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按著兒時記憶在鐵路醫(yī)院里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找掛號繳費的點兒，劉長元的爸媽就來了，一臉的緊張：“三兒怎么了？”

    巴克也莫名其妙：“現(xiàn)在在急診部吊水吸氧，醫(yī)生叫查血尿檢之類的一大堆……”

    這邊的父母就趕緊接過班：“謝謝巴了，你趕緊去鋪子別耽擱了，我們來，我們有醫(yī)療證……”

    好吧，巴克看看依舊昏迷的劉長元，年輕人瘦弱單薄的樣子讓他覺得窮人還真是個不容易的職業(yè)，搖曳出門騎上車收攤?cè)チ恕?br />
    劉淑芬估計得到八卦消息，也來攤位上幫忙了，其實家里走梯步就沒幾步路，幫著兩姐妹收拾東西，但給方靈穎留了一桌，兩姐妹盡可能把剩下的菜肴都給弄了幾盤，漂亮的擺在一起，軒還很有眼色的去超市拿了瓶果汁幫巴克拉好感。

    可等巴克回來的時候，老楊已經(jīng)帶著邵過來坐下，人家到超市拿了兩瓶冰啤酒，就著兩姐妹奉上的菜相談甚歡，而那年輕警察毫不掩飾對方靈穎的熱情，噓寒問暖的挾菜弄調(diào)料，頓時讓這邊一家三口老都覺得是在替人做嫁衣，煩躁不已！

    巴克不在乎，只是瞟見那個老警察就下意識的讓母親把妹妹帶回家去，自己一個人點上一顆煙在路邊坐路牙子上等收攤。

    畢竟當初救下醒就看見老楊到了現(xiàn)場，不愿他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至于那個年輕警察，巴克是一點沒在意的。

    結(jié)果方靈穎在意，看他回來跟看見救星似的：“劉的身體怎么樣？也沒見你打個電話一聲。”倒也不是拉巴克當擋箭牌，純粹就是寧愿跟巴克瞎白話，也不愿被騷擾。

    老楊已經(jīng)跟方靈穎在案情細節(jié)上討論過進展了，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發(fā)現(xiàn)以后，自己心里也有了底，有了頭骨被槍彈打進去這個初始起點被發(fā)現(xiàn)，后面很多推斷都是順理成章，他更專業(yè)和嫻熟，只不過是那個太過細的細節(jié)，他們沒有巴克那么天天看見敏感罷了，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在心底圈了幾個嫌疑人，也輕松多了：“這位朋友的烤肉很不錯啊，過來坐下喝一杯？相逢也是緣分嘛。”

    方靈穎不傻，一下就反應(yīng)過來自己還是給巴克帶來了點麻煩，這老警察的職業(yè)習慣，和她是完不同的，她首先是個醫(yī)生或者是技術(shù)人員，其次才是個法務(wù)工作者，對巴克那有些含含糊糊的背景跟疑點都沒那么刨根問底，但這位就絕對不同了，何況是那個對巴克有點酸意的邵？

    所以她就又站起來拆秤：“好了好了，事情都完了，我也熬了好幾天，回去休息了，人家還等著收攤呢。”

    這回邵就想把事情問清楚了：“時間還早嘛，難得這個案子有了眉目可以緩口氣，事情是做不完的，我也很有興趣跟這位朋友喝兩杯酒，雖然很少吃這種路邊攤，但真的有特色。”鄙夷的口氣這回就不掩飾了。

    巴克起身走過去，順手拿下疊起來的一把塑料椅，落落大方的來到桌邊，沒有不滿或者斗雞般的傲慢，就是灑脫的坐下，只有自己心里真的不在乎這種話語或者無形的階級差別，才能做到這樣坦蕩：“就是吃個新鮮，兩位以后有興趣來吃呢，給方一聲，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先給你們準備點特色菜。”

    話語間故意有種跟方靈穎比較親近的口吻，放下的塑料椅子也是在老楊和方靈穎中間，真擠到邵旁邊，那對抗痕跡就太重了，這點分寸他還是能把握的，他也是幫方靈穎，就算抬抬身價也是朋友該做的。

    但他高高大大的站著，方靈穎站在他旁邊，夜色中，有那么一刻的并肩而立，姑娘的中長發(fā)被夜風吹拂起來幾縷在他的臉前，巴克有個隨意的撥開，好像是在幫方靈穎理一下，然后自己倒若無其事的坐下了，方靈穎感覺到了他故意的口吻跟動作，眼角笑了笑，也坐下了，其實跟她第一次要巴克去送外賣時候的心態(tài)是有點不同了。

    坐下還有點隱隱朝巴克靠著的感覺低聲：“叫你打電話給我病情，你怎么沒聲音了？”

    巴克回應(yīng)也低頭聲：“他爸媽來了，我就先走人……”

    桌子那邊的邵那叫一個起火！

    要不是還得強抑脾氣保持風度，沒準兒就一巴掌拍桌子上跳起來，老楊看得出，更懂得調(diào)理，主動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姓楊，叫我老楊好了，我的確是比較好吃，走南闖北也喜歡吃這些風味，有點……北方口味吧？”

    巴克也隨意的伸手握了一下：“叫我巴好了……我也就是剛開始擺攤，多提意見啊。”但也許只有他和這個老楊才知道，黑暗的夜色中，相握的兩只手很快就松開，但就那么一剎那，兩人的手指上有了多少摩擦，特別是巴克在去送外賣的時候就摘下了手套！

    老楊的眼底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幾天前，集市口下面街道發(fā)生一起車禍傷人案，你聽了么？”

    巴克心里道一聲來了嘿，面不改色：“聽了，兩男一女的人販子嘛，車上還有迷藥呢，好多人都去看了熱鬧的，我收攤了，都是第二天擺攤聽的。”

    方靈穎是真不知道這事兒，有點驚訝：“真有人販子？”

    巴克打量她：“你還以為都是故事書上的？”

    方靈穎就嘿嘿笑。

    老楊目光一直在巴克臉上：“但他們出車禍以后下車被人砍了幾刀！”

    巴克波瀾不驚：“這種挨千刀的，就該砍幾刀！哦，我是守法的，我只是表達一下，遇見這種事情一定會報案的。”

    邵終于找到機會插進來：“報案？我看你那兩把廚刀就是管制刀具，就憑這個就應(yīng)該去警局明情況了。”

    巴克隨意的靠在椅背上指指：“這位朋友，你如果有興趣可以去我的三輪摩托車上翻一翻，哪里有什么你的管制刀具，遵紀守法是每個公民的義務(wù)。”

    邵想來也知道巴克換了東西：“三輪車……靈穎，你也是帶職的博士研究生，完成學術(shù)指標以后更是要擔任技術(shù)主任一類的職務(wù)，偶爾吃吃大排檔算是新鮮口味，但別老吃這個不衛(wèi)生。”

    方靈穎估計就是煩這點什么都繞著彎來，還不好扯破臉，只好唔唔兩聲，拿起那瓶果汁來吸，可擋住的臉側(cè)過來分明就給巴克偷偷做了個鬼臉。

    巴克臉上沒表情，更懶得跟這種意氣之爭的年輕人什么，歲數(shù)雖然實際相差不大，有些觀念上的東西，又沒付錢給他，憑什么還要自己去教育對方做人的道理，就拿起旁邊的啤酒瓶準備開了給自己倒一杯慢慢喝，他有多種徒手打開酒瓶蓋的方式，但不招搖，老老實實伸手找開瓶器。

    也許他這種完當對方不存在的淡然，更有點激怒年輕警察：“就是你呢！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該是個什么身份，該騎三輪車就找坐三輪的事兒，別裝得人模狗樣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話已經(jīng)很不客氣了。

    巴克開瓶的動作都沒停頓，當聽不見狗吠一般給自己倒上一杯，正要給不動聲色的老楊碰一下，更不介意跟邵碰一下的時候，電話響了，拿起來就是那邊劉長元父母幾乎哭泣的聲音：“巴！三兒初步診斷是什么毒癥，要馬上去準備動手術(shù)，聽起來就很嚇人的病！”

    巴克也是圖便宜，買了個山寨智能機，那音量叫一個大，方靈穎跟老楊都聽見了，邵看見了更是譏諷的曳，當然誰看了也會把巴克這樣子也會歸類到勞苦大眾行列吧。

    巴克簡短：“好！沒事，我馬上來，不行就轉(zhuǎn)院，等等我……”掛了電話就起身告辭：“不陪各位了，待會兒東西就扔這兒，有人收。”反正也不值錢。

    方靈穎也跟著起身：“我一起去，如果需要轉(zhuǎn)院我能聯(lián)系相關(guān)醫(yī)院。”

    邵忍不住了，也許是喝了點酒，趁著酒性指著那三輪車：“就這個？ｃ真的覺得你應(yīng)該坐在這樣的東西上面？”

    方靈穎終于能正面正式的回答：“邵啟明，我有交任何朋友的權(quán)利，這跟我們的工作關(guān)系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跟你更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希望你注意一下言辭。”

    邵簡直痛心疾首：“這種連工作都沒有的窮光蛋，根沒有前途，完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對你這種涉世未深的姑娘更是巴不得騙一個是一個，圖人又圖財……”

    巴克懶得跟這翩翩君子廢話，自己邁步出去路面上就打算招個出租車，三輪車都掛上了烤爐，懶得去拆了。

    沒想到邵啟明不放過他，伸手拉跟過來的方靈穎：“你別傻了，難道你還真相信什么浪漫，寧愿坐在自行車上笑，不愿在寶馬車里哭么……”

    嘎吱一聲，一輛雪白嶄新的寶馬三系轎車就停在巴克面前，巴大成和一個開車的工友跳下來遞過鑰匙：“巴克，聽三兒是尿毒癥，要轉(zhuǎn)院，開你自己的車送他們過去／子我們來收！”

    哦，邵啟明張大的嘴估計酒瓶都能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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