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學(xué)而》:“子曰: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這一句話。是論語的第一篇,第一章。
瞧見當(dāng)下的局勢從傾覆而下,達到了一個古怪的平衡點,瞧見自己的愛將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活生生地殺死,瞧見自己精心布下的局被人一點兒、一點兒地撕裂開來,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位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王者。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痛苦、憤怒和悲傷的負面情緒,而是平靜地望著我,淡然地了這么一句。
大氣,這便是一個頂級強者所表現(xiàn)出來的大氣,從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因為在他的心里,所有的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握之中。
既然如何,何必失態(tài)?
康克由從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在場的所有巴干達巫教信徒,不管身處何方。都朝著他的那個方向俯首而去,齊聲高呼道:“大長老!”
無數(shù)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將氣氛給退到了頂點。
在這一刻,他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凡體肉胎,而是信徒們心中那具象化的神靈。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太多無辜生靈的逝去,在此時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這個叫做康克由的魔頭身上那讓人敬畏的光環(huán),它無時不刻地提醒著所有人——別惹他,這個人,可是連鬼神都為之憎惡的家伙。
面對著無數(shù)人崇敬的呼聲,康克由只是微微地擺了擺手,讓眾人停歇,而他則走到了幾伙勢力的中點處,停下了身來。
面對著我言辭激烈的挑戰(zhàn),他微微笑著。有些發(fā)紅的眼珠子有一種古怪的僵硬,低沉著聲音道:“兄弟,你干得真的很不錯——事實上,在我一開始聽到你的時候,出現(xiàn)的第一個想法,并不是與你為敵,而是想要將你給招入麾下,成為我門下的弟子。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找尋長生的途徑,然而真正走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方才曉得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力有時盡,倘若想要讓自己的事業(yè)得以延續(xù),要么就靠著自己的子嗣,要么就靠著自己的傳承,此刻看來,你卻是十分符合我的要求……”
我實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出這么一番的話語來,不由得聳肩笑了笑:“康王你這般,我是應(yīng)該受寵若驚,還是該撇開自己?”
康克由像老友一般地與我揮手道:“你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我卻不這么認為,事發(fā)之后,我叫人找來了你的資料,曉得了你大概的人生軌跡,知道你是茅山掌教陶晉鴻的弟子,同時跟符王李道子有著一定的聯(lián)系,在最初的時候,邪靈教的天王左使,也曾經(jīng)想過收你為徒——最讓人動心的,是你的殺戮之心,瞧見過你那完美的履歷,當(dāng)真有些讓我把持不住……”
藥匣子既然出現(xiàn)在了這里,我并不指望敵人對我一無所知,而聽到康克由的這話兒,我還真的有些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指著遠處的卜桑道:“康王,你的弟子,可在那兒呢……”
“他?”
康克由不屑地看了一眼在于般智上師交手又退開的卜桑,毫不猶豫地表達了對他的不滿:“蠢貨一個!羽翼未滿,就想著去充滿暴風(fēng)雨的天空飛翔,這樣的家伙,我之所以還讓他活著,不過是給他一次機會而已!”
聽到康克由那毫不客氣的評語,卜桑臉色一變,曉得了自己在閣骨島上諸多的動作,都逃不過康克由的法眼,頓時就是臉色蒼白,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他朝著康克由的方向跪下,額頭貼奏土,竭久出了最大的真誠,高聲道:“師父,徒兒罪該萬死!”
康克由并不理會他,而是向我發(fā)出了誠摯的邀請:“我了這么多,你多少也表明一下態(tài)度吧?”
聽到這話兒,我完就有些懵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向他挑戰(zhàn)么,怎么回過頭來,他居然開始邀請我,成為他的衣缽傳人呢?
是他腦子進水了,還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瞧著康克由一臉認真的表情,不由得一聲冷笑道:“康王,我陳志程,身受茅山福澤,生是茅山的人,死是茅山的鬼,這一生都不會改弦更張,所以請你不要在妄想了。而如今……”
我揚起了手中的劍,鄭重其事地道:“我向你發(fā)出了公平的挑戰(zhàn),不知道你可敢接下來?”
我得慷慨激昂,康克由卻滿不在乎地指著周圍那濟濟的手下,寒聲道:“公平?jīng)Q斗?你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會和你公平?jīng)Q斗么?不,我要殺光你所有在意的人,而將你留在最后,我要讓你感受到失去朋友的痛苦,從而后悔你拒絕我好意的沖動,每一個倒下的人,都會成為你心中永遠的痛……”
聽到他一字一句地威脅,我毫不客氣地回頂過去:“康王,在你做這件事情以前,還請你記得一件事情——你最親愛的兒子康桑坎,可還在我的手上呢!”
威脅,雙方的籌碼,并不只是一點兒。
康克由聽到我拿他兒子來威脅他,臉上露出了滑稽無比的笑容,瞇著眼睛對我道:“那杏?在中國的歷史上,秦國末年,楚漢兩軍對壘于廣武山,楚軍糧食被斷,項羽抓了劉邦的父親,介意威脅,劉邦卻對項羽了一句話——你要是烹煮我的父親,請不要忘記,分我一杯羹。兒子沒有了,可以再生,父親卻只有一個,你覺得,我對你的回答,會是什么?”
聽到康克由給我們講出的故事,我頓時就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心頭上葛。
這家伙果然是豪雄,面對著自己最為珍愛的兒子,他居然會出這么一般的話語來,實在是讓人無可奈何。
然而就在我倒抽冷氣的時候,康克由卻是又道:“當(dāng)然,這兒子好不容易養(yǎng)那么大,死就死,也的確不是一回事兒,好在北邊的朋友告訴我一點,那就是黑手雙城你這人雖然殺人無數(shù),滿手鮮血,不過為人卻甚為重感情。我不知道是與不是,但還是請了兩個人過來,看看能不能有一點兒回旋的余地。”
他輕輕地拍了一拍手,這是黑暗中有兩個人,被人押著,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康克由的跟前來。
月光透過天空之上那些旋轉(zhuǎn)的鬼魂,落在地面上,讓我瞧清楚了康克由口中的那兩人,到底是誰,而在瞧見他們的第一眼,我整個人就有些不冷靜了。
這是一男一女,衣衫襤褸,滿身傷痕,卻分別是穆青山與穆史薇。
這兩人是宗教局在泰國曼谷的組織人員,當(dāng)初我們從泰國曼谷那邊借道,搜尋智飯和尚線索的時候,曾經(jīng)蒙受過他們的招待,但讓我沒想到的,只是短短的幾天,竟然讓他們蒙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zāi)。
瞧見他們此刻的模樣,就知道在來這兒之前,他們可能已經(jīng)受到過了非人的折磨。
我緊緊咬著牙齒,氣得臉色發(fā)白,冷冷地道:“康克由,沒想到你居然喪心病狂地牽涉到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
我對他直呼其名,而不再是用上了“康王”的敬語,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然而康克由卻顯得十分平靜地道:“你無須為他們叫屈抱冤,事實上,倘若沒有他們?yōu)槟憔又新?lián)絡(luò),找到那奪命妖姬,來幫你們定位到犬子所處的位置,就不會有后面的這所有一切,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是有因果的,它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那么現(xiàn)在,我給你一個瘍,拿他們,來換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又或者,我當(dāng)著你的面,殺掉他們——當(dāng)然,作為回報,你也可以幫我殺掉康桑坎那杏……”
對方的話語簡潔明了,而我則陷入了兩難之地,臉色難看地望向前方,康克由似乎知道我想要些什么一般,伸過手來,在穆青山的身上輕輕地一拉一點。
穆青山被猛然推到在地,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是能夠話了,朝著我張嘴,道:“同志,我……”
一句話沒有完,康克由卻開始念起了倒計時:“三、二……”
穆青山臉色驚恐,下意識地回過頭來,想要瞧一眼這個將自己抓到此刻來的兇人,然而就在他回過頭去的一瞬間,康克由也念到了“一”。
語音結(jié)束,他一點都沒有談判的想法,就好像我們平日里隨意碾死一只螞蟻般,揮了揮手,跪倒在地的穆青山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再能出來,就直接栽倒在地,一股掌風(fēng)將他的大半個身子都給撕裂,胸腹之中的內(nèi)臟和腸子一齊飚射出來,血流了一大灘,嚇得旁邊的穆史薇絕望地爬到在地,大聲地尖叫了起來:“啊……”
康克由殺了一人,毫不在意地揪起穆史薇的頭發(fā),朝著我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后再次倒數(shù)道:“三……”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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