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血色新年（下）
對于乘坐著威風(fēng)凜凜的浮空城、擁有著哆啦a夢神奇道具的宋朝遠(yuǎn)征軍來，攻破金國、摧毀會寧從來就不是什么難事。但真正的問題在于，要怎樣才能保證哆啦a夢和郭京的收益？
——哆啦a夢固然可以把浮空城直接開到女真人的頭頂上，然后用大功率電漿炮或激光炮把會寧城燒成一片白地……可這樣一來輕松是輕松，但卻會弄得玉石俱焚，什么值錢的戰(zhàn)利品都搞不到了。
而且，會寧城里的女真人也不是傻瓜，看著這么一座空中樓閣從天上飄過來，只怕是早已簇?fù)碇觐亝瞧蛸I皇帝逃之夭夭了♀樣一來，王秋他們勢必就要跟一群土生土長的女真人，在松花江流域的東北深山老林里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就算是擁有尋人手杖的哆啦a夢，都表示沒有百分百的勝算。
因此，早在前一天的夜里，他們就借助夜色的掩護(hù)，悄悄離開顯眼的浮空城，轉(zhuǎn)移到了地面上，順便把浮空城用縮燈變成迷你模型，塞進(jìn)哆啦a夢的次元口袋……接下來又命令軍戴著彩夜視儀，頂著鵝毛大雪連夜趕了十幾里路，總算是來到會寧郊外，然后用爆炸式地下室弄了個臨時隱蔽所，讓大隊(duì)人馬得以暫時休整，而哆啦a夢則帶著一幫指揮官出去踩點(diǎn)，偵察路徑與敵情。
——如果是在人煙稠密的中原腹地，他們八百多號人這么一路橫沖直撞過來，十有**是要被沿途居民給發(fā)現(xiàn)的。可這位于按出虎水畔的會寧，雖是金國的京畿之地，卻是比宋朝最偏僻的州縣還要地廣人稀，差不多出了會寧城的范圍就是無人荒野。他們這一夜在老林子里狂奔了十幾里路，一直都到能看見按出虎水的地方了，居然都沒有遭遇到一個類似人工建筑物的東西，自然也就沒有泄露行蹤的可能。
況且，眼下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寒冬臘月，絕大多數(shù)女真人都躲在家里，燒著火坑“貓冬”，誰也不肯出去吹風(fēng)受凍。就算是偶爾有幾個不怕冷的獵人，也不會在夜里摸黑上山，給餓狼送肉。而一直下到今天黎明的大雪，也有效地掩蓋了他們的足跡——總之，宋軍的這次潛入非常成功，迄今尚未被女真人察覺。
伴隨著一陣通報身份的鈴聲，郭京、王秋、哆啦a夢一行人鉆進(jìn)那個被偽裝成樹洞的通道，進(jìn)入了地下隱蔽所。跟天寒地凍、狂風(fēng)呼嘯的外界相比，這個地下室里可就暖和得多了。八百名宋軍將士正在一邊抓緊時間裹著毯子休息，一邊抽空給戰(zhàn)馬喂食著大麥和黃豆等精飼料——雖然已經(jīng)用萬能適應(yīng)燈，讓這些南方的馬兒適應(yīng)了白山黑水之中的酷寒，但為了讓它們能跑得起來，還是需要多喂些好料。
唯一遺憾的是，為了防止這些人在地下室燒火弄出一氧化碳集體中毒，哆啦a夢禁止他們烤火取暖，也不準(zhǔn)生火做飯，所以他們只能靠冷面餅和肉干來填肚子，讓諸位近幾天在浮空城上被熱湯熱飯菜給養(yǎng)叼了胃口的壯士們略有怨言……當(dāng)然，也只是略有怨言而已，古代人生存不易，能填飽肚子就已經(jīng)該謝天謝地。他們又不是什么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膏粱紈绔，如果連吃一頓冷食都受不了，在這年代簡直就沒法活了。
至于真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士大夫，則自然有著不同的待遇，比如滴監(jiān)軍的御史中丞秦檜大人就在一邊用電熱器取暖，一邊喝著從熱水瓶里倒出來的溫?zé)狳S酒——熱水瓶和電熱器是他從浮空城里順手撈來的——看到郭京等人進(jìn)來，連忙放下茶杯問候道，“……真人此去辛苦了，不知可否打探到了金賊的動向？”
“……一切如常，會寧城中防備疏懈，毫無異動。”郭京脫下滿是雪花的斗篷，回頭答道，“……今夜曉諭將士養(yǎng)精蓄銳、厲兵秣馬、飽餐戰(zhàn)飯。待到黎明日出，便是殺賊破敵之時！”
“……哦？非是下官不信真人，只是……金人當(dāng)真對我軍的到來一無所知？”
秦檜皺眉問道，“……前日里，真人駕馭仙府飛過舊遼東京道的時候，可是在遼陽和幾座州縣鬧得城騷動、萬人空巷——莫非這些地方的金人官吏，居然沒有往會寧派遣信使，向敵酋告知此事？”
“……縱然他們派了信使又能如何？”郭京挑了挑眉毛，“……遼陽與會寧之間，相距千里之遙，眼下又是大雪封山，一兩日之內(nèi)如何能趕到？莫非中丞竟然以為，這世上還真有日行千里的寶馬不成？”
——正如郭京所，浮空城的超快速度，就是對這一次突襲的最好掩護(hù)。而且，哆啦a夢也一直在用迷你偵察衛(wèi)星監(jiān)視著通往會寧的幾條主要道路，然后發(fā)現(xiàn)這一天里面，別是騎馬的信使，就連商旅販也不曾見到一個——大家都在忙著準(zhǔn)備過年呢，就是要走親戚，也得等到吃過年夜飯?jiān)侔伞?br />
盡管他們之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再也吃不上這頓年夜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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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會寧，萬籟俱靜。
在這座遠(yuǎn)離文明世界中心的蠻荒聚落里，顯然不可能有什么熱鬧的夜生活。此時此刻，城居民無論貧富貴賤，都早已睡下，裹著毛皮燒著火坑酣然入夢。只有幾個不幸攤上了值夜差事的兵丁，一邊站在高高的崗樓上，被冷風(fēng)吹得抱著胳膊直哆嗦，一邊依靠火把的微弱光亮，不時打量幾眼城外的夜色。
今夜的天氣不是很好，星星和月亮都被掩藏在云朵背后，天上又飄起了零星的雪，讓身邊的一切東西看上去都朦朦朧朧，而遠(yuǎn)處的森林和荒野，更是完籠罩在了最深沉的黑暗之中，只事了一團(tuán)團(tuán)模糊的輪廓，唯有覆蓋著厚厚堅(jiān)冰的按出虎水，猶如橫臥在大地上的一道白帶，隱隱反射出微弱的亮光。
嗯，等等？那是什么聲音？似乎是河面上有什么響動？
聽到不遠(yuǎn)處似乎有什么動靜，一位正在打瞌睡的值夜士兵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回頭朝城外的按出虎水望去，隱約好像看到了冰面上有什么黑影在晃動。但等到他瞪大眼睛再仔細(xì)望去，又什么都看不見了。
于是，他搖搖頭，又重新縮回了火堆的邊上打盹——剛才多半應(yīng)該是眼花了，頂多不過是有狼群在晃悠，又或者是有不怕死的南人奴隸趁夜逃走……總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打個馬虎眼過去吧！
——如果這是在前線戰(zhàn)地，警惕心很高的女真族戰(zhàn)士多半不會如此馬虎大意，但在他們土生土長的白山黑水之間，如今早已無人膽敢冒犯完顏家的凜凜天威，留守會寧的女真人自然也就變得懈怠了許多。
事實(shí)上，這位戰(zhàn)士的心思，已經(jīng)完飛到了明天的新年酒宴上——之前部落里過年的時候，雖然也要宰豬吃肉，但限于條件簡陋，多半都是難吃的白水煮豬肉，頂多加點(diǎn)鹽巴，總有一股讓人不舒服的騷味。但今年卻有了從南方宋人那里搶來的各種香料和烈酒……想象著明天宴席上那些香料烤豬肉的美味，以及中原烈酒的甘醇，這位年輕的女真戰(zhàn)士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盼著明天的到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城外的曠野上卻又出現(xiàn)了異變。
嗯？似乎是起霧了？
察覺到外面的變化，他有些好奇地扭頭望去，便看到一片白茫的霧氣，從遠(yuǎn)處的按出虎水一帶緩緩升起，宛如一道輕柔的白紗，隨著風(fēng)兒不斷地朝著會寧城的方向彌漫，最后終于蔓延到了會寧城內(nèi)……
奇怪的是，這霧氣似乎并不怎么濕潤，似乎還帶著一縷好聞的香氣？
隨著這令人愉悅的好聞霧氣順風(fēng)灌入鼻腔，這位士兵忍不住多吸了幾口，隨即就感到頭腦一陣眩暈，滿滿的盡是強(qiáng)烈的睡意……僅僅幾十秒之后，他便再也抓不穩(wěn)手里的長矛，雙腿一軟跌倒在地，無力地暈翻過去。而在他頹然倒地的同時，城內(nèi)事極少數(shù)清醒的哨兵，也都在這詭異的迷霧中相繼昏迷。
接下來，大片大片的白霧，就在風(fēng)力的作用下，繼續(xù)向整個會寧城彌漫開來。當(dāng)絕大多數(shù)女真人還在家里酣睡的時候，帶著淡雅香味的霧氣就悄悄透過了窗戶和門縫，慢慢地滲透到了他們的身邊……從而讓這些家伙睡得更熟更死，哪怕在身邊敲鑼打鼓也難以醒來……
與此同時，披著隱形衣的哆啦a夢，就躲在按出虎水旁邊的土丘上，緊張地用風(fēng)神扇子往會寧城里鼓風(fēng)。他的身旁則擺著一只造型很科幻的巨大金屬罐，正在“嗤嗤”地噴出乳白色霧氣。
——按照王秋和郭京的最初設(shè)想，是打算趁著夜晚對會寧城釋放沙林或梭曼之類幾分鐘就能致死的神經(jīng)性毒氣，就像滅蟻公司給房屋消除白蟻似的，把城軍民都在睡夢中統(tǒng)統(tǒng)熏上天堂……這樣一來，既完整地保存了城內(nèi)的財物，又消滅了女真人的有生力量，還避免了己方兵力的損傷，堪稱是三其美。
——反正這年代既不用講什么人道主義，也沒有什么戰(zhàn)爭公約，列國征戰(zhàn)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
非常遺憾的是，此時在哆啦a夢的次元口袋里，并沒有儲藏像沙林和梭曼這樣堪稱“窮國原子彈”的致命性化學(xué)毒氣，只有一種在未來世界用于捕捉大型動物的急性麻醉氣體……在用一匹倒霉的驢子試驗(yàn)過它的生效速度和麻醉威力之后，王秋和郭京便湊合著接受了這種替代品。
言歸正傳，在被這未來世界的麻醉氣體“熏陶”了半夜之后，夜幕下的會寧城變得更加靜悄悄。
直到清晨的天際露出了魚肚白，而宋軍的旌旗也出現(xiàn)在了按出虎水畔，這座女真金國的都城看上去依然是一片萬籟俱寂，仿佛依舊在酣睡未醒，并且即將在美夢中迎來一個血色的新年……
——隨著除夕之日的朝陽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早已坐在馬上等待良久的騎兵指揮使岳飛，便抬手舉起了自己的那根馬槊，用雪亮的鋒刃指著前方不遠(yuǎn)處的會寧城，對著騎兵隊(duì)的部下高聲宣布：
“……諸位將士聽我號令！今天就是給父老鄉(xiāng)親們報仇雪恨的日子！踏破會寧！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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