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聞第一次看到軍中騎士。
騎士坐在一匹身高近丈的健壯黑馬上,身上披著紅底黑面的披風,身著鐵甲。鐵甲黑沉沉的,在肩肘膝蓋等處豎起幾排鋒利的尖刺。
鐵盔上是一支紅纓,面罩掀起,露出一張猶如刀削的方臉。
騎士腰間挎刀,馬鞍后掛著一桿紅纓鐵槍。
他并未催動韁繩,黑馬卻悄無聲息地緩步前行。經(jīng)過之處,村民和大班的少年們感覺一股血腥的殺氣鋪面而來,自然向兩側避開,為騎士讓開一條道路。
顧聞站在前排隊尾,不在騎士前進的路線上,仍然感到騎士的氣勢洶涌而來。
顧聞運用天賦定睛查看,發(fā)現(xiàn)這名騎士等級竟然有級,已經(jīng)晉入職業(yè)高段。
那騎士略有所感,向顧聞所在處略微側了側頭。顧聞只覺得一道有如刀劍的目光掃過,似乎要將自己的一切秘密看個通透,急忙低下頭去。
騎士的目光在顧聞身上略作停留,旋即離開。顧聞輕呼了一口氣,感覺背心汗出。
龐三斤見騎士走近,急忙上前行禮,問道:“不知是烏騎軍哪位將軍駕臨,墩頭村教習龐三斤有失遠迎。”
朱光定略有些見識,吃驚地聲道:“竟然是鈞湖城城主親軍的軍官,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了。”
那騎士扯著嘴角一笑,他面目冷峻,這一笑顯得有些僵硬。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菱形的黑色鐵令,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道:“你是墩頭村教習?我不是什么將軍。奉城主令來此公干,請速召集墩頭村村長、獵頭前來議事。”
龐三斤恭敬抱拳一禮,即吩咐朱光定和另一個家在獵頭桑權家隔壁的同學分別去請。
兩人剛跑出幾步,村長朱大富和獵頭桑權早已從村口見騎士入村的守門人得了消息,急匆匆趕到了廣場。
朱大富身形肥碩,急跑之下圓臉上油光四溢,喘著粗氣,跟臉色陰沉的桑權一齊向騎士敬禮。
朱大富賠笑道:“在下是墩頭村村長朱大富,這位是鄙村獵頭桑權。不知這個軍爺有何公干?敬請吩咐。我囑咐家中略備了些薄酒,請軍爺?shù)缴嵯律允滦菹ⅰ!?br />
那騎士板著面孔,回答道:“在下鈞湖城烏騎軍前軍上士林木凡,奉是鈞湖城范城主之命,前來墩頭村征集兵員,抗擊尸魔。請村長行個方便。”
朱大富與桑權、龐三斤對視了一眼。
桑權臉色蒼白,右手用力攥著弓稍,微微有些發(fā)抖。
朱大富問道:“不知這次征兵多少?”
“16歲八級以上戰(zhàn)士,部。15歲六級以上,半數(shù)。”
朱大富大吃一驚,忙道:“這位軍爺,往年的最低要求都是十九歲九級,怎么今年增加這么多?還有未成年的學生也要參加,一群孩能做什么?而且這么一來,我們村連抵抗冬天野獸侵襲的力量都沒有了。這個…不知可否通融通融?”
騎士林木凡眉頭一豎,不悅道:“這是大楚國國主的圣旨,范城主也是奉命,朱村長有什么疑問嗎?”
朱大富額頭冷汗直冒,急忙用袖子擦汗,連連哈腰道:“不敢不敢。鄙村16歲八級以上的獵人共有六人,桑權,趕緊把他們都召集過來。”
桑權臉上的傷疤扯動,嘴唇蠕動了幾下,卻不敢多話,抱拳轉身找人去了。
朱大富又看了一眼龐三斤。龐三斤嘆了一口氣,道:“林軍士,鄙村15歲六級以上的學生只有四人,石武、朱光定、關大壯、韓青柳出列。”
四人應聲出列。
林木凡掃了一眼,看到石武眼前一亮,又看見朱光定臉色慘白,渾身發(fā)抖,眉頭微微一皺,最后眼光在韓青柳的胸前和大長腿上瞟了一眼,道:“女子不用應征,退下吧。”
韓青柳很不服氣,抗聲道:“這位軍爺,憑什么女子不能上戰(zhàn)場?我已經(jīng)是6級頂峰,很快就突破7級了。”
林木凡神色古怪地看了看韓青柳,道:“確實有女子隨軍,不過她們除了護士,就是后營,你會救護嗎?”
韓青柳搖搖頭:“我不懂什么救護,但是我可以去后營啊,至少能上戰(zhàn)場。”
林木凡眼睛一鼓,竟然被口水嗆到,連連咳嗽。
龐三斤也是啼笑皆非,急忙上前一把將韓青柳扯回隊中,斥道:“青柳,別傻話。后營是你這樣的好女孩子可以去嗎?”
韓青柳還沒明白,睜著一雙大眼睛問道:“為什么不能?”
龐三斤暗示道:“那個地方很臟,你去不得。”
韓青柳還是沒明白,眼中是迷茫,道:“臟了我就洗澡唄,為什么去不得?”
林木凡實在忍不住笑噴了,用拳頭捶著馬鞍哈哈大笑。大黑馬也搖著脖頸咴咴亂叫。
幾個閱歷豐富的村民也在一旁笑得捧著肚子打跌。這一笑竟然將場上壓抑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韓青柳更加茫然,她一直醉心學武,對世事漠不關系,猶如一張白紙。
顧聞站在韓青柳旁邊,忍住笑低聲道:“傻丫頭,那個后營是煙花女子呆的地方,去不得的。”
“煙花…啊~~~!”韓青柳終于明白了,雙手捧臉發(fā)出一聲尖叫,響徹云霄,震得顧聞耳朵隆隆作響。
韓青柳氣道:“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一腳踹在顧聞大腿根上,捂著臉飛快地跑走了。
一群大男人們笑得七歪八倒。只有幾個女學生羞紅了臉,抓著衣角不知所措。
顧聞揉著大腿苦笑:“踢我干什么呀?我是無辜的。幸好,韓家妞還算腳下留情,不然故事就太監(jiān)了。”
半晌,林木凡勉強收住笑,咳嗽一聲,正色道:“那剩下的三個人抽簽吧,三選二。”
場中氣氛瞬間又沉重起來。
朱大富面色憂慮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忽然眼珠一轉,喊道:“我去拿簽筒。”
挪動兩條肥胖的短腿飛快地推開宗祠門沖了進去,不一會拿了一個簽筒出來,里面插了三支簽。
朱大富抱著簽筒,走到朱光定面前,慷慨激昂地:“定兒,我一直教導你要為國爭光,勇敢堅定,不怕犧牲。來,你先來抽,一定要抽到應征。哪怕馬革裹尸,掐滅了咱們朱家的香火,也在所不惜!”
此刻他肥肥的圓臉上滿是莊嚴,一字一句得斬釘截鐵,尤其到“掐”字的時候,更是異常強調,充分體現(xiàn)了為國為民,雖不舍也要千萬人我往矣的偉大情懷。
朱光定心領神會,連連點頭。
林木凡好像也被感動了,大聲道:“好!想不到一個的墩頭村也有這樣高尚的人,純粹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朱村長,為了不‘掐’滅你們朱家的香火,讓另外兩個學生先抽。”
朱大富臉色就像吃了大便一樣,哽聲道:“林軍士,這個…不好吧?”
林木凡大手一揮,不容置疑道:“就這么定了,石武,關大壯你們兩個先抽。”
石武和關大壯答應一聲,走到朱大富身前。
石武先向朱大富抱拳道:“村長,沒想到您是這么一位光明磊落的人。石武佩服!我若去了戰(zhàn)場,請幫忙照顧我媽還有石頭。”
完伸手去取竹簽。
關大壯看著石武的手勢去向,目光一閃,急道:“我先來!”突然搶先伸手抓住了石武要取的簽,手肘似不經(jīng)意地在石武胳膊上一碰。石武的手向旁邊一斜,拈住了另一支竹簽。
朱大富和朱光定臉色大變,還未來得及話。石、關二人已經(jīng)將竹簽抽了出來。
關大壯:“征”,石武:“留”
石武面色尷尬,正想反悔。
關大壯急忙道:“武,這是天意,不能悔改。再你家里,你爹是9級獵人也在應征行列,如果你也去了,就留下你媽,還有9歲的石頭,他們怎么活?”
石武神情糾結地看著關大壯。
關大壯又道:“我老爹雖然傷了條腿,還有7級,足夠養(yǎng)活家里的弟妹。這爭取戰(zhàn)功的事,兄弟就不跟你客氣了。武,你武學天資很高,定能考上大學,飛黃騰達。將來記得提攜一下我家就好。還有,武,你要長點心,學會看人。”
石武有點茫然,卻伸雙手握住關大壯的手:“大壯,戰(zhàn)場兇險,你千萬心,一定要平安回來。”
顧聞也走上前來,伸出雙手,三個好兄弟六手相握。
從石武抽到了“留”,朱大富和朱光定父子就面如土色。朱光定渾身顫抖,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四處張望。突然看到顧聞。
朱光定猛地一咬牙,大喊一聲:“軍士大人,我們村還有一個人該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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