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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過陰

    我問奶奶道：“奶奶，廟不是封了嗎？難道您老要偷偷開封？那什么這可是違法亂紀的啊。”

    奶奶：“少廢話！誰封了？快走！”

    我糊里糊涂的被奶奶推出院子，然后看著奶奶把大門鎖上。

    這時候，我看見二叔一晃一晃地從隔壁院子里走出來，看見我和奶奶后，叫了一聲：“呀，這不是元方嗎？你們干嘛去呢？”

    奶奶看見二叔，臉色就有些不耐煩，道：“方方發燒了，我帶他去看看。”

    二叔走近了，看我一眼：“發燒了怎么不看醫生，娘，你會看病？什么時候學會的，怎么不早一聲，我前兩天還感冒，花了一塊錢賣藥呢！”

    奶奶瞪了二叔一眼道：“給老子死一邊去！”

    “我滴親娘啊！你看你這態度！我要去干大事，你咒我死，有你這么當媽的嗎？”二叔一臉晦氣地。

    奶奶瞪著眼道：“你干什么大事？又去打牌吧？你就整天沒個正經事！”

    二叔：“賭怡情，怡情啊！給你了，你也不懂！哎，不是，你們這是到哪兒去看病的？”

    奶奶推著我只管走，還嘟囔道：“方方，走，別搭理他！”

    二叔“哈哈“一笑，對我擠眉弄眼地：“元方，好好讓奶奶看看啊，奶奶的醫術很高的哦。”

    我和奶奶擺脫二叔的“糾纏”，繞道后村，不到五分鐘，就看到了那個廟。

    大老遠看上去，廟好像比以前了許多，我問奶奶道：“奶奶，廟是不是被拆了？”

    奶奶：“拆了一間，剩了一間。”

    我：“哦，那廟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仙啊？”

    奶奶：“原先供奉的是東王公。”

    東王公就是東華帝君，古神話傳是西王母的老公，是男仙的老大，不過中國的神話演變的種類太多了，在不同的版里，東華帝君的地位和身份就不太統一了，西王母也偶爾會成為別的神仙的老婆，但不管怎樣，東華帝君都是一位神仙大佬，降妖除魔鎮邪還是不在話下的。

    但是奶奶“原先”，那廟里現在供奉的神祗是什么？

    我還沒來得及問，奶奶已經開始拿鑰匙開門了，推開門一看，正中的墻上赫然掛著一幅圖，圖上是一位形貌清奇的老者，頭戴一頂蓑笠，身穿一件寬袖長袍，須發長而飄然，整體是非道非俗的打扮，但看上去極為有氣度。那圖上方寫著三個大大的繁體字，我認得，正是“義山公”三字。

    而在義山公的圖像下，擺著一張長一丈半，寬四尺多的陳紅色條桌，桌子上前前后后擺放了十幾個牌位，最前方的一個牌位上刻著幾個字——“陳諱漢生”，那正是我爺爺的名諱。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奶奶就喊了一聲：“跪下，給你治病！”

    這明明是個廟，現在居然變成供奉我們老陳家列祖列祖的地方了，我不禁愕然。耳聽得奶奶讓我跪下，我莫名其妙道：“奶奶，這是怎么回事？這里不是廟嗎？”

    奶奶：“你怎么回事？咱們老陳家的祠堂不是被燒了嗎，現在這里就是新的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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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住了，我們老陳家以前的祠堂足足有八間房子那么大，而且是分成前后兩進的大院子，里面不僅供奉的有列祖列宗的牌位，還有幾個守護祠堂的兇神的塑像以及滿屋子的對聯、圖像。

    可惜后來被幾個調皮的孩兒一把火燒成了白地，爺爺差點氣得吐血，整天自責自己算了一輩子，自家的災難卻算不到，白擔了“神算陳”的名號。

    但就算被燒了，還可以重蓋嘛，總不能就變成現在這么一間屋子啊。

    我郁郁道：“奶奶，為什么要在這里供奉祖宗啊？”

    奶奶瞪著眼道：“怎么？祠堂被燒了一次，祖宗就不供奉了？”

    我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為什么不找一個比較堂皇一點、大氣一點的地方，反而要窩在這么一個地方？你看這一張桌子都快把整個屋子填滿了，最起碼占了一半的地方，你不感覺很擁擠嗎？”

    奶奶：“大的未必好，的未必不好，咱們義山公以籍籍無名而聞名天下，流芳千年，靠的就是隱秘；咱們原先的祠堂倒是很大，很華麗，不一樣被人給燒了？只要供奉祖宗，只要心中記著祖宗，地方是大是不都一樣嗎。”

    我點了點頭，不再話。

    奶奶卻道：“還愣著干嘛？跪下啊。”

    我：“跪下？您還真給我治病？”

    奶奶翻著白眼：“不然我們到這里干嘛？”

    我：“我真的沒病！”

    奶奶固執地：“你有病！”

    “我沒病！”

    “你有病！”

    “沒病！”

    “有病！”

    “沒！”

    “有！”

    “好吧，我認輸了，跪下是吧，我跪了。”我實在是服了！

    在我不情不愿跪下以后，我心中暗想，奶奶肯定是有病了，看來爺爺的去世給她的打擊不啊，有空得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

    奶奶讓我跪好，然后她粘了三炷香，點燃，插到香爐里，在香煙裊裊升起，盤旋于屋內之際，奶奶也跪在我旁邊的一個蒲團上，對著眾牌位行了一番禮，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些什么。

    就這樣禱告了一會兒，她又讓我三跪九叩地拜祭了一番祖宗，最后，她讓我跪直了別動，她則從屋里拿出一根毛筆，找出一盤朱砂泥，用毛筆沾了沾，然后點在我額頭上，又畫了幾道。

    那里沒有鏡子，我也不知道她畫的是什么，只是感覺上額中央處很涼、很癢。

    畫完以后，奶奶點燃了一根白蠟燭，拿了個茶盞，倒了半盞酒（這些東西都在屋里備著呢，酒是祭祀用的），又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紙符，扣在右手里，食指翹起來摸著鼻尖，嘴唇輕動，默念了幾句不知道什么話，而且念一會兒點一次頭，總共點了三次頭，然后把紙符點著，燒了一半之后，放到了半盞酒里，紙符借著酒又燒了一會兒，并且把酒也燃著了。

    紙符燒完之后，奶奶端起茶盞，對我：“喝了。”

    “喝了？奶奶，你沒搞錯吧？”我欲哭無淚，看來來找奶奶純粹是個失誤，沒事找罪受呢不是。

    奶奶堅決地：“你少廢話，快喝了！宗祠之內，容不得你撒野！這是祖宗賜給你的圣物，你敢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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