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見崇禎的眉頭皺緊，臉上一片凝重，就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了。

    哼，東林勢大，皇上就要整東林。那么秦書淮勢大呢？皇上就不想整他嗎？

    自古以來，慣蓋主者，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崇禎沉吟了，從思緒中解脫出來，然后對周延儒道，“周閣老，秦少保刺殺總督一案，包括他勾結(jié)白蓮教一事，事關(guān)重大，光憑你一面之詞朕是不會信的。你若有心就去好好查。若是查到實據(jù)，朕定然依法辦他。至于你為官不謹之罪，純熟子虛烏有，以后勿要再提了。”

    周延儒心中一喜，不過卻仍是一副凄切的表情。

    道，“皇上，老臣如今年老體衰，怕是再占著內(nèi)閣重臣的位子，有負皇恩啊Ｏ臣，懇請告老，還鄉(xiāng)講學(xué)，為皇上教化士子。”

    “朕了不準，周閣老就不要與朕為難了。”崇禎沉著臉道。

    周延儒自然不是真的要告老還鄉(xiāng)。他們文官就是講究這個，臣子再三請辭，皇帝再三挽留，這就是一段君臣佳話，回頭好寫入史書。

    于是周延儒哽咽著道，“如此老臣叩謝皇上信任∠臣必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周閣老，你是內(nèi)閣重臣，朝中大新務(wù)都離不開你的操持，朕希望你也能保重身體。”

    “是，多謝皇上關(guān)心！”

    “另外，三邊的事情，你盡管去搜集證據(jù)，人證也好物證也罷，既然你要參秦書淮，總得有憑有據(jù)吧？”崇禎又道。

    周延儒忙不迭地點頭道，“皇上圣明Ｏ臣這就派人去搜集證據(jù)，定然不會無端冤枉了秦少保。”

    “好，你那且退下吧。”

    “臣告退！”

    周延儒心滿意足地出了門。

    崇禎坐回龍椅上，呷了一口茶，然后對孫承宗道，“孫老師，你怎么看？”

    孫承宗明知故問，“什么怎么看？”

    “孫老師就不要裝糊涂了，朕問你秦兄的事情。”

    孫承宗沉吟了下，反問，“皇上真要周延儒去找秦書淮刺殺總督的證據(jù)？若是他找到了，皇上當如何呢？”

    崇禎道，“刺殺三邊總督是朕和秦兄一塊定的，便是有證據(jù)朕也會讓它消失。不過秦兄勾結(jié)秦兄與白蓮教有染一事，朕想知道個清楚。”

    孫承宗的心情很復(fù)雜。一方面秦書淮是他舉薦給崇禎的，看到秦書淮如此能干，這半年多來立下了汗馬功勞，他自是歡喜。但是另一方面，如今秦書淮又確實發(fā)展過快了，句難聽的，他已經(jīng)對崇禎構(gòu)成威脅了。

    可以他對秦書淮，又愛又懼。

    沉默了會，他道，“皇上，秦書淮與白蓮教有染，或是周延儒信口胡謅也不定。”

    “如果不是胡謅呢？”

    “那或許另有隱情吧，總之僅憑他與白蓮教有染就斷定他有什么不臣之心，怕是不妥的。咱們還是要就事論事。”

    “朕也知道若是秦兄并沒有什么，那朕這么做可就寒了他的心了。所以朕才叫東林去查，反正東林與他是死敵，怎么查都沒關(guān)系。若是動用廠衛(wèi)去查，秦兄就該知道這是朕的意思了。”

    “皇上圣明。秦書淮為皇上立下汗馬功勞，皇上待他以情是用的。不過，在皇權(quán)面前，什么情分也要靠邊。如今東林、秦書淮、東廠都能影響朝局，就看皇上如何平衡了。”

    孫承宗的意思，是要崇禎暫留東林，以便打壓秦書淮。

    然而在這點上，崇禎并沒有聽他的。

    他斬釘截鐵地道，“老師，東林已經(jīng)爛了！朕已經(jīng)決定刮骨療傷，絕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中止。對付東林一事，我們還需按照原定計劃進行。”

    孫承宗欣慰地笑了笑，“皇上現(xiàn)在來殺伐果斷了，老臣甚感欽佩。”

    崇禎苦笑不語，眉宇間心事重重。

    太原城，總督府。

    秦書淮沉沉地睡了一個大覺，知道晚飯時分方才醒來。

    醒來之后，用了晚膳，然后就見孟虎笑呵呵地進來了。他作為“刺客”被抓后，很快搖身一變，又變回了武原軍的副將。

    “幫主，你猜我們在城里抓到誰？”

    “誰？赫連巴泰？”秦書淮問道≡從赫連巴謄后，他就一直惦記著，深怕這老家伙回頭又來給自己惹麻煩。

    孟虎搖了曳，“不是Ｇ王涵年ｂ老杏想化妝成平民混出去，卻不想現(xiàn)在城戒嚴，誰都不能隨意進出，他就一直背著個包袱在城門口鬼鬼祟祟的徘徊。守城門的弟兄見他形跡可疑，就把他抓來了。”

    “呵呵，這老杏，我差點都把他給忘了。”秦書淮笑了笑，然后道，“把他帶進來，他不是很拽么，讓我看看他現(xiàn)在還拽不拽。”

    “好嘞！”

    孟虎興沖沖地出去后，沒過一會兒就把王涵年像拎笑一樣拎了過來。

    王涵年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地道，“下、下官王涵年，拜見欽差大人。”

    秦書淮呵呵一笑，看著一身粗布衫、一臉邋遢樣的王涵年道，“王大人，怎么成這副樣子了？你可是堂堂兵部郎中，正五品的官呢，這衣衫不整的，成何體統(tǒng)啊？”

    王涵年整個臉都白了。

    “回大人，下官、下官”結(jié)結(jié)巴巴了半天，卻怎么也不出話來。

    “王大人，你這急急忙忙地想去哪啊？”

    “回欽差大人，下官悶得慌，就想出去走走。”

    “背著包袱走？”

    “包袱這個”

    “怕什么，你可是把欽差從太原城轟出去的人，光是這點，你們東林黨人就能給你大書特書了吧？”秦書淮不緊不慢地道。

    王涵年慌了，激烈地磕起頭來。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ｓ少保饒下官一條狗命吧，求少保饒命啊！”

    秦書淮見他這副樣子，大失所望。原他以為這王涵年這么自負，沒準見了自己會來個當頭痛罵然后慷慨赴死呢，沒想到竟然嚇成了這樣。

    話來了這么久，他還沒見過一個錚嵇骨的東林黨人，也是敗興。

    這種爛泥一點嚼勁都沒有，他也就不想聊了。

    于是對孟虎道，“老孟，把他拉到咱們江河幫營地去，怎么疵他就由弟兄們做主吧，那天咱被趕出來，我看不少弟兄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幾口呢。”

    孟虎嘿嘿一笑，“好極，好極！我這就拉他去給弟兄們出出氣。”

    “低調(diào)點，別弄得滿城風(fēng)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傳出去不像話。”秦書淮又囑咐道。

    “明白，明白［們就悄么幾兒的和他談?wù)勑摹！?br />
    王涵年頓時癱倒在地，他知道自己落到那些兇神惡煞的糙漢子手里會有什么后果。

    “少保、少保饒命啊！少保，是下官，哦不，是的有眼無珠，的不該得罪少保，的知錯了！”

    “嘿嘿，現(xiàn)在才知道錯可晚了點。”孟虎又像拎笑一樣把王涵年拎了起來，正要出門，卻見洪承疇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少保，韓城被圍，下官要立即啟程回援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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