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一座大宅子跟前下車。看排場我就知道此戶人家非富即貴，保不定還有功名在身。一般人家哪敢砌這樣的臺階。雖然這兩年都在山上生活，可是該有的常識我還是一樣不少的。
我扶著那個人的手臂，他做出軟弱的樣子，一起下了車。后面車上下來的是妓院里的其他人，有抱著琴的還有提著其他東西的，一起進(jìn)了旁邊的門兒。轉(zhuǎn)了兩個彎，到了一座花廳。里面根沒有幾個人坐著，從左到右我數(shù)一數(shù)才五個人，按理，行刺的都該是中間那一個。我掃了一眼就低下頭，居中坐的那人兩眼精光如電射，果然是個高手。也怪不得我身邊的這個殺手要裝成妓女。
不過，以那個人的神氣臉色來看，不象是會沉迷于酒色的人，裝成妓女就有用了么？
我們被安排在靠墻坐了，那些喝酒的人大聲談?wù)撝睦锏墓媚锔∏危睦锏木聘煤取Ｕ瘴铱此麄兏褪茄圆患傲x，一個兩個的眼神閃爍似乎都有心事。有一個人，讓楊柳青歌舞助興。
嘻嘻，好戲來了。我看你裝樣子還行，歌舞肯定是不行的了，還不馬上露餡？
誰知道我身邊的人緩緩站起來，低聲：“愿為眾位官人獻(xiàn)舞一支，以助酒興。”
聲音雖然低卻不粗啞，挺清亮的，而且壓低了，倒讓人覺得別有性感。嗯，對，就是性感。我聽著都不覺得是個男人在話。
我胡思亂想的功夫，樂師們已經(jīng)按步就班的坐好了，管弦一響，他擺了個弱柳扶風(fēng)的姿勢，盈盈舞了起來。
哇咧，真是……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能跳得這么輕盈漂亮。突然讓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看的《十面埋伏》，里面的章子怡裝舞伎在牡丹坊跳的舞，比他這跳的可差遠(yuǎn)了，那細(xì)腰回擺，長袖翩然，衣如霓裳人似仙，怎一個美字了得！
真是多才多藝的殺手啊……我在心城念叨。再看坐著觀看的那些人，大半都直了眼。樂聲來急，他的舞姿也來快，漸漸逼近了居中那人坐的桌子，忽然間長袖一擺，我眼尖的看到一道寒光閃動，快的不可思議，向坐在中間的那人刺去。
旁人根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是怎么一回事。被刺的那人真是好功夫，頃刻間身子竟然平平左移了五寸還多，那應(yīng)該刺到心窩的劍刺到了他的肩膀上，吃痛之下一聲長嘯，揮手一掌，將行刺的人打向后倒飛出去。一邊的人才紛紛驚叫連連，桌翻椅倒，樂師的家伙都掉到了地上，尖叫著走避。我看那桌上吃酒的人幾個人紛紛亮出兵器，心里知道不好。雖然不關(guān)我的事，但是現(xiàn)在的距離可太近了，這城門失火，我這池魚肯定受連累。況且這個殺手……能跳這么好看的舞，死也怪可惜的。
我袖子疾揮，一蓬淡淡的白煙揚(yáng)了出去，迅速布滿了這間廳堂。那幾個人卻都沒有注意到這一縷煙霧，各出奇招撲向那在廳中央的行刺者。他手里的劍剛才刺到那人時脫了手，現(xiàn)在手無鐵，還不顯得太狼狽。我是什么眼力，已經(jīng)看到他面色不對勁兒。閃開了前邊一人的刀，后邊一個人的判官筆已經(jīng)直戳到了背心。
不出手不行了。
我手里原是一雙筷子，現(xiàn)在脫手而去，重重撞在那使判官筆的人的手腕上。他啊一聲叫，兵器脫手掉在了地上。幾個人的眼光都朝我站的地方看過來。稍微遲疑了一下，有兩個人分身向我撲過來，另三個人繼續(xù)和中間那人纏斗。
那兩個人面目猙獰，我卻一點兒不急不怕，靠在柱子上看著，嘴里輕輕數(shù)：“四，五，六……倒”
那撲過來的兩個人果然應(yīng)聲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來，不只他們，廳上只要是活的能喘氣兒的，都軟倒在地。包括那個行刺的和被刺的，好象一瞬間力氣都被什么力量抽走了，而且連話也不了。
呵呵，這可是我的新藥，嗯嗯……還沒想好名字，不過看來滿有效果的。
我走出去，一群人的眼珠子骨碌碌的圍著我轉(zhuǎn)。我不理別人，先走到殺手的跟前，蹲下來，撩起他散亂的頭發(fā)。嗯，真是我見猶憐的一張臉。
“你，要殺他？”我指著坐在中間位子上，肩膀上還插著一把短劍的倒霉鬼。美男殺手定定看了我?guī)籽郏瑘远ǖ狞c了點頭。
“你看，你自己是肯定辦不到。現(xiàn)在這屋里能動的只有我，不如這樣，你替你把他殺了如何？”我笑瞇瞇的摸著下巴問。
殺人么，有什么難的。況且一看那個人出掌，再聽他呼吸吐納，我就知道他練的什么功夫了。黑道上鼎鼎大名的五毒功么……不過他功力還不怎么深就是了。練這個功夫要用活人喂招兒，估計他練到現(xiàn)在這地步害了也不止一百兩百的人了，殺這樣的人我可不會手軟，還可以送個天大人情給美男殺手，何樂而不為？而且我現(xiàn)在看他不象殺手了，殺手不會對被殺的對象有那樣仇恨的眼光。這就更好辦了。
美男看著我，眼里的神色很復(fù)雜，然后他無聲的張合嘴唇。好在讀唇語也不是什么困難，他：“請你殺了他。”
我笑著：“好，沒問題……不過我也不能白做工啊。”我不管那肩膀上還插著劍的倒霉鬼的驚恐憤怒的眼神，一把把他肩膀上插的劍拔了下來，又從美男袖子上撕了一副白布，蘸著那個人淌的血，寫了這么幾行字。
人為感謝恩人衛(wèi)風(fēng)為人報仇雪恨，愿為恩人充當(dāng)奴仆，五年內(nèi)不生貳心，打罵隨意，聽?wèi){恩人一切吩咐。特立此據(jù)，做賣身憑證。
我把那血書給美男看了，他臉上神色陰晴不定。我問：“你看清楚了？要是愿意，就按個手印兒，我這就替你殺人。”
美男死死看了我一眼，困難的抬起手來，咬破了拇指，一個血手印兒就按在那賣身契上面。我二話不，回手就是一劍，把那個血流不止的練五毒功的倒霉鬼刺了個透心兒涼。
美男眼圈都紅了，死死看著那具死尸。
嗯，雖然有點兒趁人之危，不過我的人生目標(biāo)也從來不包括做一個活雷鋒，天天樂于助人。手印兒是按了，可是為了以防美男能動了馬上翻臉賴帳，我從口袋里掏出來一粒藥，趁他發(fā)呆的功夫給他喂下了嘴里去。這可不是我卑鄙，現(xiàn)代人誰不知道啊，借條契約可都不是可靠的東西，抵押品是一定得要的。你去銀行借款買房，房契得押那里吧……美男從我這里借刀殺人，想當(dāng)然了，人就得押我這里。
（旁人一問：你身上怎么凈帶這個藥那個藥的，你販搖頭丸啊你？我：PAI飛……我可是毒醫(yī)的后人，當(dāng)然藥多了。旁人：你什么時候你是毒醫(yī)后人了……我：樣兒，去死！！！！！我XXXXXOOOXXXXXXX？！！！！！）
美男藥都下肚了才想起來回過頭看我。我抱著膀子，笑得十分詭異：“不用怕，雖然是毒藥，但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人。你乖乖聽我話，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把美男拉出那間花廳，外面冷風(fēng)一吹，那個迷藥的藥性就好多了。來么，我做這個藥就是為了山上蚊子多，在屋里點了薰蚊子的，誰知道有天我的老頭兒師傅進(jìn)了我的屋，也被薰倒，我才發(fā)現(xiàn)這藥真不錯，不管是多大多兇的花蛛蚊子還是多老多厲害的毒醫(yī)老頭兒，沒有這藥放不倒的……嗯，來這藥名兒就是……雷達(dá)蚊香，要不，現(xiàn)在改叫雷達(dá)人香……
美男不要我再扶他，站直了身子，冷冷的：“你給我吃了什么？”
我不滿起來，他站直了我足足矮他一個頭，點點戮戮的指尖只能點在他胸口：“樣兒，這是跟主人話的口氣嗎？我給你吃的當(dāng)然是獨門毒藥，普天下除了我沒人能解。你要是乖乖的，伺候我舒服了，我一定也不食言，五年一到就放你走人。你要是不聽話，那咱們各走各的。剛才那個手印兒你當(dāng)沒按過，不過一個月后你毒發(fā)身亡的時候可別后悔。”
美男看來氣得不輕，大口喘氣，極力壓制怒氣的聲音：“我的話一定算數(shù)，你不用這樣疑神疑鬼。”
我扁扁嘴：“既然你話一定做到，我的藥也就害不到你了，你也不用這么氣……乖乖，告訴主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深呼吸著：“我叫遠(yuǎn)臣。”
哦，好名字。
我大模大樣的：“遠(yuǎn)啊……我是你主人，大名衛(wèi)風(fēng)，你叫我主人就可以了。其實以后相處久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我這個人心腸又軟心地又善良，你跟著我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象我這樣……”我滔滔不絕了半天后才發(fā)現(xiàn)遠(yuǎn)臣根就不甩我，頭轉(zhuǎn)向一邊高高抬著。
哼，樣兒，你還傲呢，我難道還收拾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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