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朝廷的消息源源不斷傳遞到了北平,建文皇帝啟用了唯二的開國老將武定侯郭英輔佐李景隆,削去遼東吳高的侯爵貶去了廣西。
善謀的吳高走了,只事有勇無謀的楊文獨守遼東,麾下將領(lǐng)互相猜忌,近乎無力威脅北平。
四路官軍被燕王破了兩路,仗著天氣依然寒冷李景隆不敢北上出援,過了正月,燕王親帥四萬精銳西出居庸關(guān),兵鋒直指西北門戶的軍事重鎮(zhèn)大同府。
有戰(zhàn)無不勝的燕王親自領(lǐng)軍,使得河北廣昌守將湯勝舉城投降,臨近縣城皆聞風歸附,而燕軍腳步不停的來到蔚州城下,綽號沖天李的指揮李誠半夜從水溝出城求見朱棣,相約來日獻城。
不想李誠一回到城里就被手下將領(lǐng)揭發(fā),陰謀敗露被下了大牢。第二天朱棣眼見李誠失蹤,下令火炮開火,城墻頃刻間被轟塌了一段,燕軍蜂擁而上,守將王忠李遠等將領(lǐng)遂絕望著決定投降。
毫不費力即連下兩座大城,使得燕軍士氣高漲,對新式火炮的巨大威力所驚喜,朱棣大悅之余傳令褒獎遠在北平的徐灝及其工匠,親自拜為奉天大將軍炮。
修整數(shù)天后,朱棣升王忠等投降將領(lǐng)為北平都指揮司都指揮僉事,命他們?nèi)耘f帶領(lǐng)部精銳與燕軍一起兵進大同,留下燕軍將領(lǐng)守城。
除了對降將信任有加外,朱棣邀請其所有親屬前往北平,名義上是優(yōu)待,實則不外乎是做了人質(zhì)。
可朱棣到底低估了西北軍的戰(zhàn)力,就和善戰(zhàn)的北平軍一樣,大同乃不亞于北平城的最大堅城,城內(nèi)長期駐守著西北最精銳的八萬大軍,而此時住在大同城內(nèi)的代王朱桂已經(jīng)被軟禁,無法作為內(nèi)應(yīng)了。
秦王晉王驚恐于王叔企圖染指西北,不約而同的下令親信將領(lǐng)抵抗燕軍。
得知消息的李景隆也派遣十萬人迅速西出紫荊關(guān),眼見要被數(shù)十萬大軍包圍∴王只得下令退兵,大同都督陳質(zhì)旋即率師奪回了蔚州和廣昌。
李景隆有鑒于天氣寒冷,明知西北軍并不聽從朝廷號令,自行其是,無奈帶領(lǐng)十萬人馬返回了德州。
無功而返的朱棣絲毫沒有氣餒,在北平稍作停留十來天,又帶領(lǐng)諸將匯合十萬大軍南下去了白河溝。
轉(zhuǎn)眼間到了早春三月,北平兵工廠初具規(guī)模,徐灝把報社和工廠的管理權(quán)完移交給了朱高熾。
徐灝最想做的事除了研發(fā)技術(shù),就是打造戰(zhàn)船航行于四海了。所以把所有注意力都轉(zhuǎn)移到了直沽。也就是后世的天津以及遼東和山東的幾支大明水師。
徐淞繼續(xù)跟著張輔指揮神機營積攢功勞。徐灝把沐皙沐毅李秋等兄弟留了下來,沐皙已經(jīng)因功升為了指揮使。
而徐灝這些日子以來的作為令朱棣對他的信任不減,沐皙走馬上任成為北平左衛(wèi)指揮,麾下有軍士五千六百人。安排沐毅和李秋升為了千戶。
燕王府內(nèi),徐灝指著地圖上的山海關(guān)道:“不能任由楊文肆無忌憚的進進出出。”
朱高熾道:“你要做什么?楊文可坐擁十數(shù)萬大軍。”
徐灝道:“等占領(lǐng)了出海口,馬上召集訓(xùn)練出一支水軍,騷擾遼東腹地并封鎖糧道,看他楊文怎么帶兵打仗。”
朱高熾眼睛一亮,笑道:“這主意甚好,我知道沐皙是水師出身,就是你怎么對付朝廷水師?戰(zhàn)船兵力都遠勝于你,莫非要使用火炮?”
徐灝道:“除非必要不能硬碰硬。不管戰(zhàn)船還是水兵的性命都是寶貴的,總之強攻不成可以智取。”
完后徐灝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了燕王府最大的秘密,二爺爺徐達身上。
似乎是一夜之間即春回大地,寒冷的冬天一去不復(fù)返,萬物復(fù)蘇大雁北上。青草冒頭樹枝發(fā)芽,城內(nèi)城外處處一派生機盎然的綠色景象。
大太太王氏前日不告而別,帶著庶子和幾房下人去山東投奔兒子了,徐汶徐灝兄弟倆至此算是分道揚鑣。
老太君放任媳婦離去,起碼兩個孫兒各為其主,不管最終誰勝誰敗,徐家或許都能保留下來一絲血脈。
王玄清選擇留了下來,蕭氏曾勸過她改嫁,可王玄清不愿意,寧可留在徐家守活寡。好在母族近在咫尺,每天來來往往倒也不覺得寂寞。
香菱香萱姐妹倆也返回了徐家,原來當日家里一場鬧劇還未等開場,官軍就殺了過來,爹娘不幸雙雙死在了城頭上。
徐灝對她倆很是憐惜,回來后在徐家的地位相當于半個秀,不過姐妹倆婉拒了被人伺候的好意,表示要去朱巧巧身邊。
而朱巧巧反倒是拒絕了,直言你倆乃是自由身,在家人眼里幾乎等于是徐灝的妾,跟在我身邊不免會遭人非議,還是留在二奶奶房里好了。
這一天,一大早徐妙錦過來尋找沐凝雪,就見內(nèi)庭幾個老媽子在清洗梧桐樹,芷云等丫鬟在樹下擺弄數(shù)張琴桌,操起琴來。
徐妙錦不去驚動她們,躡手躡腳的進了正屋,又見晴雯等幾個丫頭在低頭下棋,進了書房對著看書的沐凝雪笑道:“你這兒上上下下都是雅人,琴棋書就差了一樁畫。”
沐凝雪忙站起來,笑道:“可不昨個香菱香萱吵著要作畫呢,求了灝兒幫著采買顏料,就可惜沒有名師指點。”
徐妙錦道:“就是那一對孿生姐妹?剛剛失去了雙親怪可憐見呢,我倒是善于丹青,索性教她們繪畫好了。”
“真是太好了,一會兒就告訴她倆喜訊。”沐凝雪完請姑姑坐在竹榻上,命芷晴端來茶,“要是你早來半個時辰,就能看見咱們在院子里跟著灝兒學(xué)拳腳功夫呢,哎呦險些被他給笑死,夫君那自創(chuàng)的拳法真真不提也罷,也就太極拳還有些章法。”
“明日就過來一觀。”徐妙錦興致勃勃的又道:“久聞雪丫頭善于彈琴,來一曲給我聽聽,雖然我是屬牛之人,也聽慣了各種曲子。”
沐凝雪笑道:“姑姑又來要取笑我。”不得凈手熏香。彈了一曲陽關(guān)三疊。
徐妙錦靜心屏氣的傾聽,今日沐凝雪身穿一件紫墨細花青蓮鑲邊的宮裝,銀雪湘繡的百褶長裙,長發(fā)垂肩不戴任何首飾,顯得極為清雅素凈。
未等彈完,麝月走進來,道:“張釵姑娘來了。”
很快張釵含笑進來,沐凝雪關(guān)切的道:“姑娘可大安了?看上去有些輕減。”
張釵轉(zhuǎn)為苦笑道:“勞煩嫂子記掛,上個月大病一場,這幾日倒是好多了。”
看著眼前這位容貌清秀身材高挑。含苞待放年紀不大的張家姑娘。徐妙錦微微嘆息。知道她將來也要被送給姐夫朱棣做嬪妃。
不問可知是為了此事病倒了,顯然張家姑娘不愿意作妃子,這令徐妙錦對張釵大起好感。
與此同時徐灝站在榻前探望剛剛睡去的三叔,劉氏抹著眼淚道:“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么活呀！”
徐灝安慰道:“郎中沒有性命之憂,就是要在家慢慢靜養(yǎng)幾年,嬸嬸不要擔心。”
劉氏忍不住埋怨道:“好端端的為何非要來投靠燕王?家里死了多少人?早知如此,當初咱家人隱居鄉(xiāng)下多好?”
徐灝沉痛的道:“嬸嬸的是。”
劉氏嘆道:“也不能怪你,誰承望他燕王會起兵呢?現(xiàn)如今你三叔和你爹都受了傷,你弟弟年紀還,家就指望你了,千萬要保重安,可不能再出一點差池。不然咱家就完了。”
徐灝道:“我現(xiàn)在奉命留守北平,安無虞,嬸嬸大可放心。”
劉氏道:“也不知這仗要打到什么時候,你妹妹即將到了出閣的年紀,她與高熙的親事是否?”
徐灝一愣。趕緊解釋道:“這親事還是算了吧。實話和您,這里面或許涉及到爭奪世子之位,紅葉要是嫁給高熙勢必令咱家馬上得罪了朱高熾,長遠來看或許會種下禍根。”
劉氏不以為然的道:“人人都高熙性子涅都酷似燕王,而燕王向來不待見世子,萬一將來燕王做了皇帝,高熙或許就能一步登天被立為皇儲,那你妹子到時豈不成了太子妃,那將來?”
徐灝搖頭道:“就是擔心這點,才不能讓紅葉嫁給皇族,自古以來為了爭奪皇位骨肉相殘之事數(shù)不勝數(shù),嬸嬸就沒想過萬一高熙失敗怎么辦?就算不死也會被圈禁終身。”
劉氏不死心的道:“難道有你相助也不行嗎?如果紅葉能做了一國之母,咱家豈不是從此世代榮華富貴。”
徐灝無奈的道:“燕王就是擔心于此,所以后來只字不提親事了,嬸嬸還是死了心吧。”
告別了不甘心的三嬸出來,徐灝獨自一個人在內(nèi)宅散步,心里也不自禁思索此事≡從起兵以來,朱高煦在軍中非常活躍,勇猛善戰(zhàn)悍不畏死,被很多將領(lǐng)譽為勇冠三軍,朱能丘福等人都喜歡和豪爽的朱高煦來往。
因朱高熾只能留守,朱棣必不可免的要倚重事兩個兒子,朱高煦現(xiàn)在統(tǒng)率著三千營,護衛(wèi)著燕王的性命,地位何等重要?而朱高燧年紀比徐淞還,卻已經(jīng)連續(xù)被委以重任,乃事實上的北平大將軍,今后燕王要調(diào)遣后方軍馬的話,朱高燧就是當仁不讓率軍南下的最高將領(lǐng)。
不過兩位王子最大的缺陷就是不會和文官打交道,這方面朱高熾占據(jù)著絕對優(yōu)勢,不管高熙能夠籠絡(luò)多少將領(lǐng),沒有文臣擁戴恐怕都難以撼動朱高熾的太子地位。
起來朱高煦不是心狠手辣之輩,徐灝能看出他不會對哥哥下毒手,當然背后使些陰謀詭計會必不可少。
倒是朱高燧年紀喜怒無常,行事有些不擇手段,徐灝很不喜歡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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