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灘邊一棵大柳樹下，一身粗布衣服頭戴草帽的莊大栓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眼望著江灘上忙碌的勞工，身后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酗子，赫然正是在南京救援時露過一面的諧子，看來是莊大栓的貼身跟班。

    木下勇要求莊大栓在四天時間里給日軍籌集一千噸大米，現在時間已經是第三天了，莊大栓卻只湊夠了兩百噸，但木下勇也沒有多什么，現在連撤退都變得十分緊張，這些他已經來不及追究，只要求莊大栓眷運到江邊，現在也只能運多少過江算多少了。

    “大掌柜，現在鬼子都自顧不暇了，我們為什么還要給他們這么多糧食，依我看，后面的咱們就盡量拖，拖到明天也就不了了之了。”莊大栓身后的諧子悄聲道。

    “你知道什么，是最后的時刻，我們不能得罪這些鬼子，免得他們狂，將氣撒在老百姓身上，兩年的時間都熬過去了，不差這一哆嗦。”莊大栓白了諧子一眼，道，眼睛隨即又看向了江中的駁船，又問道：“諧子，你能確定這火車上裝的就是電廠的設備？”

    諧子一昂頭，很肯定地道：“錯不了，我親眼看見他們搬上火車的，都沒有用我們的勞工，是鬼子自己搬的，大概是怕我們的人使壞。”

    “糧食就算了，這電廠可不能讓鬼子也搬走了，不然以國民政府現在的經濟能力，武漢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次用上電燈，得想個法子讓鬼子的這兩艘船動不了？”

    “這還不簡單，我們莊家可不只是擅長情報工作，暗殺也是一流的水準，只要把鬼子開船的干掉，這船就動不了了？”

    莊大栓白了諧子一眼，一指船上的日軍士兵，沒好氣地道：“得簡單，這么多鬼子，暗殺？你殺得過來嗎？”

    “他們礙事那就部干掉！”諧子原干凈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一道兇光，不經意地朝西南方向一努嘴，隨即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在莊大栓眼前晃了晃。

    莊大栓不自覺地看向西南方向，只見一縷炊煙裊裊，頓時明白諧子打的什么主意，注視了諧子幾秒，莊大栓點了點頭，了聲：“心點！”

    “得嘞，您就看好了吧？”諧子眉飛色舞地了句，隨即掉頭就走。

    河灘下，幾個鬼子搭起一個臨時灶臺，正在準備晚飯，雖然時間還早，沒有到晚飯的時候，但戰爭的局勢已經非常緊張，河灘邊上已經可以聽到槍聲了，這就意味著**已經離他們不遠了，趁著現在還有點時間，鬼子提前做起了晚飯，他們還有接應第三十九師團過江的任務，誰知道到時候還會不會有吃飯的時間？

    諧子穿著青衫短袖，頭戴一頂禮帽手里遺折扇，一副十足的漢奸派頭，椅晃就走向了鬼子的炊事班，還隔著幾十米，一個鬼子哨兵就警覺起來，一甩背上的三八大蓋，槍口對著諧子呵斥起來：“八嘎，什么滴干活？”

    “是我，莊諧。”

    諧子摘下頭上的帽子，慢條斯理地回答道，腳下的步子絲毫沒有停頓，顯然和這些日軍十分熟悉。

    “喲西，原來是莊桑，皇軍大大滴朋友。”日軍哨兵收起了步槍，重新背在了背上，沖著諧子一臉笑容。

    莊家長期和日軍打交道，又是提供糧食、食用油這些日常物資，自然免不了和下面的鬼子打交道，和城區里的守備日軍認識也不奇怪。

    “林太君，你們這鍋里燉著什么肉呀，這香氣四溢的，把我的饞蟲都勾出來了，怎么也得給我來一碗吧？”諧子著就遞上一根香煙。

    鬼子接過香煙，用蹩腳的中國話眉飛色舞地道：“香吧，羊肉，只要莊桑喜歡，吃多少都沒有問題。”著就沖諧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諧子也不客氣，大搖大擺地走向了灶臺，一口大鐵鍋里，滿滿一鍋的羊肉翻滾著，正騰騰地向外冒著熱氣。

    諧子享受般地長吸了一口氣，道：“嗯，香，太香了，快快，給我裝一碗。”

    “喲西！”鬼子答應一聲，隨即指揮炊事兵立即找一個軍用飯盒來。

    趁著這個機會，諧子右手拿起灶臺上的勺子，在鍋里攪動著，左手手里已經多了一個白色的瓷瓶，瓶口朝下，一些未知的粉末在身體的掩護下倒進了鍋里。

    “莊桑，這是您要得飯盒。”日軍炊事員雙手遞上一只草綠色的鋁制軍用飯盒，臉上廄恭敬的表情。

    日軍雖然從來都看不起中國人，但莊家的身份可不一般，不管是前任的多田駿還是現任的阿南惟幾，那都對莊家客客氣氣，有點眼力勁的鬼子都知道莊家可不好得罪。

    莊諧也不客氣，掄起勺子裝了滿滿一飯盒，謝絕了日軍“一起吃”的邀請，只是大掌柜的還在上面等著，他可不敢吃獨食，大搖大擺地往回走。

    回到大柳樹底下，諧子一臉喜不自禁，沖著莊大栓伸出兩個指頭，道：“成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莊諧叫來了幾個勞工一番耳語，隨即兩人就坐在大柳樹底下吐云吐霧。

    十幾分鐘后，日軍炊事員一肩挑著兩個大竹籃，竹籃里裝著滿滿當當的軍用飯盒，一路喊著“開飯咯”走上了駁船，路過一個士兵身邊，士兵就會從竹籃里拿起一個飯盒，放下槍席地而坐，就開始米西米西。

    完士兵，炊事員又從駁船上的跳板走向了拖船，出來的時候一挑子飯盒已經空了。

    莊大栓眼睜睜地看著日軍吃完了飯，又扛起槍一個個筆直地站著，頓時就狐疑滿臉，道：“你這用的什么藥，怎么鬼子一個個都還生龍活虎，這根不像中毒的樣子呀？”

    莊諧詭異地一笑，道：“大掌柜的，您就放心吧，我這‘血色曼陀羅’可是慢性毒藥，至少要半個斜后才作，一旦作，那就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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