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薛紹那種釋然的表情,武則天笑了,“宮不與王方翼計較,這才是你最想聽到的吧?”
薛紹笑了一笑,算是默認了。
武則天道:“薛紹,你這個偏私護短的毛病可不是太好啊!——程務挺的事情宮或許還能理解,但你和王方翼共事不多應該沒有太多的袍澤情義吧,為何你會對他的事情那么關(guān)心和緊張?”
“回太后……”薛紹想了一想,道:“臣對王方翼和程務挺這兩位,的確有一點護短之嫌,但絕不是偏私。”
“有區(qū)別嗎?”
“有。”薛紹道,“護短是因為,他們都或多或少的犯了錯,理當受到一些懲罰。但是臣竭力死保他們,絕非是完出于一己之私。實際上,像他們這種級別的將帥,就已經(jīng)是我們的軍隊實力與國防力量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如今,吐蕃突厥強敵環(huán)伺,西域那邊蠢蠢欲動,我們的邊防壓力來就大。此情此景,戧殺任何一名大將都無異于臨陣斬將,于戰(zhàn)大不利。況且他們在朝中并沒有什么根基,離開了軍隊他們將再無作為有如庶民。因此臣以為,閑置即可,又何必殺之?”f
“難道我泱泱天朝,除了程務挺和王方翼,就再無良將可用了嗎?”武則天在冷笑。
“臣并非此意。”薛紹道,“朝歷來主張慎行,太宗皇帝陛下曾言,殺一人而絕十人之望。但像王方翼和程務挺這一類,則是殺一將而寒十萬士卒之心。
因此微臣愚見,朝自戧邊將之例不可擅開。就算他們當真有罪,也該是由有司按律下判定罪處罰,而不是用人治的方法來處以私刑。唯有如此,方能最大程度的穩(wěn)定軍心、鞏固邊防。”
聽完這些話,武則天陷入了沉默。
薛紹深信,自己剛才的這些話武則天多少聽進去了一些。實際上,像她這種級別的政治家,這么淺顯的道理肯定是早就想過了。只不過她已經(jīng)把政治|斗爭轟轟烈烈的玩了將近半個世紀,對于軍事而言她則是有點門外漢之嫌。二者相論,她當然會比較容易采取“以政治|斗爭為綱”的宗旨來辦事。
迎仙殿到了。
武則天進殿更衣,薛紹在殿外侯著,并沒有去迎仙臺上找妖兒。武則天隨口一而已,薛紹還沒有天真到會真的去迎仙臺≈在妖兒幾乎已經(jīng)是武則天的一個“極度**”,哪是隨便就能見的?
片刻后,前方走來一名身著紫色官服的男子。看他步幅和姿勢,顯得是一副春風得意的神彩。
“能進迎仙宮的男人,絕對不多∠色官服,三品以上大員……”薛紹遠遠看著那名男子,待其走近,心中了然——武承嗣!
武承嗣顯然也看到了薛紹,腳下稍稍一停,眼神掠過薛紹直接目視前方而且把身板挺得更直了,大步前行。
薛紹看到他這副樣子想笑,用“沐猴而冠”來形容他現(xiàn)在這副尊容真是太貼切了。
待武承嗣走到近前,薛紹還是稍稍的拱了一下手:“見過武相公。”
好歹他現(xiàn)在是宰相。宰相者,上輔天子下安庶民,群臣避道禮絕百僚,薛紹主動施上這一禮,是朝中既定的禮儀。
“唔……”武承嗣停了一下腳,但幾乎沒有正眼來看薛紹,一手剪背一手捻著下巴上短短的幾根胡須,官腔十足的道,“薛尚書,來此何干哪?”
“太后喚我來。”薛紹答得也是平聲靜氣。
武承嗣則是連連眨起了眼睛滿副狐疑之態(tài),“太后先喚了我,為何又喚你呢?”
“那就得問太后她人家了。”薛紹似笑非笑的道。
“……”武承嗣先是無語,然后“哼”了一聲抬步就往前走。
“武相公,止步。”薛紹喚道,“再走就進寢宮了,殺頭的罪啊!”
武承嗣慌忙停腳,整個人的身體重心卻仍是往前,雙手亂晃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旁邊的幾名御林軍衛(wèi)士和宦官們,都被武承嗣這副滑稽的樣子給逗樂了,但又不敢笑。個個使勁憋笑,看樣子極有可能憋出內(nèi)傷來。
武承嗣的臉上頓時臊得大紅,急忙一轉(zhuǎn)頭看向薛紹,見他仍是那副面帶微笑的淡定涅,武承嗣的心里發(fā)來氣。
“你在嘲笑閣?”武承嗣猛然轉(zhuǎn)過身來,氣乎乎的道。
“顯然沒有。”薛紹仍是面帶微笑,淡淡的道,“普天之下,沒人敢嘲笑大唐的宰相。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那你為何一臉的笑?”武承嗣滿肚子氣沒地方撒,發(fā)有些氣急敗壞。
薛紹淡淡的道:“我這樣的微笑,是貴族從就習慣了的教養(yǎng)和風度。”
武承嗣氣煞了,“你是在閣沒教養(yǎng)了?!”
薛紹這下是真想笑了,但剛好看到武則天從里面走出來,于是忍住了。
“你們倆個在這里爭執(zhí)什么?”武則天的聲音不高不低,但隱隱有威。
武承嗣就像是遭了電擊一樣慌忙一個轉(zhuǎn)身,拱手彎腰下拜九十度,“侄臣參見太后!”
“免了。”武則天不動聲色的道,“薛紹,你還有話對宮嗎?”
武承嗣在旁邊暗瞪了薛紹一眼,明顯是在“沒你事了趕緊退下”。
薛紹微微一笑,“太后,臣有事。”
“武承嗣,你去偏廳候著。”武則天完轉(zhuǎn)身就走,“薛紹,隨宮進書房。”
“是!”
兩人雙雙應諾。武承嗣一臉鐵青的定在原地,薛紹面帶微笑的隨武則天而去。
到了書房里剛剛坐下,武則天給薛紹遞上一份東西,“你看看。”
薛紹接過來一看,是一匹白絹,上面用不同的筆架密麻麻的寫了很多的姓名,還有紅指印。
“太后,這是何物?”薛紹一時不解。
武則天平靜的道:“這就是武承嗣,今天來的目的。”
“何樣的目的?”
武則天道:“這份絹書,是上百名洛州的仕紳百姓的聯(lián)名上表,力請宮正得君位。”
“!!”薛紹不大不的吃了一驚——這也太早了、太猴急了吧?!
“因為此事,宮已經(jīng)厲斥過武承嗣。”武則天平靜的道:“沒想到他不死心,再三求見定要再一次的當面陳述ˇ紹你,宮該要如何回絕于他?”
薛紹心中微微一凜,哪有你這么問客殺雞的啊?……誰不知道你心里比誰都想早日正得君位,武承嗣明明就是投你所好,只是時機沒有把握恰當——我該如何回話呢?
思索了片刻之后,薛紹道:“太后,此事現(xiàn)在不宜聲張擴大。不如暫時按下不提,只對那些上表之人私下打賞一番,并勸他們以后不可再行此事。”
聽到這個回答,武則天的臉上泛現(xiàn)出了一絲笑容,可謂意味深長。
“就依你的辦吧!”
薛紹輕吁了一口氣,還行!
“吧,你有什么事?”武則天問道。
薛紹便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計劃案”拿了出來,并口頭簡述了一下,重建立講武院的事情。
“宮不由得想起先帝在世之日創(chuàng)辦講武院的初衷,是為大唐培養(yǎng)更多的將才≈在的講武院,的確是有些荒廢了。”武則天接過了奏折仔細的看,一邊看一邊道:“聽你的意思,是想把講武院辦成國子監(jiān)那樣的高等學府,從此傭有**的權(quán)力和職責?”
“對。”薛紹答道:“大唐歷來尚武,層不出窮的將才是我們威服四海的畢。但是一直以來,我們的將軍都是自學成才或是得自家傳,還有很多的人才埋沒在鄉(xiāng)野之間不為人知。臣就是消講武院能夠成為一個固定的**的國家機構(gòu),能夠穩(wěn)定的、高效的為國家培養(yǎng)和輸送軍事人才。”
“聽起來,很不錯。”武則天仍在認真仔細的看薛紹的奏書,道:“照你所言,光是依靠學府培養(yǎng)好像還不夠,還得創(chuàng)立一套如同科舉的考試,才能更多的汲收散落在民間的軍武人才了?”
“臣正有此意。”薛紹道,“有科舉,為何就不能有武舉呢?文可安邦武能定國,文武并舉方是盛世之道!”
武則天雙手用力將奏折一合,眉梢輕揚嘴角一挑,顯然是動心了。
“講武院,誰來負責?”
“臣,兵部尚書薛紹親自負責!”
“錯了。”
“臣知錯。”薛紹連忙改口,“臣,夏官尚書薛紹,親自負責。”
武則天微然一笑,“既然是像國子監(jiān)那樣的**機構(gòu),怎能由你兼任?”
“臣暫時兼任管理督劃,待其走上正軌,臣再主動讓賢,令專人負責。”薛紹答道。
“需要多少時間籌備?多少人力物力?官署掩何處?”
薛紹一一作答。
武則天聽完之后站起了身來,來回的踱步,在認真思考。
良久。
“此事,可辦。”武則天道,“但既然是朝廷新增一個**的官署衙門,就已經(jīng)是國家大事,不能在這里由宮一人空口白牙的了就算數(shù)≈在只能告訴你,宮心下是絕對贊成的。”
“臣謝太后!”
“但具體何時開辦,如何開辦,宮還需得和宰相們商議一下。國家制度,不可廢之。”武則天道,“你先回去。一有消息,宮會馬上派人通知你。”
“臣告退。”
薛紹走出了迎仙宮,雙臂揮展的長吁一口氣,心情很不錯。
至從回京歸朝,薛紹已經(jīng)很少像現(xiàn)在這樣心情愉悅了。他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情,在真正的歷史上,中國的武舉就是武則天創(chuàng)辦的。只不過這件事情是發(fā)生在武則天皇帝生涯的晚年,當時的武周朝已經(jīng)是將才十分匱乏。
“如果我能如愿以償,武舉的創(chuàng)立至少提早了二十年‖時誕生的還有一所軍校,這又該是提早了多少年呢?”薛紹自忖道,“如果這件事情能夠辦成,武則天,那你就真是我的命中伯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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