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少林寺的和尚站樁能在身上放七碗水,姬傲劍著實被震撼了一下,“看來少林寺的武學比家高明多了,我是不是以后也要放七碗水才能追上他們?”
他話稍長,覺得頭上的滿水大碗微微一晃,急忙閉口不言。
“站樁時能放穩七碗水,對于心神修為自然有極大好處。”
姬蘇道,“兄長你不必擔心,我姬家的青天樁有諸多變化,不強求要放七碗水。你現下練的只是最基的平地樁,以后還有水上樁、馬上樁、浮云樁。只要這些樁都能練好,一碗水也已足夠。”
還要在水上、馬上站樁?
姬傲劍心道,這可不是一般的難度,能站穩一碗水果然足夠。
只是那浮云樁實在不好想象,難道是綁在風箏上去站樁?
他這里正思維發散,突然覺得頭上的青碗又要晃動,趕緊拋開雜念,凝神穩住。
“頭頂青天,不僅僅是為了穩固身形,更重要的是讓人練樁時始終專心。”
姬蘇道,“站樁站得時日久了,有人難免就昏昏欲睡。你頭上放個隨時要掉下來的水碗,就不敢胡思亂想,心思始終放在這碗水上,這就是逼得你必須要專心。”
“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你能專心投入,就能做得更好。”
這專心投入,其實就是集中精神。就如上課的時候,老師總會讓我們集中注意力。精神集中起來,學習訓練才會有更好的效果。
如果一個人養成了做事專心的態度,他做其他事情的時候也專心致志,那他的成就一定會高于常人。
姬傲劍想到前世的一個寓言,有人蓋了一輩子的房子,依然還是建筑工人;有人蓋了一輩子的房子,卻成了建筑師。
用心與不用心,這區別就有如天塹之隔。
專注任何事務二十年,天下無事不可成。
姬蘇道,“練功專心認真,同時也就鍛煉了心神。心神高度專注,練功就更能勇猛精進。”
“我們姬家練神,練的是心神意志。第一步,是為專心,專心就是要做到‘心翼翼、神貫注’這八個字。”
“你能堅持下來這兩個時辰的站樁,意志毅力自然也鍛煉了出來。”
站樁站到目下,姬傲劍已經覺得體內有一股熱騰騰的感覺從下往上涌動,這正是氣血加速之后產生的自然熱感。
又過了良久,姬傲劍開始覺得腿上有一陣陣酸痛發作,整個身體也不由得微微晃動起來。
那頭頂的碗更是不住顫抖。隨著時間推移,腿上的酸痛也來厲害,頭上的“青天”更是隨時要倒塌下來的樣子。姬傲劍挺著一口氣,硬是堅持下來,過了良久,腿上的酸痛才漸漸散去。
他頭上汗水如雨而下,“蘇,我站樁多久了?”
“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
姬傲劍很不滿意,“才半個時辰……”
剛才那陣站樁的酸痛,其實和長跑出現極點的感覺是一回事,只要挺過這個極點,又可以再支撐一段時間。
但是下一次極點出現的間隔會來短,如今姬傲劍要站樁的兩個時辰才過去四分之一,剩下來的時間出現的極點可不止是三次,至少也還有四五次。
反正練功就是要傷害自己,傷害得大,效果就好。姬傲劍心想:站樁再難受,會比心肺受傷的那些天吃的苦頭大嗎?
他心中更是發狠,一連又挺過了兩次極點。但第四次極點到來的時候,實在控制不住身體顫抖的幅度,頭上的青碗忽然傾翻,掉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同時也灑了他一臉一身的涼水。
不過姬傲劍此刻身都已經被熱騰騰的汗水泡得濕透,這碗涼水澆下,倒是讓他的感覺輕松了不少。
姬蘇搖頭道,“兄長,天塌了。”
尋也跟著道,“少爺,天塌了。”
姬傲劍無語:不過就是摔了個碗,你們兩個人有必要擺出這么事態嚴重的表情么?
姬蘇見他有些不以為然,“兄長,青天塌下來后,你下面還能做到專心嗎?”
姬傲劍猛然醒悟,想要專心也得有個目標才行。現在頭上少了個隨時可能掉下來的水碗,自己又對什么去“心翼翼,神貫注”?
姬蘇揮手道,“尋,再去端一碗青天來。”又對姬傲劍道,“兄長,這碗真的很貴的。”
姬傲劍眨了眨眼,“你是要我想到這碗非常珍貴,心中愛惜,就舍不得讓碗打碎,于是會更加專心?”
姬蘇道,“就是這個意思,兄長你很聰明嘛。”
再次頂了一碗水后,姬傲劍問道,“站樁有成后,能練出什么樣的功力?”
姬蘇道,“站樁能舒活氣血,能增強筋骨。筋骨拉開,就能將身體各處的力道匯聚在一起,發出身整勁。”
“什么是整勁?”
蘇飛起一腳,立時將花園里一顆矮的樹苗踢得折斷。
“沒練過功的人,一拳就是一拳,一腳就是一腳,用不上身的力道。練功之人卻會發勁,將身的力氣集中到拳腳之上,就是整勁。”
姬傲劍見妹妹這么纖細的身體也能踢斷樹木,大為向往,“我什么時候可以練出來?”
蘇道,“你來就可以踢斷這樣的樹,安心練功吧。只要堅持下去,三年之內,你就能練到氣血九轉,成為一流高手。”
這一天,姬傲劍硬是站足了兩個時辰,但是頭頂青天卻美中不足,中間倒塌了兩次。
站樁之后,姬傲劍已經沒力氣再走回屋去,直接撲倒在了地上。姬蘇喊來兩個家丁,把他拖走去洗準備好的藥浴。
姬傲劍昏昏沉沉中,只覺得那陣藥浴的味道奇重。與其是洗澡,不如是被泡在藥缸里要腌制成什么咸菜。
洗過澡之后,姬傲劍被家丁扔回屋子,一頭倒在床上起不來,雖然他覺得身有如萬針亂刺的疼痛,但是疲憊之意更是重重襲來,不一會兒就合眼睡了過去。
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他才被尋拼命喊醒,勉強爬起來,吃了一頓比自己生病時藥味還重的飯菜。此時雖然腹內饑餓如火,但那食物的古怪味道卻讓他完產生不了胃口。
姬傲劍心一橫,直接當自己沒有味覺,硬是用固定動作“吃”了起來。
尋見他吃得辛苦,道,“少爺,練武之人在功力突飛猛進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天天都像是泡在藥罐子里似的。”
姬傲劍嗯了一聲,心難怪武學到后世就失傳了,要練成一流高手的練武成實在太高昂了。
一想到后世,姬傲劍又想起自己穿過來,雖然大體感覺是在明清年間,但具體處在什么年代,還是兩眼摸黑。于是就向尋詢問。
根據尋所的情況,姬傲劍先是大為驚訝,然后就是一陣欣喜。
原來他所在的年代,該是清朝的道光年間,現下卻已是大明重新復國了。
這個世界的清朝,與自己所在的那個世界相比很不順利。
康熙朝時,雖削了三藩,但未能平復臺灣。
雍正朝時,治理虧空、整頓吏治的成效亦不顯著。
到了乾隆朝時,國力已是衰微,應標榜為十武功的各處戰事,卻成了清帝國身上的致命傷口。
再到了嘉慶朝,天下大荒,各處反叛之勢不可遏止,清室帶著戰力早已淪落的八旗兵退到關外,占據著東三省,成為一個地方政權。
臺灣鄭家搶先送前明皇室后裔入北京,在名義上成為了天下共主,重建了大明國號。
如此復國后的大明,中央實力自然十分薄弱,各地起事的諸侯反王雖然表面上共尊明室,但朝廷在大多數省份里卻不能進行有效的地方控制。
與此同時,江湖會門的勢力在清朝近兩百年間也從地下發展起來了,不但人員規模和組織架構久經考驗,還往往帶有“反清復明”的大義出身。江湖勢力和地方藩強的勾連,使得中央想恢復地方控制力的努力,變得難上加難。
雖然國家現狀看起來還是一塌糊涂,但對于姬傲劍來,已經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他心下慶幸,穿到了這個該是大清的年代,正好碰上大明復國,自己就不用去留那“金錢鼠尾”的發型了。想到這一點,就是做夢也開心啊。
尋卻不明白姬傲劍是怎么回事,見他忽然眉開眼笑,把桌上剩下一半飯菜扒拉著吃快,不禁擔心地問,“少爺,你怎么了?”
“我很好,很好。”姬傲劍摸著肚子,心中的滿足感,不下于昨天趕走那些“江湖好漢”。
他心中盤算,看來如今的時代是十九世紀前期,正是第一次工業革命將要完成,世界發生天翻地覆的節點。
對于曾經一心回報社會的五好少年來,這一次中華能擺脫沉淪百年,陷為半殖民地的命運嗎?這重新復國的大明,在封閉性上應該比“我大清”好上不少,抵抗力應該更強一點吧。
不過姬傲劍作為文科生一名,盡管歷史哲學的功底十分不錯,但畢竟不是理科生,此刻并沒有去攀科技樹的念頭。
畢竟現在要人脈沒人脈,要資金沒資金,不久前還因為經濟問題,把莊里的門客都遣散了。
而且這是個武俠世界,強大的武功就意味著強大的武力,是一項極為重要的資源,一切社會勢力經濟組織的經營活動,最終都要靠武力護航。自己的八個姐姐練成了當世大高手,就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天青山莊是武林頂級世家,練武效率自然也是頂級的。只要自己勤奮練功,早日練成一名高手,那就海闊天空,前方到處是路。
自己苦練下去,在二十歲前就能成為一流高手,到時候自己還是青春飛揚的歲月,出外建一方勢力,想攀科技樹就攀科技樹,想報國救民就報國救民……
他想著想著,懷著對未來人生的美好暢想,十分滿足地睡著了。
次日,看到姬傲劍比上一天更加精神抖擻地在擺勢站樁,姬蘇更加驚訝了。
要知任何人投入劇烈的運動鍛煉,頭三天下來的后遺癥是發作最劇烈的,尤其以第一天之后為最。
雖然之前姬傲劍表現出的練功決心很大,但姬蘇以為他經受了第一天練樁之后的痛苦,多少會有點心悸,第二天很難保持原有的勁頭,要在四五天之后才能恢復過來。
只是姬傲劍現在意氣風發的模樣,簡直比第一天躍躍欲試的樣子還要勝出十倍。
她有些疑問地望著尋,然而尋回的是一個“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看來真要對兄長刮目相看了。
這一次的兩個時辰站樁,姬傲劍雖然在最后半個時辰又翻掉了頭上的“青天”,但他及時伸出手來,接住了碗。
第三天練樁下來,青天更是一直不倒。
下一日,姬蘇已經不再過來,想來陪兄長枯站兩個時辰實在乏味。而且姬傲劍已經不會再讓青天倒塌,更是少了好多期待的樂趣。
如此站樁、藥浴、吃飯、睡覺的練功循環,不知不覺過去了十多天。
他天天苦練樁法,氣血奔行加快,日漸恢復到原先姬少爺所練的功力,勝于常人的耳目也發敏銳起來。
無論如何,原先的姬少爺也有七八年的功夫底子,如果不是自己荒廢,今年早就該練到氣血五轉。
這日夜間,姬傲劍入睡不久,忽然感到屋頂輕輕一響,人也登時驚醒過來。
是不是來了飛賊?姬傲劍一個翻身,掠出屋外,在明媚的月色下,屋頂上有一個黑影在飛奔。
他立刻追著那個黑影跑過去。見到黑影翻過了一道墻,姬傲劍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朝墻頭縱跳,體內氣血陣陣奔騰,只覺得身形輕靈,手足上力道十足,十分利索的就沖了上去。
然而在墻頭上一站,突然覺得有些眼暈。急忙雙腳一沉,立刻有了站樁之時“落地生根”的感覺,牢牢定住了不動。
姬傲劍原有些暈高,以前對于站上墻頭,想想都點心悸。現在腳下扎得如此之穩,頓時覺得一墻之高不過如此,上身試著前后晃動,感覺自己就是做個“鐵板橋”的動作,也是輕而易舉。
練武站了樁,果然與普通人不同,連暈高都可以練掉。
他心中高興,四下一望,那條黑影已經不見了。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尖細的慘叫之聲。
姬傲劍迅速跳下墻頭,順著聲音追了過去,只見一道黑色人影倒在地上,正自呻吟。
如今姬傲劍的目力十分敏銳,走近了借著月光,清楚看到這個“飛賊”年輕的少女,正露出一臉痛苦之色看著他。
一根長長的弩箭,穿透了她的右腿,她疼得臉色變形,卻又不敢拔下來。
姬傲劍淡淡道,“你是什么人,深夜到公子家里來,想偷什么東西?”
少女飛賊咬著牙,忍痛道,“少莊主,我叫阿恪。最近聽你退出江湖了,我就想天青山莊以前是天字號世家,收藏的武學秘籍啊,神兵利器啊,練功藥方啊,貴重藥材啊一定有不少,只要過來隨便找到一點,就夠我發財了。”
姬傲劍哦了一聲,“你都知道我家是天字號世家了,還敢來偷?”
飛賊氣哼哼道,“你家現在已經不是了,只是普通人家,為什么不能來偷?”
姬傲劍搖頭,這飛賊也太天然呆了,“莊不敢是銅墻鐵壁,各種機關埋伏也不少,你是怎么潛進后院的?”
少女飛賊眨著眼睛,“我也不知道,反正一路翻墻屋,就進來了。”
姬傲劍嘆道,“你還真是福大命大,可惜你往外逃走的時候,好運氣用完了。”
阿恪求道,“少莊主,你救救我吧。”
姬傲劍沉吟了一會,忽然夜色中亮起了一只綠色的燈籠,一個綠色的身影慢慢走來。
姬蘇走到近前,淡淡道,“兄長,不用管她了,讓她在這里自生自滅。”
姬傲劍見她口氣如此平靜,問道,“有必要這樣做嗎?”
姬蘇道,“蟊賊上門,被主人所殺,這是天經地義之事。”
阿恪登時慌了,“蘇姐,你饒了我吧。”
姬傲劍微有不忍,道,“反正她還沒偷到東西。”
姬蘇定定地看著兄長,眼中綠芒跳動,“兄長,她剛才的你沒聽懂嗎?道上的朋友覺得天青山莊不行了,但是家里的好東西還很多,是只大肥羊。”
“如果這次上門偷盜之人能夠安然退走,你隨后就能看到四方盜賊蜂擁而至的景象,你覺得應接得過來嗎?”
姬傲劍默然了。
這就是江湖,江湖人做事有江湖的方式。
他想了一想,“那么報官吧,武捕頭是南京城里的公人,把她交給衙門,由官府處置如何?”
姬蘇道,“既是兄長決定的,我自然沒有意見。”
她停了一停,問道,“不過兄長,你怎么想起報官來的?”
姬傲劍抓了抓頭發,道,“因為我一直是守法良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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