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被飄香院掃地出門,歸拾兒流落街頭,因為年齡不大,又無一技之長謀生,十分潦倒,只能跟一群流氓地痞混在一起,一餐飽一餐饑地勉強過活,便在那時候碰見了席九。
歸拾兒雖然沒上過學(xué)堂,但飄香院自有調(diào)教倌人之所,有專人教導(dǎo)琴棋書畫詩詞歌舞,歸拾兒間或受到熏陶,也算粗通文墨,跟大部分大字不識得幾個的普通人相較起來,可以稱得上為一個知識分子了。再加上他面貌俊秀,在那群混混里嶄露頭角頗顯出眾。
席九亦有識人之明,一眼便相中了歸拾兒所表現(xiàn)出來的潛力,想將他帶回去加以培養(yǎng),以后為已所用。彼時歸拾兒雖是年少,心思卻也已然十分機敏,見事相當(dāng)明白,情知依附席九固然可保一時衣食無虞,但從此后卻也免不了要終生受人操控,于是便婉言謝絕了席九,寧可繼續(xù)在街頭打混。
席九倒也沒有因此為難歸拾兒,反而稱贊他不甘居于人下,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叫歸拾兒以后有什么困難都可以去找他。
后來歸拾兒因事與一伙潑皮糾紛爭執(zhí),被逼得無路可走,不得已找上席九幫忙出頭,這才得以擺平,此后一來二往,關(guān)系便熟絡(luò)起來。期間席九當(dāng)然還曾試著拉攏歸拾兒,只是歸拾兒對他有一種直覺±的戒備,懷疑他的身份并非尋常撈偏門的江湖人物,便一直設(shè)詞推托,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
入房就座,歸拾兒開門見山道:“九爺,我想托你辦一件事。”
席九哈哈笑道:“邪,如今你已經(jīng)是禁軍中一名大有前途的校官。我可當(dāng)不得一聲九爺了,要是真瞧得起我這個老哥哥,就叫我一聲九哥吧。”
對于席九清楚自己的近況,歸拾兒也不感到意外,畢竟他前一向與一些下九流的人物有過接洽,席九在上京城道上是出了名的消息靈通。知道這些絲毫不足為奇。
歸拾兒笑了一笑,很自然地轉(zhuǎn)口道:“哦,忘了告訴九哥,我現(xiàn)在不是校而是副校尉了,昨天下達的升任文書。”他當(dāng)然并非炫耀什么,而是通過這個信息來表明自身的態(tài)度。
“副校尉?”席九雙眼微微瞇了起來,流露出明顯的驚訝。在大楚軍中,副校尉的職銜實在是不值一提,相對于無權(quán)無勢的平民而言〈是一道難以逾的分水嶺。在戰(zhàn)爭時期還可以拿刀拿槍拿命去搏軍功,和平年代一個平民想要躋身于基層將官行列,如果沒有在軍中擁有實權(quán)的人物提攜,那是想也休想。
雖然席九看好歸拾兒的潛力,但也沒想到他會表現(xiàn)出這么大的能量,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nèi)爬升得如此之快。很明顯,應(yīng)該重新估量他的能力,及時改變彼此的交往方式了。席九思忖。
“看來邪你這段時日大有際遇,老哥哥在這里恭喜了。祝你將來宏圖大展一飛沖天。”席九斂去眼中異色,神態(tài)有了不易覺察的微妙變化,慨然道:“邪,老哥哥以往待你如何及平時的為人你也知道,有事就吧,只要老哥哥力所能及。決不推辭。”
歸拾兒先行謝過,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請九哥對付一個人……”
聽歸拾兒講完,席九訝道:“這樣的一個角色,殺了他不費吹灰之力。何必費心費力弄得這么麻煩?”
歸拾兒淡淡地笑道:“如果僅僅是簡單地要一個人的命,我又何必來找九哥幫忙?請九哥放心,所需的費用照規(guī)矩來,我一概不少分毫。”
席九沉吟了一會,道:“費用且不提,問題是如何樣才能弄得那廝身敗名裂,妻離家破在上京城再無立足之地,卻須擬個妥當(dāng)?shù)姆ㄗ硬藕谩!?br />
來之前,歸拾兒便已成竹在胸,當(dāng)下將出來。
即便席九浸染各種害人的陰險詭詐勾當(dāng)多年,對歸拾兒所提供的法子亦是頗為贊賞,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道:“邪好手段,若是有人與你作對,只怕到時怎么死的也不會知道,真是讓老哥哥覺得后生可畏啊。”
歸拾兒若無其事,亦別有所指道:“九哥過獎了,我這點心計還不是當(dāng)初跟九哥學(xué)的么?再怎么樣,也是不敢在九哥面前賣弄的,以后有些什么事,弟還會來請九哥指點,望九哥不吝多多指教。”
聽明他言中之意,席九大感意外,但轉(zhuǎn)又想明其中關(guān)節(jié)。以前歸拾兒不愿依附他是因為出于忌憚,如今主動提出合作意向,自是認(rèn)為他已然有了與自己相庭抗禮的實力,不怕再受其控制。
“拾能有此意,這讓老哥哥太高興了。”席九確實相當(dāng)之開心,暗忖我以前不強迫你為我做事,實是要出于你必須心甘情愿的緣故,如今自愿踏上這條船,不怕你學(xué)得了一身好事,到時候在形勢所迫下也勢必不得不為我所用。欣然道:“既如此,那就這般定,從此之后共通有無互利互惠。”
兩人均是心計如狐之輩,昔日更有那么些交情在,也不虛言該如何如何,當(dāng)下便擊掌為定,訂下一個心照不宣的盟約。當(dāng)然了,這種盟約的牢靠度,通常就要視雙方的利益和利害關(guān)系來確定維護了。
“這件事,適合出面的我看非黃立莫屬了。”席九安排下執(zhí)行的具體人手。
黃立,歸拾兒也認(rèn)識。其人便是先前牌局中的那位黃大少,有個舅舅在上京府衙門里當(dāng)捕快班頭,仗著這層官府方面的關(guān)系,一般由他出面找些有錢財?shù)纳馊耍腺桌宰割。這筆進帳在席九的收入中占著不少份額,再加上能擺平一些麻煩,所以,黃立算是席九圈子里地位頗高的角色。
“這些都由九哥你作主,到時候了通知我一聲就成。”
辦這種事比席九更專業(yè)的人士上京城恐怕沒有幾個,歸拾兒絕對肯定這一點。自然不會插手,定后正扯些閑話,突然聽得外面喧嘩起來。
有人惱火地叫道:“胡道長,就算你是崇玄祠左別院的,也不能隨便強闖民宅呀,告訴你九爺沒空見客。再不出去,也就別怪咱們得罪了。”聽聲音正是守門的兩個壯漢之一。
歸拾兒驚訝地瞧了席九一眼。崇玄祠,可是道教設(shè)立在大楚的最高機構(gòu)了,由兩位國師親自主持,地位崇高無比。因為大楚有洞玄派和羅浮宮兩大教派,崇玄祠又分成了左右別院,不管是哪座別院出來的一個掃地打雜的火工道人,在世人眼里都是沾著些仙氣的不得了的人物,怎會找上席九的門來尋晦氣?
一把清朗平和的聲音響起:“貧道牟處機前來拜訪。還望席九席施主不吝賜見。”
這牟處機的聲音雖是徐緩,卻如面對面發(fā)話,更有一股森嚴(yán)強大的威壓出其不意地迎面迫至,氣機牽引下血氣翻騰,逼得歸拾兒與席九不得不運功抵抗,駭然相視一眼,均能清楚看見對方眼里的驚色。
外面來人必是已然修出金丹的修行者無疑,歸拾兒心忖。更暗暗起疑,席九的實力可比自己已達引氣后期的修為低不了多少。屬于世俗界一流武功高手之列,以往卻是刻意地隱諱不露,而且甘心混跡于市井中不思富貴榮華,究竟是為著什么緣故?
尋常修行者找上門來,席九亦非見不可,更別是把持著大楚的崇玄祠里面的強勢人物了。席九神色一息數(shù)變,迎將出去哈哈笑道:“仙師蒞臨寒舍,蓬篳生輝,席九有失遠迎,請仙師多多孫。”
此刻守門的兩個壯漢正跟兩名道士在院中對峙。是對峙其實并不恰當(dāng),無論如何,普通人還是不敢跟道教中人較勁,這還是民風(fēng)開化的京都,若是在鄉(xiāng)間,那些愚夫愚婦們面對這些身有品爵的官家道士時,連話都極之惶恐,更別口出不遜之言了。兩壯漢口上雖硬,實則色厲內(nèi)荏心頭打鼓,要不然也不會光不練放他們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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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名道士一個四十出頭,席九認(rèn)識他,叫胡遂,是崇玄祠左別院的一名膳房執(zhí)事,平時負(fù)責(zé)別院中的膳食采買,換句話就是廚房里一買菜的角色。別看這廝的身份聽著不怎么入流,也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修行中人,但身上罩著那么一層光環(huán),搞采辦又相當(dāng)?shù)赜杏退⒄樂畛姓咧鴮嵅簧伲云剿刈呗窌r鼻孔幾乎向著天。
不過此時胡大執(zhí)事沒了以往的盛氣神氣,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瑟縮在另一個相貌平凡無奇的年青道士身后,滿臉的驚惶失措。
歸拾兒亦跟出門來,打量那自稱牟處機的年青道士,但見他神色平靜,面上還掛著些讓人心生好感的笑意,完看不出有興師問罪的跡象。
牟處機向席九稽了一首,客客氣氣道:“想必這位就是席施主了,貧道這次來得魯莽,請席施主勿怪。”
“不敢不敢,仙師這般客氣,叫席某如何敢當(dāng)?”席九趕忙還禮,試探著道:“敢問仙師找席某有何事,請進去看茶述話。”
那胡遂叫道:“上師,弟子便是受了這席九的欺詐,將所有錢財通通輸給了他們一伙,這些家伙一貫花言巧語蒙蔽他人,上師無須與他多,加以懲處便是了。”
牟處機沒理會他,仍是和氣道:“多謝席施主好意,看茶就不必了。實不相瞞,貧道此次前來,是因為敝院胡遂執(zhí)事的緣故,他前一向虧空了敝院膳食的款項,聽聞與席施主有關(guān),其中瑣碎貧道也不想多贅,只要席施主能夠適當(dāng)退還那些銀錢,貧道亦不欲多加追究。”
這時歸拾兒哪還不清楚來龍去脈?心知那執(zhí)事胡遂定是讓席九當(dāng)肥羊狠狠地宰了一刀,現(xiàn)在事情敗露,給人家找上門來算賬了“思席九并非不知分寸之人,怎么會到老虎嘴里去拔牙,卻也奇了。
能在三教九流中混出頭的人物,兇狠固不可少。狡詐更不可缺,席九是個非常識時務(wù)的人,充門面的話半句也不,當(dāng)即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恭敬道:“仙師大量,席某感激不盡。這一千兩,便當(dāng)席某向仙師和胡道長賠罪了。”
“一千兩?胡遂輸給了你八千余兩,席施主卻只肯拿出一千兩?”牟處機皺起了眉,心里很有些惱火。他親自出馬來跟這些設(shè)賭詐騙的無良之輩交涉已經(jīng)是存有息事寧人的心思了,不想這些家伙竟是無賴至斯,未免太過不識好歹。
饒是他脾氣再好,也不禁生出些怒意,但要親自出手對付幾個下三濫又大掉面子,免不了會受羅浮宮門人的譏刺恥笑。便沉聲道:“敝院對此事也應(yīng)負(fù)上管理不嚴(yán)之過,所以貧道才不愿多生是非,席施主,你若還回銀子便罷,否則不得,貧道就要勞動上京府出面了。”
席九驚訝道:“胡道長前一向在這里輸了五六百兩銀子是沒錯,但席某事先并不知胡道長身份,這才有此誤會。席某知悉后已然數(shù)奉還。而這一千兩,卻是席某看在仙師親自上門而表示的歉意。實在不知仙師所言那八千余兩從何起?”
雙方所牛頭不對馬嘴,牟處機登時起疑,望向胡遂道:“胡遂,你不是挪用虧空的款項部輸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遂額上直冒冷汗,咬定道:“弟子并未虛言。請上師明察。這席九平時魚肉鄉(xiāng)里橫行霸道慣了,又怎會痛快交待罪行?分明是推卸抵賴。”
席九駁道:“胡道長,席某雖是市井中討生活的人物,平素卻也敢做敢當(dāng)……”
胡遂打斷他道:“上師,弟子一時失足。甘愿受罰,但歸根結(jié)底是這席九之禍,上師千萬別聽信他的狡辯之詞,一定要從嚴(yán)懲治。”
席九變色道:“道門弟子不打誑語,胡道長你怎么能信口雌黃陷害于我?先不你究竟輸了多少銀子,我又有沒有退賠給你,就是當(dāng)初也并非是我蒙騙你來參賭,而是你主動找來……”
“你撒謊。”胡遂矢口否認(rèn),只叫道:“這席九一向為非作歹多行不義,上師休聽他胡言亂語,只管捉去衙門問罪就是。”
這胡遂一再打斷席九,卻是一心想混淆視聽。原來他雖是出家當(dāng)了道士,但素有惡習(xí),吃喝嫖賭五毒俱,借著采買之機大肆中飽私囊,數(shù)雙手奉送去了煙花逍遙之所。被牟處機發(fā)現(xiàn)貪污款項之事后,胡遂不敢據(jù)實交代去向,忽然想起席九,便起意將罪責(zé)推到席九身上以減輕懲處,反正他的確干的是騙賭斂財?shù)墓串?dāng),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諒他也解不清。
二人各執(zhí)一詞,牟處機一時也無從辨察真?zhèn)危牭煤爝@么,心想有理,不管這席九到底騙去了胡遂多少銀子,依其不法行徑當(dāng)算是一個歹徒惡棍,讓上京府來問案治罪便了。
當(dāng)下牟處機也不愿再多耽擱,展袖一拂,送出一道真元力,先將那兩名壯漢定住,又拂袖欲制住席九與歸拾兒兩人。席九身子微動,似乎想避開,但眼底異芒微閃,卻又忍了下來,任由牟處機的真元力鎖自己。
歸拾兒自然不會束手就擒,身形一掠,迅疾閃了開去。牟處機噫了一聲,又待追擊,歸拾兒已揚聲道:“這位仙長,在下與此事無關(guān),仙師可別將在下也扯了進去。”有無金丹的修行者實力差距太大,以歸拾兒目前的實力,或許勉強能抵擋下牟處機幾次攻擊,但終究打不過也逃不掉,只有出言解釋脫身。
牟處機見歸拾兒顯然身具修行基礎(chǔ),心中微訝,字問道:“原來施主是修行同道,貧道失禮了,請教同道大名,跟這席九又有何關(guān)系?”
歸拾兒含混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但可以向仙師保證,此事的確與我無干。”眼下形勢,席九免不了要到上京府走一趟,但他平時與各官吏多有交結(jié),此番也并非殺人放火的殺頭重罪,泰半不會有什么大事,最多灑上大把的銀子出氣而已,歸拾兒對此也無能為力,唯有自求置身事外。
牟處機自是不會聽信一面之詞就輕易放他離去,又問道:“同道不愿透露尊諱也罷。但還望同道能告知出自何門何派,或是哪位散修真人門下?”
情知無法隨便捏造個姓名搪塞過去,歸拾兒無奈,只得道:“在下歸拾兒,其實還算不上修行中人……”
聽得他自報姓名,牟處機登即又驚又喜。淡定平和儀態(tài)晶,袍袖一揮,縱身上前叫道:“你是歸拾兒?”
歸拾兒出其不意,還以為對方驟下殺手,大吃一驚,下意識力轟出一拳,重重?fù)粼谀蔡帣C胸前。引氣后期的實力力一擊可不是能夠酗的,牟處機猝不及防,當(dāng)即被打得倒飛出十?dāng)?shù)米才跌落在地。
“慘了……”
包括一擊得手的歸拾兒在內(nèi)。院中人人均是目瞪口呆有若泥塑木雕。這下事情大條了,先不牟處機是大楚崇玄祠的仙師身份,單單就金丹有成的修行者,意外受到這般攻擊,便一氣之下將他們部殺光也是天經(jīng)地義。
一不做二不休,左右禍已闖下,歸拾兒一咬牙,暗中取出一塊攻擊型戰(zhàn)符緊緊捏到手中。
連仙佛都并非不死身。金丹期修行者更是還遠遠算不上什么金剛不敗體。灰頭土臉爬起,牟處機只覺胸口針扎般疼痛。氣機凝滯,竟已是受了不輕的內(nèi)創(chuàng),急提真元力才強行壓下痛楚,心中不由苦笑,這算什么事啊?
胡遂總算回過了神,屁股眼像被瘋牛狠狠頂了一犄角般⊥地彈起丈許高,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反了反了,上師,快出飛劍,把這干反了天的惡徒統(tǒng)統(tǒng)斬殺……”
陳浩然睜開了雙眼。
醒過來的第一時間。他就察覺到,自己體內(nèi)的狀況有了很大的改變$果,以前的混元力自然運轉(zhuǎn)時如一道緩緩流淌的水流,現(xiàn)在,則像是一條活潑的溪,歡快地奔騰著,隨時準(zhǔn)備為自己身體的每一部分筋骨血肉提供充沛的能量。
與齊放鶴及黑蛟的殊死爭斗,當(dāng)時幾乎榨干了陳浩然所有的混元力,極度衰竭下,失去主意識指揮的金丹接管身體進入了自動入定。
破而后立。這種情況下的自行修煉最合乎天道自然,進境比平時快上數(shù)倍有余,再加上心魔所化的魔煞之氣籍機瘋狂滋長,擴張侵占地盤,硬生生在入定期將經(jīng)脈擴大了不少,修為境界從化丹初期一躍臻至凝嬰初期,進展速度之快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陳浩然還蒙在鼓里,他并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卻想當(dāng)然地將魔煞之氣當(dāng)成了融合在體內(nèi)的十三天相輪的能量,自作聰明地把絕不合常理的修為提升歸功于佛門密寶的作用,并不知死活地為之沾沾自喜。
什么走火入魔神智泯滅后就會成為純粹的活死人法寶,天工老祖那老鬼純粹在嚇凰,大爺我現(xiàn)在的腦筋不是清楚得很么?陳浩然嘀咕,尋思干上一場惡架的收獲還真不少,以后多干上幾架也不妨,再遇上齊放鶴那樣的家伙,也不妨干凈利落地滅掉。
這個想法就像呼吸般自然而然地在腦海里浮現(xiàn),陳浩然完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開始有了顯然的黑暗暴力傾向,這就是心魔帶給他的惡果,將會變得來嚴(yán)重,最終墮入殘忍冷血、視人命如草芥的魔道深淵。
晉入凝嬰初期后,感官六識大大增強,周邊萬物的活動聲息無一遺漏地映入耳中,直接在腦中虛擬出一副副清晰的立體影像。風(fēng)掠過水面蕩起的粼粼清波,吹在樹梢上拂起的籟籟婆娑,蟋蟀摩挲雙翅的唧唧輕鳴,比親眼所見更要來得直觀,仿佛進入了一個嶄新的奇妙世界。
身處的地方明顯是一間船艙,且還在輕微地?fù)u晃著,難道自己入定并沒有多久,船還行駛在灞水河上?陳浩然收功起身步出艙外,但見船只泊在岸邊,堤上樹木梢冠盡黃,碧空如洗云淡風(fēng)高,竟已是到了秋色滿目的季節(jié)。
不對,從灞水城出發(fā)時明明是剛?cè)氤跚铮趺匆幌伦泳偷搅酥偾铮约贺M不是入定了起碼一個月?陳浩然嚇了一跳。
甲板上,正有兩道窈窕身影俏生生地迎風(fēng)而立,聽見聲響,轉(zhuǎn)過頭來,望見是陳浩然,齊齊驚喜地快步迎上來。轉(zhuǎn)又驚覺地各各止步,凝視他低聲道:“你,醒了?”雖只寥寥三字,萬千擔(dān)憂與關(guān)切卻是流露無遺。
見夏青顏慕容荻二女均是一般的動作反應(yīng),陳浩然這個時候還不明白夏青顏的心思,當(dāng)真就是一個白癡了。張開雙手。嘿嘿笑道:“我寬厚溫暖的懷抱,容納兩位美女還是不要緊的,一起來吧。”
慕容荻當(dāng)即面飛紅霞,捏袂低下了頭去。夏青顏輕啐一聲,跺足掠身而起,望岸上迅速飛遠。陳浩然欲追不及,捏著下巴哼哼:“飛吧飛吧,看你能飛多遠,到最后還得乖乖地飛進狄大爺?shù)奈逯干健!?br />
慕容大姐性格雖溫柔大方。簡直可以作為淑女的楷模標(biāo)準(zhǔn),卻也忍不住狠狠剜了這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無良家伙一眼。
這一記白眼盡顯兒女嬌嗔情態(tài),百媚橫生勾魂奪魄,陳浩然心臟登即如電擊般一陣狂跳,牙癢癢地只恨現(xiàn)在只能看不能吃,打定主意今晚定要厚著臉皮去多摸幾下慕容荻白白嫩嫩的兄,要是能再抱抱盈盈一握的細腰,親親香噴噴的粉臉就更美不過了。
倪姥姥不知從哪兒露面。打斷他春心蕩漾的臆夢,橫眉怒氣沖沖地喝道:“臭杏。你閉上眼萬事不管,倒叫你家姥姥費心費神看護,要是再過十天八天不出關(guān),姥姥非把你扔進灞水河喂魚蝦不可。”
稍后陳浩然一了解,原來自己竟當(dāng)真是入定了近一個月,泊船的地方已是灞水河的上游。前往上京城的路途坐船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必須走陸路了。大家考慮到陸上車馬顛簸,怕驚擾入定中的陳浩然,就干脆停在這兒等陳浩然功畢出關(guān)。
陳浩然安然無恙地醒來,為之憂急不已的許承翰高二牛等人均放下?lián)摹<娂娺^來探望。慕容闞更為高興,問明陳浩然沒有什么事后,當(dāng)即就催著出發(fā)上路,爭融二十天以內(nèi)趕到上京城。
“急什么?”陳浩然不解道:“會試得明年開春以后,這么長的時間就算爬也能爬到上京城去,一路上游山玩水看看風(fēng)景不是挺好么?”他盤算著,這可是正宗的古代觀光旅游,一路有美相伴逍遙又自在,正是增進感情的大好機會,怎么能像奔喪一樣就這么浪費了?要比快,自己直接飛過去豈不是更快,當(dāng)真是末倒置。
慕容闞解釋道:“再過不久就是大楚的秋獵期,并要舉辦演武大會,是大楚百官和各大世家沒有功名在身,但又有意從軍的子弟晉身的好機會,我們在路上已經(jīng)耽誤了不少時間,如果不加快行程,慕容子鑒他們恐怕趕不上報名,只能等到明年去了。”
他的慕容子鑒便是隨行的那七名跟著陳浩然修行的慕容世家子弟其中一個佼佼者,慕容闞帶他們?nèi)刖饕康囊彩浅鲇诓┤」γ院蠛迷诖蟪娭邪才艑嵚殻瑸槟饺菔兰疫@座大廈鞏固基石。陳浩然過幾天要是再不醒,慕容闞不得就只有先選出幾個人先行一步了。
大舅哥既然有正事在身,陳浩然也不好駁面子,揮揮手怏然道:“那就聽你的安排,開路罷……呃,對了,參加那個演武大會有什么限制沒,高二牛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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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闞道:“平民出身想要參加演武大會雖然不是不可以,但通常都要兩名以上的三品官員保舉,而且保薦名額有限,一般來,這個時候都已經(jīng)定下人選上報了,要臨時再安排人進去,只怕會有些不方便。”
陳浩然翻起眼道:“別管方不方便,你只管行不行?”
慕容闞不由曳苦笑:“行,你都發(fā)下話來了,我還能不行么?”以慕容世家的能量,若是這點新也辦不到,簡直沒天理,就不勞慕容世家的人出面,也有人會搶著幫忙去辦。只不過,大楚朝廷不是慕容家開的,辦事也得找人打招呼,對現(xiàn)在只想低調(diào)行事的慕容世家而言,委實是沒這個必要。
陳浩然忽然又想起一事,問道:“當(dāng)時在黑龍峽救上來的那些人呢?我可答應(yīng)那個船老大要幫他的忙的。”
慕容闞又曳苦笑了一聲:“這會兒你才記起問這個……沐天杰連師父的命都送了,我可沒法子再叫他賠錢給那條貨船上的人,只好自己掏腰包打發(fā)了。”
倪姥姥瞪眼道:“臭杏,這次你威是威風(fēng)了。不過也結(jié)下了大仇,那齊放鶴的師兄葉六律已經(jīng)元神有成,可不是好惹的,臭杏你就自求多福吧。”
狄攜也覺頭痛,皺眉道:“人已經(jīng)死了,我還能有什么辦法?反正不是我的錯。那個葉六律要是講道理,我愿意給他賠不是,要是不講道理,我也只有隨便他……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事只有到時再,咱們這就走罷。”心下煩燥,忽地葛一個念頭,元神期的高手自己不是沒斗過。正面較量雖是肯定只有吃癟的份,但憑借一身法寶和陣術(shù),下陰手消滅一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再從夏青顏那兒弄些劇毒的玩意兒來,更能多上幾分把握。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生出了陰謀害人的心思……
泊船處不遠有一個縣城,當(dāng)下眾人收拾行裝上岸。除了帶上幾個使喚丫頭和下人外,慕容闞吩咐其他人坐船自回灞水城。一行便只有十來人了,到城里雇了幾輛馬車。便即啟程。
沿途無話,不一日趕至京畿地段,這一日下午時分,到得一座名為開陽的驛鎮(zhèn),距上京城尚有五六十公里,以馬車的速度≯見著當(dāng)天無論如何是趕不進上京城了,大家便在驛館投宿下來。
聞得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大姐光臨,驛丞連忙趕來招待,一迭聲地吩咐驛卒先去燒水做飯,自己則親自騰出一套偏院。安排眾人下榻。
剛剛安頓下來,忽然聽見院外有人惱怒地責(zé)問:“我明明已經(jīng)在這院中入住,為什么平白無故地要讓我去住另外的房子,還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私自把我的行李搬走?真是豈有此理。”
跟著亦又有幾人附和譴責(zé)道:“是啊,我們在這里住得好好的,憑什么要讓給別人住,難道我們就付不起這點住宿銀子不成?再者,你們亂動我們的物品,要是損壞丟失了什么貴重東西,你們能賠償?shù)闷饐幔俊?br />
這驛館鄰近京都,房舍規(guī)模原也不少,不過已經(jīng)基上住進了人,這套院落先前原已經(jīng)有客人住下,但恰巧均出外了。驛丞為了討好巴結(jié)慕容兄妹,卻是不經(jīng)那些客人的同意,就直接來了個先斬后奏。
“你們在這吵什么?”驛丞攔在門外,嚷道:“里面住下的可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和大姐,我把房子騰出來又怎么了?你們要是還在這里吵,驚擾了大公子和大姐休息,可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聽得占了房間的人來頭這般大,喧嘩聲頓時止歇,驛丞正得意間,邊上卻走來一個面貌俊秀,儀表十分風(fēng)流倜儻的書生,質(zhì)疑道:“住店當(dāng)然得講個先來后到的規(guī)矩,慕容世家向來奉公守法門風(fēng)嚴(yán)謹(jǐn),慕容公子和慕容姐豈是這等仗勢壓人的衙內(nèi)惡少之流?分明是你在借名欺人謀取私利。”
那些旅客聽了這話,復(fù)又開始出言指責(zé)。驛丞大為惱怒,擼起袖子喝道:“你這廝又不是宗這院子里的人,跳出來鬧騰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在無事生非,再摻和我就把你趕出去。”
那書生朗聲道:“路見不平之事,人皆可以踩之。我趙思德雖無官無職,但也是大楚舉人之身,豈會懼你區(qū)區(qū)一介惡吏?”
見對方是舉子身份,驛丞氣焰登時一斂,不禁有些進退維谷。慕容闞適時走了出來,向那自稱趙思德的書生拱手道:“不才慕容闞,見過趙兄。”
那趙思德似乎相當(dāng)?shù)匾馔猓艘徽呕囟Y道:“不敢,生趙思德見過慕容公子。”停停又道:“生雖與慕容公子素昧平生,但也聽聞慕容公子一向不同那等倚仗祖上蔭庇行為荒唐的豪門子弟,今日卻為何如此?”微微曳,很有些惋惜之余,亦隱露不屑之意。
慕容闞忙道:“這件事是驛丞所為,我也不知內(nèi)情,不想竟驚動了這幾位客人,實在有愧。原當(dāng)要把房間還給各位才是,只不過隨行的女眷不大方便搬來搬去,不若就依這樣罷了,大家的房費由我來付,略表對各位的歉意。”
趙思德這才面露笑容,再施了一禮道:“原來如此,生卻是誤會了慕容公子,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慕容闞忙又道:“豈敢豈敢,要不是趙兄,我今日便要犯錯了。”
既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出面承攬過錯,又主動給出補償,眾旅客均無異議,事情就此了結(jié)。返到院內(nèi),慕容闞與陳浩然了經(jīng)過,道:“那趙思德不畏權(quán)貴仗義執(zhí)言,可算是一位難得的正人君子,我想請他來共進晚餐,你看怎么樣?”
原讀書人清高習(xí)性十足的許承翰當(dāng)即贊同道:“如此風(fēng)骨之人,當(dāng)是我輩典范,豈有相逢而不交之理?”
如果放在從前,陳浩然也會覺得許承翰得有理,但這時卻不知怎地,并不認(rèn)為在這種新上幫幫腔就可以看得出一個人有多么了不得,最多只能明這人好管閑事而已,無所謂地道:“你看著辦吧,我就不一起吃了。”
許承翰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暗想,學(xué)長以往性格豪爽好交友朋,這次閉關(guān)修煉后,怎么好像不大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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