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頭，百業(yè)待興，工農(nóng)剪刀差，農(nóng)村苦得很，很多人有日子沒有沾到葷腥了，見到肉就流口水，雖這條巨型鯰魚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肉質(zhì)可能都老了，但是到底還是肉，這大鍋一煮，嘿喲喂，隔著好幾里地，都能夠聞到那種特殊的香味，把人肚子里面的饞蟲都直接勾了出來。
當時的場面簡直是熱鬧極了，無論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還是拖著鼻涕的孩兒，又或者為人父母的成年人，眼睛里面都冒著光，喜氣洋洋，然而我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兒，要知道，這條巨型鯰魚可是我們剛剛認定好的殺人兇手，還沒有得到上面的鑒定呢，現(xiàn)在就給擱鍋里面煮著了，這樣子實在是太草率了。
而且這東西倘若真的是瓦浪山水庫頻頻溺水事件的真兇，那么肉質(zhì)里面一定含著死氣，太陰寒，一般的老人和孩肯定都受不了的，吃了，很容易出問題。
看著這些滿懷期待的樸實村民，我覺得我一定要站出來，不然萬一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上百號的人命，誰也耽擱不起。
我在村公所門口找到了老孔和魯，問申重在哪兒，他們指著房間里，在里面跟人吵架呢，一時半會兒恐怕出不來。我側(cè)耳傾聽了一下，發(fā)現(xiàn)申重正是為這件事情在跟人爭吵呢，瞧那火爆的勁兒，便曉得我們的頭兒也在極力反對這件事情。申重在房間里面關(guān)著門吵架，我肯定也不會像二愣子一樣沖進去，于是在門口等著，魯昨天在村公所這兒看車，沒有趕上機會，現(xiàn)在瞧見我，連忙拉著我問起昨天的事情。
高調(diào)做事，低調(diào)做人，我年紀雖，但是卻明白槍打出頭鳥的道理，面對著魯?shù)谋P問，我也沒有過分的夸大，只是當時手忙腳亂，一不心就把劍給插進了那家伙的腦袋里面，歪打正著，碰運氣就撞上了。
果然，魯一臉遺憾地表示自己當時沒有在現(xiàn)場，要不然的話，不定也能夠立上一功了。
老孔是明眼人，在旁邊看著，嘴角掛著笑。
競爭無處不在，相比于科室里面的老油條，比我先來一年的魯表現(xiàn)得十分積極，他是退伍的老兵，托了關(guān)系，七轉(zhuǎn)八轉(zhuǎn)才來到的二科，就是牟足了勁兒，準備向上爬呢，沒想到我這個比他后來的人，竟然捷足先登，在這一次案件中獨占鰲頭，怎么讓他沒有危機感呢？完昨天的事情，我把心中的登講給老孔聽，他嘆了一口氣，：“誰不是呢？無論是老申，還是劉隊長，都極力反對，結(jié)果這村支書當面答應得好好的，結(jié)果身子一背過去，那魚兒都給剁成大塊，扔鍋里熬油了，還叫上了這么多的鄉(xiāng)親，趕鴨子上架，你我們怎么搞？”
我們正發(fā)著牢騷呢，房間的門給打開了，一臉惱怒的申重和劉公安給孟家村的村支書攬著走出來了，那老頭兒臉上浮著笑容，又是作揖，又是告饒，不過這生米都煮成了熟飯，再氣憤也無可奈何，申重繃著臉走到了我們這兒來，聳了聳肩膀，撇著嘴搖頭。
老孔有些驚訝，站起來，拽著申重的胳膊質(zhì)問道：“就這么算了？我老申，你不會這么沒有原則吧？”
申重苦笑道：“能怎么辦？老孟頭了，他們村子這些年來，連續(xù)死了二十口子人，損失最大，所有人都恨不得將從兇手身上啃下一塊肉來♀是其一，二來他們村子太苦了，好多人家半年都沒有見過肉了，放著這么大一條魚扔那兒臭，還不如把它煮了，給村子里的人加餐呢----他一不貪、二不瞞，光明正大，你找誰理去？”
“可是那魚太古怪了，不但長了這么大的個兒，還能夠迷惑人，特別是它害死了這么多的人，身子里有著一股死氣，一般人吃了，肯定受不了，上吐下瀉，這是事，不定會鬧出人命案呢……”我也不甘心，在旁邊勸導道。
申重依舊搖頭苦笑，：“這道理你懂，我也懂，不過人家就是不信，那老孟頭自己都了，一會兒開餐，他先吃第一口，沒事了，別人再吃。我們只是上面派來的，跟這里的村民沒打過交道，劉公安他們都同意了，我們也沒有強行制止的道理----你看看那些村民，如果要是不準他們吃，你看看會不會把我們給生吞了？”
我看著場院里那些伸著脖子吞口水的村民，便有些沒話兒了，我也餓過，也饞過肉，能夠理解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
見我沒有再堅持了，申重指了指自己的兜兒，拍著我的肩膀，低聲道：“到時候我們回去了，這顆魚珠子就可以交差了，二蛋，這一次你表現(xiàn)得很不錯，我一定會跟上面講的。我知道吳副局長對你很嚴苛，那是因為他以前跟戴局長就一直不睦，才會遷怒到你身上來，不過你已經(jīng)用實力證明了自己，我想到時候，一定不會再有人對你指手畫腳了……”
在申重給我許諾的時候，煮魚的大鍋已經(jīng)蒸氣滾滾了，那魚太肥了，一熬，魚油都有手指深，經(jīng)過一加熱，香得簡直就讓人根無法思考，不過在大家都一片陶醉的時候，我卻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腥氣。
這腥氣不是魚腥，而是一種來自于人體脂肪分解的氣味。
開飯在即，這時爐灶前面的老支書開始講話了，他講了三點，第一，感覺縣上面派來的同志，幫助孟家村以及整個瓦浪山清除了那禍害，從此以后，水庫再也不會發(fā)生人命案了；第二，今年在水庫有人被淹死的家庭，可以獲得雙份的魚肉；第三，為了保證大家的安，由他老孟頭第一個試吃，等沒事兒了，再分發(fā)給大伙兒嘗鮮。
肯為了村民利益跟上面頂牛的村支書，在村里面的威信還是很重的，他每一句話，便迎來一陣歡呼和掌聲，到最后，不用招呼，有人跳上了旁邊的八仙桌，用一個大勺舀了一碗魚湯出來，雪白的魚肉，上面厚厚一層魚油，撒上青色白色的蔥花，微微的胡椒粉，不出來的美味，聞著就讓人口水直流。
老支書輕輕喝了一口，燙得直哈氣，不過隨即他又樂呵呵地喊道：“好吃，好吃得很啊……”這話兒完，大伙兒紛紛往前擠，將手中的大碗高高舉起，朝著八仙桌上面的那個人大聲喊道：“林杰、給我來一碗！”
“杰娃子，給你三舅姥爺來一碗，多加點肉啊！”
“我也要，我也要，杰哥，給我多弄點，你和我姐的事情就沒問題了……”
大伙兒一齊向前，立刻亂成一團，八仙桌上的年輕人正用大勺攪著鍋子呢，瞧見這涅，一邊擺手，一邊大聲道：“先別忙，等孟爺爺吃完了，半時了，再給你們舀。不要急，都有呢。”他完，旁邊的老支書又拍了桌子，人群才傳來一陣失望的嘆息聲，老支書正待又喝魚湯，結(jié)果他老婆找過來了：“老頭子，老頭子，你先別忙了，咱家二子不見了……”
一聽到這話兒，老支書頓時就沒有再喝那美味魚湯的心思，將碗一放，臉色立刻變了，大聲喊道：“怎么回事？我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么？”
老支書二子就是昨夜中邪的孟老二，被老孔用朱砂點中鬼客廳之后，先是癱軟在地，而后又吐了幾回，虛弱得不行，天亮的時候我們一起送回了村子里來，一直擱家里待著呢，怎么就出了事？老支書家就挨著村公所，親兒子出事，當下也顧不得這邊，匆匆往家里跑去。
孟老二中邪是有前科的，他若是再出問題，那么明這條巨型鯰魚并非兇手，或者還有其他狀況，我們都站不住了，緊跟著后面去找。
老支書家不大，翻箱倒柜地一通找，就是沒找到，老支書在那兒罵著自家老婆，屋里哭哭啼啼，申重則在屋外跟劉公安商量，得發(fā)動人手，將孟老二找出來，晚一分鐘，就多一分的握。劉公安點頭稱是，叫了幾個兄弟去外面查看，又找到老支書，人手不夠，要發(fā)動村民才行。
任何事情，涉及到自己親兒子，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人都在村公所的場院前集合呢，老支書匆匆趕回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等不及這幾分鐘，跳上桌子去撈了。那叫做林杰的年輕人阻止不得，也就隨著他們了，好幾個人舀了一大碗，也顧不得燙，一邊喝，一邊幸福地大喊道：“好喝啊，好喝……”
場面有些亂，老支書不知道怎么叫村民先吐來，幫他找兒子，然而這個時候，從村口那兒大步流星地跑來一個算命打扮的先生，一路沖到面前來，突然拿著手中的幡子，將這些一邊吹氣一邊喝湯的村民手中的碗，給一一挑落。剛史共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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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嗎呀……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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