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宙似乎捕捉到了洪鈞的真實意圖，笑嘻嘻地：“在合搞這個亞訊泛舟之前，亞訊股份就表態(tài)不會再介入第一資源的NOMA工程，他們總要給新生的合資公司一些發(fā)展空間吧。不過你放心，該支持的他們一定會出力，支持我與維西爾的合作也就是支持新生的亞訊泛舟嘛。”

    洪鈞頓覺失望，他懷疑亞訊股份是否真會對NOMA工程作壁上觀，但無論內(nèi)情如何，范宇宙顯然已經(jīng)堵死了維西爾與實力強勁的亞訊股份直接合作之路，洪鈞只能退而求其次，問道：“你們亞訊泛舟對NOMA工程有什么打算？既然專門為這個項目成立了新公司，估計你的胃口不會吧？”

    范宇宙照舊一副彌勒佛的笑容，：“哪里哪里，我這個人沒別的優(yōu)點，就是有自知之明。第一資源在南京開會之前我們就猜他們得先在省里搞，現(xiàn)在估計各省恐怕會分期分批上，所以我們的目標也是穩(wěn)扎穩(wěn)打，先爭取有收獲，來年再擴大戰(zhàn)果。你可千萬別罵我胸無大志啊，我只要能拿下一個省就心滿意足。”

    “哦，目標挺明確啊，你相中哪個省了？”

    “浙江！”范宇宙干脆利索地吐出兩個字。

    洪鈞心頭一震，忙問：“你們打算在浙江第一資源的項目上和維西爾綁定？”

    “是啊，老洪你不會不給我這個機會吧？”范宇宙向來慣于以退為進。

    “你怎么會選中浙江呢？”

    “浙江肥啊！我來就只打算摻和一個省的項目，肯定得挑個油水多的地方啊。”范宇宙果真露出垂涎欲滴的樣子。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怎么會選中與維西爾在浙江項目上合作？實話告訴你，維西爾在浙江第一資源沒有任何基礎(chǔ)，完是一張白紙，形勢不樂觀。”洪鈞并不掩飾自己的憂心忡忡。

    “老洪，我就是沖著你肯和我實話才來找你的，其他人我信不過。那幫人太虛張聲勢，跑去見過一面客戶的中層就敢吹和客戶有多深的關(guān)系，一聽就知道他們成不了事。”

    “你和浙江第一資源關(guān)系怎么樣？去跑過幾次了？”

    范宇宙伸出胡蘿卜一樣的食指，笑嘻嘻地：“我去的次數(shù)也有限，只比你們多去了一次。”

    洪鈞立刻苦笑起來：“原來你才去過一次啊，看來咱們在浙江都沒什么基礎(chǔ)可言。”

    “老洪，去過幾次不明任何問題，這道理你肯定比我更明白。我也對你句實話，就是因為維西爾在浙江沒什么基礎(chǔ)我才決定和你們合作，省得你們店大欺客。” 范宇宙一正經(jīng)地完，又恢復(fù)嬉皮笑臉的樣子道，“你們是‘’，我們是‘1’，‘’和‘1’放在一起就是‘1’了嘛。呵呵，咱們這叫窮幫窮，挺好。”

    洪鈞忽然體會到充實不一定能帶來真切的滿足感，關(guān)鍵要看里面裝的是什么，他雖然心里滿滿當當?shù)膮s覺得非常空虛和失落，因為此刻心里充斥的是無奈。他搓搓手：“看樣子你是要維西爾跟在你后面了？好，那咱們就再合作一把。不過，等我告訴你維西爾負責浙江項目的sales是誰，你可不許改主意。是薛，薛志誠。”

    范宇宙大睜雙眼，半天才：“薛？他能盯這么大的項目？”

    “是他自告奮勇要盯這個項目，他在浙江簽過一個客戶了，進步挺快，這的確要歸功于他在你手下歷練的那一段。怎么樣？叫他過來和你聊聊？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jīng)出差了。”言語間洪鈞隨手撥通薛的分機，：“薛你在吶？……你昨天不是要去杭州嗎？……下午的飛機啊。那你過來一下吧，有位客人要見你。”

    范宇宙已經(jīng)站起來抽身向門口走，：“還是我去找他吧，就不在這兒耽誤你時間了。”

    洪鈞忙請他留步，兩人客套之際范宇宙的手已經(jīng)把門拉開，卻看見門外立著一個人，正是薛，一時間仿佛冥冥之中有人按下靜止鍵，畫面中的一切都突然凝滯不動，三個人都被石化了一樣。也許已過許久，也許只是須臾之間，范宇宙先開了口：“薛啊，聽你來出息了。”

    三個人聊了不長時間，洪鈞見另兩人都有些無心戀戰(zhàn)，便請薛代他送客。薛陪范宇宙走到電梯間，剛叫一聲“范先生”就被打住，范宇宙：“哎，怎么還這么稱呼啊？你以后也叫我老范吧。如今你是廠商的人了，我得向你討飯吃啊。”

    薛無地自容地：“范先生，您這不是罵我嗎？”

    “罵你？我怎么敢啊。再，你還怕我罵你嗎？”范宇宙臉色冷峻。

    “您……您是不是還記恨去年的事啊？”薛忐忑地問。

    “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老范吶，我不是沒完沒了的人，去年的事，咱們一報還一報已經(jīng)兩清了。在生意場上闖蕩這么多年，一碼歸一碼，我向來分得清。”

    ***

    京石高速公路北行方向快到保定的路段上，一輛黑色的奧迪A6正在混沌的夜色中快速行駛，洪鈞和李龍偉坐在后排，楊文光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三人仍在談?wù)搫倓偨Y(jié)束的對河北第一資源的拜訪。車是楊文光找朋友臨時包租的，洪鈞因不知司機底細而似乎有些不放心，再一次提醒：“還是慢點吧，京石高速這一段出過不少事，據(jù)有點‘臟’，還是心為好。”才完，洪鈞感到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一拿在手上，液晶屏幕就在昏暗的車廂里泛出藍盈盈的光亮，來電號碼是鄧汶的。

    鄧汶上來就揚著嗓門：“你在哪兒呢？方便嗎？又有事要找你拿主意啊。”

    “我在車上呢。沒事，你吧，不是我自己開車。”

    “在北京嗎？要不你到我這里來吧。”

    洪鈞沒好氣地：“你還真想讓我隨叫隨到啊，今天不可能現(xiàn)場咨詢了，只能電話咨詢，您就湊合吧。”

    “OK，那我就趕緊湊合。哎，第一資源要把我們的軟件拿去評測，俞威今天跟我磨了一天，非要把我們正在做漢化的行業(yè)版交給第一資源，我有些想不清楚，你覺得怎么做比較好啊？”

    奧迪A6的風(fēng)阻不算大，發(fā)動機靜音效果也還不錯，但可能是由于路面柏油的顆粒粗大，車內(nèi)還是回蕩著輪胎摩擦所發(fā)出的噪音，車里其他三個人都停止交談，生怕影響洪鈞接聽來電。洪鈞把手機貼在耳邊卻驚訝得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早料定ICE會很快得知第一資源要開展軟件評測的事，但沒想到俞威這么快就使鄭總接納ICE作為評測對象之一。

    鄧汶不見洪鈞回話就又大叫大嚷起來：“喂，聽到嗎？還是你了什么我沒聽到？”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為第一資源漢化那個行業(yè)版的？”洪鈞問。

    “剛做了兩個月，現(xiàn)在感覺問題挺多的，下半年能不能release都不好，現(xiàn)在就更拿不出手了。”

    “都有什么問題啊？”

    “那個英文的行業(yè)版其實就是個過渡性的，里面問題太多，我現(xiàn)在才明白當初卡彭特為什么急于做9，就是因為8 有些關(guān)鍵技術(shù)是存在缺陷的，而那些缺陷在這個行業(yè)版上就顯得更嚴重，面臨海量數(shù)據(jù)的時候就都暴露出來了。”鄧汶的聲音把洪鈞的鼓膜震得生疼。

    “英文版身的問題你是無能為力的，漢化上有什么問題嗎？”

    “有啊，主要是因為我們的人都不懂這個行業(yè)的應(yīng)用，就算只是把界面做英譯漢也得懂人家的專業(yè)詞匯啊。我前些天請一位在這個行業(yè)做過幾年的人看了看我們搞的東西，你猜人家怎么？他我們還是別做漢化了，英文的那些術(shù)語他來還看得懂，被我們譯成中文他反而不明白了。”

    “界面上那些詞匯的問題，你們找個行業(yè)內(nèi)的專家?guī)湍銈儗��?shù)據(jù)字典把好關(guān)就可以了，我估計業(yè)務(wù)流程上面的問題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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