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的腦袋“嗡”的一聲，他向四周看去，能辨別出瑪麗、海倫、武權、肖彬、楊文光幾個人的面孔，他忽然覺得周圍黑壓壓是人，可視線卻模糊得看不出其他人具體的容貌了。其實洪鈞只叫了這五個人來，郝毅等幾個原先由羅杰管轄的銷售人員他都沒有叫，因為他們是薛今后的同組同事，他不想讓薛將來面對那些人沒了底氣。

    洪鈞和其他幾個人都站著，他對薛：“好了，你就想象著我們都不存在，打電話吧。”

    薛硬著頭皮再一次拿起電話，房間里安靜得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心跳聲，他先照著郵件上的號碼撥了一遍，中間撥錯了一位，只得掛斷再來，第二次總算撥通了。電話里傳來一個女聲熱情的問候：“Thank u fr alling Sheratn Perth Htel Gd rning H a I help u?”

    薛忙在記事上尋找著，：“嗯——，I all fr China, Beijing 嗯——。M bss ant t see his r is OK r nt”

    “ll, hld n fr just ne send Yur all ill be transferred t frnt desk”

    電話里傳出輕松悅耳的音樂，薛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下來，等著電話被總機轉到酒店前臺，他想，看來酒店也知道給他們打電話的人心情多么緊張，不然放音樂干什么。音樂停了，換成一個男人的聲音：“Frnt desk, Andre speaking at an I d fr u tda？”

    薛：“嗯——。M bss ant t see his r is OK r nt”

    “Yur bss? OK, a I have his nae？”

    “Jun Hng J-U-N H-O-N-G”雖然發音不怎么準，但薛仍然充滿信心地拼著洪鈞的名字，然沒有注意到洪鈞在一旁夸張地用口型沖他著“Ji”。

    “Thank u Let e have a lk H, ……, I haven’t gt an ‘J-U-N’ here Des he have an ther nae?”

    奇怪，記錄中沒有洪鈞的名字？難道真沒有預定上？顯然薛的臺詞腳中沒有設計到這個情節，他皺起眉頭想著，猛然間恍然大悟，忙：“Srr His nae is Ji J-I-M”

    “Thanks Give e ne send Aha, here it is I have his reservatin here, bked b VCL Australia Pte Ltd Mr Hng ill hek-in n Septeber 15th and hek ut n 18th uld u like t ake an difiatin?”

    薛核對著酒店預定記錄的細節，下意識地頻頻點頭，又在記事的下面幾行搜尋，然后：“啊，es M bss d nt ske, 嗯，and……, he ant his r have a big bed”

    “Exuse e? Er……Oh, I see Yu ean a nn-sking r ith a king-size bed, is that right ?”

    “嗯，es！”薛興奮地喊道，無煙和大床這兩條要求也搞定了。

    “OK, n prble, sir Mr Hng ill get exatl hat he ants Is there anthing else？”

    “N N Thank u Thank u ver uh”薛根顧不上聽完對方最后的一長串告別用語，就高興地掛斷電話，此時的他已經汗流滿面了，而珀斯喜來登酒店前臺的那位名叫安德魯的接待員一定會在幾天之內都記得這個與眾不同的來電。

    薛抬頭看看周圍，臉色又黯淡下來，海倫和瑪麗已經笑彎了腰，一手捂著肚子，另一只手互相搭在對方肩膀上，好像不這樣彼此攙扶就都要倒在地上，武權和肖彬相比之下就矜持得多，但也都憋不住抿著嘴笑，而楊文光的眼里似乎有一種輕蔑和嘲弄，只有洪鈞面帶微笑地看著薛，目光中充滿欣慰和鼓勵。

    洪鈞對薛揚了下手，：“我先點評幾句。你的英語究竟好不好？我覺得不好，發音不準，語法錯誤很多，關鍵是你的英語都是從漢語直接翻譯過去的，不是英語中常用的表達方式。”他見薛蔫頭耷腦地站了起來，就轉而提高嗓音接著，“但是，我又覺得你的英語很好，因為你完達到了此次溝通的目標，完成了我交待給你的任務，我很滿意。”

    洪鈞停了一下，等到大家都專注地看著他，才既像是對薛又像是對所有人：“所以，想練好英語，最大的障礙就是個面子問題，生怕對方或周圍的人覺得你的英語得難聽、得不對，今天我就是要把你的這層面子捅破，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你的英語很差了，你以后也就用不著躲躲藏藏的，不要再找沒人的地方才敢英語，要大大方方地，不要怕錯誤百出，大家只是要知道你想表達的意思而沒人在乎你的英語是否正確、是否規范。所以，你要放下包袱、厚起臉皮，要想練好英語，就要胡八道，明白嗎？誰都有第一次，第一次是最難的，都會覺得不好意思……”

    剛到這里，洪鈞就發現海倫和瑪麗兩個人的臉不約而同地紅了，都把頭轉向一旁，洪鈞心想，現在的女孩子腦子真快，一下子就想到別處去了，自己以后話真得更加心，洪鈞裝作沒注意到兩人的反應，接著：“之所以把你們幾位請來，是想提醒你們，誰都有過初學乍練的時候，其實大家的水平也都是半斤八兩，不要五十步笑百步，我今天把丑話在前頭，”他掃視著除薛之外的幾個人，笑著，“以后誰要是再笑話薛的英語，可就別怪我笑話他。”

    忽然，門被推開了，李龍偉愣愣地站在門口，詫異地：“喲，開會吶？”

    洪鈞笑著：“我們正集體學英語呢。”他見李龍偉一臉莫名其妙，便擺手讓大家都各自散去，等到房間里只剩他們兩個，才問道：“什么事？”

    李龍偉一邊坐下，一邊：“普發的事。咱們不是要安排他們一個考察團去歐洲嗎？德國、法國、奧地利和意大利……”

    洪鈞笑著插話：“我知道，都是當年八國聯軍里面榜上有名的。”

    “呵呵，是啊。已經定好的，9月中旬出發，國慶節前回來，人數是十二個人，咱們已經把當地的導游、接待都安排好了，在每個國家都要走訪維西爾的分公司和一家樣板客戶。可是普發剛才突然通知我，柳副總臨時決定也要去，之前他都是明確不參加的。”

    “那怎么了？去就去唄，現在申請簽證也來得及，這幾個都屬于‘申根’國家，只要辦一個簽證就行。咱們那么多錢都出了，也不在乎多掏他這一張機票。”洪鈞不理解有什么值得李龍偉大驚怪的。

    “我想的不是這些。原定的十二個人，都是普發中層以下的，所以咱們只安排了旅行社和留學生負責當地陪同，走訪客戶由維西爾各地分公司的人協調，沒打算從北京派人去，但現在柳副總要去，我在想咱們是不是應該派個人程陪一趟啊？”

    洪鈞這才鬧清李龍偉的來意，他立刻覺得李龍偉考慮問題仔細周到，便問：“嗯，有道理，柳副總既然要去，不派個人跟著是有些不妥，你覺得派誰去好？”

    “我就是想不出合適的人來啊。菲比走了以后，就沒再安排sales專門負責普發，因為普發近期不會再有新的單子，也因為一直是你和我直接與普發聯系，派個sales去他們不會買賬的。”

    洪鈞思索著，像是自言自語地：“要么，從在普發做項目實施的技術人員里選個人去；要么，另外調一個sales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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