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鈞平靜地接著解釋：&qut;我對陳總裁，恰恰因為合智現在應該做好準備，所以應該盡早買軟件。一旦新政策下來允許把很多人、很多負擔轉出合智，一旦合智一直要做的新產品被批準，我們的軟件就可以保證合智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這些改變，所以合智應該現在就開始我們的軟件項目，而不是等到以后再做。&qut;皮特滿意地看了一眼洪鈞，點著頭：&qut;顯然陳總裁接受了你的建議。對了，我們的那兩家老對手怎么樣？&qut;&qut;在合智集團這個項目上，我們的主要對手是維西爾公司，科曼公司在合智項目上沒有機會。因為科曼公司的軟件最好安裝在運行UNIX操作系統的服務器上，而合智集團的服務器都是運行微軟的視窗系列操作系統的，我們和維西爾的軟件都是既可以在UNIX也可以在微軟視窗的環境里運行，所以合智是在我們和維西爾兩家之中選擇。維西爾公司的銷售團隊能力不行，到現在都沒能和合智的高層建立密切的聯系。所以在合智這個項目上，我們的對手一直是合智身，其余兩家都不是對手。&qut;洪鈞看到皮特揚起眉毛，似乎在等洪鈞進一步明，就接著：&qut;我擔心的是合智根不買軟件或者拖到以后再買，而不擔心他們會買別人的軟件。我一直在努力服合智盡早購買軟件，只要他們決定買，就一定會買我們的，因為他們的硬件系統運行科曼軟件的效果不會好，而維西爾雖然產品還不錯但是他們的人不行。&qut;皮特舒了一口氣，欣慰地看著洪鈞：&qut;贏了合智集團的合同，我們今年的業績就非常出色了。&qut;洪鈞笑著對皮特：&qut;這還遠遠不是部，我已經開始重點跟蹤另一個大項目，很可能是比合智集團更大的項目，就是普發集團，我爭取在今年年底前再給你一個驚喜。&qut;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已經到了三元橋，正從機場高速拐上東三環。皮特很開心，他愜意地用手指彈著前排座椅的靠背，眼睛轉過來盯著洪鈞：&qut;所以，最重要的是人。Ji，我有你，ICE有你，而維西爾和科曼都沒有，我很幸運。&qut;洪鈞矜持地笑笑，沒有立刻什么，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如何反應十分關鍵。有不少人能扛得住老板的批評甚至斥責，卻扛不住老板的表揚和贊許，結果白白葬送了大好形勢。就好像老板在你面前立了一根桿子，有的人想都不想就往上爬，結果滑下來摔得很難看；也有人癡癡地看著桿子不知所措，最后竟轉身離開，結果桿子就倒下來正好砸到他腦袋。洪鈞自然是要順著桿子往上爬的，但他會讓老板一只手扶著桿子，一只手扶著他，幫他往上爬。
洪鈞看著皮特的眼睛，把他早已準備好的話，一字一頓地了出來：&qut;你和我，我們是夢之隊。&qut;車子開過了昆侖飯店和長城飯店，正要扎進農展館前面的那段像隧道一樣的橋洞，洪鈞的手機響了。洪鈞悠閑地拿起手機，他根想不到，這個電話，讓他的人生正像他坐著的車子一樣，進入了一段漆黑的隧道。
洪鈞在車子進入橋洞之前的一霎那，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一串八位數字，而沒有顯示什么人的名字，看來對方的號碼沒被存進自己的手機號碼簿里。他覺得這個號碼有些眼熟，在按下接聽鍵的同時，洪鈞想起來了，這個電話應該是從合智集團的一個電話分機打過來的。
洪鈞首先向對方問候：&qut;喂，你好，我是洪鈞。&qut;手機里立刻傳來很熱情的聲音：&qut;洪總嗎？你好埃我是合智的趙平凡埃&qut;洪鈞聽趙平凡稱呼自己洪總，而不是像平常那樣稱呼老洪，介紹他自己時也沒有直截了當地&qut;我是平凡&qut;，就知道趙平凡旁邊一定還有其他人在場，而且他打這個電話很可能就是給旁邊的人聽的。
洪鈞似乎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但還是非常自然地答道：&qut;趙助總，你好，有什么事嗎？&qut;趙平凡的聲音很急切，急切得有點夸張：&qut;洪總，我急著找你埃出了個很不巧的事，得趕緊告訴你，看看下一步怎么辦埃&qut;洪鈞感覺更不舒服了，而且已經很明確地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以前趙平凡一直也是這樣拖著長音話，可洪鈞今天開始覺得有些反感了，但他還是盡量讓自己顯得一如平常的沉穩：&qut;趙助總，什么事情呢？&qut;趙平凡大聲著，一副天塌下來的架勢：&qut;我們陳總突然有很緊急的安排啊，臨時去了香港。我也是剛知道的。你看這可怎么好啊？咱們明天的事都安排好了埃&qut;洪鈞感覺自己所有的內臟器官好像都墜了下去。他感覺周圍漆黑一片，這個橋洞真黑啊，他想。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因為他知道，危機已經來臨了，面對危機，他必須讓自己保持鎮定。他的聲音和口氣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沉穩而平靜，甚至更親和了一些：&qut;趙助總，這可真是突然埃那你們的意思是怎么安排呢？我們這邊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剛接到大老板，他已經到北京了，明天的媒體活動也都確認了。陳總什么時候回來？徐董事長在家嗎？明天他能出席嗎？&qut;趙平凡的聲音好像都帶了些哭腔：&qut;洪總啊，陳總走的太急，都沒交代給我們，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埃剛才打他手機沒開機，肯定在飛機上呢。徐董事長嘛，我倒是可以問一下，但我估計就算他在北京、就算他明天沒安排，他也不太可能會出席的，因為你知道咱們這項目他一直是讓陳總負責的埃&qut;洪鈞干脆反問，因為他知道趙平凡已經準備好了：&qut;趙助總，那合智的意見是明天的活動怎么辦呢？&qut;&qut;洪總，真是不好意思啊，看來可能不能按計劃搞了。你看是不是先推遲一下，啊？&qut;趙平凡很誠懇地。
洪鈞真想問他可不可以見面談一下，但還是按捺住了，趙平凡不用手機而用桌上的固定電話，而且顯然旁邊有其他人，就意味著這不是他們之間的一次私人通話，而是合智集團正式向ICE公司發出的通知。如果他急著提出要面談，趙平凡不僅不會答應，還會覺得他洪鈞怎么這么沒有水平。
洪鈞只好接著，聲音中沒有流露出一絲的失望和無奈：&qut;那也好，我就馬上通知那些媒體明天的活動改期了。這樣吧，麻煩你還是試著聯絡一下陳總，問問陳總的意見，我老板計劃后天就要離開北京了，我總得和他解釋一下，而且他肯定會問要改到什么時候再拜訪陳總。&qut;&qut;那好啊，洪總，咱們明天的活動先推遲。對不起啊，麻煩你們了，真不好意思埃再見啊洪總。&qut;趙平凡忙不迭地客氣著。
洪鈞也了一聲再見，在聽到趙平凡掛上電話后才按下手機，把手機頂在下巴上想著什么。他想到了那個這些天來一直回蕩在腦子里的聲音，那一定是自己的第六感在向自己預警呢，雖然洪鈞仍然想不明白問題究竟出在哪里，但他已經開始懊悔，他一定是過早地得意忘形了。
他忽然意識到右邊的皮特一直在等著，忙恢復了常態，轉過臉來看著皮特。皮特用右手像剛才那樣敲著前排座椅的靠背，微笑著看著洪鈞，看來他沒有從洪鈞的臉上或聲音中察覺到有什么不對。
&qut;是合智集團的總裁助理趙先生，他們的陳總裁突然有急事去了香港，明天不能參加咱們的儀式了，他們希望把明天的活動推遲。&qut;洪鈞盡量平淡地，想讓皮特不要太感到意外和震驚。
皮特怔住了，右手的手指也停住了敲打，眼睛和嘴巴都張大了，看著洪鈞，足有半分鐘之后才話：&qut;呃哦，壞消息。合智集團的頭號人物能來嗎？陳只是二號人物嘛。合同能馬上簽嗎？&qut;洪鈞的腦子里很亂，但還是對皮特解釋道：&qut;看來合智集團的徐董事長已經讓陳總裁權負責這個項目，我們只能和陳總裁打交道。趙在電話里沒有提到合同，我也沒有問，我覺得合同的簽署、你和陳總裁的會面還有新聞發布會都要推遲了。&qut;&qut;我明白了，&qut;皮特的目光看著車窗外的天空，喃喃地，&qut;看來剛才我在天上和陳總裁擦肩而過了，如果他是真的飛去了香港。嗯，你打算怎么辦？&qut;洪鈞咬著嘴唇：&qut;得先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現在就是要搜集各種信息，從各個渠道來了解內部消息，爭取拼出一幅完整的畫來。&qut;皮特沒有看洪鈞，嘴里擠出一句話：&qut;我希望你能盡快搞清楚是怎么回事。&qut;洪鈞望著皮特的側影，不知道是因為車里的空調太強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他開始感覺有些冷。
趙平凡和洪鈞通完電話，抬起頭，看著在他辦公室里站著的幾個人：&qut;好了，我已經通知ICE公司了。從現在開始，啊，咱們必須統一口徑，他們一定會私下和你們聯系，急著想打聽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剛才向你們交待的，什么是不能的，什么是能的，能的應該怎么，啊，都清楚了嗎？&qut;幾個人都連忙點著頭，房間里響起他們各自答應的聲音：&qut;清楚了&qut;、&qut;好&qut;、&qut;OK&qut;，一片此起彼伏。
趙平凡便接著，語氣更重了些：&qut;以前你們和ICE的人，包括和他們的洪總，啊，還有那個銷售經理譚，有的聯系多些，有的關系近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啊，無所謂。但是，從現在開始，他們從咱們合智的人嘴里只能聽到一種法。&qut;有人問了一句：&qut;要不要和下面的一些人也都打一下招呼？萬一譚去問我的信息中心底下的人呢？&qut;趙平凡開始有些不耐煩，他皺起了眉頭，：&qut;我就猜到你們可能會這么想。除了這間屋子里你們這幾個人以外，啊，其他人都不能知道。你去向他們打什么招呼？啊？他們什么都不知道，譚去問他們，他們正好回答什么都不知道。懂不懂？&qut;看看似乎不會有人再想什么，當然主要是因為趙平凡自己不想什么了，他擺手讓這幫人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等到辦公室的門輕輕地但是嚴實地掩上了，趙平凡禁不住用腳蹬了一下地板，讓轉椅帶著自己原地轉了一個圈，他有些興奮，更有一種成就感，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指揮所里的統帥，剛剛下達了總攻的指令，一場精心策劃的大戲，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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