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聽罷，立即又警惕起來。

    江河幫自籌錢糧兵甲？

    “秦少保，不知江河幫此番出征，大概會有多少規(guī)模呢？是否需要官軍輔助？”

    孫承宗警惕的是江河幫會不會以剿滅魔教之名，大肆擴充軍隊和軍備△為大明最有遠見的戰(zhàn)略家之一，他很清楚如今江河幫和秦書淮人的聲望如日中天，而且錢糧充足，只要他們想擴軍，其速度絕對不是張、高二賊能比的。至少在數(shù)月之內(nèi)擴充到幾萬人是一點問題沒有的，而且這個數(shù)字還沒有上限。

    秦書淮知道孫承宗在擔心什么，不過這次他不打算解釋。

    而是道，“孫閣老，我知道你們肯定會問這個問題，所以我先來找你，因為有些話，我只能與你，而不能跟皇上。”

    孫承宗花白的眉毛擰成了一團，想了想道，“那就秦少保直言不諱，直抒己見吧。”

    秦書淮問道，“孫閣老，魔教一反，關(guān)外建奴、中原流寇也勢必會有所響應，屆時大明三面受敵，若在下袖手旁觀，閣老覺得皇上能否剿了他們？若你一聲能，在下現(xiàn)在就回去，再不提江河幫舉兵之事。”

    孫承宗頹然一嘆，“少保的意思老夫明白。”

    秦書淮點了點頭，然后又語氣低沉地道，“我答應過皇上，要為他再興大明，開一個名垂千古的崇禎中興。而如果這次我袖手旁觀，恐怕就再也沒這個機會了。”

    孫承宗沉默不語。

    “所以，想必閣老也很明白現(xiàn)在皇上的處境。他必須信我，無條件地信我，我才能幫他！”秦書淮站起來道，“句誅心的話，如果我要反，已經(jīng)沒必要再畏手畏腳了。正因為我不會反，我想幫他，才來這里找你。孫閣老，如今正是大明風雨飄耶時，若是我們君臣相疑，只會親者痛仇者快！別人不懂這些，你用懂的！”

    孫承宗臉色沉重，老眼渾濁無神地看著窗外。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是依然不得不承認秦書淮的話，一點都沒錯。

    魔教、流寇、黃臺吉，如果這三方齊攻大明，而秦書淮袖手旁觀的話，大明危矣！改朝換代或許并不是危言聳聽。

    更進一步，如果他秦書淮也反的話，那么廟堂崩塌幾成定局Ｔ他如今的聲望和地位，只要振臂一呼勢必追隨者無數(shù)，朝廷又如何抵擋？

    朝廷，只能信他Ｅ他不會造反，信他還認皇上這個兄弟！

    秦書淮看到孫承宗陰晴變幻不斷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jīng)瘍了相信。因為只有相信自己，朝廷才有翻盤的可能。

    就如同當年滿清雖然對曾國藩、李鴻章等漢人疑慮重重卻不得不相信他們一樣，明廷也別無瘍。

    這正是他想要的。

    孫承宗沉默良久，隨后沉聲道，“秦少保所言確實句句誅心，然老夫無可反駁。這話，你確實只能和老夫，切不可與皇上。皇上心高氣傲，你是了解的。”

    秦書淮對孫承宗施了一禮，道，“所以，杏今天才來找閣老。閣老是皇上的老師，你的話他肯定能聽進去的。如今皇上與我心有嫌隙，唯有閣老方能平衡彌補，否則杏即便有心為皇上討賊平天下，也會處處掣肘。”

    孫承宗長嘆一聲，意味深長地道，“秦少保，你是老夫引薦給皇上的，如今老夫又要幫你去皇上那客，這么一來老夫的一生清名，可在你手上了。”

    他的意思很直白了，那就是秦書淮如果日后真的造反，那么他孫承宗就有口難辯，不是他的同謀也要變成同謀了。

    秦書淮苦笑道，“杏不敢保證別的，唯一能保證的是，孫閣老將以忠臣入傳。”

    “呵呵”，孫承宗同樣苦笑，“老夫堂堂帝師、內(nèi)閣元老，身后之名卻要由你來保證，想想也是滑稽！”

    秦書淮與孫承宗聊了兩個多時辰，隨后立即返回了江河幫。

    而第二天一早，孫承宗立即進了紫禁城，與崇禎密聊了一上午，期間聊的什么無人得知。

    一天后，孟威帶著崇禎的圣旨返回江河幫。

    圣旨中，崇禎重重地贊揚了一遍秦書淮在三邊剿匪有功，稱他“勇武冠絕三軍，智計尚勝諸葛，忠貞克謹，為百官表率”，因此封他為通州候。

    此外，崇禎還賜秦書淮甲第牌坊，名為“大忠坊”，讓禮部侍郎溫體仁親自負責建造。

    “大忠坊”這三個字的分量極重，因為當年朱元璋賜給大明的開國重臣徐達的牌坊是“大功坊”，鑒于徐達是朱元璋手下少數(shù)得以善終的重要功臣，所以“大功坊”向來被視為御賜牌坊中的最高一等。

    而“大忠坊”和“大功坊”，兩者聽名字就知道規(guī)格是等同的，也就是崇禎現(xiàn)在把秦書淮看作是大明第一臣了。

    孟威高興地把圣旨遞給秦書淮，如釋重負地道，“幫主，皇上待你可真好哇！”

    他覺得，皇上和幫主沒撕破臉，這就是大明還能救回來的保證！

    秦書淮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

    其實他心里又何嘗不知，崇禎這么做不但是想拉攏他，而且也有他的心思在里面。

    牌坊的名字為什么叫“大忠坊”而不是其他坊？毫無疑問，崇禎是想刻意向天下宣揚秦書淮的“忠義”，一旦他的這個名聲傳開以后，那么以后他再起兵造反，就少不得被人罵了。在明朝，忠孝禮儀、天地君親師等思想盛行，如果一個人背叛前主，面臨的道德壓力是非常大的。這塊牌坊縱然無法決定秦書淮造反不造反，但是他要是造反，聲望受損是肯定的了。

    從這點看，崇禎已經(jīng)是真沒招了，只能用這種軟性的辦法來制約秦書淮，好像是在跟秦書淮，做事得憑良心。

    不過，這點心思秦書淮是可以理解的。

    第二天上午，溫體仁就來了。不但帶來了上百名力工，還帶著十幾個皇家工匠，是皇上督辦“大忠坊”，他半個時辰也不敢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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