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漸漸了，姬水鏡抓著頭發，悶悶不樂地蹲在地下。

    狄心棠奇道，“鏡，你這是怎么了？”

    姬水鏡苦著臉道，“千里長蛇擋不住六姐三招，我比他強不了幾分，這不就是我也擋不住六姐三招了？怎么我現在和六姐的差距這么大了。”

    狄心棠沒好氣地，“這是你自己太弱了，六姐武功這么厲害，你該高興才是，嫉妒哪一門子？”

    姬水鏡嘆著氣，慢慢站起來，“的是，海上玉龍三掌打死千里長蛇，就是大宗師也不一定能做到吧。這么威風的事跡我要好好宣揚出去，龍魂幫招兵買馬，就會有四方好漢納頭來拜了。”

    狄心棠點頭道，“這樣想還差不多。”

    金發女孩抬眼對著狄心棠道，“棠，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狄心棠笑道，“三姐，我們是自結好的姐妹，不必這些。”

    姬水鏡嚷道，“是啊，三姐，你謝棠干什么，她又不是外人。”

    金發女孩點頭道，“棠的確不是外人，我一直覺得你們兩個很有夫妻相。”

    姬水鏡差點一口氣背過去，跳腳道，“三姐，誰和這家伙有夫妻相了？”

    姬傲劍也是眼珠子差點掉下去，這位三姐的興趣好奇特啊，難道喜歡百合配？

    金發女孩奇道，“沒有嗎？你們兩個每次有什么好東西，都要互相分一半，這還能是沒有私情？”

    八姐弄到了赤龍丸，要分狄姐姐一半；買了來復槍，準備的也是兩條。姬傲劍想來想去，她們兩個之間好像似乎是有點不一樣啊，嗯，狄姐姐也總是喜歡調戲八姐。

    姬水鏡急道，“我們只是閨中好友，這是很正常的，三姐你不要亂想。”

    金發女孩道，“閨中好友有你們這樣見面就吵架拌嘴的嗎。棠這么穩重的人，對我們都是彬彬有禮的，就是見到你之后像變了一個人。”

    狄心棠伸手搭在姬水鏡肩上，一正經道，“認了吧，鏡，你是我的人了。”

    姬水鏡怒道，“誰是你的人了？”

    狄心棠道，“你答應好的，六姐沒事，你就都聽我的。比如端茶送水啊，洗衣疊被啊。”

    姬水鏡呸了一聲，“兩條槍你都撿走，別來煩我。”

    金發女孩望向姬玉雪，“六妹，你什么意見？”

    姬玉雪淡淡道，“我不反對。”

    姬水鏡急道，“六姐，你怎么也來取笑我啊？我就是嫁人也不會嫁給棠，我要嫁給你，你才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姬玉雪看了她一眼，了兩個字，“滾蛋。”

    姬水鏡頭蔫了下去，在地上轉了幾轉，忽然笑道，“我知道了，三姐這些話亂我的心，又是要磨練我的心境了。”

    金發女孩微微一笑，“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們幾個孩子都是一晚沒睡了。靈鏡，跟我先到棠家里去。”

    姬水鏡問道，“那六姐和劍呢？”

    金發女孩對姬傲劍道，“劍，你送你六姐到龍魂幫去，明天過來見我。”

    姬水鏡心下奇怪，“為什么要劍去送六姐？”

    金發女孩道，“你有沒有聽過這世上有天生奇人，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姬水鏡道，“聽過，怎么了？”

    金發女孩微笑道，“劍雖然不能后知五百年，也能后知兩百年，可以給六妹出出主意。”

    姬傲劍渾身巨震，看著三姐，心中仿佛是天塌地陷一般。

    你果然知道我是穿來的！

    姬水鏡嗤道，“劍哪來這么大事？從到大我就把他看穿了。”

    金發女孩微笑道，“劍今年曾經神游太虛去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姬水鏡訝然道，“圣女姐姐，這不是和你一樣啊！”

    姬傲劍更是愣住了，三姐你也是穿來的？

    金發女孩道，“他這次神游，和我情形有點不一樣，不過后知兩百年這點不會差的。”

    姬水鏡大喜，奔過去雙手按住姬傲劍道，“劍，你能后知兩百年了？快告訴八姐，將來有什么生意路子最賺錢！”

    狄心棠忍不住道，“鏡，所以你心境真差，三姐都了劍今天是幫六姐出主意的，你等個一天都不行？”

    姬水鏡放開了手，訕訕道，“人家聽他能后知兩百年，很心癢的嘛。”

    金發女孩抱起九妹，“棠鏡，我們就先走吧。”

    姬水鏡奔過去，“三姐，你們兩個這么，何必辛苦走路呢，不如讓棠和我抱你們走吧。嗯，棠來抱九妹，我來抱你。”

    金發女孩瞧了她一眼，“去，不許動抱我的主意。”

    姬水鏡臉上笑成一朵花，“三姐，你現下這么可愛，就讓我抱一下你嘛。”

    她著就伸手出去，金發女孩伸出衣袖一揮，姬水鏡整個身體立時騰空飛起，落到數丈之外。

    剛剛站住了地面，金發女孩已從她身邊走過，抬手將九妹往她懷里一放，“想抱人的話，你抱靈好了。”

    姬水鏡被她把靈貓強自塞在手上，只得接住，搖頭道，“靈想抱就能抱到，沒有挑戰性啊。”

    姬靈星氣哼哼道，“八姐偏心。”

    狄心棠走過身邊道，“鏡快走啊，跟上三姐。”

    姬水鏡愁眉苦臉道，“棠，半路上跟我換個手啊。”

    狄心棠啐道，“少偷懶，我背著這兩根燒火棍，就比靈重了。”

    一行四人的身影不見之后，姬玉雪淡淡道，“走吧。”

    姬傲劍跟著六姐的步子，往外走去。

    走了一陣，姬玉雪始終不語，姬傲劍對這位冰雪逼人的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搭口開話，兩人便一直沉默走路。

    姬傲劍心道，三姐讓我給你出出主意的，六姐你怎么不問我呢。

    姬玉雪忽然道，“剛才你看明白我的龍拳沒有？”

    姬傲劍趕緊點頭，見自己在她身后，又急忙道，“看清了。”

    姬玉雪道，“有什么感覺？”

    姬傲劍想，你的武功已經突破天際了，而我也正好被你克制，冰山一來，蒸汽就滅。

    但六姐問的是他對于意境的感受，姬傲劍思索了一會，覺得六姐出招時帶有一股無敵寂寞的氣勢。

    于是認真道，“六姐，你打的不是拳，是寂寞。”

    姬玉雪點頭，“看來你是有一些領悟。”

    姬傲劍和她起了話，心下有些放開，問道，“六姐，你昨天把洋人的那艘戰艦炸毀了嗎？”

    姬玉雪道，“沒有。”

    姬傲劍松了口氣，又問道，“可是那聲爆炸是怎么回事？”

    姬玉雪道，“前面那艘牽引汽輪的鍋爐炸了。”

    姬傲劍道，“這樣的話，洋人就不會打過來了吧？”

    姬玉雪淡淡道，“洋人想打過來，也不是非得損失戰艦，光你殺的那些英國人就夠了。”

    自古弱國無外交，歐洲列強如果覺得開戰一定能勝，勝了一定有收益，就一定會開戰，理由是什么一點也重要。根不用船沉，不用死人，造個國公民失蹤的借口就夠了。

    姬傲劍心中一顫，“那他們真的會打過來嗎？”

    姬玉雪道，“你后悔了么，那些人敢擄走靈，殺光他們又怎么了？你昨天在船上救靈的表現不錯，做事也算干凈利落。”

    姬傲劍吸了口氣，原來我上船的時候，六姐你已經在了。

    姬玉雪道，“我們海上來往的人，見到了好船，心里就喜歡。你走了之后，我就對船長，這艘船，我要了。”

    姬傲劍心里一喜，“六姐，有了這艘船，你立刻就可以無視朝廷水軍了。”

    三層炮甲板的戰列艦，在這東亞海域，便是有如宗師高手橫行在無宗師的武林之中。

    姬玉雪道，“有了這艘船，我現下就可以一批批訓練船員，歐洲的那十二艘戰艦到來之后就能使動。”

    姬傲劍問道，“六姐，任何一艘一級戰列艦在歐洲都會被重點監察，你怎么拿回來呢？”

    姬玉雪道，“過年之后，三姐會赴泰西一行，幫我把艦隊帶回來。”

    姬傲劍一愣：三姐明年要去歐洲了嗎？雖大宗師神通廣大，但要拿到那么多一級戰列艦也實在是天大的難題。

    他不由道，“歐洲也是有武學宗師的，不定還有大宗師。”

    姬玉雪淡淡道，“三姐早就打算去異域收集武典了，歐洲武學興盛，她高興。”

    大宗師怎么看待問題，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姬傲劍不去想這件事，“六姐，你有了艦隊之后，和英國人開戰的話，有多少勝算？”

    姬玉雪道，“我必須勝，勝了之后，我的心境才能邁入先天。”

    姬傲劍吸了口氣，“可是洋人的船隊會不斷進步的，過十年二十年，就是一個樣。”

    姬玉雪嗯了一聲，“三姐你能后知兩百年，你就給我，洋人的戰艦以后會是什么樣子？”

    姬傲劍想了想道，“六姐，你已經看到前面那艘拖引汽輪的蒸汽鍋爐了，以后洋人的戰艦都會用這種鍋爐當動力。”

    姬玉雪道，“戰艦上燒起這種爐子，就不用靠天吃飯，不用看風行事，想走到哪里就到那里，想打誰就打誰。”

    有了內動力的戰艦，對于只有外動力的戰艦，自然是占據了十足的機動優勢，就好比身形如電的海上玉龍對付那些外功高手。

    姬傲劍見六姐一下子就明白了蒸汽動力戰艦的意義，暗暗佩服，接著道，“洋人的這種鍋爐，體積會造，推力卻是來大。將來的船也會造得來大，能放上更多更重的火炮，火炮的射擊距離也來遠。”

    姬玉雪點了點頭。

    姬傲劍道，“隨著鍋爐的動力進步，船體身也會包上鐵板，到最后就是使用鋼鐵鑄造整個船身。”

    強勁推力的航速，隨意行駛的機動，身鋼鐵的船身，更猛更遠的火炮。

    當這種鐵甲艦問世的時候，現下的這些木制頂級風帆艦，就成了孩子的玩具。

    姬玉雪沉默了一會，問道，“這些用鋼鐵所造的炮艦，什么時候出來？”

    姬傲劍道，“三十年后就會流行了。”

    他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從風帆蒸汽混合動力戰艦到了鐵甲艦，再從前無畏艦到無畏艦，再從戰列艦到了航空母艦，一直到了二戰時代以飛機制空決定海戰勝負的時候才停住。

    姬玉雪只覺得這每個階段的武器進步，都有如一流高手升級到宗師高人的差距，甚至還要更大。見他終于停口，皺眉問道，“這樣終于是到頭了么？”

    姬傲劍嘆道，“這只是剛剛開始，第三次科技革命之后，海上武器演變的速度還要更快。”

    姬玉雪忽然停下步子，望向寬廣的江面。兩人此時已從虎丘走到了江邊。

    “我聽你這么一，似乎是感覺武道境界在無限提升一般。”

    銀發少女看著腳下滔滔不絕的江水，“自古傳，大宗師境界非但不是盡頭，而且還是一條無限寬遠道路的新起點，原來這個法是真的。”

    姬傲劍愕然，“大宗師之后，還會有更強大的武道之路嗎？”

    姬玉雪道，“人世間一切道理都是共通的，人間兵器既然能這樣一層層演化發展，武道境界自然也可以一步步攀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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