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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傳 正文 一四五二、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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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得一陣,已見前方山坡上端坐著一物,一柄碧色寶劍持在手骨中。

    韓一鳴愣了片刻,忽然眼中酸澀難過之極,飛奔而去,徑直奔到那物前方跪下。

    那是一具靈骨,趙浩洋的靈骨正端坐在山坡上。

    靈骨色澤已變,不再是白色而是鐵灰色,腿骨上的疾風(fēng)符也殘破不堪,一道龍筋蜿蜒如蛇,自靈骨上繞過。

    龍筋嵌入靈骨已經(jīng)也靈骨渾然一體,但是師父卻不會(huì)再醒來了。

    韓一鳴甚而看見破碎的殘骨就聚在靈骨的腳骨邊。

    他先對(duì)靈骨行了大禮,而后跪在靈骨面前道:“師父,你老人家等了我很久了嗎?我,我只能做到如今這樣。”

    這話說出來,韓一鳴陡然覺得心里松了,那許多話直涌出來:

    “師父,我從未想到師長們離去不是我的大難,我曾以為那時(shí)就是大難,但后面才知大難在……”

    他將靈山在此間立足的樁樁件件都說了出來,連同未與沈若復(fù)說的話都說了出來:“沈師兄已經(jīng)盡了全力,我不在靈山時(shí),都是他執(zhí)掌門戶。弟子總覺得他更能擔(dān)當(dāng)掌門,弟子覺得當(dāng)個(gè)護(hù)法似乎更好些。而弟子所做的也是護(hù)法所為,弟子能將掌門之位傳與這位師兄么?”

    “弟子擔(dān)心星辰,他是我靈山的弟子不假,所作所為也是為了靈山。可弟子卻不能約束于他。他的靈力高于弟子,他雖未與弟子作對(duì),但弟子真沒本事管事他。”

    他停了一停道:“師父,弟子這些荒誕不經(jīng)的言語,也只能說與師父聽了。”

    靈骨一動(dòng)不動(dòng),碧水寶劍映著藍(lán)天,色澤青碧。

    他一路講下來,把心中的一切都說與靈骨聽不知何時(shí)已坐在靈骨大石邊的地上。

    韓一鳴道:“師父,弟子不知曉做得對(duì)與不對(duì)。青龍是靈山被毀的起因,誅殺了青龍弟子并無不安。但朱雀卻與靈山無涉,誅殺朱雀著實(shí)是弟子想要活下去。不是它死便是弟子死。弟子怕死么?怕,卻也不怕。但弟子從前還見過朱雀翎,朱雀應(yīng)當(dāng)與師祖是舊相識(shí),這樣死于弟子手下,弟子于心不安。”

    他事無巨細(xì),將進(jìn)入萬虛觀密室也說了出來。

    從前他心中有許多擔(dān)憂,那許多事都不敢說出來,此時(shí)他心中沒有了顧慮,連同自己從前去放出鹿王一事也說與師父聽。

    這一說竟不知說了多久,直至陽光已變?yōu)橄﹃枺n一鳴才驚覺在靈骨面前說了這許久。

    坐在此間,師父雖已不會(huì)再開口回答,不會(huì)再指點(diǎn)他,他卻覺得仍舊是在師父面前,那沉重的擔(dān)子似乎仍然在師父身上。

    甚而連自己想離開,都可以對(duì)靈骨說出口來而不須有那許多顧忌。

    再坐得片刻,已天色昏暗,韓一鳴又對(duì)著靈骨行了禮道:“師父,弟子回去了,改日再來跟師父說話。”

    他想要立起身來,這才發(fā)現(xiàn)雙腿早已麻木,活動(dòng)了片刻方才站起身來艱難挪著向來的方向走去。

    走出去十?dāng)?shù)步,回過頭來,靈骨依舊坐在原處,依舊一動(dòng)不動(dòng)。

    濃霧就在前方,韓一鳴走到濃霧邊,回過頭去,靈骨依舊端坐在那方,一動(dòng)不動(dòng)。

    他愣神間,濃霧已自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將他裹在了濃霧當(dāng)中。

    再走入濃霧,韓一鳴心情輕松卻也低落。

    心中那許多話都說出來了,自然輕松了,可是看見靈骨后,靈山的前塵泛起竟一刻也不能消停。

    前方的濃霧始終會(huì)散出一條路來,韓一鳴順著那路走去,不多時(shí)已走到花田邊。

    夜色籠罩,花田幽香浮動(dòng),師兄與弟子們都已各自回去歇息了。

    韓一鳴穿過花田來到屋前,忽然劉晨星居住的茅屋門開了,燈光流瀉出來,劉晨星迎出來笑道:“韓師弟回來了。”

    韓一鳴看了看左右道:“師兄還未歇息么?”

    劉晨星笑道:“明日我便要回派中去了,今晚有許多事要想個(gè)分明。”

    他專意等著自己,韓一鳴道:“師兄若不累,咱們?cè)僬f說話。”

    劉晨星笑道:“真是打擾師弟了,是在我屋中說還是就在這屋外說?”

    韓一鳴道:“聽?wèi){師兄的意思。”

    劉晨星笑道:“現(xiàn)下靈山的景致與從前不同,雖無從前那般壯麗,卻也是一派田園好風(fēng)光。”

    他指著白天與沈若復(fù)坐處道:“還是就在此間罷。”

    韓一鳴隨了他來到那桌旁坐下,輕風(fēng)徐來,送來花田的花香,他正想喚名弟子來上茶水,卻見那靜心滌塵與將岸一人端著一個(gè)茶盤走來。

    他們來到面前,將茶盤當(dāng)中的兩只茶盞一壺滾水與兩碟茶果放在木桌上。

    那靜心滌塵對(duì)二人行了禮,直起身來道:“沈師叔說掌門與劉師伯說話消夜,這壺茶水是沈師叔專門燒的滾水,弟子為掌門與劉師伯沏茶。”

    他為二人沏上茶水,與將岸一起退去。

    劉晨星端起茶盞來細(xì)嗅茶香,片刻之后方道:“師弟未能拿到靈劍么?”

    韓一鳴搖頭苦笑:“師兄不都知曉了么?我覺得我與這靈劍無緣。”

    劉晨星道:“這柄靈劍人人都盯著,雖然同道不能上靈山來,但我想現(xiàn)下都已經(jīng)知曉了。”

    韓一鳴道:“知曉了又能如何?”

    劉晨星嘆道:“是,師弟說的對(duì),知曉了又能如何?那許多同道都不能上靈山來,只能在一側(cè)窺伺。只是靈山的弟子就不下行走了么?”

    韓一鳴看了劉晨星片刻道:“行走自然是要行走的,當(dāng)年師祖成了靈山不也有那許多人看在眼中么?也多有不贊成的吧?到后來靈山弟子不也下山行走了么?”

    劉晨星道:“也是,過些年這靈劍有了主,靈山弟子便能下山行走了。師弟所見甚是。”

    停了一停,劉晨星道:“韓師弟,我掌門師弟來找過你了。”

    韓一鳴看著劉晨星不言語,元慧的事劉晨星知曉多少?他來此之前與劉晨星說過哪些?

    他自己離開靈山時(shí)從不與師兄說起去向何方,免去師兄們擔(dān)憂。元慧是一派掌門,他會(huì)對(duì)他的同門師兄弟說那些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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