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灝沒想到短短兩個月，金家竟然轉(zhuǎn)瞬間分崩離析，速度快的令人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議了。

    想羅氏有意瞞著親朋故舊要嫁人，誰家也不通知，自己來不及做出反應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放棄堂堂誥命夫人的身份，人家更稀罕丈夫不難理解，再或許二夫也是位準備續(xù)弦的官員呢。

    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既然事成定局，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當日，羅氏和莫氏特意問過碧蓮，一旦她們有了下家，這家里的東西少不得部帶走，你一個人留在家中，靠什么活著？

    當時碧蓮道：“不妨事，我與二位奶奶不同，平日粗茶淡飯慣了，每日只需半升米，二斤柴就過得去了。家里也不留什么人，單留下老蒼頭一家，幫我看守門戶，他兒子前年死了，無壯年男人不怕被人議論。其實這一切都是事，不必兩位奶奶費心，各自請便吧。”

    羅氏莫氏隨即大喜，道：“若你這番話是出自真心，那就是我們的恩人了，請受我們一拜。”

    這確實是真心實意的，畢竟最大的阻礙就是金達的兒子，能有人自愿撫養(yǎng)功勛后代，則朝廷多半不會追究，不然早早晚晚會有人跳出來告狀。

    碧蓮忙擺手道：“不可不可，主仆有別，我怎敢受禮？”

    羅氏道：“你要是受我們一拜，才見得你出自真心，讓我們各尋出路。不然，就是故意譏諷我們的話，什么也別了。”

    碧蓮只好道：“那就恕奴婢無狀了。”

    當下她把孩子抱在懷里。朝著外面站立，羅氏和莫氏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給她磕了四個頭，這就意味著把妻妾的身份讓給了碧蓮，乃是新夫人任由她們改嫁。算是從此與金家恩斷義絕了。

    看似兒戲，但這符合古代的禮法，家主是可以一言九鼎的，金達的兒子未**，羅氏是一家之主。

    此種事，就算宗族也無法壓制家。無非誰更強勢而已。即使在地方，寡婦對族人提出我要改嫁，除非偏遠地區(qū)，是會受到律法保護的。

    守節(jié)是一種觀念，而不是法律。中國自春秋戰(zhàn)國以來，還從來沒有禁止過寡婦改嫁，要不然讀書人也不會極力推崇三從四德了，這是為了要從思想觀念上讓婦女自己打消改嫁的念頭。

    穿了，人口永遠是每個王朝的最基利益，改嫁意味著人口繁衍。

    所以當時的碧蓮面無表情，代表著金家坦然受禮，一句話也沒。

    羅氏和莫氏感慨萬千。離開金家固然令人傷感，但歡喜于找到了替死之人，整個人都松快了。因擔心夜長夢多，竟連夜叫了媒婆幫著物色人家。

    若不是秘密行事，絕對是能轟動整個金陵的大事件了，堂堂勛貴大臣的妻妾改嫁，雖然不算是空前絕后，但也是立國以來的罕見之事。

    身份尊貴。年紀又好，姿色更佳。還沒有拖油瓶，自身帶著金家的大筆嫁妝。又是自愿改嫁無人強迫，如此美事上哪找去？

    不到一個時辰，媒婆就回來了，愿意的男人真不要太多。

    誰也不知二女到底選的誰，反正當晚就把親事妥了，席卷了金家之物，帶著愿意走的下人，遣散了最后幾房家人，迫不及待的‘重新做人’去了，留給碧蓮**一座空空如也的宅子，以及老蒼頭夫婦和守寡的兒媳婦。

    因丟人現(xiàn)眼，碧蓮吩咐關門落鎖誰也不見，靠著所剩無幾的家產(chǎn)，短時間內(nèi)還能夠支撐下去。時常買些紙錢，到墳前給公公丈夫燒化。

    等徐灝得知金家的變故后，人都嫁的沒影了，這讓他狠狠一拍桌子，十分懊惱，因為不管如何，怎么對金達交代呢？

    連最起碼的三個月守孝期都不等，羅氏和莫氏太過決絕了，心有不甘的徐灝就想馬上行文順天府，抓捕二女好生替金達出口氣。

    想了想也就罷了，畢竟他是現(xiàn)代人，丈夫死了，妻子過了兩個月嫁人很奇怪么？男人能三妻四妾，那就別指望女人堅貞如一。或許哪天自己掛了，自己的女人們?nèi)舨皇堑K于徐家的家世，又能有幾人甘心守寡呢？

    卻金達和知府一行人遇到了些麻煩，最終有驚無險的抵達四川走馬上任，金達也趕緊寫信回京報平安，可是路途實在遙遠。

    經(jīng)過了這次遇險加上漫長路途，知府和他更加的親密了，有感金達氣度雍容，出言彬雅，不像是個普通郎中，閑時問道：“看兄之光景，大有儒家氣象，當初一定習過舉業(yè)的，為何跳出方外，隱于壺中呢？”

    金達對著知己，自然不好繼續(xù)隱瞞了，遂把自己的來歷家世如實告知。

    知府肅然起敬的道：“哎呀，竟然是金尚書的公子，失敬失敬！兄弟你家學淵源，醫(yī)術(shù)高明，天分才情自是不在話下，不可墮了功名之志向。

    我這就查人準備靜養(yǎng)之地，兄弟你還得讀書，遇到考期出來應試。有我在這，不怕地方攻冒籍，倘若能秋闈告捷，春榜聯(lián)登，也不枉我們兄弟相處一場。兄弟你不可推辭，以醫(yī)國之手，為圣上分憂，活人更多，強如懸壺濟世，兄弟不可不勉。”

    金達受了這番勉勵，別從來沒有死心過，死心了也得死灰復燃，如此住進了一間靜室，每天刻苦攻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今年恰好是大考年，四川鄉(xiāng)試要比金陵晚一個月，并且為了照顧家遠的秀才，四月五月各有一場鄉(xiāng)試，六月初放榜，然后新科舉人們可以馬上進京，秋闈是定的金秋八月。

    知府特意推薦他乃是一名遺才，掛上秀才身份的金達到了考場，把生平的事和見解都寫了出來，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他在強手如云的江南或許不算什么，但是在四川絕對是一流人物，連續(xù)三場得意，放了大榜，果然中了。

    知府非常高興，資助他公車之費，派專人一路送他前往京城。

    金達沒有直接進金陵，而是先去了鎮(zhèn)江，打算把好消息與好基友一同分享，雇了一艘船要在湖上相會，誰知找不到人了。

    地方的里長不明就里，回道：“金郎中被前任知府大人請去了。”

    金達想起當初冒名的事來，不便告訴地方，私下里讓家人去醫(yī)館訪人。

    打聽到了水龍宮一帶，有鄰居道：“人都死了多日了，棺材都裝回去了，怎么還來人問呢？”

    金達大驚，基友竟然死了？心里難過之余，以為是萬家的親人來善后的，嘆息著坐船返回金陵。

    剛回京的徐灝也不知道他回來了，金達到了碼頭，吩咐家人先回去通報，好讓家里派轎子來迎接，如今成了舉人，父親的四人官轎也有資格坐了，也算是衣錦還鄉(xiāng)矣！

    問題是這家人是知府送的，老仆和碧蓮都不認識，聽他嚷嚷著什么趕緊派轎子去接老爺。

    碧蓮啐了一口，道：“你是誰呀，就往內(nèi)宅亂走，不知道就算疾風暴雨，也不入寡婦之門么？我家沒有人讀書，別人家中舉，關我家屁事？趕緊出去。”

    家人被攆了出來，站在門口直撓頭，看著府上的匾額，道：“是金府啊，怎么這么冷清呢？算了，我人生地不熟，還是先回去吧。”

    他原路返回碼頭，了一遍緣故，金達自然十分詫異，莫非是妻子為了節(jié)省家用，將房子賣出去了？不能啊！那房子可是賞賜的，妻子不懂事敢賣，那也得有人敢買呀！

    沒辦法，雇輛馬車回家吧。到了家門口，納悶的金達下了車，也是抬頭一瞧，嗯！家沒賣出去，就是怎么連看大門的人都沒了？

    幾個街坊鄰居留意到了他，起先沒在意，忽然間嚇了一跳，紛紛擦擦眼睛仔細一瞧，“哎呦！那不是金少爺嘛？難道他沒死啊！老天爺，這下子熱鬧了。”

    幸好是大白天，不然金達夜里回來，保不準就被街坊當鬼給揍個臭死。

    不提炸了鍋似的鄰居們，金達堂而皇之的跨進大門，把老蒼頭差點嚇死，轉(zhuǎn)身沒命的朝內(nèi)宅飛跑，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少爺?shù)年幓瓿霈F(xiàn)啦！”

    金達察覺出不對勁了，也跟著他進了內(nèi)宅，所以沒等碧蓮詢問緣故，人已經(jīng)站在她面前了。

    偌大的內(nèi)宅近乎空無一人，陰深深的，嚇得碧蓮頓時魂不附體，往后退了幾步，怯生生的問道：“少爺，你有什么事放心不下？今日回來現(xiàn)身，莫非是記掛著少爺么？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替你撫養(yǎng)長大，沒有叫她們帶走。”

    金達愈發(fā)的疑惑了，盯著碧蓮看了一會兒，又看了一會兒老蒼頭，皺眉道：“是不是你們聽到了謠言，我死在了外頭？青天白日，我好好的一個人，能是鬼么？如今我中了舉人回來，不見你們歡喜，反而大驚我是鬼，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老蒼頭躲在樹后，伸出半個腦袋，道：“少爺，你在鎮(zhèn)江行醫(yī)，得了急病死了，地方報官買了棺材收斂了，葬在城外，是我去裝你回來重新安葬的，你別來哄我們玩了。現(xiàn)如今二位夫人雖然嫁了，還有蓮姐在家替你撫孤守節(jié)不是，你只管放心好了，可別大白天的出來嚇人。”

    “哎呦呦！”老婆子也跑了出來，叫道：“少爺啊！你嚇嚇我們就罷了，少爺是你親生的，就睡在屋里，千萬不要嚇壞了他，我們對得住你啊！”(未完待續(xù))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