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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下凡傳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升遷

作者/才龍蟲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過了幾天,這日上午,歸拾兒巡行回來,剛至自己營中換下盔甲準(zhǔn)備休息,營舍外忽然有人大聲叫道:“老歸,快出來!

    歸拾兒出去一瞧,卻是自己的領(lǐng)頭上司校尉李沖。大楚軍隊的基編制為伍、什、隊。一伍五人,兩伍為一什,五什為一隊,五隊為一校,校尉已經(jīng)算是軍中的下層將官了。

    這個李沖出身官宦家庭,為人十分豪爽,在他直屬領(lǐng)導(dǎo)下的五個隊長當(dāng)中,跟歸拾兒的關(guān)系相當(dāng)之好,言必稱兄道弟。李沖也十分佩服歸拾兒的武功及御下的能力,常 常自己不過是沾了家里的光,這個校尉其實(shí)應(yīng)該由歸拾兒來擔(dān)任才對,曾好幾次遞交報告上去,要求提升歸拾兒為自己的副手,只是上面一直不曾回復(fù)。

    “老歸,喜事,喜事來了啊。”李沖滿臉喜色地嚷嚷著,見到歸拾兒出來,一把就扯起他的胳膊:“快走快走,軍部來人叫你去,肯定是你的任命文書下來了!

    果 不其然,軍部正是下達(dá)了委任歸拾兒為副校尉的任命書,表達(dá)著他有一只腳踏入了大楚的將官行列。接待他們的將官何遠(yuǎn)圖是營的三個副指揮使之一,屬于》文職武 官,照例勉勵了歸拾兒一番之后,笑瞇瞇地道:“歸校尉,軍中將士升遷后,按慣例若無戰(zhàn)事都有幾天特別許可的假期,駐地甚是荒涼,也沒什么可供慶賀的好去 處。正好我今日要回京去兵部辦差,歸校尉可以順便與我一道入京,好好地消遣放松一下!

    看見何遠(yuǎn)圖眼中神色似乎別有他意,歸拾兒心中一動,抱拳道:“多謝何將軍好意,卑職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沖高興地嚷道:“何將軍。老歸的歡慶酒我是一定得去喝的,你可別扔下我不管!彼赣H亦是大楚的官員,單論品佚還高出何遠(yuǎn)圖兩三個等級,加之他脾性粗豪,話就沒幾分上下級之間的顧忌。

    何遠(yuǎn)圖笑得更為親切,道:“李校尉與歸校尉交情莫逆。此次又是歸校尉的薦舉人,自當(dāng)要同去痛飲一番才對。要不是怕妨礙到你們的興致,連我都想去叨擾幾杯啊,哈哈!

    歸拾兒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即道:“卑職能今日得蒙上恩,也離不開何將軍平時的教導(dǎo)提攜,請允許卑職作東備下幾杯薄酒,稍表卑職對何將軍照顧的感謝之情!

    他以前僅是一個隊長,何遠(yuǎn)圖身為軍的副指揮使,對他這樣的鋅官那是難得去正眼瞧上一瞧的。何曾談得上什么照顧提攜?何遠(yuǎn)圖卻也笑呵呵地泰然受了,道:“好,好,既然歸校尉有心,我也就卻之不恭了!

    歸拾兒和李沖回營稍作收拾,安排好一些事宜后,再叫上平素交好的一個隊長孫慶剛,這才與何遠(yuǎn)圖會合啟程前往上京城。

    其實(shí)在李沖這一校禁軍中。歸拾兒與絕大多數(shù)的軍官交情都不錯,聞他升了副校尉。紛紛起哄叫他請客。只是礙于大家如果都擅離職守,這一校禁軍無人帶領(lǐng),只怕萬一發(fā)生什么狀況就不妙了,所以只好留待以后分別宴請。

    軍營中自有腳力強(qiáng)健的戰(zhàn)馬代步,從皇陵一路奔馳至上京城,天色剛剛擦黑。喬晚飯時分。

    到了城中繁華地段,歸拾兒正要引眾人進(jìn)去一間裝修還過得去的酒店時,何遠(yuǎn)圖卻笑道:“歸校尉,哦,錯了錯了。大家現(xiàn)在不在營中,又是出來玩樂,這樣稱呼就不太方便了,還是隨意一點(diǎn)的好……歸老弟,今天雖是由你作東,不過這個地點(diǎn)得由我來定,你看可好?”

    歸拾兒一愣,忙道:“聽?wèi){何大人作主。”

    一行人再往前走得片刻,來到一座燈火燦爛輝煌的青樓前,歸拾兒更是一呆,這豈不是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飄香院么?心中登時轉(zhuǎn)起了無數(shù)個念頭。

    李沖也是一呆,皺起了眉頭道:“何大人,這種地方恐怕有些不妥吧?”

    大 楚律法并無哪條規(guī)定禁止軍中將領(lǐng)入勾欄狎妓,李沖卻是在為歸拾兒的荷包考慮。這飄香院在上京城不算頂級青樓,但也算得中等偏上了,里面的開銷花費(fèi)絕非歸拾 兒這樣的軍官能負(fù)擔(dān)得起。何遠(yuǎn)圖還帶了兩名親兵,一行共有六人,若是進(jìn)去花天酒地**一夜,就算按最低規(guī)格,恐怕到時歸拾兒當(dāng)了褲子也付不起帳單。

    同來的隊長孫慶剛大感憤慨,暗道敲詐下屬也不是這般敲詐法,這何遠(yuǎn)圖笑里藏刀未免太過厚顏心黑。但他職位卑微,敢怒而不敢言,心想不得,只好與李沖一起湊出銀子,來幫歸拾兒解這個難了。

    何遠(yuǎn)圖只笑道:“歸老弟是主人,妥不妥得聽他的!

    歸拾兒心中迅速轉(zhuǎn)念,不顧李沖在旁拼命地使眼色,微笑道:“何大人既然發(fā)了話,我怎能敗了何大人的興頭?請。”

    何遠(yuǎn)圖哈哈笑道:“好,歸老弟果然豪氣,不過我何遠(yuǎn)圖豈是這等不知進(jìn)退之人?歸老弟你進(jìn)軍營時日尚淺,能有幾許積蓄?今天的東主就由我來做,大家不用客氣,只管盡興!

    眾人聞言不禁極是驚異,歸拾兒忙道:“這如何使得?”

    “使 得,這又如何使不得?”何遠(yuǎn)圖大氣十足地拍拍歸拾兒的肩膀,道:“歸老弟,你我現(xiàn)在已屬同僚,今后打交道的地方多得是,老弟你少年英雄,步步高升之期指 日可待,還怕沒有機(jī)會還我這個人情嗎?哈哈,句不中聽的話,老弟日后必是我大楚的股肱棟梁,今天我跟老弟套交情,心里就是盼著老弟你將來能拉我一把,哈 哈哈哈,老弟就千萬不要再推辭了。”

    話到這份上,推無可推,歸拾兒道:“何大人盛情厚意,歸拾兒日后不敢或忘!

    “歸老弟言重了,哈哈!焙芜h(yuǎn)圖愉快地笑起來:“走。咱們進(jìn)去,定當(dāng)不醉無歸。”

    一 名體態(tài)豐滿誘人的艷婦迎上來,恰巧便是那鳳姑,正待殷情招呼,卻見歸拾兒赫然在這群客人中,面上媚意盈盈的笑容不禁就滯了一滯。正想著要不要裝作不認(rèn)識, 歸拾兒早已搶前一步,拉住她的手笑道:“鳳姑,好些天沒見,你怎地又年青漂亮了許多?從前看著是我姐姐,現(xiàn)在見著可只能做我的妹子了!

    鳳姑不清楚他與同伴之間的關(guān)系,公式化地媚笑道:“公子爺又來取笑奴家了。”暗捏了一把歸拾兒的手臂,投去詢問的眼色。

    見歸拾兒與老鴇顯得十分熟絡(luò),李沖跳出來叫道:“好你個老歸。原來是這兒的熟客,真是不夠義道,這么好的去處,也不早叫大伙兒來逍遙逍遙!

    歸拾兒笑笑道:“老李你別誤會,這地方我雖然熟悉,不過,并不是所想的那樣,幾年之前。我還在這里打雜,后來被趕了出去!庇H熱地抱緊鳳姑的香肩。續(xù)道:“如果不是靠著鳳姐兒的救濟(jì),我當(dāng)初不定就會餓死在街頭!

    鳳姑心下感動,眼角微潤,輕聲埋怨道:“拾兒你也是,以前過去就過去了,你現(xiàn)在身份不同了。何必再提?平白地叫人看輕你。”

    歸拾兒灑脫地一笑,道:“我歸拾兒青樓是興出身又怎樣,難道就沒臉出來見人了么?更何況,在好朋友好兄弟面前又有什么好隱瞞的?”

    您的一次輕輕點(diǎn)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

    他入禁軍后。以往的經(jīng)歷還從未在人前提起過,李沖和孫慶剛面面相覷,好半響均道:“英雄不論出處,將相王候也不部是天生的貴種,老歸,你日后必定大有作為,不要把出身放在心上。”

    歸 拾兒搖曳,淡淡地笑道:“實(shí)話,我以前的確有過自暴自棄的心思,原這一生只打算就此茍活了,但我非常幸運(yùn)地遇上了我的大哥。雖是偶然相逢,大哥卻與 我一見如故,對我這種人物非但不存絲毫鄙夷輕賤,更發(fā)自內(nèi)心將我當(dāng)作兄弟。他,一個人的出身地位可能比別人低下,但不代表他永遠(yuǎn)要卑賤地活著,首先是 他自己輕鄙作踐自己,別人才會跟著輕鄙作踐他……”

    其實(shí)陳浩然前面還有一段話,每個人生來就是平等的,不應(yīng)該存在高低貴賤之分,即使是皇帝老兒也不例外。這番話太過驚世駭俗,歸拾兒可不敢原話照搬,只能有瘍地出來。

    “大哥,沒有你,歸拾兒怎會有今日將來?”

    陳浩然爽朗真誠的笑臉在眼前浮現(xiàn),歸拾兒胸中涌出無比的溫暖,收拾起心情道:“從此,我不再自輕自賤渾渾噩噩地度日,決意奮發(fā)圖強(qiáng),開始嶄新的生活!

    李沖聽得大為激動,叫道:“老歸,你這位大哥竟然讓你這樣的崇仰,到底是個什么樣的高人?趕快帶我去拜見,讓我也耳提面命受教一番。”

    何遠(yuǎn)圖亦道:“歸老弟,你大哥這般胸懷寬廣見識高超,想必是位不世出的奇人異士,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得見?”暗自思忖果然不出所料,這歸拾兒身后確有高人教導(dǎo),否則短短時日內(nèi),一個不入流的街頭混混便會出現(xiàn)脫胎換骨的變化。

    胸懷寬廣見識高超的不世出的奇人異士?想起陳浩然嘻嘻哈哈魯莽沖動的德性,歸拾兒神色古怪,心道他們?nèi)粽嬉娏舜蟾,只怕眼珠子會跌落一地。曳道:“不是我不愿為大家引見,只是我大哥現(xiàn)今并不在京城,就算我也無法見到他,只能留待以后再了!

    李沖十分懊喪,只不依不饒道:“定了啊,老歸你以后一定得帶我去見你大哥,否則休怪我不講兄弟情面給你穿鞋。”

    鳳姑適時格格嬌笑道:“各位貴客來了飄香院,怎么就干站在門外閑話?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是我鳳姑冷落了各位爺。來來來,都請進(jìn)來,讓奴家為各位爺安排幾位溫 柔體貼的姑娘陪著,再喝喝酒話豈不是更好?”將眾人引入院內(nèi),路上問明了大家的姓名,聞聽是為慶祝歸拾兒升官而來,鳳姑登即發(fā)自內(nèi)心地喜得眉開眼花, 言笑晏晏令眾人如沐春風(fēng)。

    途中。正巧又撞上飄香院的管事于老大帶著幾個護(hù)院打手在巡視,見到歸拾兒這般進(jìn)來,都不禁愕然。一個不開眼的護(hù)院叫道:“嘿,這不是歸拾兒那杏么?今天敢情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這樣大搖大擺到飄香院來。于老大,今天沒什么樂子。正巧消遣消遣這杏……唉喲。”

    于 老大狠狠地一個爆栗將這廝的話打回肚里,上前就躬身作了一個大揖,幾乎把腦袋頂?shù)搅说孛嫔先,堆起滿臉笑道:“歸爺,你可好久沒來光顧了,這一向不見,歸 爺?shù)臍馍蛑鴣硗。欢ㄊ谴蟀l(fā)了!币运难哿,倘若還瞧不出歸拾兒已是今非昔比。也著實(shí)在上京城混不下去了。

    雖然歸拾兒 過去沒少被于老大為難作梗,但也沒真的吃上多少苦頭,更何況歸拾兒久混成精,明白各行有各行的規(guī)矩,于老大當(dāng)初只是站在自身立場盡職責(zé)而已,彼此算不上有 什么難以化解的過節(jié)仇怨。再此一時彼一時,自己如果再翻舊帳尋于老大的不是,非但不怎么光棍。更會落下氣量狹隘的名聲,即使再發(fā)跡也會叫人暗中瞧不起。 便熱情地笑道:“也是托于老大你的福啊,咱們是交往沒十年也有八年的老朋友了,話這么生分就見外了,呆會有空一定要過來喝杯酒,述述舊事。”談笑幾句, 又自前行。

    望著歸拾兒的背影。于老大感慨萬端地自語:“好氣度啊,這杏運(yùn)氣好點(diǎn)的話,以后絕對能成大器……沒想到,我于老大還是看走了眼,愣是沒看出身邊還有這樣一位人物!迸镜赜种刂卦诙嘧斓哪莻護(hù)院腦門上拍了一巴掌。怒道:“你他媽知不知道,剛才要是換個雞腸肚的貨色,老子差點(diǎn)就會被你害死,以后招子再不放亮點(diǎn),老子立馬把你掃地出門!

    何遠(yuǎn)圖進(jìn)去就包下一個偏院,對鳳姑笑道:“今天是歸老弟晉升之喜,我這個請客的不能太寒酸,鳳姑你可也不能把美女美酒藏著掖著,拿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來糊弄我們。”

    鳳姑佯啐道:“何大人這話豈非是想折殺掉奴家不成?來飄香院的貴客都是奴家的衣食父母,奴家怎敢有絲毫怠慢之心?更何況今天來的是何大人幾位爺和奴家的自家兄弟,奴家更當(dāng)盡心竭力服侍,要是等會何大人有半分不滿,就盡管問奴家的不是。”

    何遠(yuǎn)圖笑道:“是我錯了話,來,上酒,我當(dāng)自罰三杯向鳳姑賠罪。”

    “這可不敢當(dāng)!兵P姑拋了一個勾魂蕩魄的媚眼,款擺豐臀自去招呼姑娘安排酒菜。

    不多時,醇酒佳人齊至。自家兄弟上門,照顧的水準(zhǔn)理所當(dāng)然要比其他客人高出不只一兩籌,鳳姑叫來的都是在飄香院姿色上乘的紅倌人,美貌動人更善解人意,氣氛很快調(diào)動起來,一時間房內(nèi)鶯歌蝶舞暗香浮動,處處歡聲笑語。

    何遠(yuǎn)圖雖是大家的上司,但李沖與孫慶剛皆不是客套虛偽之人,此時此地亦無有上下之分,均放開心懷,每人摟了一個嬌娃盡情享樂,傳杯換盞好不熱鬧歡騰。

    何遠(yuǎn)圖所帶的那兩名親兵卻未入席,不知去了何處,眾人酒至半酣時,才有一人進(jìn)入房中。何遠(yuǎn)圖見了放開懷中美人起身,道要入廁,暗里卻給歸拾兒使了一個眼色。

    歸拾兒心中早明曉何遠(yuǎn)圖今晚作東之舉不會簡單,一直在注意著他,這時會意,立即起來與他相偕而出。

    到得外間燈光昏暗的通廊中,何遠(yuǎn)圖開門見山便道:“歸老弟,你可知你這次升任副校尉兵部原未批,只是有位貴人在其中出了大力,方才準(zhǔn)了。并且今晚的花銷也并非是我所出,而是那位貴人對老弟的心意!

    歸拾兒訝道:“敢問是哪位貴人對我這般關(guān)愛有加?還請何大人相告,好讓我當(dāng)面拜謝!

    何遠(yuǎn)圖伸手向左一指,神秘地呵呵笑道:“這位貴人此刻便在鄰院之中,歸老弟去了一見便知,我就不陪同老弟前去了!碑呑曰胤恐。

    見他故弄玄虛,歸拾兒無聲地冷笑一聲,也未多作猶豫,抬腿望左側(cè)院落行去。

    兩院相接的月洞處早站有一人。見歸拾兒過來,只細(xì)細(xì)瞧了他一眼,也沒出聲,便側(cè)身讓他進(jìn)去。修煉進(jìn)境神速的歸拾兒如今記憶力亦是大增,錯身時稍稍一瞄,便認(rèn)出這人卻是前幾日跟著縉王世子沐昊到皇陵的隨從之一。只是不知道這人叫江峻而已。

    院中,一處花木扶疏的石桌邊,沐昊正在悠閑獨(dú)酌,見得歸拾兒入內(nèi),推杯長身而起,朗聲笑道:“不輕出身,不忘舊情,不念舊怨,試問這三不天下有幾人能做到?歸兄確非俗子。性情胸襟之寬厚實(shí)在令沐昊由衷欽佩!

    歸拾兒似是大吃了一驚,拱手拜道:“原來竟是世子殿下在照拂卑職,這份厚愛叫卑職如何敢當(dāng)?”

    沐昊上前攙起他,哈哈笑道:“我以歸兄為友,歸兄何必見外行禮?快請起,請起。”

    他將歸拾兒引到石桌旁,親自斟了一盞酒,遞過來道:“來。今日是歸兄升遷之喜,且滿飲此杯!

    “想招攬爺為你效力。只管直就是,何必耗費(fèi)心思弄出這么多花樣?”歸拾兒又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毫不推辭,杯到酒干,爾后靜待意料之中的下文。

    歸拾兒與沐昊交談的時間并不是很久,后者似乎有意隱藏行蹤。不想讓他人知悉這次晤面?滟澾^歸拾兒一番,沐昊便直接進(jìn)行招攬。

    歸拾兒作出猶疑姿態(tài),道自己位卑職低,就算有心追隨,只怕對縻下人才濟(jì)濟(jì)的世子殿下也無甚大用。

    沐昊當(dāng)即表態(tài)。只要?dú)w拾兒在即將舉行的秋獵軍演武大會上表現(xiàn)出色,就有辦法讓他名列前三甲,之后平步青云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歸拾兒道若真如此,今后當(dāng)任由世子殿下驅(qū)遣,強(qiáng)烈表示了感激涕零之情,卻并非有實(shí)質(zhì)性的誓死效忠言行,很有些敷衍應(yīng)付的嫌疑。

    他這種態(tài)度沐昊早有所料,以歸拾兒的經(jīng)歷和心性,自是明哲保身一切為自身利益作打算,在如今朝政格局未明的混亂形勢下,如果輕易不加保留地投靠歸附于某一方,反倒有些不正常了。

    因此沐昊并未心生不悅,也未再硬行要求歸拾兒進(jìn)一步表明立場,展現(xiàn)出身為上位者海納百川的泱泱氣度,道此事待演武大會時再談不遲。他深信,金錢權(quán)勢的誘惑,對于從洶社會底層打熬求生的歸拾兒來,根不可抗拒,只要給出足夠的籌碼,遲早會死心塌地為已所用。

    歸拾兒心中還有個疑惑,照理,大楚幾位皇子爭奪君權(quán)的局勢何等復(fù)雜激烈,他一個無名袖即便再提上幾級,能夠發(fā)揮的作用亦是極其有限,沐昊為何耗費(fèi)如許精力來拉攏他?

    還是沐昊自己揭開了這個謎底,他囑咐歸拾兒道,他們之間這次的會面及以后的關(guān)系,都必須嚴(yán)格保密,他會在暗中為歸拾兒鋪路,要到某個關(guān)鍵時刻或者朝政局勢明朗后,才可以公開。

    歸拾兒這才釋疑,明白沐昊煞費(fèi)苦心形同鬼祟地來這飄香院與自己見面,卻是早準(zhǔn)備將自己布為一著暗棋。這著暗棋的首要條件就是地位不能高,否則會引人注目難以保持行事的方便性,但也不能太低,要不然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以歸拾兒現(xiàn)在在禁軍中的職位,若是演武大會上能夠奪得前三名,就可連升三級一躍為都尉了。大楚軍中,都尉可率領(lǐng)一都,也就是五校共一千二百五十員的足額兵馬,在某個緊急關(guān)頭,這樣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奇兵突起,足以改變顛覆某個局面。

    當(dāng)然了,即使歸拾兒順利升為都尉,因其資歷淺薄,多半不見得能掌握自領(lǐng)一都禁軍的實(shí)權(quán),但在縉王一派的暗中支持操縱下,得到統(tǒng)領(lǐng)數(shù)百人馬的機(jī)會卻也并不會過于困難。

    清楚沐昊所打的算盤后,歸拾兒豁然開朗,其實(shí)就他身而言,加入縉王派系亦是一個絕佳的機(jī)會。兩人各有所圖一拍即合,歸拾兒當(dāng)下便同意了沐昊為他所作的安排。

    事情至此算是初步談妥,沐昊頗感滿意,給了歸拾兒一張銀票,吩咐他不吝錢財盡力與軍中同僚交好,隨后便即匆匆離去。

    看 看銀票上的數(shù)額,竟有五千兩之巨。歸拾兒倒也有些佩服沐昊的謀斷及手筆,對他這個見面僅僅只有兩次的軍官,亦毫不猶豫便擲下偌大錢,更給予了相當(dāng)程度 的信任,也算得上一個能夠成就大事的厲害人物。士為知己者死,換上另外任何一個人。不論為了理想抱負(fù),抑或為了權(quán)勢前程,恐怕都會因此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為 其效命了。

    只可惜,從第一次的相逢中,歸拾兒就敏銳地察覺出,沐昊的功利心太強(qiáng),善待一個人的目的,只不過是看中其的利用價值罷了。這樣的人,與之相交自然也只能是利益利害之交。

    在幽暗夜色中悄立了一刻。歸拾兒唇際浮上一抹玩味的笑紋,將銀票慢慢疊好放入袋中,轉(zhuǎn)身大步行向燈火輝煌的歡歌笑語處。

    胡天胡地春色無邊地渡過一夜,第二日近午,大家心身舒暢從飄香院出來,因為李沖與孫慶剛只告了一天假,不敢在外逾期不返,便自回駐地。

    何遠(yuǎn)圖閉口不提昨夜歸拾兒去見沐昊之事。就仿佛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般,道要去兵部辦差。也自告辭。

    大家盡皆散去,只余下歸拾兒一人,熱鬧過后一時只覺沒個去處,忽然想起了賈母。賈母生性慈祥可親,沒有親人可以奉養(yǎng)的歸拾兒無形中對她頗有親近之感,這時想起。便在街上買了一些吃食和日常用品,拎了滿滿的幾大包去探望賈母。

    剛推開賈家瀉的木門,歸拾兒就感覺不對,院中仿佛籠罩著一層愁云慘霧,清冷異常。寂靜得讓人極度不安。

    歸拾兒心生疑竇,瞧見賈母所住的房門虛虛掩著,快步上前推門進(jìn)去,只見一人背對著這方一動不動地坐在賈母床前的地上,看背影絕非賈母,當(dāng)即喝道:“什么人?”

    那人身子一震,緩緩扭過頭來,卻竟然是賈力士。他臉色慘白雙頰深陷,就如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歸拾兒乍見之下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心中驚疑更甚,急忙問道:“你今天怎么會回來?大娘呢?”

    見到是歸拾兒,賈力士布滿血絲黯淡無神的眼瞳才微微泛起了些許光芒,張張干枯的嘴唇,卻沒能發(fā)出聲音來。直到歸拾兒又問了一遍,賈力士才驀地暴發(fā)出一聲哭喊,嘶啞凄厲得有如冤魂悲嚎:“我娘死了,她死了……”

    賈母雖然痼疾纏身,但并非無藥可醫(yī)的致命絕癥,而且自己前些日子離開時賈母的病情還好轉(zhuǎn)了許多,怎會突然亡故?歸拾兒神色登即也變了:“怎么回事?大娘怎么死的?你快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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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力士的精神極度激動,一邊放聲嚎啕,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述,折騰了許久,歸拾兒才聽明白賈母身亡的大致經(jīng)過。

    原 來,歸拾兒上次給了賈力士不少銀子辦事,賈力士是個至孝之人,走前偷偷留了一些錢給賈母收著。前幾天,賈力士分家另過的哥哥不知道從哪兒聽了此事,就打 著看望的幌子過來,趁賈母不注意,把銀子偷了回去。賈母發(fā)覺后氣怒攻心,當(dāng)時便找去尋這個不肖子算賬,她原雙目就幾近失明,極度氣憤下竟然不心在半 路跌進(jìn)了一眼井中,等到被人發(fā)現(xiàn)時早已是回天乏術(shù)。

    歸拾兒聽罷,眸中閃過令人不寒而栗的森森厲芒:“你大哥在哪?帶我去找他!

    賈力士被他身上迫出的冷冽殺氣激得渾身打了一個哆嗦,跳起來哭叫道:“歸爺,你千萬不能去殺我大哥,我求求你,千萬別去,我給你磕頭了。”

    歸拾兒冷冷地盯著他:“這樣的畜生,你還叫他大哥?還求我別殺他?你是傻了還是瘋了?”

    “我也想殺了他!辟Z力士突然又尖厲地嚎了一嗓子:“可是我不能,不能啊。”

    他的臉因為痛苦和絕望而劇烈地抽搐著,猙如戾鬼,厲聲嚎叫:“我不能啊……我已經(jīng)是個閹人了,賈家還要靠他傳宗接代,要是殺了他,我賈家的香火就斷絕了……我苦命的娘啊,你叫孩兒怎么做?”

    歸拾兒沉默了,在賈力士撕肝裂肺的痛哭聲中。身上濃烈的殺氣逐漸消退,換上的是比冰更要冷上百倍的寒氣,慢慢地道:“不知道怎么做么?我來教你。很簡單,先讓他生一個兒子,再殺了他!

    刺 耳的嚎叫聲戛然而止,賈力士捏拳“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散亂的視線慢慢聚焦,開始像地獄深淵浮出的鬼火一樣幽幽閃爍。他突然大笑起來:“不,不,不夠, 一刀殺了他太便宜了,我要讓他也嘗嘗當(dāng)閹人的滋味,要他失去一切,要他受聚磨才能死!還有我大嫂,不。那個賤人不是我大嫂,只是一個該死的臭婊子……臭 婊子,你敢罵我娘,欺負(fù)我娘,我也要你受聚磨才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利高亢的笑聲如一把把冰椎在陰暗狹的房間里飛舞,長久以來積蓄的所有痛苦、屈辱、不甘、仇恨。于這一刻終于暴發(fā),仿似決堤的洪水在賈力士的心間瘋狂地翻騰咆哮。將僅存的兄弟之情完泯滅,讓懦弱卑怯的他,于此刻變身為追魂索命的厲鬼。

    歸拾兒一直盯著瀕臨崩潰狀態(tài)的賈力士,直至椎心滴血的狂笑漸漸低下,才漠然道:“這個想法很好,不過。你有這個能力辦到嗎?”

    賈力士呆住,半響后突然撲前抱住歸拾兒的腳,聲嘶力竭地叫道:“歸爺,求你幫我,幫幫我。只要你能幫我,我對天發(fā)誓,從此以后我永遠(yuǎn)心甘情愿當(dāng)你的奴才。”

    歸拾兒卻搖了曳。

    賈力士失望地狂叫:“為什么?為什么你不肯幫我?為什么?”

    “我不是幫你!睔w拾兒輕輕抿了抿唇,道:“我在這里的時候,大娘對我還不錯,我應(yīng)該為她做一點(diǎn)事!

    “砰砰砰……”賈力士重重地磕下了頭。

    從賈家出來,歸拾兒徑直來到西城,尋到一幢外表甚不起眼的宅子。

    兩個敞開衣襟祼著胸腹的壯漢手里拿著把大蒲扇,懶洋洋地坐在大門外扇風(fēng)。見到歸拾兒過來,一個面相獰惡的漢子掀起眼皮瞅了他兩眼,忽然咧嘴一笑:“這不是歸兄弟么?差點(diǎn)就沒認(rèn)出來。大半年沒見,今兒個什么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嘿,瞧這裝束和精神氣,敢情打哪發(fā)了大財了。九爺看人的眼光可真沒話,早看出你杏有能耐有出息!

    “也是靠著從前有九爺?shù)闹更c(diǎn)照顧,還有各位兄弟的幫襯。”歸拾兒打了幾聲哈哈,拿出一錠銀子塞到他手上:“來得匆忙忘了帶禮物,這點(diǎn)銀子就給兩位兄弟喝酒了!

    這漢子嘴咧得更開了,樂道:“歸兄弟夠意思,發(fā)達(dá)也不忘咱們這些舊日弟兄,不枉以前咱們兄弟幫你出頭打過幾回架。”

    另一名壯漢亦笑呵呵道:“歸兄弟來是找九爺有事吧?咱兄弟就不耽擱你了。不過現(xiàn)在九爺正陪著幾位好朋友打馬吊,你進(jìn)去看著點(diǎn)兒,別壞了九爺?shù)呐d頭。”

    歸拾兒會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九爺可不是什么善茬,下九流的坑蒙拐騙無一不精,兇殘冷酷心狠手辣,在上京城西城地區(qū)頗有些勢力,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流氓潑皮之類,站到他跟前就像鬼見了閻王,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而所謂的陪好朋友打馬吊,自然是找了羊牯來宰殺。

    宅中偏廳里,一桌牌局已經(jīng)接近尾聲,坐在東首的一個商人模樣的男人此際輸?shù)妹嫒缤辽,雖然桌邊有兩個婢女舉著碩大的羽扇在不停地扇動,滿頭大汗仍是止不住地往下滴落,一張牌在他手里捏得嘎吱作響,最終才猶豫不決地打了出去。

    “胡了!彼率椎囊粋青年將骨牌推倒:“雖然是平胡,不過是門清,還有一放并蒂蓮,合起來算三番,共計十五兩!

    那商人要滴出汗來,伸手在懷里左摸右摸,掏了好久才哭喪著臉道:“今天我?guī)У乃陌傥迨畠奢敼饬,請黃大少寬容一下,下次我再補(bǔ)上!

    “輸光了?”黃大少似乎相當(dāng)驚訝,不滿道:“張老板,賭桌上可沒興欠銀子,沒錢就早點(diǎn)自覺收場,這樣不是存心玩我嗎?”

    張老板汗流更急,吃吃道:“我知道這不合規(guī)矩,可我身上確實(shí)連一枚銅錢都沒有了,黃大少,你就包容包容吧!

    黃大少皺眉不話,這時他對面一個年近四旬的富態(tài)男子打圓場道:“黃大少,張老板是個守信的人,的話向來一是一二是二,你還怕他會少了你這點(diǎn)錢不成?再大家都是朋友,打點(diǎn)牌怡情而已,何苦計較這種新傷了感情?”

    張老板忙附和道:“對,對,大家都是朋友,用不著傷感情!

    黃大少仍然緊皺著眉頭,富態(tài)男子又道:“大家都是我請來的,鬧出不愉快就是我席九的過錯了。要不,這十五兩就由我先墊上吧。”

    黃大少這才道:“既然九爺這么了,我要是再不給面子,未免太不夠地道,就這么著吧!

    “那就多謝黃大少了。”席九又笑道:“現(xiàn)在時辰還早,張老板,要不要我再借你兩百兩,大家再玩幾把,也好讓你扳點(diǎn)!

    張老板兩眼一亮,轉(zhuǎn)又泄氣道:“多謝九爺?shù)暮靡,只不過我今天的手氣實(shí)在太背,再打下去也是輸,算了,不玩了。”

    席九也不勉強(qiáng)勸,散了牌局將張老板幾人熱情送出廳外。歸拾兒這時才走上前去,微笑道:“九爺,好久不見了。”

    “邪?”席九抬頭見到他,白凈面上掛著的看似人畜無害的笑容突地一斂,眼里爆起一絲精光,帶著無法掩飾的驚異仔細(xì)盯了他好一刻,忽然又露出笑容來:“邪,你該不會是忘了我這個老哥哥吧?這么久才記得回來看我!

    不等歸拾兒回話,他又呵呵笑道:“看我這的是什么話?你既然來了,自然就還沒忘我這個老哥哥。邪,來,陪老哥哥進(jìn)去喝上幾杯,好好話。”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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