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克岫與秦海打了幾個哈哈，便借口看到別的老朋友，端著酒杯離開了。他走到同來的另一位廠長劉杰身邊，聲問道：“老劉，你這邊聽到的消息如何？”
“沒有余地�！眲⒔軕溃麆偛乓舱伊艘晃粐a化辦的工作人員聊了會天，套了套國產化辦的底線，結果一無所獲。
酒席上的私聊，大家都裝出一副酒后吐真的樣子，和對方勾肩搭背，互訴衷腸。但誰都明白，與自己談話的對方絕對沒有醉，至少沒有醉到會把實都透露給自己的地步。大家選擇這樣的交流方式，其實是在交換底線，把談判桌上礙于面子不好退讓出來的條件，以這樣的方式比較委婉地表達出來＄果到了這個時候對方還是緊咬著不放，那回到談判桌上，能夠談的余地就更了。
與秦海的態度相同，剛才和劉杰談話的那位國產化辦工作人員，也堅定地表示5%的分成比例是沒有什么商量的，充其量各家單位再讓出5個百分點，降到45%左右，也就是到底了←他們接受%的水平，那是不可能的。
“不會吧，國產化辦這次是吃了稱砣了？”于克岫納悶地嘀咕道。
“會不會是想跟咱們抻一抻，看看誰更堅決呢？”劉杰猜測道。
“我看楊主任的態度，好像是不打算退步了�！�
這是在酒宴上的另一個角落里，幾個城市來的負責人正在交換信息，王松安面沉似水地表著自己的看法。
梅城副市長呂康定也點點頭道：“我剛才和楊一起碰了兩杯，也探了探他的口風，他沒有一點松動的余地啊。”
為了避免被人無意中聽到不合適的話，他沒有楊新宇的名字。也沒有他的官銜，只是用一個“楊”字給代替了。
“這不太可能吧？”澄化市副市長張諍道，“我就不信，咱們把價錢咬得這么緊。他就不擔心談崩了？”
“我和楊打過交道♀位老兄可是外柔內剛，別看他表面上客客氣氣的∠準的事，連部長都要讓他三分。我琢磨著，沒準他是真的打算咬住這個價錢不放了�！眳慰刀▔旱吐曇舻�。
王松安咂吧著嘴，道：“如果真的談崩了。對咱們損失不大，對他的影響可就大了。我專門讓人查過報紙，楊放過話，明年要實現汽車材料中的化工材料國產化率要達到8%以上＄果跟咱們談崩了，他這個目標可就泡湯了。”
任海市的帶隊負責人也是當地的經委主任，名叫熊達，資歷比其他三人要淺一些。對于行業的況也不太了解。他看看三人，道：“楊新宇會不會打算甩開咱們四個市，另外找人來做這件事呢？”
張諍大搖其頭，道：“這不可能。要化工材料。浦江也有幾家大廠，可恰恰因為人家是大廠，根看不上這些業務，國產化辦也支使不動他們。至于其他市，遠的咱們就不了，周圍的我撥拉了一下，除了咱們四家，他找不出別的市能夠接這些業務了�！�
“是啊�！眳慰刀ò欀碱^道，“我也想不出他還能找誰來承接這些業務，如果大家真的談不成，對于他可有大影響啊。他現在呼聲很高，未來是有消再升幾級的＄果這件事沒有干好，對他個人展不利啊。”
王松安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你這%的比例，他其實也能交代了，干嘛非咬著5%不放？為了這事把自己的前程搭上去，沒必要嘛�！�
熊達猜測道：“不定他想著拿化工部來壓咱們呢？如果化工部真的了話，咱們也不好不給面子了�！�
王松安笑道：“老弟想多了，化工部才不會為了機械部的事出頭呢�；げ恳呀浗o咱們下了通知，咱們也來了，這面子上的事就都已經有交代了。談不成是因為機械部這邊條件太苛刻，他們好意思再回去找化工部？”
張諍也道：“就算他們真的去找化工部，化工部肯定也是兩邊話，讓他們降一點，咱們升一點。到時候就算咱們吃點虧，起碼也讓化工部知道欠了咱們的人，以后有好項目的時候，得補償給咱們。”
“哈哈，就是這個道理�！眳慰刀ㄐΦ�，“反正咱們現在也不急，等著楊出牌就是了。不過，有一點大家可得好，同進退，別偷偷摸摸把咱們老哥們給賣了�！�
“呂市長放心吧，咱們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這點信任還能沒有嗎？”王松安等人都訕笑著，紛紛承諾絕不背叛同盟。
“走走走，咱們還得給楊主任敬敬酒去，別把上級領導給冷落了�！眳慰刀ㄐθ轁M面，舉了舉手里的杯子，對眾人號召道。
“對對對，敬楊主任一杯去，你們別，這浦桑汽車弄得還真不錯，聽這都是楊主任的功勞呢�！睅讉�人熱地附和著，似乎他們剛才湊在一起，就是為了討論楊新宇的豐功偉績一般。
楊新宇在酒席上來回走動著，頻頻舉杯，與到場的地方官員和企業領導們碰杯、交談，每個人在他面前都是一臉謙恭，著各種熱洋溢的話，他對于這些人也同樣是溫和可親，不斷地表示著與對方合作的誠意←個酒宴現場觥籌交錯，笑語喧天，好一派賓主盡歡的景象。
酒宴結束，各城市的代表各自返回自己的住處，楊新宇帶著自己的手下也乘車返回國產化辦。一坐進自己的座車，楊新宇那滿臉的笑意便蕩然無存了，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對同車的秦海和路曉琳道：“怎么，看出酒席上的形勢沒有？”
“他們是串通好的�！甭窌粤諔崙嵉氐�。
“他們的心態，似乎是有恃無恐啊�！鼻睾？吹降谋嚷窌粤找嘁恍�，串謀這種事，其實根是無須多的。
“有恃無恐，這個詞用得好啊�！睏钚掠钊嘀~頭道，喝了這么多酒，他感覺腦袋有些不舒服，但思維并沒有受到影響。他道：
“現在樹脂市場是供不應求，他們沒有生存壓力，所以并不急于要與我們合作。但咱們呢，面臨著提高國產化率的壓力，迫切需要有合作伙伴∶圍棋上的話，我們雙方是在打劫，這個劫對于我們來是生死劫，對于他們來是無憂劫，所以他們都想利用這個劫材，多撈點好處�！�
秦海淡淡一笑，道：“可惜啊，這幫家伙都是臭棋簍子。他們也不想想，汽車國產化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咱們今年解決不了，拖到明年也無所謂。而對于他們來，錯失了進入汽車材料市場的機會，等到大化工時代到來，他們這些中規模的化工企業就會陷入經營困境，那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個劫誰輕誰重，他們還真沒算出來呢。”
“他們才不會想那么遠呢�！甭窌粤盏溃艾F在他們的產品不愁銷售，所以也不在乎進入汽車市場。等以后如果真像秦的那樣，化工產品市場供過于求了，他們再轉到汽車市場也不遲，我估計他們就是這樣想的。”
“是啊，真到那時候，他們自然就找上門來了。”楊新宇無奈地道。
“楊主任，咱們也應當有點原則吧？”秦海道，“咱們可以定個規矩，這一次不和咱們合作，以后也別再想和咱們合作了々中送炭的事他們不想干，到錦上添花的時候，就輪不到他們了�！�
“這個規矩好，我贊成！”不等楊新宇表態，路曉琳搶著贊同道。她原就是一個有脾氣的姑娘，這一次被前來參加洽談的企業給氣了個夠嗆，聽到秦衡樣一個主意，她豈有不拍手叫好之理。
“這樣做……不太好吧�！睏钚掠钸t疑了。秦海的建議，聽起來倒是挺過癮的，但這種做法似乎有些太強硬了‰想看，這些企業都是國營企業，國產化辦是國家部委的下屬機構，到底都是一家人，哪有一不合就拉入黑名單的道理？
秦海笑道：“楊主任，你想想看，人家拒絕你的條件的時候，想過好與不好了嗎？現在的格局很明顯，那就是他們覺得咱們要求他們，所以他們可以給咱們臉色。既然人家沒把你當成上級部門，你又何必自作多地裝什么父母官呢？”
楊新宇被秦海的俏皮話給逗笑了，他沒好氣地斥道：“什么話呢，都是國家的事，什么求不求的。……不過，你的也有道理，如果咱們太好話的話，以后這些企業就真不把咱們當一回事了。你的規矩，咱們可以立一個，不過，咱們得先禮后兵，得把這些條件向他們明了，再給他們一點機會去思考，不能隨隨便便就把別人給封了吧？”
“楊主任，你放心吧，只要你把這些條件向他們一……”秦海到這里的時候，故意停頓了一下，賣了個關子。
“你是，他們就會服軟了？”路曉琳好奇地猜測道。
“恰恰相反，他們會認為這是楊主任你虛張聲勢，在對他們使詐≮是，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斷然拒絕！”秦海哈哈笑著，做出了一個悲觀的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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