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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紹平靜的站在講武臺上,看著周季童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青筋爆起一臉通紅,腳下蹣跚左膝有點(diǎn)帶傷的樣子,兩臂的肩膀與肘關(guān)節(jié)想必也是極為酸疼。
如果不是顧念大局薛紹大大的手下留情,絞他個殘廢,絕對不是問題!
“李將軍,你怎能如此下判?”周季童瞪著一雙充血的眼睛,咬著牙聲聲厲吼,都噴出了幾絲口水來,“我不服!我不服!”
虧得李孝逸不是一個脾氣暴燥的人,想必平常也深知自己手下這位愛將的脾氣,見他如此頂撞反斥也只是不滿的“嘖”了一聲,道:“將若不下判,你的雙臂都要?dú)垙U了。只是比試而已,難道還要攤上一對胳膊?”
“李將軍,我是大唐的軍人!”周季童雷聲大吼宛如吵架咆哮,脖子的青筋暴突起來像一條條蚯蚓,“軍人只可戰(zhàn)死,豈能怕死!”
“你!……”李孝逸一時無語,“那你待怎樣?”
薛紹冷冷的笑了一聲,真是輸不起!
“方才不算,再來比過!”周季童怒瞪薛紹,大吼道,“此人盡使些下三濫的招術(shù),如同流氓廝斗一般與我糾纏,哪里像是比武!”
下面馬上有一群擁護(hù)周季童的人跟著響應(yīng),“就是、就是!”
薛紹滿不在乎的笑了一笑,“周將軍,你把軍中武功當(dāng)作是吟詩作賦了嗎,還要講究套路工整格調(diào)清新?難不成,我將要出什么拳、打你什么位置也事先向你匯報請示一番,待你準(zhǔn)許之后我再一板一眼的比劃過來?萬一哪天你上了戰(zhàn)場就要生死相拼了,你的敵人也會和你來個約法三章,好不許打臉、不許抱摔、不許傷人殺人,然后再開戰(zhàn)嗎?”
“你!……你簡直就是強(qiáng)辭奪理、不擇手段!”周季童罵不過薛紹了,氣得直發(fā)抖。
“軍人為了勝利,就該不擇手段!”薛紹沉聲道,“軍人的使命就是殺敵、殺敵再殺敵!你不殺敵,敵將殺你!人人都像你這樣婦仁之人拘泥于俗套,雖有百萬之眾也無半點(diǎn)殺氣,除了吃喝就只剩拉撒,還不如一群舞文弄墨的文人,尚能產(chǎn)出幾篇膾炙人口的錦繡文章!更不如一群在家奶孩子的女人,尚能生兒育女為國家增加人口!”
“你!……你!!”周季童這下真是快要吐血了!
下面的軍士發(fā)出一片喧嘩與怪笑,倒也有不少人暗自點(diǎn)頭,認(rèn)可了薛紹這番話。
李孝逸死勁忍著不笑,終于還是哈哈的笑了出來!
太平公主面露窘色掩嘴偷笑,“薛郎一向溫文爾雅的,怎會變得如此粗俗了?”
武則天也是忍俊不禁的笑了一笑:“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名軍人了。廝殺漢,何需溫文?軍人色,就該是剽野與兇悍的!”
李治也笑了,“裴愛卿,你認(rèn)為薛紹所言如何?”
裴行儉笑瞇瞇抱了抱拳,“陛下,老臣覺得,誠然薛紹是有辱斯文了。但若在軍言軍的話,薛紹所言恰是在理;皇后娘娘的話,早已是一針見血!”
李治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武則天湊近了一些,聲道:“陛下,周季童中正剛直,薛紹機(jī)巧多智。二人的性情可算是涇渭分明哪!”
“嗯,各有千秋。”李治面帶微笑不露機(jī)鋒的淡然道,“周季童是一個非常稱職的近衛(wèi)隊長。”
武則天微微一笑,不再多言。陛下的言外之意已經(jīng)非常明顯,兵者詭道,以周季童的性格也就“只能”局限于做個一絲不茍盡職盡責(zé)的衛(wèi)隊長了,根沒可能成為裴行儉那樣的將帥之才;反觀之,薛紹將能大有可為!
講武臺上。
被薛紹幾句話頂?shù)脽o言以對,周季童很是下不來臺,都有些氣急敗壞了,“我不與你廢話!”
“這也是我想的。”薛紹冷笑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豈有此理!”
周季童勃然大怒,飛起一腳對著薛紹的后背踢了上去!
眾皆驚呼了一聲,離了最近的李孝逸都有些始料不及的神色驟變——這已經(jīng)不是比武,分明就像是尋仇了!
薛紹,沒有躲!
“嘭”的一聲大響,周季童這一腳直挺挺的踹中了薛紹的后背,他整個人往前一個趔趄撲倒下來,單膝跪地雙手也撐在了地上。
“啊!”太平公主驚叫一聲坐直了起來,“薛郎!!”
場再度發(fā)出一片驚呼!
薛紹半跪在地上,后背著實很疼,氣血翻涌喉嚨里也有了一絲血腥味,差點(diǎn)一口氣接不上來。但是他的臉上卻浮現(xiàn)出一抹詭譎的冷笑……原臺下許多人還認(rèn)為,我有一點(diǎn)勝之不武;但這一腳踢上來,你就真的輸了!
周季童可能真是氣昏了頭,仍是雙拳緊握骨骨作響,紅了雙眼殺氣騰騰的瞪著薛紹。
薛紹慢慢的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周季童,揮袖抹了一把嘴角,衣袖和嘴角上都有了鮮血的痕跡。
場下響起了一片噓聲與非議:
“周季童身為官長,怎能背后偷襲屬下呢?”
“李將軍已然判了勝負(fù),他為何還要糾纏不放?”
“只是講武而已,彼此又無血海深仇!”
“周季童就這么輸不起嗎?”
太平公主已是氣得銀牙緊咬渾身發(fā)抖,“周季童,你這個壞人!我、我要……”
“不得胡言!”武則天及時低斥了一聲將她后面的話堵了回去。
太平公主氣得臉蛋兒都發(fā)白了。上官婉兒連忙湊近了來低聲道:“殿下息怒,千萬莫要?dú)鈮牧松碜樱駝t薛公子該要傷心了。”
“我……”太平公主連續(xù)的深呼吸,好歹按捺了下來。
臺上的李孝逸暗自搖了搖頭,一言不發(fā)走下了講武臺。
周季童仿佛是氣急敗壞了還有一些騎虎難下,看來,今天只能是將薛紹打翻在這場上,除此之外再也沒了別的選擇!
一聲怒吼,周季童再次發(fā)難朝薛紹殺了上來。
薛紹身上的肌肉與韌帶猛然繃緊,骨骼幾乎都在劈叭作響了,力量斗然凝聚到了極致!
周季童的拿手絕技,一腳橫掃千軍踢了過來。
薛紹這一次沒有再躲閃,而是迎著周季童正面殺了上去。左肘一沉對著他的鞭腿硬生生的一抗,腳下一個側(cè)踢腿,直接掃中了周季童的膝彎!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幾乎是同時中招,力量都是大得駭人,踢在對方身上都發(fā)出了打鼓一樣的悶響。
薛紹感覺手臂被震得一麻,簡直就像是被一記鐵棍給抽中了,差點(diǎn)被一腳踢翻。周季童的腿功,的確是有相當(dāng)?shù)挠谢鸷颍?br />
反觀周季童可就更慘了。此前他被薛紹的巴西柔術(shù)死死鎖住,膝蓋已經(jīng)有些扭傷,力量速度大不如前是肯定的。所以他這一腳踢出來,薛紹也才敢硬抗。現(xiàn)在他受傷了的膝蓋再中了薛紹一腿,腳下頓時一軟,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個趔趄。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兩人都拿出了狠勁兒!
薛紹的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的殺機(jī),趁他腳下發(fā)軟防御松懈的片刻空隙,右手一記勾拳猛然打了出去。
左肘化盾防守,右手蓄力出擊,軍警搏擊與拳擊的技巧被薛紹發(fā)揮了個淋漓盡致。
周季童猝不及防左臉中拳,脖子一揚(yáng)身體就朝旁邊有了一個趔趄。但他的抗打擊能力很強(qiáng),并沒有被薛紹這一拳直接打倒。
不等周季童反應(yīng)過來或是做出防御反擊,薛紹一腳蹬地猛然跳起,飛身而起凌空旋身一個大鞭腿抽了出去!
“叭”的一聲大響,周季童剛剛中了一拳的臉上,幾乎是在同一位置,再吃了這一腳!
頓時,周季童感覺耳朵里像是炸響了一個驚雷,嗡的一聲片刻失去了聽覺。腦子一暈,人也一頭栽倒下去重重的翻倒在了講武臺上,發(fā)出沉悶的大響如同倒翻了一塊大石碑!
“啊——”
上千軍士發(fā)出了驚詫的大叫!
李孝逸瞪大了眼睛,看著薛紹落定在講武臺上站直了身體,表情冷峻得就像是一個完沒有感情的人,更像是一個對生命漠視到了極致的萬人之屠!
“薛紹,住手!”李孝逸慌忙喊道,這要是真的殺了周季童,可就大不妙了!
場再度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幾乎都在屏息凝神,好多人錯愕的瞪大了眼睛,包括李治與太平公主。
武則天卻是一眼看向了裴行儉,看到裴行儉的臉上同樣露出了一抹驚愕之色,她滿意的微微一笑。
眾目睽睽之下,薛紹拍了拍胸前的衣襟將其撫平,靜靜的看著周季童在講武臺上掙扎了幾下想爬起來,卻是連續(xù)三次的癱了下去。
“現(xiàn)在,不用你認(rèn)輸了!”
周季童趴在地上頭昏眼花的大喘氣,臉上腫起一片粘滿了灰土,翻著眼睛看著高高在上的薛紹,張了張嘴,不出話來。
“贏了、贏了!”盧思義和唐真、潘奕在帳篷邊興奮的大叫起來,“薛將軍贏了!”
他們這一喊其他人仿佛才反應(yīng)過來,李孝逸大聲宣布,“薛紹勝!”
這一回,是名正言順的勝!
臺下兩三千軍士,像以往每次千牛講武結(jié)束時一樣,發(fā)出了“威風(fēng)、威風(fēng)”的壯威歡呼之聲。
周季童掙扎的想爬起來,聽到這一片吼聲馬上無力的癱了下去,一拳砸到了地上。
薛紹長身而立,依次對觀戰(zhàn)席、李孝逸抱拳而拜,然后對著兩三千軍士高高揚(yáng)起了拳頭。
“威風(fēng)!——”吼聲更加壯烈!
李仙童眉頭微皺,輕聲自語,“一拳,就把左奉宸衛(wèi)打了個通穿的大窟窿!”
“好、太好了!薛郎贏了!”太平公主激動得渾身都發(fā)抖,聲音都帶著一絲顫音了,“大英雄!薛郎是大英雄!”
李治長吁一口氣,不知是嘆息還是松了一口氣。
武則天低聲道:“陛下,薛紹大獲勝。”
“哎呀,壞嘍!”李治拍了一下大腿,仿佛是在痛心疾首,“朕好像把女兒都給輸?shù)袅耍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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