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這樣打下去不行！”雖然我知道這一點，但卻無可奈何。

    一種無力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我只是一個排長，而且這39高地上的戰(zhàn)士可以是死的死、傷的傷，再加上又沒有足夠的彈藥……只怕要打退軍這次沖鋒已經(jīng)是難上加難了。

    等等，這時我突然想起老頭似乎有過沒子彈也有沒子彈的打法：“沒子彈了怎么打？拼刺刀唄！咱們部隊拼刺刀的領(lǐng)的確比不上鬼子，但也總比讓鬼子隔遠了把我們打死的好。再了……一拼刺刀敵人和自己人絞在一起，鬼子的機槍啊、火炮啊，都不管用了！”

    對啊！就是拼刺刀！

    不過……我們部隊的兵一來大多精疲力盡，二來拼刺的技術(shù)也沒有鬼子好，三來鬼子在這時候也不一定會跟我們拼刺刀，如果我們就這么貿(mào)貿(mào)然的沖上去，他們只需要舉起手中的沖鋒槍朝我們打上一梭子就行了不是？

    所以得另想辦法……沒錯，還有迫擊炮連可以利用不是？

    想到這里我收起槍就沿著戰(zhàn)壕往連部跑。

    不一會兒就找到了羅連長，這時的他也加入了戰(zhàn)斗，別看他滿臉的書生樣，手中那把56半還玩得挺熟練的，一冒頭“砰砰”兩槍就倒下一個鬼子，再一冒頭又打倒一個鬼子。這時我才明白連長為什么會選擇56半而不用56式?jīng)_鋒槍，旦凡槍法好一些的，都喜歡用精確度好的槍，又節(jié)省子彈又能多打敵人。就比如我……這下如果讓我去用AK47只怕就該被那糟糕的精度氣得吐血了。

    “連長！”我大聲叫了聲，只有這樣才能讓羅連長聽到。

    “什么事？”連長也是個明白人，知道我在這關(guān)鍵時刻找他肯定有要緊事，所以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連長！”因為槍聲和爆炸聲很吵，所以我只能得盡量簡短：“聯(lián)系迫擊炮部隊，躲貓兒洞，炸陣地！拼刺刀！”

    初時我還有些擔心羅連長聽不懂，但一看到連長滿臉的驚訝就知道他已經(jīng)聽明白了。

    我這話的意思，就是聯(lián)系迫擊炮部隊轟炸我們自己的陣地，鬼子就要沖上來了不是？那就讓他們沖上來吧，咱們躲貓兒洞里讓迫擊炮部隊照著咱們的陣地炸。炸完之后趁鬼子沒反應(yīng)過來就發(fā)起反沖鋒……

    當然，這對我們來也是有危險的，誰也不敢肯定哪發(fā)炮彈不會正好砸在貓兒洞上……只不過，現(xiàn)在想要活命似乎就只有這一個辦法。

    時間不容許羅連長多想，下一秒鐘，羅連長就點頭對我道：“我去聯(lián)系炮兵部隊，你把命令傳下去！”

    “是！”我應(yīng)了聲，當即就對身旁的戰(zhàn)士叫道：“把命令傳下去，聽命令進貓兒洞！”

    “啥？”身旁的戰(zhàn)士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敵人都要沖上來了，還躲貓兒洞。

    直到我重復(fù)了一遍，他才半信半疑的把命令往下傳。

    這時我們連隊加上傷兵也只有五十幾人，所以命令很快就傳遍了軍。戰(zhàn)士們聽著這個命令，無一例外的一邊抵抗一邊朝我投來了疑惑的目光，就連刀疤和陳依依也不例外，他們也不知道我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嘀嘀嘀……”這時連長從連部鉆了出來，吹完口哨就沖著我們大叫：“體都有，聽我命令甩手榴彈后進貓兒洞！”

    “唔”，聽著連長的命令我不禁頗感有些意外。

    在進貓兒洞之前甩手榴彈這一點我卻是沒想到，不過這一點顯然也是對的，如果在我們進貓兒洞的那一霎那鬼子就鉆進我們的戰(zhàn)壕怎么辦？那炮火對他們還是起不了多少殺傷，而我們卻似乎只能躲在貓兒洞里等死。

    于是我伸手就從腰間摸了一枚手榴彈在手里攥著，有些戰(zhàn)士的手榴彈已經(jīng)用完了，這時還不得不向其它戰(zhàn)士借上一個。

    連長心地冒出頭去看了看，等了一會兒后就大喊一聲：“動手！”

    戰(zhàn)士們齊刷刷的拉燃手榴彈就往戰(zhàn)壕外投，我也用盡力手中的手榴彈往外甩了出去……咱們根就用不著看目標，能甩多遠就盡量甩遠，反正外面到處都是鬼子不是？而且這手榴彈也不是想炸死多少鬼子，只是想遲滯一下他們的行動而已。

    甩完后我就不管那么許多了，“哧溜”一下就鉆進了身后的貓兒洞。

    鉆進貓兒洞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有多冒險，萬一這鬼子不顧手榴彈的威脅沖上來怎么辦？萬一炮兵部隊協(xié)同不好遲打炮了怎么辦？咱們這下就像是把腦袋埋進沙子里的舵鳥，只等著獵人輕松的把我們一個接著一個的解決掉啊！

    “轟轟……”最先炸起的是我們甩出去的那排手榴彈，然而等了一會兒卻還是不見有炮彈過來……我這心里就有些慌了。

    探出腦袋一看，他媽的……一個南兵已經(jīng)沖到了戰(zhàn)壕邊上并且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這時正獰笑著端起槍照著我就要扣動扳機呢！

    這下完了，我心想：這家伙手中拿的是AK，這一梭子過來我還不被打成篩子？

    該死的炮兵，可把我給害死了！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一枚炮彈“轟”的一下在這南兵身邊爆開，那南兵連哼也沒哼一聲就分成幾塊飛到了天上，這其中還有一塊直朝我飛奔而來正中我腦門，我躲在貓兒洞里那是想躲都沒法躲……他媽的，這鬼子竟然連死都不放過我。

    緊接著這炮彈又炸多，砸密……霎時這39高地整個都被炸黑了，連陽光都被炮彈掀起的塵土和黑煙遮得嚴嚴實實的。

    這炮彈來的正是時候……我在心里暗道了聲僥幸，回頭還要好好感謝下炮兵同志。

    炮彈一發(fā)接著一發(fā)的在我們周圍、頭頂上爆炸開來。一陣陣震動和巨響好像跟敵軍的轟炸沒什么區(qū)別，不同之處只在于……這時的敵軍是在陣地外暴露在炮火之下，而我們卻是隱藏在戰(zhàn)壕里貓兒洞中。

    這頓炮足足炸了七、八分鐘，后來我才知道，連長這是孤注一擲了，他要求一營和二營的兩個迫炮連把所有的炮彈都打出來……目標就是我們這個39高地。據(jù)為了這連長還一再要求了幾次，原因是炮兵部隊的同志一聽目標是39高地就有些不愿意了……這萬一炸死了自己的同志怎么辦？上級怪罪下來誰負責？

    結(jié)果連長氣呼呼的：“炸死自己同志我負責，就算把我炸死了也由我負責！”

    于是這才打消了炮兵部隊疑慮同意了這個方案。

    七、八分鐘的炮火轟炸很快就過去了，捱過敵軍幾次轟炸的我已經(jīng)有些經(jīng)驗，雖耳膜已經(jīng)被炮聲震得嗡嗡直響無法從炮聲判斷，但還是從地面漸漸停止了震動知道這一點，于是扒開了堆在防炮洞口的泥土就爬了出去……

    好家伙！我軍的炮火也打得夠狠的，這才幾分鐘的時間我們的戰(zhàn)壕就被炸得不成樣子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事先有準備都躲在防炮洞中，這會兒只怕都沒幾個人能活著出來了。

    戰(zhàn)士們也陸陸續(xù)續(xù)的從防炮洞中鉆了出來，往戰(zhàn)壕外一看……面前密密麻麻的趴著的到處都是鬼子，也分不清哪些是活的哪些是死的反正都是鮮紅的一片就對了。

    接著還不等我們來得急喘口氣休息下，羅連長就揮著打開刺刀的56半朝我們大喊：“同志們！為了祖國邊境的安寧，為了千千萬萬同胞的安，殺呀！”

    “殺！”戰(zhàn)士們大喊一聲挺起刺刀就像只下山的猛虎似的跳出戰(zhàn)壕朝山下沖去，我也為自己的步槍上好刺刀帶著自己的兵一躍而出。

    我軍與敵軍相隔僅僅只有十幾米，戰(zhàn)士們用最快的速度往下沖所以只幾秒鐘的時間就與敵人迎面撞上。這時的敵軍剛剛被我軍的一陣炮火炸得暈頭轉(zhuǎn)向的，剛剛想爬起來繼續(xù)朝我軍陣地沖鋒，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這時候發(fā)起反沖鋒，只一眨眼的功夫刺刀就已經(jīng)在他們面前了。

    在戰(zhàn)場上就是要痛打落水狗，如果不趁著他們病就要他們命的話，那要丟掉性命的很有可能就是我們自己了。

    “噗！”的一聲，我一刀就將擋在面前的一名敵軍捅翻在地。

    我覺得他應(yīng)該為此感到榮幸，因為他是在我沖出戰(zhàn)壕時死在我刀下的第一名敵軍。在我沖到面前時他才剛剛從地上爬起，甚至連槍都沒有端起來，那一刻他正抬起頭用驚恐的眼神望向我，以至于我可以輕松地將刺刀送進他的脖子，然后往右一旋再把刺刀抽了出來……

    我以前聽老頭起過這種拼刺方法，之所以現(xiàn)在還會有印像，是因為老頭是用又尖又寬的殺豬刀在我面前比劃的，差點就把我嚇哭了。

    那時老頭一邊揮舞著殺豬刀，一邊：“這刀要是直直地進去再直直的出來，開的口了就是刀鋒這么大，這樣做只要沒刺到要害都沒啥大問題。但是如果直的進去在里面攪一下再橫的出來……那刀口可就大了，有時連肚腸都能拉出來，一刀就能要了敵人的命！”

    我沒想到老頭的話又一次在戰(zhàn)場上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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