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一十七年五月辛丑日。
這一日放在明朝是十分平常的一天,這一日,大明像往日一樣,正悄悄的度過。
各地中亦或發生了不少事,朝廷中,這一日乃仁宗昭皇帝忌辰。吏部尚書馬文升復以災異乞致仕,上不允。周邊中,各族蕃人以例前來進貢。
當然這些和陳瑀是沒有任何關系的,接下來這個任命卻和陳瑀,不僅是陳瑀,乃至整個浙江學子有莫大的關系。
升監察御史陳玉為浙江按察司副使提調學校。
提學官為四品,主要職責有三,其一為一府、州、縣的學子的入學考試。其二便是在學中將考生分成優劣等級,以供科考。其三便是組織一省的院試。
所以這樣的人對所有學子來,簡直就是天王老子!
陳玉,臨沂人,成化年進士,性秉公、正直(注意這個性格),不畏權勢,愛好做詩,曾在監察御史期間體察民情,做過一首《纜夫謠》。
朝從順流下,
暮從逆流上。
官船無停時,
風雨共來往。
腰間有升秫,
草飲充一餉……
由這樣一人來提調學校,無疑不會發生任何不公平、作弊等案,所以從某一方面來,對陳瑀是一件好事。
上天眷顧陳瑀,他不知道,陳玉還會給他一個十分大的驚喜!
這個時候院試分兩種,第一種是“吊考”,這種方式在正統年間已經形成,到弘治年間盛行,具體的意思便是一省提調官居府城,四周學子經知縣、知州等預選之后,送往府城,統一比試。
第二種是“類考”,只不過到弘治后期已經不那么的盛行,也就是提調大人奔行在各府間舉辦院試考,一來這樣的方法比較廢力,二來花費的時日實在太長,所以“吊考”已經漸漸的成為院試的主流評比方式。
當然正德后期、乃至嘉靖還會舉辦“遺才”試,這里不做表述。
第二日四更天,陳瑀便起了,這一夜他翻來覆去艱難的睡了兩個時辰。
由于錢塘就鄰近杭州府,而這次各府的評比就在杭州府布政使司間宣大街上,所以陳瑀并不著急。
到是其他府城的學子們就不行了,他們昨日便已經陸陸續續的抵達了杭州府,更有遠的,前日便已經到了。
這一次考試足足有兩千人之多,整個杭州府的客棧早就爆滿,就連錢塘縣的各處酒肆客棧也是一樣。
所以陳瑀打算在五更天便前往間宣大街去,就是怕人多路堵。
看了時辰,時間尚早,外邊黑燈瞎火的,這個時辰也不可能有人行路,于是陳瑀便打算在溫習一會兒四書、經。
燈點亮沒多久,就有一陣輕盈的腳步踏來。
“丑生,起這么早么?為父給你打了一點熱水,洗把臉。”陳大富端著銅盆進了陳瑀書房,銅盆中冒著熱氣。
陳瑀連忙接過陳大富手中的銅盆,急忙跪下道:“孩兒不孝,怎敢勞煩父親親自為兒端水?”
陳大富看著跪在地上的陳瑀,眼中不知是熱水升上的霧氣,還是其他什么,他又從陳瑀手中把銅盆接了過來,轉過身放下了銅盆,罵道:“起來!這么大的人了,老子時候伺候你還少?怎么?現在嫌棄了?”
陳瑀知道陳大富不是這個意思,連忙笑瞇瞇的起來了,道:“爹爹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你今日便要考試了,為父哪里睡的著?”陳大富嘆了一口氣道:“盡力便好,不要有過多的壓力,為父以前常嘮叨,讓你必須中舉、必須進士,想必給你也不少的壓力。”
“其實為父不在意這么多,只要你能平安便好!
“爹,這個時候不要煽情,我會感動的。”陳瑀也擦了擦眼中的淚水,想起一個男人當父又為母的把自己拉扯大,是多么的不容易!
“臭子,知道打趣就好,你變了。”陳大富道:“往日看你讀書成癡,為父不曉得有多么的擔憂,現在看你愈發的開朗起來,為父真的是萬般的高興,謝謝觀音菩薩!敝p手虔誠的拜了拜。
只是那方向卻拜向北方,讓陳瑀看了啼笑皆非。
“快洗洗臉,馬上涼了都!”陳大富拿著銅盆中的毛巾,擰干后給陳瑀拭擦了起來,這種場景,陳瑀曾幾何時也試過。不一樣的境遇,卻是同樣的感動。
“一會兒路上心,為父不去湊熱鬧了,祝你成功!”
待陳大富走后,陳瑀想繼續看會書的,卻想不到他前腳剛走,那朱壽便進來了。
“陳瑀,你要考試了哦?加油,一定要考過!敝靿凼终J真的道:“我想陪你去的,但是劉公人多且雜,什么也不讓我去。”
“他的對,你去干嘛,要考一天,且沒什么好玩的!标惉r笑道。
每場考試限時一日,黃昏時刻交卷,若是仍未完成,胥吏會發放三支蠟燭,燭滅后必須離場。
“我就知道他肯定會阻撓我,所以我買了麻藥,他估計要明日才能醒。”朱壽無辜的道。
“日!哦,你做的很好。”陳瑀為那劉公感到深深的擔憂,依照這祖宗的性格,不知道劉公已經忍受了多少的罪,日后的日子…好好過吧。
“好不容易輪上一場熱鬧,我才不要傻呼呼的在家呆著呢,我要去看看!”朱壽笑嘻嘻的道:“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
陳瑀看了看天色,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腩白,雖然此刻的視線仍舊不好,但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樹影和道路了。
陳瑀點了點頭,他對朱壽道:“今日人十分的多,路上少不得有些偷摸,你要長點兒心知道么?”
“放心,誰敢偷我的,我打死他!”朱壽惡狠狠的道。
罷已經五更天了,陳瑀無奈的帶著考箱,隨著朱壽一起朝布政使司間宣大街走去。
剛出門不久,便能看到路上隱隱約約成群結伴的人影,自己住的地方已經算是有點偏僻了,想不到這里都已經有這么多的人,也不知道考場會是什么樣的盛況!
一路上,錢塘江各個碼頭上部都是人影,他們都穿著儒衫,頭戴平定四方巾,不用看都知曉這些都是前往杭州府應試的學子。
是靠近杭州府,人就多,等到達間宣大街之時,陳瑀和朱壽已經被擠的十分狼狽了。
五更的天,四周都模模糊糊,但是間宣大街考棚附近卻有幾處亮光,抬眼望去,才知那光源是燈籠發出的。
由于每府的學子實在太多,加上考試入場都是按府為單位,為了能將學子有效快捷的聚攏起來,各府的學政便想了這么一個法子,每個燈籠上都會寫著各府的名稱。
其實往年提學大人都不會將各府的學子聚到一天考試,因為考的隨意性很大,往往可以分幾個月,只要能在鄉試之前完成便行。
今年由于提學大人臨時上任,為了省事,便讓各府統一在這一天舉辦了,其人數可想而知。
陳瑀和朱壽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杭州府的燈籠,兩人艱難的朝那邊擠了過去,到了地方發現學政已經在送學子們入場,陳瑀不由的松口氣,幸好是趕上了。
按理這入場的先后順序是沒有什么定論的,隨機性很大,但是陳瑀卻沒有想到杭州府竟然會是第一個入場。
由于人數多,考位自然不夠用,那些后續進來的考生連考棚都沒有,只能零時在戶外加座,若是遇到陰雨天氣,只能自認倒霉,所以這先入場是十分有優勢的。
考的比拼不比鄉試,每個人都有固定的號房,考的選位都是十分的隨意,先入場便可以選一個好的考位。
陳瑀就要進去的時刻卻發現了兩個熟人,那李武正得意的看著自己,拍了拍陳瑀的肩膀道:“你子走運,我花了銀子讓你沾光了!”
陳瑀知道了,原來杭州府不是運氣好,而是財氣粗,才能趕上這首個入場。
陳瑀洋裝感激的笑了笑,心道:“我看你是故意的,見我不在,趁此機會先入了場!”
陳瑀又見了李武身旁的李梓棋,也就隨意的一瞟,卻發現她的脖子上竟掛著紅繩,想順著繩子朝下看看是不是自己送的那塊藍田玉,卻一直盯到了她的胸部。
“怎么樣?”李武見陳瑀不話,還以為是要感激自己呢。
“大!”陳瑀道:“啊,不是,謝謝李學長!
但是陳瑀這動作卻沒有逃過李梓棋的眼睛,她自見到陳瑀,心臟就跳個不停,愈看陳瑀,愈害羞,還想著祝福陳瑀,卻沒想到……這個色胚子!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陳瑀,怒道:“希望你永遠不能高中!”
罷又覺得自己這句話太重了,心中又補充了一句:“以后不能做大官就好了,還是高中吧……”
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杭州府的學子已經快要部入場了,吏也已經開始在催促,于是陳瑀便隨著李武一同入了考場。
走的時候陳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回過頭對朱壽道:“看緊點娘子,別被別人揩油了!
“何為揩油?”朱壽摸了摸腦袋。
“哦,李姐知道!标惉r沖著李梓棋胸部看了看,又色瞇瞇的笑了笑,不顧李梓棋的憤怒,扭頭進了考場。
“陳廷玉,你個……色胚子!”李梓棋狂怒。
只有朱壽,丈二的和尚頭摸不到頭腦,看了看莫名憤怒的李梓棋,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道:“這揩油到底什么意思?莫不是剛剛陳瑀就對她揩油了?”
朱壽十分好奇的問道:“李姐姐,這個揩油什么意思?”
“滾!”
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