書里看回來的吧。
那老頭應該早死了,只是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那么大年紀總不至于還真去暗殺哪個軍官吧,那不是純粹搞笑么。
“那是因為他們熟人還不少,剛才跟人聊天打屁也耽誤了點。”
腦子里胡亂想了些回憶不妨礙酒保的嘴巴,他把自己看到的告訴萊維。也對,不是第一次來這酒吧,又是傭兵。甭管是戰場上照了個面還是上次來的時候坐在隔壁桌子。像傭兵這類人是很容易跟別人交上朋友的。只不過那‘朋友’的定義跟一般人的有些不同,僅僅代表著見過面,能找個事兒調侃兩句而已。實際上連對方的名字估計也未必知道,盡管名字這東西在傭兵而言往往還不如個代號或者昵稱廣為人知。尤其是真實姓名,有時候就連沒那么嚴格的團長都未必知道手下每個人的名字。
畢竟會跑來當傭兵的人大多都有點故事,而且往往是那些不方便隨便跟人當聊天談資的故事。否則就算人們總視財如命,真愿意拿命換錢的人能有幾個?
“到了到了!
酒保又壓低了些嗓門,而不是那種期待許久終于見到后憋不住喊出來,到底是有經驗的人啊。真讓邊上坐著的那兩個‘老大’聽見,雖酒保其實壓根不怕,但砸了東西即便有人陪錢,買新的不還得費時費事?
“也差不多了吧!
萊維雙眼盯著手上的玻璃杯,很有點裝X似地嘟囔了一句。其實他手上拿著杯子可不是亂轉,從杯子的反光上能勉強看見點那個角落的倒影這種事他又怎么會多嘴告訴對面的光頭?
在杯子的倒影里,三個平均身高起碼有一米九的彪形大漢圍在了一張雙人坐的桌子前頭。這里必須注意所謂的平均絕非那種一個孩跟一個職業籃球隊中鋒平均后能有一米八的那個‘平均’。三個人都是典型的傭兵身材,豎著比普通人高出一截,橫著更是比一般人粗上好幾圈。而且那粗出來的好幾圈沒有半塊肥肉,甭暴露在外頭的粗胳膊都超過坐在那的女孩的細腰,上身那件其實并不是緊身設計的背心也讓他們身上的肌肉繃得隨時要裂開似地。倒是這國家的成衣制作水準的確不錯,中間那個貌似領頭的大個子擺了個夸耀肌肉的動作,居然沒真的把背心給炸開。
“對了,我來過三次,好像從沒在附近見過警察或者憲兵什么的……在你這店里真的干什么都沒人管嗎?”
萊維很隨意地問了這么一句,酒保光顧著盯著那邊,剛開始好像沒聽見似地,慢了半拍才答應了一聲。
“也不是沒有警察。讓那么大的兩個國家夾在中間,不準什么時候就有刻炮彈從天上飛過來砸到自己家院子里,如果沒人維持一下,這國家早就亂成一團糟了吧!
萊維仔細一想,酒保得不但沒有以他地人的立場添油加醋褒獎自己國家,就以他自己的見聞,反而已經算相當謙虛了。就前后三次落腳這個國家的經歷,萊維覺得如果沒有電視里的新聞跟報紙頭版上滿篇滿篇的軍隊武器照片,他沒準會忘了這其實是一個夾在兩個大國戰火硝煙中間的心翼翼生存著的中立國。
街上因為戰場的煙塵隨風飄來而灰塵多了些不上干凈,但除了灰塵之外很少能見到顯眼的垃圾卻也絕對不能算臟。孩子們每天按時上學放學,大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央廣場到了周末還是那么地熱鬧,幾條頗有些規模的商店街也是店鋪林立統統笑著開門營業。除此之外中央廣場往東邊一段的大劇院最近還來了巡回演出的著名劇團,老百姓們都盼著開演的那天擠進去一飽眼福。喜歡刺激的男人可以到劇院邊上的賭場里晃悠一天,直到口袋里的鈔票輸光了再灰溜溜的一邊往家走一邊第三百八十九次發誓賭咒這輩子不再賭博。
盡管跟萊維曾到過的一些繁盛期星球的大城市相比,這個連名字他都沒在意過的國就是個大點的村鎮。盡管周末以外的工作日大街上無論如何還是掩飾不住長久以來的蕭條,即便在周末的歡笑中大人們也偶爾會露出不知明天將會如何的彷徨。但毫無疑問,換了任何別的人來管理這座城市這個國家,或者把宇宙中任何一個別的中立國跟這個國家交換個位置,都不可能比現在做得更好。
但是,萊維那么問卻也不顯得他無知。酒保是地人所以不知道,萊維名聲放到整個浩瀚的宇宙中也算勉強扔下去能聽見點回音。做他這一行縱使情報收集再怎么靠后方援護,沒點基的觀察力一腳踩到陷阱里摔個鼻青臉腫都算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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