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設法擒租貨,以他為質然后再想辦法逃竄,那時候怕是只能繼續向北而去了,不定走上十天半個月之后,就可以跟愛基斯摩人一起磚屋,獵馴鹿了都。
但是還沒等段少君胡思亂想完,就看到吐昆朝著一步,朝著李幼雯這位假尼姑深深一禮,一臉的歉然。“大師,請恕方才吐昆不敬之罪……”
此言一出,別是繡娘,就算是李幼雯這樣刀斧加身亦不動聲色的巾幗英雄,又或者是段少君這種騙起人來向來都面不改色的智謀之士,也不禁呆若木雞。
三個人都傻了吧嘰地看著那深深拜伏下去的吐昆王子殿下,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位契胡王子是不是精神病犯了?要不,就是這家伙瘋了。
段少君趕上兩步,擋在了李幼雯與吐昆中間,一臉關切地看著吐昆。“兄臺,你這是在干嘛?這尼姑對你做了什么讓你變得這么……”
“賢弟休得無禮,你且先讓開,為兄尚有一事,還請大師解惑。”吐昆卻很不耐煩地讓段少君一邊去,然后一臉誠懇之色地朝著李幼雯畢恭畢敬地道。
已經有些傻了眼的李幼雯還好業已經回過了神來,這個時候繼續用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看著吐昆,審視的目光一直不離吐昆頸項,就算是在打量哪個地方更好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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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的目光落在吐昆身上,讓這位王子殿下覺得大師果然是大師,有著一雙能夠剖析人心的銳利目光,好像自己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吐昆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了激動的心情,朝著李幼雯滿臉期盼地問道。“大師,法王曾有言,人人皆有佛心,可是,某這些年來因俗事煩擾,刀兵之事不知經歷凡凡。心中甚恐,很是害怕,佛祖會覺得某心不誠,離我而去,還望大師能夠告訴我……”
吐昆是一名佛教信徒,但是他干的事情,卻又很難是一位佛門信徒能夠做的,幾乎什么清規戒律就沒有不違背過的,這讓吐昆很是心中揣揣不安,所以,當看到了李幼雯手中那熟悉的佛珠串后,再加上方才李幼雯的表現已經讓他認定了跟前的這位狐禪大師肯定是一位道行高深的佛家弟子。
所以,希望能夠一如面對西域法王一般,能夠給他解惑。
李幼雯懵了,心里邊就像有列成整齊方陣的過萬草泥馬狂奔在瑪拉戈壁上,呆呆地看著這個一臉期盼模樣的吐昆,心自己是二話不直接把他給弄死呢?還是先表明身份再把他給弄死比較好。
段少君也傻了眼,泥瑪,這簡直比十萬個為什么還要困難,至少十萬個為什么大部份都是自然科學之類的玩意,那樣的東西,對于段某人而言,絕對是手到拈來,輕輕松松就可以擺平掉。
但是,吐昆這個游牧民族蠻子卻提出了一個很是唯心主義的問題,這讓從來不喜歡政治和社會學的段少君直接呆了,腫么吧?自己是先拿針把他給扎成白癡,還是把他給扎成半身不遂,然后作為人質保證自己等人能夠平安離開?
而旁邊的繡娘仍舊保持著怒目女金剛的架勢,因為吐昆的話她實在是沒辦法解釋,所以,她已然摸上了藏于腰帶處的短刀,只要李幼雯一個眼神,她就會在第一時間把吐昆脖子給抹了,讓這位自投羅的契胡王子成為被割喉的秧雞。
李幼雯微微地瞇起了雙眸,看著一臉虔誠的吐昆,再看了一眼垂眉閉眼,仿佛睡著,實則袖中隱隱露出銀針一截,正沖自己打著奇怪手勢的段少君,心中不由得一動。看來,段少君這個渾身長心眼的家伙一定有辦法擺平這個契胡蠻子。
罷了,想通了此節的李幼雯陡然渾身一陣輕松,而輕松下來之后,一早醒來就還沒來得及吃早餐的李幼雯便看到了案幾上切好的羊肉,還有那酸爽的奶酒,不由得大喜。
心里邊已經決定破罐子破摔的李大將軍直接過了吐昆,過了段少君,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走到了那木案跟前,抄起了吐昆方才切好的羊肉大嚼起來,一面拿起了一個空杯倒滿奶酒痛飲不已。吃飽喝足,就算是殺起人來,也才有力氣,這是李大將軍心里邊最原始的想法。
所有營帳內的人都懵了,都咧著嘴瞪圓了眼珠子,傻了吧嘰地看著在那大吃大喝,狼吞虎咽的李大將軍,就像是挨了電鰻連環一擊的倒霉鯰魚。
段少君直接就風中凌亂了,臥槽,你這個女人,你這個女人這是鬧哪門子妖瘋,居然在這樣危急的關頭竄過去大吃大喝,你讓我們怎么看你,你讓我怎么解釋你的行為舉止?哥就算是嘴皮子能哄鳥,舌頭能犁地,也忽悠不過來啊?除非對于是智商沒有超過二十的重癥疾呆患者。
惡膽從邊生,怒從心起的段某人正要向前竄過去質問這個女人,可步子剛剛邁開,就被吐昆這位契胡王子殿下一把拽住。
吐昆看著李幼雯的舉止,皺起了眉頭苦苦地思索:“她,大師她在干嘛?她這么做,到底有什么深意,莫非,她是想要用她的行為來告訴我一件很了不得的佛理?”
聽到了吐昆的自言自語,段少君翻著白眼差點一個踉蹌直接跪在地毯上,泥瑪的,到底這個世界怎么了,難道自己遇上的人都是瘋子,只有自己一個正常人不成?
段少君被吐昆這個二傻子拽著袖子,一塊繼續傻愣愣地欣賞著李幼雯用風卷殘云之勢,掃蕩著案頭上一切能吃的東西。就像是一個剛剛從餓鬼地獄里邊爬出來的漂亮女鬼在表演什么叫逮啥吃啥。
繡娘也呆住了,看著大將軍就那么吃吃喝喝,不禁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星子,雖然她也餓了,但是,她覺得自己更應該守在吐昆身邊,稍有問題,立刻把這個吐昆王子給捏在手心才是正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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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足足半柱香,至少兩斤羊肉,三斤奶酒下肚,已然是腹部微微鼓漲的李幼雯這才滿意地擦了擦油呼呼的嘴,轉過了頭來,看到了吐昆呆愣愣的在那自言自語,而段少君卻一臉黑線惡狠狠地瞪著自己,而繡娘則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
李幼雯不禁嫣然一笑,走到了三人跟前,指了指自己的然后還不忘化妝尼姑,道貌岸然地一禮之后,徑直步出了營帳,而繡娘明顯地愣了下之后趕緊跟上了李幼雯的腳步。
至于段少君,則留在了營帳里,手中的銀針已經半露于袖外,而吐昆此刻,呆頭呆腦地看著那猶如被饑餓的食人魔給肆虐過的餐桌,猶自在那用契胡語不知道神神叨叨的嘀咕啥子。
而門外邊的那些吐昆麾下文武終于忍受不了總有人進進出出,卻都對他們愛理不理,而現在,連尼姑都竄出來了,帳內卻似乎一點聲音都沒有,為首的兩名重臣互望了一眼之后,決定闖進去看個究竟。
“殿下,請恕臣無禮,臣有要事想稟……”話音未落,其中一人便掀簾而入,就看到了自家殿下呆呆地看著那一片狼籍的案幾,嘴里邊喃喃低語著什么佛,什么理,反正都是一些讓人聽不懂的鬼玩意。
“這位段公子,我家殿下這是怎么了?”另外一個湊上前來,打量了一番之后,注意力落在了一旁無聊得都已經開始打哈欠的段某人身上。
段少君沒好氣地掃了一眼這個話一點也不客氣的家伙,不無惡意地陰陰一笑。“你家殿下正在頓悟,若是悟通了,就證明他有禮佛的天份,不定過段時間就可以剃發入寺修行,成為一代高僧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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