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鳴默默無語，明晰的話令他細(xì)想，將自己上靈山至今都想了一回，才對明晰道：“師兄，你今日說了，我才知靈山原來是魔道�？晌易陨响`山起始，沒有見過一樁一件事是所謂入了魔道的。靈山?jīng)]有害過一個(gè)人，靈山也沒有因?yàn)樾薜蓝鴼埡ι`。就我所知，從前除魔之時(shí)，靈山師長們與諸派一般無二的誅魔。就這樣，靈山依舊是魔道么？難不成各派的師長都沒有眼睛？不知靈山與諸派無不同么？”明晰嘆了口氣道：“師弟，你所說的這些，我都問過我的師父，我也如你一般這樣去問的。我并未見過師叔的靈力天成，我入梵山之時(shí)，師叔早已離開梵山派數(shù)百年了。但弟子當(dāng)中對于師叔的傳說不少。說起來，我派中的師兄弟們，對師叔的景仰，可遠(yuǎn)超對他魔尊名頭的恐懼！”韓一鳴愣了一愣：“魔尊？”
明晰道：“是，同道中一直是將靈空師叔當(dāng)作魔尊的。被認(rèn)為魔而稱為尊的，這幾百年來，師叔還是頭一位！可見師叔的靈力多高了！不要笑話我們，我們這些小輩，對師叔那是欽慕不已呀！”韓一鳴微微嘆了口氣，自己對師祖的靈力不也一樣欽慕么？明晰道：“我曾問過我?guī)煾福瑸楹螏熓鍟环Q為魔尊？師父答我，魔是他們對師叔的羨慕與嫉妒，尊是師叔靈力天成，不得不以之為尊。我?guī)煾�，是很以師叔為傲的！�?br />
韓一鳴萬萬沒料到自明晰口中說出來的種種，全然與自己的所知相反，起先是震驚，之后是默然不語。明晰自然與平波不同，他絕不會憑空誣指師祖為魔。可要自己立刻就全都相信，卻也是萬萬不能。明晰道：“我知曉你遲早會來問我。我也曾想過如何說與你聽，我本是極敬重靈空師叔的。若按世俗的眼光來看，靈山著實(shí)是魔道。卻又與所謂的魔道不同�！表n一鳴掙扎半晌，問道：“果真不同么？”自打他上靈山以來，所見靈山的一切，皆沒有半點(diǎn)能歸入魔道當(dāng)中，因此這時(shí)聽到靈山是魔道，無異于晴天霹靂。
明晰道：“全然不同。尋常修道師弟見過么？”韓一鳴搖了搖頭，他還未到靈山前不曾見過，到了靈山后，見靈山的師兄師姐們修行，清靜飄逸，半點(diǎn)不染塵埃，心中認(rèn)為這才是正道。而靈山之外的修行，他也著實(shí)不曾見過，無從比較。明晰道：“尋常的修道，除卻強(qiáng)身健體，就是清靜無為。再有就是燒丹煉汞，服食些異物，下一輩的修為，來自于上一輩去世前的傳功，當(dāng)然了，自身也是有修為的，但師父臨死前傳功，更加重要�！表n一鳴道：“因此，平波食仙芝，就是對的，是么？”明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在尋常修道者看來，這就是對的。連自己燒出來的仙丹都要服下，何況是異樣靈物�！表n一鳴忽覺無比諷刺，那米道人也是對的了？這些都是正道，靈山這樣與世無爭、全憑自己修行反而是魔道？明晰看他神色變幻，知他對靈山是魔道一事還不能全然接受，對他道：“師弟，這世間許多事，約定俗成之后，別的就都被歸為邪門外道了。靈山出現(xiàn)時(shí)，這些定規(guī)已在世間存在千年以上，或許更久。靈山與這些不合，另辟蹊徑，自然就成為了眾矢之的。在此情況下，我對靈山真是景仰之極，可我卻不能改變同道的看法。”
韓一鳴淡淡一笑道：“就因?yàn)榧刀�，靈山就成為了魔道？果真如此，那我也明白了。這世間就是如此，我甘愿在靈山為魔！”明晰道：“師弟，你才修行了三年，就已經(jīng)靈力強(qiáng)大。你可想過許多修道的同道修了幾百年，也比不過你。修道本就是漫漫長路，其中的枯燥乏味，遇上智知二障時(shí)的無奈，你不曾體會過！當(dāng)然，我也不曾體會過，因此我對他們有些憐憫�！表n一鳴道：“憐憫？”明晰淡淡一笑道：“是憐憫�！彼D了一頓道：“師弟，你是靈力天成，只要一點(diǎn)即透，學(xué)法術(shù)簡直是信手拈來，對么？”韓一鳴點(diǎn)了點(diǎn)頭，于他而言，許多法術(shù)只需聽上一遍，便會了，最難的莫過于千鈞斬，卻也是很快便會了，因此沒什么難題。明晰道：“我也是這樣，最難的一個(gè)法術(shù)，我只學(xué)了七天，別的法術(shù)一聽便會�？晌铱催^許多同門，許多法術(shù)我在他們后學(xué)，我會了，他們還在苦苦思索，甚而我會了數(shù)年之后，他們依舊不會。我曾問過我?guī)煾�，這些法術(shù)果真有這樣難么？我?guī)煾刚f于他們，真有這樣難。而于我這樣簡單，是因?yàn)槲覜]有智知二障�！�
韓一鳴道：“我也聽過這個(gè)。但我所知曉的，是我聽到了所學(xué)法術(shù)的根本。”他停了一停，仔細(xì)思索片刻，道：“師兄，簡而言之，我聽到了法術(shù)的本來面目，而師兄們聽到的，卻與我不同。此時(shí)我親眼所見，當(dāng)年靈山選新任掌門時(shí)，我大師伯說了一句話，讓弟子們各自寫下來，寫對了的，就擔(dān)任靈山掌門。除了師長們外，只有我與丁五師兄寫對了。因此丁師兄擔(dān)任了靈山掌門。”明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著實(shí)是這樣，這就是智知二障。同門受各自的智知二障所限，不能真切的理解法術(shù)，因而法術(shù)于他們而言，難之又難。那同道呢？這樣的情形就更多了。因此我常常憐憫他們，不與他們爭執(zhí)�！�
明晰喝了口茶，接著道：“靈山之中尚且如此，靈山與別派的差異可想而知了。靈山挑弟子，一定要與靈山有緣的弟子才收錄門中，與靈山有緣的弟子入了靈山，就有修行進(jìn)境。就算在靈山并不出色，但在同道之中，也是極為出色的。這樣的例子在靈山多得不勝枚舉，就不必我來列舉了吧。這樣的靈山派，不招人嫉恨才怪。”韓一鳴道：“師兄的意思，是因靈山太過出色，招得人人嫉妒，因而被歸為魔道么？”明晰道：“就我而言，就是如此。我也不曾聽說過靈空師叔有什么貽害世人之處，但靈山的出色無庸置疑。世間這許多同道皆有修行，卻只有靈山能到這一步。你可知有多少同道對靈山望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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