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在家打理了半個月生意，也忙里偷閑錄完了一張碟。眼看日子已經過了元宵節，他也差不多該重新回灣灣拍戲了。

    這段時間里，蠢蠢欲動的陳天喬不出意外地被顧誠擺平，雙方最終簽訂了電子支付的合作合同。陳天喬承諾盛達方面在4月1號之前分批支付傳奇娛樂3萬開發費，換取傳奇娛樂開發可供“龍族”充值的改良版充值軟件。

    傳奇方面則承諾，到1年底之前，絕不把該充值系統給第三方游使用。否則也要倒賠盛達3萬。

    合同簽訂之后，顧誠心中很是暗爽了一把，心陳天喬簡直就是在給自己送錢。就憑“龍族”這么窄的地區受眾面，哪怕加入這個系統，估計一年也就增加個一兩千萬的銷售額，大部分毛利還是給他顧誠打工了。

    而且，這筆交易也為他的充值系統白白騰出半年左右的窗口期。至少1年上半年，國內不會再有其他同行動“再做一個固定MAC物理地址版支付寶”的念頭。

    半年之后，游支付市場乃至其他虛擬物品支付市場早就被傳奇娛樂跑馬圈地掃清空白，其他人要進來就更難了——在顧誠眼里，這個收獲可比做游戲多賺點錢更重要。

    月8號，顧誠飛到灣灣，準時進組，還帶來了給《流星花園》的投資尾款。

    制片人柴智萍看在投資的份上，眉花眼笑地迎接了顧誠，還和蔡導一起擺酒請大家聚餐了一頓，整個劇組看上去一片和諧。

    次日，便是重新開機的日子。

    一群人上過香，柴智萍鼓勵道：“大家再加把勁兒！努力天、爭取月底前把最后八集拍完，下個月就能上映了！”

    從顧誠到周瑜民，從徐惜緣到林志凌，所有人都精神抖擻，借著剛過完年的銳氣，百分百地投入到拍攝中去。

    大家早就習慣了顧誠的見多識廣和飛速進步，然而短短半個月不見，顧誠給大家的感覺是愈發成熟了。好多原先只是海綿吸水、浮光掠影的進步，在他半個多月閑暇之余的自我反思、自我整理后，顯得愈發爐火純青。

    如果去年的顧誠，演技水平還僅限于個剛剛北影畢業一兩年的頂尖優等生。那么如今的他就像是又憑空增加了兩三年的片場閱歷。

    只有顧誠自己知道，是他那深印腦海中的輔助學習體系慣性在起作用。

    每天演戲的時候，他都能“內視”到自己腦海中有諸如“情景記憶-哭泣，掌握度85%，基上可以實現隨時隨地想哭就哭”，或者“防出鏡/防跳軸攝影空間感，掌握度75%”之類的“字幕”。

    每一次，他都能發現自己的不足，然后和他自己挑出來的優秀影片對比，找出細節，條分縷析地改掉。尤其是那些比較客觀的、而傳統藝術生因為理科成績差、空間想象能力差而掌握不好的技能，在顧誠眼里偏偏是如臂使指，一下子就能飛快進步。

    如此一來，不僅他自己的表演在劇組中深受好評，連和他合作的人都覺得無形之中省事兒了很多。

    比如，這天已經拍到第集了，那里有一段花澤類和道明寺比賽籃球、為杉菜爭風吃醋的戲份。

    這段戲來只是給男一男二裝逼耍帥用的、順帶烘托一下熱血友情。

    因為是移動比較劇烈的籃球戲，所以攝影軸、跳軸的問題肯定是免不了的。攝影師為此設了好幾個機位一起拍，有1臺景推拉的，臺中景搖移的，再加上最后臺特寫跟拍道明寺和花澤類臉部的。

    但饒是五臺機器一起上，晚上拍完之后洗出來，想回放剪接時，蔡導依然覺得跳軸很嚴重，根不知道怎么剪。

    所謂跳軸，通俗的就是指一組多個拼接的影視畫面之間出現了讓觀眾感覺相對運動不一致、不在一根運動軸線上的問題。

    比如一場跑步戲，一開始攝像機位放在跑道右手側、拍出來的演員都是從畫面左面往右跑的。如果這時候突然剪接到反方向的一個機位上的鏡頭、讓觀眾看到演員從右往左跑，觀眾就會覺得空間錯亂，不和諧。如果非要切換，這時候正統的做法是在中間穿插一個前向后者后向拍攝的短鏡頭，防止拍攝運動軸線瞬間跳到反方向上。

    蔡導目前看到的就是這種情況。他剪片剪到深更半夜，忍不住把攝影師拎起來教訓：“老楊，這素材不能用啊，太亂了。要不你試試看別弄那么多花哨的換鏡，就跟拍‘日劇跑’之類的運動戲那樣，用兩三個機位拍到底不好么？”

    攝影師捂臉道：“老蔡，這是籃球戲啊！怎么可能跟跑步戲一樣處理。跑步戲大家只追求看跑的速度快慢，我拉景鏡就不會跳軸。但籃球要凸出運球球員的動作細節、面部表情，很多時候非得拉特寫鏡的，5個機位已經是最少了�！�

    蔡導長嘆一聲，知道攝影師的都是真相：“但你這樣搞，我剪接的次數一多，觀眾就云里霧里了；我估計甚至連‘現在究竟是哪一方在進攻哪一方在防守’都表現不好——要不你還是學上次拍開車戲一樣，給大家寫一個運鏡，告訴他們每個特寫動作時對著哪個機位演，明天咱重拍一遍吧。”

    蔡導的話其實一點都沒錯。因為如果沒有顧誠的出現，歷史上的《流星花園》確實把這場籃球戲拍得運動感辣雞無比，簡直就是過家家聊天。

    觀眾看后，除了知道“花澤類和道明寺確實在球技上裝到逼了”之外，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印象：亂！

    攝影師無奈地吐苦水：“你是知道我的，不是我不想啊。關鍵那批菜鳥怎么掌握得了那么高深的演技？一打起球來，要做到動作、表情不走形就不錯了，你還指望他們前幾秒臉側向A機位、3秒鐘后切換到45°斜對B機位？這根不可能實現的。你就湊合著用吧�！�

    蔡導不甘心，去和柴智萍了，柴智萍表示明天把情況通報一下，試試看吧。

    第二天，一伙人重新被喊到籃球場，補拍那一場戲。

    蔡導拿出一個運鏡，對顧誠、言成旭、周瑜民和徐惜緣吩咐：“昨天拍出來的效果太爛了，剪起來要么就是跳軸很嚴重，要不就是雖然不跳軸、但是臉都看不見。今天咱根據這個運鏡學一遍，大家摸清了每個動作時身體該朝著哪個方向、臉往哪邊看�！�

    蔡導完之后，制片人柴智萍還補了一句：“大家別勉強，如果實在做不到，就算了。這場戲耗資很大，5個機位同時拍，那就是5倍的膠卷消耗量，最后大部分都是要剪掉的。如果你們HOLD不住，咱就別浪費膠卷了。”

    言成旭、周瑜民一聽都覺得很有壓力：這種戲拍廢一條，平時單機戲都夠廢五條了。

    所有人都看向顧誠：戲是你掏錢的，如果你愿意多浪費點膠卷錢，那就重拍咯。咱其他人無非就是陪你耗點兒時間。

    顧誠接過運鏡，看了整整十五分鐘，在腦海里自己想象了一副上帝視角的相對運動軌跡俯視圖。

    然后，他在眾人矚目下開口了：“這樣吧，我覺得咱可以試試，先拿數碼的空跑一遍�！�

    “行，試一遍吧。反正不浪費膠卷�！睌z影師聳聳肩，無奈地。

    “等等，我還沒完呢�！鳖櫿\一句話，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然后緩緩道：

    “一會兒拍的時候，你們先根據運鏡，在主機位后面找一個場記舉一面紅旗，讓場上的演員可以看清楚目前應該對著哪臺攝像機演。我會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目前的表演有沒有在這個機位上軸。

    如果我自己的第一人稱視角空間感覺得軸了，我就在運球時加個動作——比如，平時我會用手腕的擺動運球，一旦到了我覺得軸的時候，我會把整個手臂揮舞起來拍球——然后場記就根據運鏡上的設定，在后面幾秒鐘擔任主機的的機位后面舉旗，大家就把臉大致朝向新的機位演。如何？”

    “如……如何？”攝影師愣了半晌，“你問我如何？我當然沒問題了，能這么拍，我爽都爽死了，關鍵是你拿捏得好那個節奏么？”

    按常理來，攝影的時候，有沒有跳軸、軸之類原不需要演員去留心、那都是導演和攝影師的問題。演員的的配合充其量只是做到不要出鏡頭，就算盡到分了。

    但是，也不排除某些特別牛逼的老戲骨，可以做到在遇到該CUT機防跳時，通過一些動作提示出來：攝像師看到他這個動作，就意味著該側重下一個機位了；后期制作人員看到這個動作，就意味著該剪片了。

    遇上這樣的老戲骨，攝影和后期都會覺得順暢無比，非常樂意合作。

    問題是，這種老戲骨，當時在國內電視圈里，也就陳稻明、唐果強這檔咖位的家伙可以做到吧。連金成武都還得再磨礪個七八年才算窺其門徑。

    現在顧誠居然他有那么強的“空間想象能力”和“上帝視角”，蔡導和攝影師不詫異才叫怪呢。

    蔡導不放心地拿肘捅了捅顧誠：“嘿，你到底行不行��？”

    “又不浪費膠卷，試試看唄。”顧誠毫不在意地。

    “行，那就走一次�！睌z影師痛快地，然后吩咐場記和助手準備好五面紅旗。

    “ACTION！”

    隨著一聲打板，顧誠扮演的花澤類，對著背后舉著紅旗的機位，側著身子開始運球、過人、投籃。就在他晃過道明寺之后，估摸著自己的動作已經快軸了，他猛地加大了一下拍球的幅度。

    號機位的場記死死盯著他的動作，看到他交代過的那一下運球后，稍稍遲疑了半秒。顧誠見他沒反應，又大幅度拍了一下，場記這才確認沒看錯，在號機位背后舉起了旗子。

    其他幾個演員順著旗子把身體微微轉過去一些，確保新的銜接主機位可以拍清楚。他們的動作有些生澀，有些措手不及，和顧誠的反應完不能比，但至少比原先毫無機位概念一通亂演要好很多。

    然后，就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跳機。

    蔡導松了一口氣，眼睛卻睜大。

    這是他當了十幾年偶像劇導演，第一次親眼見識老戲骨通過“第一人稱視角”指揮攝影師防跳軸的。

    這是《流星花園》啊！不是《康稀王朝》或者《長征》��！怎么會有空間表達能力這么強的老戲骨穿過來的？

    “太好了，就按照這個來！趕緊上膠片，趁熱拍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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