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月中人,誰是金雀女呢?”柔仙喃喃自語又像是詢問情郎,褪下戲服坐回原位。
“請你唱唱醒妓這曲兒。”李坤再一次道。
柔仙微微蹙眉,道:“有什么唱頭?劈頭驚一棒,刺骨冰冷心。”
李坤拍腿道:“我最愛這兩句,尤其是你唱的。”
柔仙眼下疲倦欲死,但眼見心上人喜歡聽,不得笑了笑,清唱了一句:“綺羅叢里粉骷髏。”
李坤嘆道:“我就是要你知道這個意思。”
柔仙旁顧無人,輕聲道:“你為什么常替我哭呢?”
李坤笑道:“也不過泥人勸木人罷了。”
其他人彼此面面相覷,很自覺的不去打攪,李壇琢磨著找誰做相好呢?必須是柔仙這樣的妙人才好。
李坤和柔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是心心相印。不想房門砰地一聲被人用力踹開了,走進(jìn)來幾個人,指著柔仙罵道:“好你個賤人,我包了你不好生賣力唱曲,卻跑來給別人唱,你當(dāng)咱們好欺負(fù)么?”
“滾出去,不長眼睛的東西。”李壇大怒起身罵道,忽然整個人呆住了。
為首之人瞅著他冷笑道:“我當(dāng)是誰這么威風(fēng),原來是崇山侯李家老二,我是不長眼睛,你能把我怎么著?”
柔仙就發(fā)覺以往威風(fēng)八面的李壇瑟瑟發(fā)抖,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再看李坤也是如此。
原來此人乃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肖偉的兒子肖玉,如果權(quán)貴子弟最怕誰,無疑就屬錦衣衛(wèi)了。
柔玉不認(rèn)得近二年在秦淮河上風(fēng)頭最盛的肖大公子,肖玉倒是屢次聽過她的名氣,今晚特意專程來此,可一見之下大為掃興♂玉就生得嬌玲瓏,從娘胎里帶出來的體弱多病,長相不過中人之姿。以往以唱曲和文采聞名,但秦淮河類似之人可謂是車載斗量,兼且不喜多接客,今日又吐了血。臉色臘黃有氣無力的頻頻咳嗽,像是得了肺癆一般。
類似林黛玉的身子,戲官的性情,尖牙利齒不會看人臉色,當(dāng)時肖玉就沒了興趣,反倒對與她齊名的云鳳頗感興趣。云鳳長相也不算太好,但特點(diǎn)是皮膚白皙,體態(tài)豐胰,待人溫柔會話。
適才柔仙站在過道上被他們看見了,怎么換了個人似的?當(dāng)時就很生氣。合著是不愿接待咱們?不久又聽到這邊響起了歌聲,柔仙能出名不是偶然,打起精神唱的自然沒話,對比剛才的樣子,顯然是故意所為。
類似肖玉等紈绔公子』事都能找出事來,何況是公然不給顏面,因此直接殺了過來。
雙方剛剛一照面,李壇先馬上蔫了下來,而李坤就是一賈寶玉,最是沒脾氣的主兒,至于其他二人不提也罷。
肖玉見自己占了上風(fēng)。冷笑道:“大家時常見面,我也不為難你們兄弟,但是這賤人不能放過,你不是會唱么?現(xiàn)在就給我使勁唱,我不叫停不能停。”
柔仙不樂意了,冷冷的道:“我喜歡給誰唱就給誰唱。你管不著。”
“管不著?”肖玉冷笑著上前,一把拽住李壇的衣襟,“這你都看見了,如果為了婊子肯出頭,我不攔著。”
李壇不敢動彈。反而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哀求道:“她不懂事,肖公子你大人大量,別跟個姐兒一般見識,今晚所有花銷我都包了。”
啪！肖玉給了他一巴掌,“你有種,當(dāng)我下三濫是不是?”
“沒有沒有,弟不是這個意思。”跪在地上的李壇語無倫次,舉著手亂舞。
肖玉得意的輕輕踹了他一腳,李壇趕緊又爬了回來,如此三番兩次,惹得外人哈哈大笑,兩個朋友也跪了下來。
李坤嚇得一聲不敢言語,又不想給人跪地,臉色蒼白♂仙臉色也不好,情知或許今晚躲不過去了。
肖玉笑道:“行,你懂事我不為難,倒酒！”
當(dāng)下有人笑嘻嘻的倒了十?dāng)?shù)杯酒,肖玉指著道:“此乃罰酒,一人三十杯,喝完此事就此拉倒,我話算話。”
李壇知道這是打算把所有人都給灌醉了,男人或許不要緊,除了李坤長得好興許會被弄弄屁股,自己三位人家估計(jì)還看不上呢,可柔仙就完了,十來個人強(qiáng)暴一圈,不死也得半死。
他很清楚肖玉等人的行事風(fēng)格,什么混賬事都干得出來,只要不弄死人命就沒事,對上尋常百姓或讀書人他們或許會手下留情,但碰上一個圈子里的公子哥,有殺錯不放過。
廄除了李景隆那幫人井水不犯河水外,其他人都會被狠狠欺負(fù)一番,事后還得逼著你認(rèn)他們做大哥,然后鞍前馬后的當(dāng)一名弟。
可知道歸知道,李壇豈敢反抗?忍一忍也就完了,不然結(jié)下梁子保管沒完沒了,當(dāng)即拿起杯子仰頭就喝,其他二位見狀有樣學(xué)樣。
“痛快！”肖玉見他識趣很滿意,笑道:“你們?nèi)蝗耸?從今后大家都是兄弟,一起吃肉一起喝酒。”
李壇苦笑著點(diǎn)頭,看都不敢看李坤一眼,按規(guī)矩得立下投名狀,大概會被逼著當(dāng)著李坤的面前強(qiáng)-暴柔仙。
李坤不明白這些道道,弱弱的道:“我和柔仙都不善飲,能否也減免到十杯?我替她喝。”
肖玉就討厭長得好的白臉,看情形二人是相好,問道:“你是她的相好?”
“是。”李老忙點(diǎn)頭。
啪！肖玉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瞪著眼睛道:“我問她不是問你。”
“你,你為何打人?”李坤捂著臉哭訴。
柔仙趕忙把他拉在自己身后,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道:“是,我喜歡他。”
肖玉冷笑道:“我問你,先前為何怠慢我們?”
柔仙道:“是奴家不對,我真的是有病在身,剛剛吃了些酒一時激動,就忘情唱了曲。”
肖玉搖頭道:“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專為你而來?你卻如此不識抬舉?”
柔仙忙道:“都是我的錯,請公子放過我們,等我裁了,一定過府給公子唱一天。”
“可是我不媳了。”肖玉撇了撇嘴,“這樣,你們倆就在屋里一邊唱戲一邊歡好,酒也不用吃了,行不行?”
李壇忙對著李坤示意,要他好歹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順從的話興許就不會遭受太大的羞辱。
相比李坤一張白紙似的,柔仙卻提心吊膽,云鳳和兩位老鴇并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了,還能明不了嚴(yán)重性么?眼前這位一定是得罪不起之人。
眼看情郎弱不禁風(fēng)的害怕樣子,柔仙心中暗嘆,干脆橫下心來道:“請爺把不相干的都請出去,柔仙愿意。”
“咦?有意思。”肖玉此時真來了興致,發(fā)覺柔仙不是尋乘,“除了我們四兄弟,其余人都出去。”
頃刻間連李壇等都跑了,屋里僅僅事了六個人,四位年輕公子嘻嘻哈哈的找好位子。
李坤跺足道:“這怎么可以,傳揚(yáng)出去我也不用做人了。”
柔仙苦笑道:“還能怎么辦?難道你要我被他們當(dāng)眾凌辱?”
李坤瞬間臉色煞白,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而如果他敢此刻表明身份,嚴(yán)詞拒絕的話,肖玉不一定會不依不饒的,畢竟是有名有號的文官。紈绔子弟雖然紈绔,只要沒有失去理智,什么該做什么不能做自己很清楚。
可惜李坤沒這份膽識,柔仙也實(shí)在太了解他了,連老鴇都不敢得罪的人啊。
柔仙這么做是打算拖延時間,好歹樓下還坐著位傳奇呢,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是以她又拿起酒來連飲三杯,給自己壯了壯膽,李坤哆哆嗦嗦的軟肯道:“好妹妹,你要醉了,身子又不好,少飲些吧。”
柔仙不愧戲子出身表演功底深厚,頃刻間進(jìn)入演戲模式中,瞅了一眼道:“醉死了不關(guān)你事。”
李坤不以為然的道:“不關(guān)我事?我相識你多時了,還不知我的心么?”
肖玉看得津津有味,以往也不是沒逼著人表演過,但如此敬業(yè)投入其中的情侶還真沒見過。
“是我錯了。”柔仙緩緩又斟了一淺杯,舉手送到了李坤唇邊,“夢鎖秦淮,怕逐東風(fēng)蕩。只見蜂兒鬧紙窗,蝶兒過粉墻,怎解得咱情況?”
李坤心如刀絞,勉強(qiáng)笑道:“響遏行云,音將落月。可妹妹精神不佳,咱不唱了吧。”
柔仙道:“你也難得聽我唱,自今之后,不知何時再唱給你聽,我就勉強(qiáng)唱完了把。”
完放開歌喉唱了起來,一曲接著一曲,肖玉看的不耐煩了,猛然站起走過去一把拉開垂淚的李坤,抱著呆若木雞的柔仙道:“我等不及了,干脆咱倆樂給他們看吧。”
一位公子叫道:“叫云鳳和所有婊子都進(jìn)來,脫了衣服伺候。”
“你要干什么,別碰我！”柔仙死命抱著前胸,拼命往后躲去。
肖玉使勁撕開了她的外衣,獰笑道:“當(dāng)婊子立牌坊,爺也見了不止一個了,你乖乖的便罷,不然今晚連掃地的龜奴都會上你的身,我看你還擺什么臭架子?”
咯吱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徐灝走了進(jìn)來,好整以暇的環(huán)視一圈。
“聽有人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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