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唐都這么了，靈玉還怎么拒絕？只好道：“我也并非推脫，實是剛剛回歸，對無夢山一無所知，所以不好隨意答應(yīng)。”
“程師妹放心，我明白的。”
阮唐頓了頓，起自己請求之事。
靈玉來疑惑，無夢山修為比她高的人不知凡幾，阮唐為什么要找上她，仔細(xì)一聽才知道，她還真是個極合適 人選。
“我早年修煉時，傷到了元神，這些年一直在靜養(yǎng)。近日聽，臨近的東黃界有一件寶物，極適合溫養(yǎng)元神，便想找同伴去取。那東黃界地貌特別，沒有人類，只有寥寥一些妖修，和一些蠻荒古獸。守護那件寶物的蠻荒古獸，有一項天賦，可以擾亂周圍的陰陽五行。正好，前日我聽，程師妹有丹霄觀的嫡傳，想來精通易理之道，如果有程師妹在場，就不懼此物了。”
這道理得很通，可靈玉還是覺得奇怪。
“阮師姐，我如今雖然得了真君的認(rèn)可，但此前并非無夢山門下，你信得過我？”
阮唐笑道：“我們無夢山門下，很少有人精通易理之道。如果我不找程師妹，那就要找外來修士。相比起來，程師妹當(dāng)然還是比外來修士可信些。”
就算阮唐的來意沒問題，靈玉還是不想去。
“阮師姐，我此前受過重傷，此行回來，正想好好療傷。”
阮唐聽出她的推拒之意，便道：“這樣吧，這事反正短期不能成行，我先找找其他人，如果有合適的人選，就不來打擾程師妹了，如果不合適嘛，少不得再做一回不速之客……”
送走阮唐，靈玉坐在廳中沉思。
仙娥從外面進來：“真人。”
剛才那些話，沒逃過仙娥的耳朵。
靈玉回神，滿心疑惑：“婆婆，你看，這到底怎么回事？”
她還在等著，看無夢真君門下那些人會出什么招，突然有位師姐上門來求助……
仙娥坐下來，給自己斟茶：“依我看，有兩個可能。其一，這事很單純，對方真的是來找你幫忙的。”
靈玉搖頭：“我總覺得沒這么簡單。”
仙娥繼續(xù)道：“第二，這是他們給你設(shè)的圈套。”
靈玉仍舊覺得不對：“設(shè)圈套？意義何在？總不會想讓我把命交待在那里吧？做得這么明顯，不怕得罪無夢真君嗎？”
來去，無非為了那個天字洞府。他們內(nèi)部相斗，也許無夢真君不會插手，但是超過的話，無夢真君難道也無視？靈玉親見，他與天隨真人感情極好。現(xiàn)在天隨真人已死，她是繼承香火的弟子，剛剛回歸不久。在這個關(guān)口，把她害死了，無夢真君不會生氣嗎？
像無夢真君這種性格，很難激怒，可如果真的生氣了，那后果就不好了。再怎么樣，這也是個大乘真君，老虎就是老虎，脾氣再好，怒了也是要吃人的。
兩人思來想去，都覺得兩個理由都不能完好地解釋。
“罷了。”靈玉起身，“想不通就不用想了，反正我現(xiàn)在不想離開神霄界。”
在藏虛界困了近三百年，好不容易回來，她連自身的情況都還沒理好，出去探什么險地？
“也是。”仙娥笑道，“不管他們出什么招，咱們不去就好了。”
靈玉把這事拋到腦后，仍舊每日修煉。
夢閣那邊，隔些日子，就派翠羽或者阿碧去催一催。
雖然她知道，那些人肯定會找各種理由推脫，但是適當(dāng)?shù)乇砻饕幌轮鳈?quán)，那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獾脤碚撈鹄韥恚约悍艞墶?br />
大半個月過去，薄志新又來了。
“程師叔，真君有請。”他的態(tài)度恭敬又親切。
能讓真君在短期內(nèi)見兩次的人可不多。
去夢閣的路上，靈玉探聽了一下消息，到底無夢真君召她過去想做什么？薄志新也不知道，只告訴她，真君心情不錯，應(yīng)該不是壞事。
靈玉暫且安心，隨著他再次踏入無夢山之巔。
仍舊是那座觀，無夢真君這回沒在抄經(jīng)，而是在裱畫。
他的態(tài)度還是那么認(rèn)真，仔仔細(xì)細(xì)，親力親為。修長白皙的手，無論是抄經(jīng)還是裱畫，都透著一股美感。
靈玉在旁邊都快看著迷了，這位師祖，真是個美人。
“你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時候，無夢真君已經(jīng)裱完了畫，站在她面前。
靈玉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及時把話咽了下來。
要是當(dāng)面師祖是個美人，她會不會因為調(diào)戲師祖而被踹出無夢山？
靈玉咽了咽口水，答道：“徒孫沒想什么，只是覺得賞心悅目。”
無夢真君淡淡一笑，在道童的服侍下凈了手，回到桌前坐下，指了指對面：“坐下。”
“謝師祖……”
靈玉覺得，這位師祖從這方面來，是很好相處的。名分上，她是徒孫，修為上，她只有化神，在這里，能坐到地上都是她的福氣，可無夢真君一點也不在乎這些，直接讓她坐自己對面。
坐下后，靈玉看著無夢真君欣賞自己裱好的畫，心想，難道這位師祖叫她來，就是看他裱畫的？這也太無聊了吧……
欣賞完畫作，無夢真君將這幅畫仔細(xì)地卷起來，遞給道童，示意收好。隨后道：“將來你有什么打算？”
靈玉聽得一愣：“師祖，您的打算是指……”
無夢真君：“你既然繼承了玉衡這一支的香火，總要想辦法延續(xù)下去吧？”
靈玉默了默，誠實地道：“師祖，這件事，徒孫還沒考慮好……”
“怎么，有難處？”
靈玉點點頭：“既然要傳承香火，那就要傳續(xù)功法。但我此前已有完整的傳承，不可能中途轉(zhuǎn)修。想來，只能日后再收一名弟子，從頭教導(dǎo)。”
無夢真君點點頭：“有幾分道理。”
見他贊同，靈玉膽子大了些，笑道：“師祖，句實話，無夢山的功法傳承，我是一無所知，這樣一來，收徒也是件麻煩事。”
無夢真君含笑聽著，并不打接腔。
靈玉只好繼續(xù)下去：“還有師父……”她覷了無夢真君一眼，“聽，到了大乘，可以推算出下一世的去處。師祖，這是真的嗎？”
無夢真君的眼睛里帶了幾分笑意：“你想讓座推算你師父投生在哪里？”
靈玉低下頭：“師父就這樣去了，他心有未甘，想必師祖也會惦念。既然可以有下一世，為什么不讓師祖再回到無夢山呢？這么一來，師祖與師父的這段師徒之緣，還能接續(xù)下去，師父也算真正回歸了無夢山，了卻他今生遺恨。”
想到天隨真人最后的時刻，靈玉聲音動情。她能感覺到天隨真人的不甘與無奈，只留下一盞往生燈回歸無夢山，決不是他心中所愿。
無夢真君靜靜注視著她。
許久，他輕聲道：“玉衡這一世，因果糾纏，轉(zhuǎn)生之后，想再次踏上仙路，十分艱難，更不用再接續(xù)此生之緣。再等幾百年吧，如果他能夠了卻因果，那明他與你與我，都還有緣。而如果他死于中途……那明這一世還是無緣。”
靈玉聽著有點激動：“師祖，你是，師父可能闖不過來？”
無夢真君點點頭：“藏虛界萬千修士，因玉衡一人而毀，他身上因果極重，下一世極為艱難。”
“那我們能不能……”
“不能。”沒等靈玉完，無夢真君已經(jīng)否決了，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冷酷，“這是他自己的因果，必須自己去還。我們助了他，這番因果只會轉(zhuǎn)嫁，而不會消解。因果纏身，再想踏上天途，難上加難。只有他自己了卻因果，才能踏上天途。”
“……”靈玉怔怔半響，最終只能長嘆一聲。
有些事，只能自己去做。她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不需要無夢真君再一遍。只是，天隨真人對別人來也許是個冷酷的兇手，對她而言，卻是溫和慈祥的師父。
“師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提起了這件事，無夢真君的心情看起來也不是很好了。他揮揮手：“你去吧。”
靈玉默默起身，行了一禮，從殿中退出。
她一轉(zhuǎn)身，正好看到阮唐在不遠(yuǎn)處與薄志新話。
看到她出來，薄志新向她招手。
靈玉想了想，走過去。
“阮師姐。”
阮唐笑道：“程師妹，這么巧，我今日來告別，正好碰到你了。”
靈玉看向薄志新。
薄志新道：“阮師叔要去東黃界，準(zhǔn)備下個月動身。”
靈玉奇道：“阮師姐，你不是不急嗎？”
阮唐一笑：“來也巧，從程師妹那里回去，我一位師兄就介紹了同樣精通易理的同道，既然人齊了，當(dāng)然要盡快動身了。”
靈玉點點頭：“那就預(yù)祝阮師姐此行順利了。”
了幾句話，那邊道童過來喚人，阮唐跟著進殿，面見無夢真君。
靈玉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問：“阮師姐很得師祖的歡心嗎？”
阮唐的修為和她一樣，也是化神后期，居然隨意上來求見無夢真君，可見地位不凡。
薄志新道：“當(dāng)然了。六師伯祖剛受傷的時候，阮師叔是真君親自教的。”r1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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