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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零章 天南變故
這時候,童童已經(jīng)將都先生也救醒,都先生看見童童,又驚又怕,饒是滿屋子人在,他也連滾帶爬地縮到了墻角里,瞪著驚恐的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句話也沒。
我也沒理他,讓童童重新回了青藤藥葫中,都先生這才驚呼了句:“天爺呀!”隨即又噤如寒蟬。
我正要吩咐表哥如何去拜會這地方的術(shù)界強人,木仙卻道:“我們收拾姓程的,是我們自己的事兒,跟別人打照面干嘛?”
我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每個地方都有管轄其地的大勢力。就好比陳家村方圓四十里之內(nèi),沒有哪個術(shù)界人士敢另立山頭,甚至整個禹都,外來的相門中人想要謀生執(zhí)業(yè),都必須要來陳家村掛個號,否則便待不下去。張家寨也是如此,整個禹都的醫(yī)門中人,都唯張家馬首是瞻。這在咱們術(shù)界有個稱謂,叫做‘抱旗桿’,這里必定也不例外,肯定會有個‘旗桿’矗著,等咱們?nèi)ケА!?br />
江靈接著道:“這是術(shù)界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得不守,否則術(shù)界早亂套了。”
木仙撇撇嘴道:“我最煩的就是這些規(guī)矩,什么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這叫做不是猛龍不過江!”
阿秀道:“姐,你先前在血金烏之宮,又做九大隊的眼線,自由散漫慣了,所以不懂民間術(shù)界的規(guī)矩,這樣不好。”
表哥也連連點頭,道:“俗話,好狗咬不過莊……”
“你才是狗呢!”木仙不等表哥完,立即瞪眼回奉了一句。
我連忙道:“程姑娘既然敢在這里興風(fēng)作浪,那就明這片地域的術(shù)界勢力對她有縱容和默認(rèn)的態(tài)度。如果我們事先不與這地方的‘旗桿’通氣,貿(mào)然與程姑娘生死搏殺,很有可能會引起此地‘旗桿’的不滿、懷疑,甚至是惶恐,‘殺過界’可是江湖大忌!在道義上也站不住腳。”
木仙無奈道:“好好好,這是你們做頭頭的事兒,跟我無關(guān),反正我也不懂,也不想懂,你們愛怎么著就怎么著。”
我“嗯”了一聲,從身上摸出神相令,回顧表哥道:“哥,街頭找找那些擺攤算卦、立案測字、開臉看相的,或者兜售祖?zhèn)髅胤健⑸衿娓嗨幍模c錢就能問出來,然后帶著我的神相令去拜拜此地的‘旗桿’,探探他們的態(tài)度。”
表哥伸手接過神相令,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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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走后,江靈有些憂慮道:“元方哥,就像你先前所的,那個程姑娘既然敢在這里興風(fēng)作浪,必定是有當(dāng)?shù)貜娙俗龊蠖埽麄兛隙ㄔ诜趾锰帲闼麄儠馕覀兂羲麄兊膿u錢樹嗎?”
我道:“這個不怕。”
江靈詫異道:“不怕?元方哥你還留有什么后手?”
我道:“云桂黔三省,勢力最大的術(shù)界門派是哪家?”
江靈眼睛一亮,道:“天南柳族!”
我道:“柳族是誰的人?”
木仙拍手笑道:“神相令下人,如果此地的‘旗桿’不服,就找柳族來調(diào)停,諒他們也不敢不買柳族的面子!嗨!既然是這樣,咱們直接把柳族的人叫來不就行了。”
我道:“神相令一事,天下術(shù)界共知。令下有多少門派,又是哪門哪派,他們清楚的很,此地強人不會不知道柳族是站在咱們這邊的。我讓表哥拿神相令去拜會他們,既不落了我令主的身份,又給足了他們面子,這叫做有禮有度有節(jié)。但是如果現(xiàn)在就請柳族的人來,就顯得咱們托大,好像是以大壓,未免給人落下恃強的話柄,不好。再者,柳族總舵在云南大理,分舵只有六處,昆明、麗江、昭通、南寧、貴陽,廣西一境只有南寧有其分舵,距離咱們這里也有上百公里的路程,太遠(yuǎn),太耽誤事。”
木仙搖頭道:“你這心眼兒也太多了!”
我笑了笑,道:“心眼兒不多,如何成得了事。這世上很多人看似天從人愿,順風(fēng)順?biāo)鋵嵍际菓?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正話間,屋子?xùn)|南角落的地道洞口處白影一閃,彩霞已然是躍了上來,緊接著望月也顯露身形。
我道:“怎么樣?”
望月?lián)u了搖頭。
彩霞道:“地道很長,曲曲折折有兩三里,另一端連著一處木屋,我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空無一人。我們在那木屋周圍轉(zhuǎn)了幾圈,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人。”
望月從懷里掏出一件物事來,道:“師父,我在那屋里找到了這個東西。”
我接過來一看,見是一張紙,白紙,那種用來做畫心的半透明白紙,上面畫著一個怪模怪樣的人,似乎沒有完成,很兇惡。
那個程姑娘既然號稱“驅(qū)鬼畫仙”,想必平時也能畫一些東西。眼前這畫或許就是她未完成的作品。
我正詫異望月給我這個東西是什么意思,突然間法眼一動,那紙上的怪人輪廓竟出現(xiàn)了一圈黑氣!
邪祟!
我的手猛然一顫,暗自攝定心神,以相味之術(shù)翕動鼻翼,很快便嗅到了一股略帶刺激性的異味!
我連忙把那白紙往鼻端湊了湊,一股濃烈的血腥污臭味登時熏得我鼻頭只皺,眼角發(fā)澀!
我吃驚的看了望月一眼,望月道:“師父也感覺到了吧,這畫有古怪。”
我道:“何止是古怪,簡直是邪異!看這畫的筆跡,應(yīng)該是毛筆,但用的墨似乎又不是純正的黑墨。”
江靈湊近了看看,道:“筆跡有些發(fā)紅,是墨水摻了朱砂吧?”
我搖了搖頭,道:“不是朱砂,是摻了血。”
“啊?”除了望月之外,四個女人一起驚呼。
我道:“以我的法眼來看,這畫中有股邪氣,用相味之術(shù)來辨,這墨中還有一股血腥臭味。我斷定,這墨水里摻入了血,人血,死人的血,而且是死后怨氣極大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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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坐在地上的店老板,一直沒敢吭聲,這時候卻大著膽子顫巍巍的挺了挺身子,探頭探腦地把臉往那畫紙上湊來觀望。
木仙剛要伸手去拍他的腦袋,那店老板卻驚呼一聲:“這是阿傍!”
木仙一時沒有醒悟過來,反問了一句:“什么阿傍?”
店老板白著臉顫聲道:“就是十八層地獄里勾魂的牛頭鬼!這是驅(qū)鬼畫仙畫出來勾你們魂魄的!你們真闖大禍了!”
被童童救醒后,一直蜷縮在墻角里不敢動彈的都先生聽見店老板的這些話,兩眼一翻,無聲無息地癱倒了。
木仙劈手揪住店老板的衣領(lǐng),喝道:“還敢胡八道!下巴又想掉了不是?”
“我沒有!我沒有胡八道!”店老板也不敢掙扎,只是拼命搖頭擺手,道:“你看看那畫上的人頭,除了兩根牛角沒有畫上之外,其余的像不像牛頭?”
店老板這么一,我們再仔細(xì)一看,那畫中的形象果然真有些像個牛頭人身的怪物!
我們面面相覷,阿秀輕聲道:“難道那個程姑娘真能驅(qū)鬼?還能驅(qū)使牛頭這樣的大惡鬼?”
我搖了搖頭,盯著那畫紙,道:“這畫上邪氣如此濃郁,也不像是故弄玄虛作假,但是要那個程姑娘真能驅(qū)鬼勾魂,我……咳,現(xiàn)在我也不確定了。”
江靈道:“管她會不會勾魂!元方哥有伍子魂鞭,什么鬼也不用怕!”
我憂慮道:“一條鞭子再厲害,也架不住一群惡鬼。”
江靈笑道:“一群惡鬼也不怕,我滿囊茅山符箓,足以擺得下一局五雷斬靈陣。”
望月逡巡環(huán)視,道:“師父,蔣先生呢?”
我正要解釋,突聽得外面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又是一句回音:“我在這里。”
我急忙回首看時,只見表哥一低頭,已挺著高大魁梧的身軀閃了進來,木仙詫異道:“怎么這么快?是沒找到還是已經(jīng)見過了?”
表哥卻朝著屋外喊道:“你們也進來吧!”
三個身材瘦、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魚貫而入,剛站定就俯身而拜,一揖到地,朝我行了個大禮,且異口同聲喊道:“韋氏韋見素、韋見書、韋見信三兄弟拜過陳令主!”
我慌忙起身,驚詫道:“這三位是?”
我以為是這韋氏三人乃是神相令下管轄的某一門派中的人士,卻聽表哥道:“這三位老兄就是地術(shù)界最大門閥韋家的掌舵人。”
我聽見這話,趕緊上前扶起三人,又一一還禮,道:“原來是韋氏賢昆仲!久仰,久仰!原想拜會諸位,只恨無門,卻不料三位親自前來,著實令人喜出望外!只是三位的大禮,晚生絕不敢當(dāng)!”
韋見素仰起臉,卻突然凄凄慘慘,嘆息一聲,竟猛然單膝跪地,道:“陳令主,還請援手救我韋氏一門!”
我大吃一驚,眼見韋見書、韋見信也要隨同下跪,慌忙拽起韋見素,道:“實在是折殺我了!這卻是何故?”
韋見素勉強站了起來,眼中卻熱淚滾滾,道:“陳令主,韋家老一輩的人都被那姓程的害絕了!”
我又吃了一驚,道:“這么,現(xiàn)如今你們是落難了?”
韋見素道:“現(xiàn)如今方圓百里之內(nèi),都是那鳩占鵲巢的程姑娘了算!”
我皺眉道:“素聞云桂黔三省聯(lián)防一體,最大術(shù)閥乃天南柳族,難道柳長青、柳長蔭兄弟不知此事?”
韋見素嘆息一聲,道:“柳族的處境還不如我韋家,他們已是自身難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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