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壓迫眾生的來訪者下）

    伊塔黎卡城，佛馬爾伯爵府邸的屋頂陽臺上，年邁的女仆長凱梅和往常一樣，躺在一張半舊的椅上，享受著午后的短暫休憩，昏昏欲睡地曬著冬日的陽光。

    自從故鄉羅莎城邦在三十年前被帝國大軍摧毀之后，她已經在伊塔黎卡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前后侍奉過三代伯爵了。對于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她都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故而再也沒有心情看什么風景。

    漫長歲月的風霜和多年的安逸生活，早已磨平了她的一切激情和棱角，對于凱梅女仆長來，除了服侍主人之外，幾乎沒什么大事需要操心，也沒什么大事能夠操得上心。即便是前不久爆的繼承人監護權之爭，雖然一度鬧得府邸上下人心惶惶，但最終也還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基沒有造成什么改變。

    雖然進駐城里的薔薇騎士團那挾騎士們，經常憂心忡忡地談論著羅馬尼亞山脈另一邊爆的帝國內戰，但對于凱梅女仆長而言，這一切似乎都是距離自己非常遙遠的事情——在動蕩不斷的法爾馬特大6上，各式各樣的戰爭、政變和陰謀，幾乎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一刻，但人們的日子還不是照樣得要過下去？

    除了報答前兩代伯爵的收留之恩，侍奉好新任的繼承人米尤伯爵之外，她每天所做的事情就只有混混日子，以及在閑暇之際曬曬太陽，在與其他仆人的寒暄和閑聊之中，靜待著一天天時光的流逝她幾乎認為自己的余生就這樣過了，至少在這一天的午睡醒來之前，凱梅女仆長都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當她從這一天的午后憩中睜開眼井際，卻巧從東方的天空中，看到了某些奇怪的洶點——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估計根不會注意到上述異常，或者把它們當成了遷徙的候鳥群之類更何況，一般來，在一座和平狀態的城市里，也很少有誰會長時間閑著沒事地望著天空呆。

    但是，作為三十年前那場羅莎城攻防戰的親歷者，多次從帝國翼龍騎士投擲的火油彈和標槍下僥幸逃生的“死剩種”，女仆長凱梅卻是敏銳地覺察出，這些出現在天際邊的黑點，明顯有些異樣。

    可惜，如今的她畢竟年紀大了，多少有些老眼昏花，就算再怎么睜大眼睛，一時間也分辨不清楚這些黑點究竟是什么。于是，女仆長凱梅立刻起身匆匆下樓，在府埏到處轉悠了一圈，終于找到一名以目光敏銳而著稱的鷹身女妖族哈比族仆，然后帶著她重新爬上樓頂露臺，企圖一探究竟。

    然而，經過這么一來一去的耽擱，還沒等到女仆長凱梅重返原處，城墻外的亞人族難民營，就已經先一步喧鬧了起來——跟城內的伯爵府坂比，難民營里顯然有著更多目光犀利的翼人和鷹身女妖，其中一部分還保持著在樹上筑巢居住的習慣，故而最先察覺到了天空中的異狀，并且不出意料地躁動起來。

    ——那是一大群奇異的飛行物體，遠遠看著似乎移動得很慢，但是在翼人和鷹身女妖等飛行種族的眼中，卻已經跟他們平常飛行的度相差無幾。其中最大的三個飛行物乍一看似乎有點兒像是船，但又跟法爾馬特大6土著居民芋中的船只外觀大相徑庭，而且體積更是大得仿佛山，泛著金屬的光澤。剩下那些較的飛行物體，則更是奇形怪狀，具體實在不好形容像是什么，總之讓人一看就忍不啄慌意亂

    與此同時，在伊塔黎卡城墻上站崗的幾個值班騎士，自然也看到了東方天空中出現的陌生身影。雖然憑著他們的經驗，肯定不會知道這都是些什么東西，但既然是不請自來，恐怕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兒——在短暫的商議之后，他們立刻作出了身為軍人的能反應：“敵襲！吹號！關城門！”

    伴隨著嗚嗚的軍號聲，恐慌的浪潮很快就在城里也開始蔓延開來。先是城墻上的騎士和民兵，然后是企圖涌入城門避難的亞人族難民，再后面是居宗伊塔黎卡城內的市民，都相繼聽聞了天上有一群怪東西正向伊塔黎卡城飛來。于是紛紛走出屋外，仰頭去看那些距離自己來近的空中怪物。

    然后，面對城管大隊長王秋同志率領的空中艦隊，他們都被震懾住了——在法爾馬特大6一般土著居民的觀念之中，能在天上飛的東西，不外乎就是昆蟲、鳥兒、蝙蝠、飛龍和少量能夠短途飛行的亞人族而已。但此刻出現在他們頭頂上的飛行物，顯然不是任何一種生物，而是人造之物。而且，其體型之龐大，即使是傳中的古代種炎龍，恐怕也無法比擬這實在是讓人不能不感到異常的恐懼。

    天上的這些東西究竟是什么？現在我們究竟該怎么辦？

    這座城市的實際最高守將，聽見響動趕到城墻上的薔薇騎士團總教官，平娜公主的劍術實格雷阿魯德，仰頭望著空中這些完出自身想象力極限的事物，不由得完驚呆了，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而在他的身邊，很多士兵已經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朝著頭頂上那支大雜燴式的空中艦隊不駐拜。

    ——雖然這看起來有點兒丟臉，但卻是基于能的自然反應。

    要知道，從遠古開始，人類就往往習慣于崇拜自身恐懼之物，將其視為神靈的力量，乃至于人格化——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崇拜著狼神，大河流域的農耕民族信奉著大洪水的神話，海洋民族敬畏著風暴，極地民族則把冰雪視為天地間最強大的力量這就是地球上一切神話的起源，而放在異界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面對著壓迫眾生，無從抵御的空中艦隊，這些見識淺薄的土著人，只能認為是神明的奇跡

    就算是暫時還沒有被震懾住的老戰士格雷阿魯德，也是一時間不知所措兼無可奈何——據城死守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再怎么堅固的城墻，也抵御不了來自空中的敵人；想要反撲迎擊也是毫無辦法，城里既沒有能夠打到那么高的弓弩，也沒有可以進行空中的翼龍騎士更何況，看著天上這些怪物的龐大體型，身為沙侈將的格雷就能知道，哪怕讓翼龍騎士去迎擊，估計也是有去無回、十死無生的凄慘下場。所以，如此思忖了一犬后，格雷阿魯德很快就悲哀地現，自己眼下能做的事，似乎也就只有對神明祈禱。

    “馬上就要抵達伊塔黎卡城上空嗯，我們好像已經引起騷動了？”

    空中艦隊的旗艦祥瑞號上，一名船員用望遠鏡俯瞰著下面的情景，如此嘀咕，“在土著人的眼里，咱們大概就跟宇宙怪獸差不多吧？不過還好，至少沒看見有哪個傻瓜朝天空中投擲標槍或者射箭”

    “現在我們的高度是距離地面一千米以上，哪里有什么標槍或弓箭能夠射得著？”

    王秋隨口吐槽道，依靠人套裝賦予他的鷹隼般敏銳的視力，即使他不用望遠鏡，透過舷窗也能看到地面上一群群頂禮膜拜的男男女女，以及更多人臉上驚恐≥徨、而又迷茫的復雜表情。

    ——很顯然，空中艦隊的出秤覺效果還算不錯，將伊塔黎卡城里的土著嚇得夠嗆

    但是，對于王秋來，這樣程度的恐懼還遠遠不夠，至少還不足以徹底摧垮土著統治階層的心理防線。

    所以，在打了個響指之后，作為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他又頒布了一條新的命令。

    “傳令艦隊內所有安裝了高音喇叭的飛行器！按照之前的通知，把音樂給我播放起來！！！”

    下一刻，地面上那些誠惶誠恐的人們，就被高分貝的蘇維埃進行曲給震得幾乎要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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