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把英國變成印度吧（中）

    這場焚毀倫敦的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才陸續(xù)熄滅,將這座古老的都城燒成了一片白地。

    當最后幾縷嗆人的濃煙,從泰晤士河畔逐漸散去的時候,英格蘭王國的首都已經(jīng)消失于天地之間,只事泰晤士河北岸的倫敦塔,巍然矗立于廣袤的焦土之上,俯瞰著四周落滿灰燼的殘垣斷壁。

    ——倫敦塔在歷史中所獨有的那份陰冷格調(diào),和四周一片陰沉的壓抑氣息融為了一體。

    王都倫敦最后事的兩千多名市民,此時都躲進了唯一僅存的倫敦塔內(nèi),麻木而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家園被付之一炬——毀滅性的危機面前,剛剛登基的瓊女王慷慨地開放了她的宮殿,收容了她僅剩的臣民。

    但是,在如今這個死神飛舞的灰暗年月里,作為王宮的倫敦塔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原有的宮女和侍從不是死于瘟疫,就是逃散一空,瓊女王自己都缺乏仆人來伺候,也缺乏足夠的騎士和衛(wèi)兵執(zhí)行巡邏任務(wù)。

    為了諸位貴人的人身安,這些逃進倫敦塔的市民被禁止進入宮殿,只能蓬頭垢面地蜷縮在高墻環(huán)繞的庭院里,有氣無力地咀嚼著一塊不知哪兒搞來的堅硬黑面包,或者分享著幾個于癟的蘋果和洋蔥……渾然不知許多虱子、臭蟲和跳蚤正在他們身上安家做窩,從一個人的頭發(fā)跳到另一個人的頭發(fā)上……

    由于穿者們對“魔法咒語“的過度自信,忘了搞好市民們個人身上的衛(wèi)生凈化工作,所以即使已經(jīng)以壯士斷腕的犧牲精神,把整座倫敦城統(tǒng)統(tǒng)付之一炬,致命的瘟疫依然沒有遠離這些可憐的中世紀英國人。

    ——猶如初冬雪般紛紛揚揚落下的灰燼之中,一個踉蹌蹣跚的身影從門洞里緩慢走出,從穿著打扮來看,應(yīng)該是個下層階級的中年男子。只見他雙手扶著墻根,步伐艱難而遲緩,呼吸沉重而雜亂,一頭被污垢粘連的長發(fā)和帶兜帽的斗篷,胡亂地蓋住了這個男人的臉龐,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面容。

    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可以發(fā)現(xiàn)他伸出衣衫的裸露手臂表面,赫然結(jié)著一片漆黑的于痂,在于痂的四周還環(huán)繞著如燙傷一般的水泡禮,從他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兒。

    “……哦,是康拉德這兩天你都跑到哪兒去啦？城里到處都又是煙熏又是火烤,大家都很擔心你啊……就算有什么值錢東西忘在家里,也就自認倒霉算了吧已經(jīng)有人因為這樣的事情一去不復(fù)返啦……”

    一個蹲在墻根啃黑面包的老人,終于看清了這位男子的打扮,發(fā)現(xiàn)似乎是老熟人,于是便很熟絡(luò)地開口招呼,但卻詫異地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顫顫巍巍地原地哆嗦著,仿佛中了什么魔一樣

    “……你好像不舒服？沒事吧？”發(fā)現(xiàn)康拉德的情況似乎有點不對,老人便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后背,然后就聽到對方爆發(fā)出一陣咳嗽和沙啞的喘息聲,并且軟軟地倒了下去。老人趕緊伸手扶住了他的脊背,同時用另一只手掀起了他的兜帽,抹開了他的頭發(fā)……下一刻,一張可怖的臉就出現(xiàn)在老人面前——破碎的水泡夾雜著焦炭狀的禮和斑疹,脖子更是腫脹得宛如皮球,嘴角邊還帶著糜爛的肉芽

    “……上帝啊這家伙又一次患上了瘟疫哦——他明明在五天前才剛被天使治好的”

    呆愣了幾秒鐘后,老人頓時發(fā)出了殺豬般的慘叫,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對方推開好遠。

    “……呵——呵——救命,約翰大伯,幫幫我……”

    重病垂死的康拉德癱倒在了地上,對著曾經(jīng)的街坊熟人伸出了手,但喉嚨里發(fā)出的聲音卻如野獸般嘶啞,讓人聽了身發(fā)麻,嚇得那個老人和附近的其他人連連后退……于是,伴隨著幾聲歇斯底里的驚慌尖叫,頓時整個人頭攢動的庭院里都炸了鍋,仿佛被一塊無形的巨石砸中,擴散出一圈圈騷亂的波動。

    聞聲圍觀而來的人來多,但都心地保持在一段距離以外,生怕一個不心讓自己也染上疫病。

    幸好,跟之前那些因為患上黑死病而被家人和親戚拋棄,只能在孤獨之中饑渴死去的倒霉蛋不同,如今能夠躲進倫敦塔的英格蘭市民,都得到了“天使”的庇佑——又過了片刻之后,在幾位好事者指手畫腳的驚慌喊聲之中,這個感染了不知什么瘟疫的中年男子,被幾個戴著口罩、身強力壯的修女架了起來,拖過一條到處都彌漫著漂白粉和消毒水氣味的走廊,最后丟進了一座被設(shè)置成臨時醫(yī)療區(qū)的大廳里。

    一群被阿維尼翁天主教廷派過來的志愿者,七手八腳地剝掉了康拉德的衣服,用消毒水草草清洗了一番病人那焦炭般糜爛的皮膚,然后就忙不迭地把他抬到了一座石臺上——雖然這些志愿者都戴著厚厚的口罩,從頭到腳被兜帽長袍裹得嚴嚴實實,但依然能看出他們兩眼冒出的恐懼目光,連腿肚子都在哆嗦。

    對于醫(yī)療條件極端落后的中世紀歐洲人來,一聽到瘟疫這個詞匯,任何一個人首先想到的幾乎就是火速逃離——若非這一次有無所不能的“天使”在背后督陣,恐怕也不會有這許多志愿者肯來幫忙。

    “……唉,這家伙看著好慘吶,渾身皮膚簡直就跟燒焦了一樣,這個大概就是炭疽病吧”

    客串天使的王秋同學(xué)頂著亮堂堂的金環(huán),湊到石臺旁邊,對這個病人端詳了一番,如此嘀咕道——饒是他之前已經(jīng)在生化危機的喪尸末世里充分歷練過,也對眼前焦黑色的潰爛皮膚深感惡心,所以只是匆匆一瞥,王秋就拿出一冊子,念誦起了那段喵聲喵氣的治療術(shù)咒語：“……喵呀以神圣之貓的名義,沐浴圣潔的氣息,消除身體的病痛,綻放生命的活力,完治療術(shù)喵（日語）”

    然后,在神奇道具魔法大百科辭典的作用下,純白色的圣潔光柱從天而降,寶石般晶瑩的五彩光華在他的體表閃爍流溢,很快就讓病人身體表面的癥狀大為減輕,那種焦炭般的結(jié)痂和水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失,皮膚的潰爛傷口也開始恢復(fù)正常,讓四周圍觀的臨時醫(yī)護人員深感振奮……脫離了握的病人逐漸清醒過來,感受著溫暖的圣光,激動得淚流滿面,“……感謝天使,您又救了我一次……”

    “……居然連炭疽也這么快就治好了？你這‘完治療術(shù),還真是包治百病啊”

    直到確認了這個炭疽患者已經(jīng)被治愈的時候,圣騎士李維先生才輕輕嘆了口氣,鼓足勇氣湊上前來——即使是對于二十一世紀醫(yī)療條件大為改善的現(xiàn)代人而言,“炭疽”也是一個相當之恐怖的名詞,甚至比艾滋病還要可怕得多：至少艾滋病沒那么容易傳染所以,一聽倫敦市民之中居然有炭疽病人出現(xiàn),原正在跟幾個英國貴婦**的李維騎士,就下意識地感到身發(fā)麻。要不是為了保持自己“光明無畏”的圣騎士形象,估計他早就縮回隨意門對面的自家莊園去宅著了。

    “……不用擔心,李維老兄,哆啦a夢之前給咱們都注射過二十二世紀的超級無敵萬能疫苗,至少在三個月之內(nèi),什么傳染病都能免疫,所以別炭疽,就是把喪尸病毒丟在你面前,也完不用害怕的。”

    王秋十分疲憊地擺了擺手,嗓音有些嘶啞地低聲道,“……可惜這種超級無敵萬能疫苗實在是太貴了,而且也不是終生有效,我們自己用用倒也罷了,想要普及到每一個中世紀歐洲人身上,卻是絕對不可能的——除非他們能再拿出幾百億日元的醫(yī)療費來……”

    “……幾百億日元？怎么可能？”李維翻了個白眼,“……之前你們拉下臉皮向威尼斯人索要一百億日元,就已經(jīng)搞得雞飛狗跳了,而威尼斯還是如今歐洲最富裕的城市♀會兒的英格蘭卻是出了名的窮鄉(xiāng)僻壤,也就比維京海盜的老家稍微寬裕一點兒,能拿得出多少錢來？”

    ——雖然自從登基即位以來,瓊女王已經(jīng)是“盡倫敦之物力,求天使之歡心”,捐出了從倫敦塔里搜集到的幾乎所有金銀器皿、首飾錢幣,還有名貴木材打造的家具,以及她嫁妝之中那個用拜占庭金幣裝飾起來的移動教堂,但最終典當出來的款子,也不過是區(qū)區(qū)六億日元而已。

    “……所以,如果連火燒倫敦都控制不住疫情的話,那么我們就真的沒什么辦法了。在承受過這一輪浩劫之后,英格蘭金雀花王朝治下的七百萬臣民,最后若是能活下來一百萬,就已經(jīng)是極大的幸運了。”

    王秋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痢疾、流感、霍亂、傷寒、天花、黃熱病、炭疽……差不多什么能想象到的瘟疫都冒出來了,哪天就是出現(xiàn)埃博拉病毒也不奇怪,我都快要累得過勞死了”

    （關(guān)于百年戰(zhàn)爭時期的英國人口數(shù)量,一向是筆糊涂賬,不同的史籍上能相差一倍多。主要問題在于,當時英格蘭金雀花王朝在法國擁有大量人煙稠密的富饒領(lǐng)地,比如波爾多、諾曼底等等,甚至在尼德蘭和愛爾蘭也有一些零星據(jù)點,這些衡領(lǐng)地的人口加起來,比不列顛島上的人口還要多。偏偏又不能把這些領(lǐng)地當成是日后那種殖民地——不僅英國王室最初起源于法國諾曼底,還有相當一部分英國貴族也都出身于歐洲大陸,法國的波爾多地區(qū)被金雀花王朝統(tǒng)治了幾百年,當?shù)厝艘财毡樽哉J為是金雀花王朝的臣民、國只是金雀花王朝的一個組成部分,談不上土,甚至很多英格蘭國王也是待在法國的時間比待在倫敦的時間更多,法語比英語更流利。所以后世的歷史學(xué)家就很難判斷這些地方的人到底算不算英國人了。

    粗略地來算,如果把金雀花王朝部領(lǐng)地上的人口都加起來,那么當時的英國有七百萬人口＄果只算英格蘭的人口,那么就只有不到三百萬了＄果再算上愛爾蘭和威爾士,那么是四百萬左右。）

    ——由于哆啦a夢之前過于草率地實施報復(fù),對耶路撒冷投放了多種瘟疫病原體的濃縮液——這幫圣城的神棍們不僅開宗教會議寫檄文攻擊哆啦a夢這幫偽天使,還企圖蠱惑人們與穿者為難,嚴重于擾了穿者們的籌款大計,氣得哆啦a夢徹底黑化,索性搞了個定點排除…卻嚴重低估了二十二世紀瘟疫武器和大批人員通過隨意門流動疊加起來的傳播能力,導(dǎo)致了歐洲新一波復(fù)合式瘟疫的大爆發(fā)。

    那些還沒從黑死病浩劫之中掙扎出來的可憐歐洲人,如今又在這一場來勢洶洶的新型復(fù)合式瘟疫狂潮之中,受了二茬罪。就連穿者們之前拯救過的馬賽、阿維尼翁、羅馬、佛羅倫薩、威尼斯等地,也都再次陷入了恐怖的死亡陰霾之中……基于最起碼的職業(yè)道德和人道主義精神,諸位穿者只好分頭行動,從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四處救火,但結(jié)果卻是一種瘟疫還沒撲滅,另一種瘟疫就已經(jīng)爆發(fā),饒是有包治百病的“完治療術(shù)咒語”作為后盾,王秋他們還是累得夠嗆,光是念治療術(shù)咒語就念得喉嚨嘶啞……

    “……按照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這場復(fù)合式大瘟疫恐怕已經(jīng)是像打地鼠游戲一樣,怎么也打不完了＄果不想讓這個世界的歐洲人莫名其妙地死光,我們能想到的對策就只有開辦一個魔法學(xué)校,把治療術(shù)傳授下去,然后再把魔法大百科辭典這件神奇道具留下來,作為鎮(zhèn)校之寶,那么或許還有戰(zhàn)勝瘟疫的消。”

    王秋低頭咳嗽了幾聲,對李維如此道,“……你也不消跟你滾過床單的那幾個姘頭,等我們一走就很快死于瘟疫吧那種死法有多么丑陋和恐怖,你剛才也都看到了……”

    “……聽起來似乎不錯,但那是以后的事情,現(xiàn)在歐洲各地就面臨的勞動力短缺問題,又該怎么解決呢？大片的田野都荒廢了,麥子爛在了地里,且不過冬的糧食如何籌措,明年的田地也沒人耕種了。”

    李維聳了聳肩,“……你能用魔法變出農(nóng)奴填補英格蘭的莊園,給女王和她的貴族們種莊稼嗎？”

    “……這是不可能的,但我們可以從別處引進人口。那些威尼斯人前陣子不是一直在策劃這事？”

    王秋的嘴角綻開一絲玩味的微笑,“……反正如今泰晤士河上的浮尸,已經(jīng)跟恒河上的一樣多了,如果我們能夠通過大力引進東方移民,提前七百年改變大不列顛島的種族成分結(jié)構(gòu),似乎也挺有意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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