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白衣的少年在街道上緩緩行走著,他長得太漂亮、氣質(zhì)也太于凈了,象畫中人一樣,和暗月城的氛圍格格不入,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修行者對氣息的感應(yīng)要比普通人敏銳得多,偶爾有幾個武士迎面走來,看到那少年,很自覺的避到一邊,那少年擁有山岳般的宏大氣勢,他們看得出來,對方極不好惹。

    街角一幫破衣爛衫的孩子偷偷向這邊看著,在他們眼中,那少年是一個很漂亮、很有錢的大哥哥,當然,后者更關(guān)鍵。

    孩子們低聲商量了片刻,一個年紀最大的孩子端著碗怯怯的迎上來,用清脆的聲音叫道：“大哥哥,可憐可憐我,給點吃的……”

    那少年眉頭微皺,視線在孩子身上打量著,已經(jīng)到冬季了,居然只穿著單衣,衣服上的窟窿數(shù)不清,鞋子于脆爛掉了,露出黑兮兮的腳趾,他搖了搖頭,從兜里掏出兩枚銀幣,扔給了乞討的孩子。

    乞丐的孩子接過銀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定的看了片刻,發(fā)出歡呼聲,隨后一疊聲叫道：“謝謝大哥哥,謝謝大哥哥……”

    偷看的孩子們來是有些害怕的,但看到那位有錢的大哥哥一出手就是兩枚銀幣,一個個雙眼直冒光,其中有個孩子不知不覺向前挪了一步,結(jié)果其他孩子把他的動作當成了信號,一窩蜂的向前沖去。

    “大哥哥,救救我……”

    “大哥給點錢”

    “你們別搶,我家里還有爸爸媽媽爺爺nǎinǎi都餓得起不來床了……”

    “我也餓呀”

    一群孩子瘋了般撲過來,就連那已經(jīng)討到錢的孩子也如夢初醒,再次伸出雙手叫著：“大哥哥,再給點……”

    如果只是幾枚銅幣,孩子們絕對不會這樣瘋狂,萬一惹惱了人,挨頓打就犯不上了,但那少年給出的銀幣,讓孩子們的心變得火熱,何況他們相信那少年身上還有更多錢。

    所謂升米養(yǎng)恩、斗米養(yǎng)仇,得也是類似的道理,幾枚銅幣,換來的是感激,銀幣金幣,換來的就是無止境的**了。

    那少年看到孩子們撲上來,一雙雙臟兮兮的手胡亂揮舞著,他有些慌,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幾步,拳頭握緊,似乎要往外打,但看到孩子們可憐的樣子,又把手松開了,接著急中生智,索xìng掏出錢袋,遠遠扔了出去。

    孩子們哄地一聲改變方向,爭先恐后的撲向錢袋,隨著他們的爭搶,錢袋很快被撕裂了,里面的錢幣灑落一地。

    “有金幣有金幣是我的”

    “還有金票哈哈……”

    “我的我的”

    爭搶迅速升級,最后變成了毆斗,一個身材瘦但很機靈的孩子掙出人群,他一手攥著金票,一手抓著幾枚金幣,只是剛剛跑出兩步,便被一個大孩子撲倒在地。

    那瘦的孩子拼命掙扎,但力氣差得太懸殊,而且對方下了狠手,居住抓住他的頭發(fā)往地上撞,幾下便被撞得頭破血流,金票和金幣也都被搶走了。

    少年沒料到自己一時好心,居然引發(fā)一場打斗,想上去制止,又知道自己的手腳太重,現(xiàn)在面臨突破,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在那里猶豫不定。

    這時,遠處幾個大漢飛奔而來,一個眼尖的孩子看到了,大聲叫道：“快跑啊郝瘸子他們來了”

    孩子們大驚,向四面八方逃去,打斗現(xiàn)場轉(zhuǎn)眼變得空蕩蕩的,街道上什么都沒有,連錢袋也被拿走了。

    少年想過去攙扶那個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孩子,他剛邁步,那孩子已經(jīng)搖搖晃晃爬起來,一邊哭叫一邊向巷中追了過去：“你還給我那是我的……”

    少年露出苦笑,目標一掃,突然發(fā)現(xiàn)路邊的吃鋪里,正有一個年輕的婦人在看著他,雙方視線碰在一起,那婦人很明顯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回到店中

    雖然沒話,但少年感覺到婦人有一些責怪的意思,他很尷尬,隨后一股撲鼻的香氣從吃鋪里飄了出來,他頓了頓,緩步走向吃鋪。

    因為不是吃飯的時間,吃鋪里一個人都沒有,婦人扭頭看到少年,有些吃驚,隨后便陪著笑走上來：“少爺,嘗嘗這里的雞蛋餅,雞蛋是山里錦雞的蛋,對身體很補的,面也是上等的面,少爺您……”

    “給我來兩張。”少年截斷了對方的話。

    “好嘞,您先坐著等等,馬上就好。”年輕婦人笑道。

    少年掃視一圈,腳步?jīng)]有移動,年輕婦人很機靈,急忙抓起抹布,在一張椅子上用力擦起來,其實桌椅都是很于凈的,只不過因為年頭久遠,所以看起來又臟又破。

    “少爺,您坐。”年輕婦人道：“已經(jīng)于凈了。”

    少年其實并不想坐,但也不想太掃了人家的面子,只得走上前慢慢坐下,輕聲道：“謝謝。”

    “少爺您太客氣了。”年輕婦人有些受寵若驚,隨后悄悄退下,向著廚房走去。

    時間不長,兩張香噴噴的雞蛋餅已經(jīng)烙好,年輕婦人端著盤子走出來,輕輕放在少年面前。

    少年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起來,他的動作很雅致,加上堪稱沉魚落雁的容貌,在那年輕婦人眼里,感覺有不出的好看。

    片刻,年輕婦人有些忍不住了,湊到少年身邊,低聲道：“少爺,我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

    “。”少爺笑了笑：“有人告訴過我,通常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那么不管怎么樣,你都無法阻止對方下去了。”

    年輕婦人愣了愣,隨后掩嘴笑了：“少爺您真有意思。”

    那年輕婦人笑起來很秀氣,一對虎牙,還有一雙會話的眼睛,頗具幾分姿sè。

    “其實啊,我知道少爺您是好心,可憐那些沒家的孩子,不過……您這么做是害了他們啊”年輕婦人壓低聲音道：“郝瘸子是不會放過他們的,肯定要把所有的錢都搜刮上來,如果有哪個孩子敢抵賴,或者逃跑,明天尸體就有可能在繡水河里浮上來。”

    “郝瘸子是什么人？”少年眼中閃過一縷殺氣。

    “一個混混,專門靠吸那些孩子的血汗過活,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了。”年輕婦人心情很緊張,一邊一邊向外面張望著,沒有看到少年的變化。

    “就沒有人管他了？”少爺冷冷的道。

    “唉……不是正好遇到,沒人會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那郝瘸子還有一個哥哥,更不是東西,竟然把孩子的手腳打斷,這樣討到的錢能多一些,后來被懷老爺子看到了,把他哥哥扔進狼穴里,現(xiàn)在啊,郝瘸子已經(jīng)比以前收斂多了。”年輕婦人道。

    少年沉默片刻,輕輕吁出一口氣,隨后道：“多少錢？”

    “二十個銅子。”年輕婦人道。

    少爺把手伸進兜里,愣了愣,隨后又慢慢把手拿出來,在身上摸索著,可摸來摸去,什么都沒摸出來。

    年輕婦人很機靈,等了片刻,臉上露出不敢相信而又忍俊不禁的神sè,試探著問道：“少爺,您……您把所有的錢都給那些孩子了？”

    “咳……”少年于咳一聲,臉sè微紅,尷尬的道：“能不能記在賬上？

    年輕婦人又是嘆氣又是好笑：“少爺啊,看您像個玉做的人兒一樣,怎么做起事情來那么糊涂呢？算了算了,您有善心,我也不差,二十個銅子罷了,就當我替那些孩子報答您了。”

    “那怎么行？一定要還的”少年正sè道。

    “好好好,您了算,等您有錢了記得還我,嘻嘻……”年輕婦人笑了起來。

    少年愈發(fā)尷尬了,慢慢站起身。

    “少爺,您到這里是來投親的？”年輕婦人問道。

    少年搖了搖頭。

    “那是來找朋友？”

    少年再次搖了搖頭。

    “你是偷摸離家的？”年輕婦人又問。

    少年搖了下頭,隨后一愣,反問道：“你……你怎么知道？”

    “打賞幾個乞兒,居然把自己變成了窮光蛋,肯定是第一次出家門,象您這樣的家世,又是第一次出來,肯定要有隨從前呼后擁著,您偏偏是一個人,這不是明擺著么？”年輕婦人掩著嘴笑道：“少爺,問句不該問的,您今年多大？

    少年不想回答,但家里人經(jīng)常,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一飯之恩當然要比滴水重得多,他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二十了。”

    “二十了呀？嘻嘻嘻……”

    “笑什么？”少年皺起眉。

    “少爺,您骨架長得這么好,如果真是二十的話,肯定要比我高,現(xiàn)在可沒我高呢。”年輕婦人道：“到底多大？”

    少年似乎沒想到,隨便遇到的一個商婦,便能有這般心機,不但驚訝,而且也窘迫：“我……十五了。”

    “我呢。”年輕婦人道,看那少年的言談舉止、衣著打扮,很有可能出身名門,但行事顯得幼稚、莽撞,有些矛盾,現(xiàn)在知道了少年的年齡,又是第一次出家門,她可以理解了,十五歲還是半大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少年頓了頓：“我叫賀遠征。”!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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