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誠后世經歷的那個4年代，有歷史學家做了這樣一個論斷：

    從計算機被人類發(fā)明之后的百年歷史中。

    前6年里，人類致力于用阿蘭圖靈式的套路，解決計算機解決問題的能力。

    后4年里，人類致力于用杰夫辛頓式的套路，解決計算機主動感知和尋找問題的能力。

    前面那6年，提問題的活兒，是程序員干的。他們輸入一套套解決問題的法則，然后由計算機完美地執(zhí)行。但計算機永遠不會主動“感知”外部世界，在輸入端，永遠只是一塊冰冷的鍵盤，偶爾加上鼠標和軌跡球、觸摸屏。

    后4年，計算機學會了深度學習，學會了“自我感知”，自己做出判斷，發(fā)現(xiàn)此前的隨機處理是否完美。最后一步步調整，直到它“感知”到人類對它的處理很滿意。

    回到年，顧誠覺得自己那顆大腦，也和他如今使用的原始計算機一樣，退化了4年。

    只要被他發(fā)現(xiàn)了的問題，以他那超前了4年的見識，都可以輕易解決掉，速度快得和秒殺沒什么分別，提出的解決方案既天馬行空又嚴絲合縫。

    但他偏偏缺乏眼睛和耳朵，觸摸和嗅覺。空有一顆大腦，卻找不到問題、感知不到問題。

    在提問環(huán)節(jié)，他仍然需要身邊人的提醒和幫助，告訴他所面臨的隱患。

    比如，在柳書琴告訴他“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人想打游卻找不到報亭買點卡”這個難題后，他才會意識到這種情況的存在。

    誰讓他連這個時代的農村長啥樣都不知道呢？自然也談就不上發(fā)現(xiàn)問題了。

    想明白這一切，他便鼓勵柳書琴：

    “柳姐，你今天提的問題很好，我很滿意。一會兒，你幫我擬個通知，我覺得公司將來有必要每周‘頭腦風暴’一下——不是讓大家尋找解決方案，而是尋找目前公司存在的問題。至于解決方案，我來搞定就是了。”

    發(fā)現(xiàn)問題的重要性，絲毫不亞于解決問題。既然顧誠如今不擅長發(fā)現(xiàn)，就交給別人來頭腦風暴發(fā)現(xiàn)好了。

    “好的顧總，那聽您的意思……難道剛才我提的‘傳奇未來主流用戶缺乏點卡購買渠道’這個問題，您已經有解決方案了？”

    “有，當然有。只要你們能想到問題，我就能解決——解決方案，從來都不是我的瓶頸。”顧誠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你讓我姐，還有產品負責人，她們幾個來一下，我布置一下對策。”

    盡管柳書琴覺得匪夷所思，卻依然選擇了相信顧誠。她依言退下，然后找來了潘潔穎和車厘子。

    顧誠招呼大家坐下，親自泡了四杯紅茶。泡茶的時候，順便把柳書琴發(fā)現(xiàn)的問題描述了一下。

    潘潔穎和車厘子聽了也覺得挺嚴峻，蹙眉不展。

    潘潔穎憂心忡忡地：“這事兒確實比較難辦。三線城市以下，目前游市場規(guī)模太，一個報亭也就覆蓋數(shù)千人口的社區(qū)。即使上級雜志經銷商給他們壓了派貨渠道，他們也會因為點卡銷量太少而不愿進貨押款。

    這種情況在‘石器時代’上就已經出現(xiàn)過了——石器時代是回合制游，最適合速延遲比較嚴重的落后地區(qū)玩家。石器時代運營方在三四線城市分銷渠道上可沒少花精力，國內主流雜志的一級經銷商幾乎都被買通了，但渠道下沉就是效果不良，到了地方各種阻撓。”

    而游公司是絕對不可能和一家家報亭老板談點卡進貨的。

    車厘子來華一個多月，也學會了些漢語。聽了潘潔穎描述的問題后，她不由有些詫異：“誒？難道在華夏大家都不用E-BAY買游戲點卡的嗎？點卡這種虛擬產品，最適合電商銷售了吧，連物流都不用建設。”

    潘潔穎不得不解釋：“華夏沒有E-BAY。”

    “也還沒有淘寶。”顧誠在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

    不過，既然被他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這就沒什么大不了的。

    因為顧誠記得上輩子看到的地攤歷史貼里面，提到過一些“原始時代的電商探路嘗試”。

    就算沒看到，憑他對淘寶的了解，以及車厘子提到的E-BAY，他也知道該怎么干了。

    于是顧誠胸有成竹地吩咐表姐：“這事兒我有辦法，咱分兩步走——首先，我覺得目前咱很有必要提前部署點卡預售工作，以確認我們的渠道下沉存在多少隱患，也好早期發(fā)現(xiàn)、早期治療。”

    潘潔穎不解：“預售？你是現(xiàn)在就開始賣點卡么？可是我們的內測期還有一個月，后面還有一個半月的公測期，到明年元旦才正式開始收費運營。你提前兩個半月賣點卡，誰會買啊。”

    顧誠智珠在握地：“可以給預售優(yōu)惠么——比如，11月就預購點卡的，到明年正式收費就可以得到首充雙倍。這招一方面可以幫我們回籠些資金，另一方面也是幫我們檢驗我們的市場良性程度，鑒別出哪些地區(qū)的市場比較良性，哪些省市的玩家比較‘蝗蟲’。

    而且，‘蝗蟲’不僅僅是玩家不愿掏錢導致的，更可能是渠道下沉不良，導致那些地方的玩家買不到點卡——所以提前發(fā)現(xiàn)這些問題，我們就可以重點著手解決。這些大數(shù)據(jù)是非常珍貴的，比柳姐跑幾個月市場調研都翔實。”

    潘潔穎歪著腦袋想了想：“那知道問題的具體嚴重程度、分部情況之后，你準備怎么解決呢？”

    顧誠微微一笑：“我準備上一個計劃，叫做‘吧老板代充值系統(tǒng)’，咱繞開各地的報亭和書店渠道，直接和國各大城市的吧老板談合作，如果有大型的連鎖吧業(yè)主就更好了，那將是我們重點攻堅的對象。

    然后，研發(fā)部在近期游戲開發(fā)工作任務量減輕后，要分出人手編寫這個‘吧老板代充值系統(tǒng)’的電商支付平臺，我也會進一步招聘程序員充實進來，務必做到游戲公測時就上線測試版系統(tǒng)、正式收費時面升級。”

    “電子支付系統(tǒng)？那玩意兒太超前了吧。”車厘子驚訝地質疑。

    至于潘潔穎，她已經徹底不懂這東西了，也就完沒法評論顧誠的這個想法。

    車厘子知道自己的插嘴有點失禮，微微欠身道歉之后，繼續(xù)道：“以如今華夏的絡環(huán)境，電子支付系統(tǒng)是根搞不成的，米國人的PAYPAL都花了多大成才建起來。

    而且這次互聯(lián)泡沫的總崩潰，是因為灰鴿子導致的僵尸絡爆發(fā)、讓‘日均IP’這個權威投資指標失去了公信力。如今市面上充斥了無數(shù)掌握巨量灰鴿子僵尸絡的黑客，如果沒有強大的安系統(tǒng)和殺毒軟件、防火墻，搞電子支付完是等人宰割的肥羊！到時候盜號就把公司拖垮了！”

    車厘子之所以能出這些道理，完是因為她原先在游戲公司接觸過防盜號業(yè)務，而且有文慧英那樣一個黑客閨蜜。

    她完知道這里面的水有多深，以顧誠如今的身家和技術實力，根趟不了這個渾水。

    到時候妥妥的是強奸不成反被草的節(jié)奏啊！

    顧誠對于車厘子的法，自然是不怕的，不過他還是對車厘子的忠誠度表示了贊許：

    “車姐，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推出的‘吧老板代充值系統(tǒng)’，不會是PAYPAL那種開放式的電子支付平臺——我會用一個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來解決短期內的盜號問題，那就是發(fā)布綁定IP地址和MAC地址的資金賬戶客戶端。

    每一個吧老板，只有一臺管電腦可以登陸綁定的賬號，就算黑客知道了他的賬號密碼，換臺電腦也上不去——這招就跟如今的大企業(yè)做內部ERP系統(tǒng)時用的防火墻策略差不多。然后一年之內，這套系統(tǒng)只會在國的吧老板之間開放，不會放主動開注冊系統(tǒng)，所以所有賬號都是公司對他們分發(fā)的。”

    聽完顧誠的對策，這回車厘子倒是沒那么激動了，仔細一想好像這么搞確實有幾分成功的希望。但她旋即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問題：

    “這樣的話，豈不是國幾萬個準備參與這個計劃的吧老板，都需要公司的員工親自上門一個個跑、一個個線下簽協(xié)議、然后給他們現(xiàn)場安裝？”

    “并不是所有吧都要一家家跑的，只要我們這個游戲做大了，滾雪球滾起來之后，那些吧老板會主動找上門來的。不過你有一句話得沒錯，那就是我們確實需要一支線下的地推團隊。”

    顧誠最后這句話得很輕，就像自言自語的呢喃。

    一邊的時候，他一邊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名片夾里翻出張名片。

    阿貍巴巴，馬風。

    既然傳奇娛樂還養(yǎng)不起專職的地推團隊，咱就借一個。

    如今是電商的寒冬期，電商公司不再需要那么多專業(yè)的掃樓地推，那就讓他們稍微調整一下工作范圍好了。

    掃寫字樓，和掃吧，有區(qū)別么？

    “這個支付系統(tǒng)，未來我準備叫他‘支付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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