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望向天邊的白云，輕輕道，“姬夢影，你為什么會要幫我？”
姬夢影道，“這難道有什么不對？”
姬仙云道，“我從來沒發(fā)現(xiàn)你是個好人。”
姬夢影臉色一黑，悻悻道，“但是我不比老三差，是不是？”
她的意思自然是，老三能給你試劍，我為什么不能，到了最后，你還不是來砍我了？
姬傲劍想：四姐你究竟是有多糾結(jié)，非要拉三姐做理由？
姬仙云搖頭，“你比不上姬圣典。”
姬夢影心頭一怒，“為什么？”
姬仙云道，“你的法子太討厭了，我一點(diǎn)也不感激你，而且還想揍你。”
姬夢影冷哼，“我來就沒要你感激我。我只不過是看你背負(fù)了殺妹證道的宿命，實(shí)在太可憐了，隨手拉你一把。”
姬仙云道，“那只是姬瑤光對我的污蔑。你可是天下公認(rèn)的天生媚體，還是先想辦法打破你自己的宿命吧。”
姬夢影登時握緊了拳，怒喝道，“你什么？”
她身上虛空深邃的氣勢，忽然間又部爆發(fā)了回來，似乎有無數(shù)黑洞在身邊旋繞，要吞噬天地萬物。
姬仙云被她的氣息一沖，又是咳出了一口鮮血。
多少年來，敢在天魔面前提這四個字的，都已被姬夢影殺得一干二凈。
如今她的精神心境已入先天，被激發(fā)起來的魔性殺氣。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激烈。
姬仙云現(xiàn)下沒有絲毫功力，自然抵受不住大宗師凝聚出來的實(shí)質(zhì)一般的意境。
但她的聲音卻依然平靜，“不服的話。你咬我啊？”
姬夢影狠狠瞪著她，忽然一把按住她的肩頭，張口就咬，立時在白衣上留下了一圈血印。
姬仙云等她咬完了，淡淡道，“我走了。”
姬夢影問，“你去哪？”
姬仙云道。“不知道。”
姬夢影又道，“那你什么時候重新練劍？”
姬仙云道，“不知道。”
她忽然把劍從背后又解了下來。扔了過去，“這個送給你了。”
姬夢影接到手中，悶悶道，“你不會這一去之后。找個人嫁了。就這么平平淡淡過了一生吧？”
姬仙云道，“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忽然道，“這樣似乎也不錯。”
姬夢影一時不出話來。
她嘆了口氣，“這里有封信，你有空的時候看一看。”
姬仙云把信放入懷中，轉(zhuǎn)身下了石階。
這十?dāng)?shù)年來，無論什么人。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見到姬仙云。都等于看到了一道沖入云霄的劍氣。
但是這個時候，姬仙云身上再也沒有了任何一絲劍意。
她原下意識中一直不放手的佩劍，也送了出去。
姬傲劍在姬仙云回身下階的時候，再一次看到了二姐的模樣。
和年前相比，她不再是憔悴到皮包骨頭的模樣，但是在一頭白發(fā)映襯之下，顯得十分蒼老。
姬家自姬瑤光開始，都是二十歲以下的少女模樣，還有一個到十歲都沒有的天生道體。
唯獨(dú)這位二姐，雖然也是十分美麗，但一眼可以看出年歲已過三旬。
這正是她的實(shí)際年齡，她今年三十二歲。
姬仙云走下了石階，如同是從云端落下凡塵的普通人，在一眾武林高人凝厚的氣勢之中，顯得極為突兀不入。
她沒有任何不安，也沒有任何在乎，只是在人群中慢慢走過。
當(dāng)走到青衣少女身邊時，姬瑤光道，“二妹，恭喜你已經(jīng)知道怎么放下。”
白發(fā)女子立住腳步，看了她一眼，“姬瑤光，我若是重新練劍，八月十五還會再來找你。”
八月十五，是姬仙云年年找姬瑤光挑戰(zhàn)的日子，只有今年是換成了和顧天池的比劍。
她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忽然又是亮得發(fā)寒。
姬瑤光笑道，“你既然如此一，想來明年我就可以見到你重新負(fù)劍前來。”
姬仙云淡淡道，“或許如此。”
姬墨璃急忙喊道，“二姐，那封信你一定要早點(diǎn)看。”
姬仙云點(diǎn)頭，“好的。”
她重新邁開步子，走了很久很久，身影才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大家再去看石階之上，那個黑衣魔影也已完不在，甚至她的天魔氣息什么時候消失的，也無人察覺到。
今天這一場當(dāng)世兩位絕世劍客的比劍，到此已經(jīng)結(jié)束，但大家看得都有些糊里糊涂。
姬夢影當(dāng)場干擾顧天池，讓他未戰(zhàn)先敗，這并不符合武林中的決斗規(guī)矩。
然而姬仙云沒有乘機(jī)對顧天池下手，讓他毫發(fā)無傷地離開了。這樣一來，姬夢影的舉動似乎也沒什么可追究的。
但是沒有人追究姬夢影，姬仙云自己卻要追究了，沖上去幾乎就要一劍殺了她。
到了最后關(guān)頭，姬仙云自廢武功，留住了姬夢影的性命。
可是按姬夢影的法，姬仙云卻似乎打破了什么桎梏。
姬仙云現(xiàn)在究竟是變成了凡人，還是武道上有了突破？
“瑤光盟主！”
終于有人開始向新連任的武林盟主打招呼了，乃是峨眉掌門吳振文，“仙云姐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姬瑤光微笑道，“多謝諸位同道今日到場，一起見證我家二妹成道。”
各派高人心中驚訝：姬仙云剛才那真是成就大宗師了？
可是別她的劍意逝，就是樣貌也比以前衰老了許多，一點(diǎn)都沒有復(fù)返先天的跡象。
大宗師有如天生道體，能讓青春常駐，看玄光靈臺映照之后，年過半百的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
姬瑤光雖然你是大宗師，但不會是為你自家妹妹造勢吧？
雖然心下懷疑，但眾人左右看看，在場的另兩位大宗師，玄光和朱紫衣只是沉著臉，沒有出言反對。
吳振文道，“仙云姐是如何成道的？”
姬瑤光道，“殺妹證道。”
吳振文十分不解，“可是仙云姐最后收手了。”
姬瑤光口氣肯定，“她殺了。”
大家納悶不已，姬夢影明明沒死，怎么被殺了？
朱紫衣忽然也開口，“她殺了誰？”
姬瑤光道，“姬仙云。”
這三個字一，眾人心中突然明悟起來。
劍道之路，有進(jìn)無退。出劍是斬敵，撤劍即是斬己。
姬仙云主動放棄了斬出去的劍，等于就是殺了當(dāng)代劍神，就是殺掉了自己。她人是姬家姐妹之一，這確實(shí)也是殺妹證道。
若是以玄理而論，可以她是斬卻自我，也可以她是大徹大悟，還可以她是破而后立。
又有人問，“瑤光盟主，那仙云姐為何沒有一點(diǎn)大宗師的模樣？”
姬瑤光道，“先天之念，她心中已真正放下。需有機(jī)緣，才會重新?lián)炱稹！?br />
“若是一直沒有機(jī)緣呢？”
姬瑤光道，“這就難了，可能一輩子不會撿起。但所謂的沒有機(jī)緣，也是一種機(jī)緣，或許某天醒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地已成了道。”
姬墨璃忍不住開口，“諸位放心，我二姐看了那封信后，立刻就會撿起劍道。”
大家驚奇道，“那封信上究竟寫了什么？”
姬墨璃搖著扇子，嘆道，“你們太不關(guān)心時局了。吶，這里正好是法海寺，你們進(jìn)去上個香，和活佛聊聊人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武林各派望向石階盡頭，那里的山門剛剛被一劍劈開，暢通無阻，進(jìn)去倒是容易得很。
姬瑤光轉(zhuǎn)身，帶著弟妹先行離開。
朱紫衣見各派中人先后進(jìn)入寺中，問道，“空城，最近時局有什么動向？”
大明衛(wèi)指揮使心中早就在把最近的消息梳理了一番，回道，“朱公公，若是這消息是可以從喇嘛寺中打聽得來，那么就該是漠北蒙古的大活佛，已然投靠了羅剎人。”
朱紫衣點(diǎn)頭，“不錯，姬仙云知道這消息，定會重新舉劍。”(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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