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這是磚窯?”
胡老八皺著眉,一雙三角眼死死的盯著圖紙。
賤籍的確是不能讀書,但并不代表他們一定不識字。
至少,經常見的字和銀票上的字,他們多半會知道一二。
賈環笑的很燦爛,道:“沒錯,你看看,這和你認識的磚窯有什么差別?”
胡老八聞言緩緩曳,道:“差別大了,這完不同。”
賈環道:“我給你大概一下,能不能領悟靠你自己了。看好了,這種窯,叫隧道窯。這整個,就是一條直線型隧道,兩側和頂部都是固定的,底部,卻是可以活動的。
這里,對,開口的這里,這里就是進口處,也是預熱帶。
而這里,是中間的部分,兩側是兩個高溫爐,所以這里叫做高溫帶,也叫燃燒帶,預熱帶的熱氣,就從這里流散過去。
這里,記住了,這里是窯尾,從這里可以灌入冷風,所以,這里叫做冷卻帶。
怎么樣,心里有沒有大概的譜?你是磚窯里的老人了,意思大概都能明白吧?”
賈環看著面色凝重到了極點的胡老八,眼神里廄希冀之色。
他前世是土木系的工科狗不差,可土木工程又不是燒磚工程。
能勉強記一個隧道窯就不錯了,哪里可能記得那么詳細。
所以他只能期盼胡老八這個燒磚老手有足夠的悟性,領悟先進的隧道窯燒磚法。
其實,隧道窯并不是幾百年后才出現的新科技,賈環記得,大概在一七八幾年還是一七九幾年的時候,就出現了隧道窯,只是一開始沒有用來燒磚,而是用來制作瓷器。到了一八一零年左右,才用來燒磚。
總的來,距離現在應該也沒有相差太多時間,所以賈環覺得胡老八這個自吹燒磚比睡婆娘還熟練的老手,應該能看得懂這張圖紙。
胡老八卻是沒有看到賈環的眼神,一雙眼如同釘在了圖紙上般,死死的盯著。
見他這樣,賈環心里不怒反喜,一般來,技術男的情商都不會太高,見到先進技術猶如看到絕世美女般,沒有這份對技術癡迷的技術人員,多半是沒什么大前途的
胡老八看了很長時間,然后,他緩緩的搖了曳,語氣非常凝重道:“三爺,我不明白。”
“我艸!”
賈環氣的差點破口大罵出來,不明白你他娘弄的這么神神叨叨干嗎?
胡老八也是見慣人臉色的,他見賈環的臉色陡然沉了下去,連忙收了那套凝重神色,賠笑道:“三爺,我們這個胡同的匠人,都是跟著白師父學的手藝,他老人家是真正的大匠,他要在這里,的擔保一定能看懂這個圖。”
賈環聞言臉色和緩下來,問道:“那白師傅人呢?”
胡老八道:“死了。”
賈環二話沒,從地上抄起一根破木棍就朝胡老八身上砸去:“你狗膽包天了,敢這樣消遣攜?去,現在就去找你白師傅去,找不回來攜扒了你的皮!個驢日的”
胡老八躲都不敢躲,還好賈環沒幾點力氣,抽的不疼。
等賈環抽的氣消了后,胡老八才繼續賠笑道:“三爺,你看的這張破嘴,就是笨,不會話。的想的是,雖然白師傅死了,可我們還有大師兄,大師兄比我厲害多了,他在這里的話,也能看明白圖紙。”
賈環陰測測的道:“胡老八,你想清楚了,你要是敢你大師兄也死了,你以后就不要叫胡老八了,直接叫胡扒皮算了。”
胡老八賠笑道:“哪能呢?我大師兄就是李萬機啊,他還沒死呢。”
賈環聞言一愣,道:“李萬機是你們大師兄?”
胡老八笑道:“是啊,要不是我們大師兄,他也不會是我們的頭兒了。三爺,不是的跟你吹,我們大師兄才是真正的匠門高手,精通各種匠術。師父在世的時候,的們是用苦力氣做匠活,可大師兄是用腦子做。”
賈環道:“行了,廢話少,去把李萬機叫來。”
“怎么樣,李萬機?看的懂嗎?”
賈環再次希冀的問道。
李萬機人很瘦,也很高,臉顯得有些長,其他的倒也罷了,但一雙眼睛卻平和的讓人注目。
雖然賈環不大愿意承認,但李萬機一雙平和的眼睛里,確實充斥著淡淡憂郁神色的目光,很騷包
這種男人一定要防著,不能讓無腦的女人看見,不然殺傷力太大,搞不好就要勾搭成奸,紅杏出墻。
比如,趙姨娘
“三爺,三爺?”
呼喚聲讓賈環回神,看到李萬機有些訝然的眼神。
賈環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讓李萬機靠近內宅二十米以內
“怎么樣,看的懂嗎?”
賈環正色問道。
李萬機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曳,嘆息了聲,道:“勉強倒是看出了些名堂,但是想具體實施,憑人的手段,怕是列不逮。”
賈環皺眉道:“這需要很高的水平嗎?”
不應該啊,又不是三百年后才有的技術,頂多再過個幾十年就會出現的。
李萬機道:“會者不難,難者不會,有幾個關鍵點還是搞不清楚三爺,冒昧的問一下,這張圖紙是何人所繪?既然能繪制出此圖,想必此人一定能建出這樣的磚窯。”
賈環聞言干笑了兩聲,盡管前世他們所在的那所破大學已經很注重動手能力的培養了,可讓他去建一座隧道窯,還是太高看他了。
賈環正色道:“這張圖紙來自一絕世高人,我能求來圖紙已經是得天之幸了,其他的只能靠我們自己,不要再妄想讓高人出手了。人家是高人,這些個臭魚爛蝦的還不值得高人親自動手。”
李萬機聞言也不著惱,點點頭,道:“是人考慮不周”
賈環撓撓頭,道:“李萬機,以后莊子里沒外人的時候,你就不用自稱人了,實在是太難聽了。聽多了,不定我真會把你看成人的。”
李萬機聞言一怔,輕聲道:“三爺,人能夠不自稱奴才,自稱人,已經非常感激了。要是再自稱就著實太僭身份了。”
李萬機此言一出,賈環對他的看法又深了幾分。
底層人民中,果然有大才者
賈環這個“偽上層人物”如是騷包的想著。
他呵呵笑道:“都了嘛,沒有外人,咱們莊子里自己人話時,你們就自稱‘我’就行。什么的、人、奴才之類的,聽的讓人太難受。最重要的是,我認為李萬機你是一個人才,不應該受此折辱。”
饒是李萬機心志堅韌,可陡然聽聞此言,一雙平和的眼睛也生起了波瀾,雙目通紅間,人便拜了下去:“人我常聞,士為知己者死,又聞,君以國士相待,吾必以國士報之。人出身卑賤,世有罪孽,不敢稱士子,更不敢妄談國士,但,人亦是有血性的漢子。一飯之恩必償,睚眥之怨必報。今日得三爺如海深恩,人豈敢不以死命為效?但有差遣,必定萬死不辭!”
賈環沒有再插科打諢,他親自彎腰將李萬機扶起,笑道:“李萬機,太過了,我所為者,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我讓你自稱‘我’,也只是聽不慣奴才、人什么的。你何必”
李萬機起身后,大手擦過臉面,拭去淚水后,嘿了聲笑道:“對于三爺來,這的確不過是舉手之勞,可對于我們這些罪民三爺,這胡老八,尋常最頑劣不過,要不是有人要不是有先師和我壓著,不知道要闖出多少貨來。可你問問他,他敢不敢,他會不會在三爺面前撒野?”
一旁跟著李萬機跪下,又自己爬起來的胡老八聞言連連曳,高聲道:“三爺,老大,我老八是性子頑劣,可老八又不是畜生,三爺將我等從那牢坑里解救出來,讓我等,還有我等子孫不再受那生不如死的苦,若是老八還敢在三爺面前放肆,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誰敢在三爺面前放肆,老八我豁出去命不要,也要和他辯白個清楚!”
“不要激動。”
賈環心里美滋滋的,不過面上卻極力淡然的道:“好了好了,這些話都記在心里就好。我雖然年幼,但耳根子也不軟。記住,我們自己人,少,多做。”
李萬機和胡老八兩個大漢,被賈環一個孩子這般教訓,心里也是赧然,不過聽到“我們自己人”時,心里又是一熱
被人憎狗嫌了幾代人,如今卻被一貴人當成自己人,這種感覺,又豈是旁人能體會?
賈環沒有再理會太多,作為工科狗,來就是如此,能動手的,就盡量不動嘴吵吵!
他拿著圖紙,發愁道:“連李萬機都沒法子,看來只能先弄個老式土窯干著,再慢慢嘗試這個了。可惜,老辦法太慢了些”
李萬機和胡老八聞言,兩人互相對視了眼,面色都有些猶疑?
賈環余光瞥見,不悅道:“有話就,怎么著,剛那些話都是廢話不成?”
兩人聞言立刻色變,李萬機躬身道:“三爺莫惱,不是我們要瞞著三爺什么,實在是實在是怕三爺不信。”
賈環皺眉道:“你還沒什么呢,怎么知道我不信?”
李萬機聞言,一咬牙,道:“三爺,其實還有一個人,才是真正得了我恩師大匠傳承的人,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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