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博學(xué)！”扭頭看著坐在右手邊的年輕人,老者語調(diào)略微帶著些顫抖的問道:“以先生之言,天地之間以君為大,民便可任由其自生自滅不成?”
“斷章取義n其無知！”年輕人嘴角掛著輕蔑的笑容,搖了搖頭,對老者道:“綱常為大,正是順應(yīng)民生！治國如同齊家,家國天下,人人均等！可家也終究要有個持家者,國更需有個掌政者！君為臣綱,乃是要天下一心,人人忠君重君,外御強(qiáng)敵、內(nèi)免爭斗！君便是心,是國之心！天下子民人人忠君,何來叛逆。忠君之民,君衡愛之！”
“好！”年輕人的話剛落音,廳堂之內(nèi)數(shù)十人齊齊喝了聲好。
“先生以老聃之道,勸掌事者無為之治！”眾人喝了聲彩,年輕人更是神采飛揚(yáng),繼續(xù)侃侃而談道:“國家法令不行、政策不施r是上行而下不效！萬民皆無規(guī)矩可行！行騙者招搖過市、殺人者無須償命、為官者蠅營狗茍、良善者終被人欺！此等治國方略,與亂國禍民有何區(qū)別?”
被年輕人一番質(zhì)問,老者張了張嘴,有心想要出言辯駁,卻是不知該些什么才好。
“仁義禮智信,乃是為人之根！”老者沒有話,年輕人卻絲毫沒有輕易饒過他的意思,接著道:“何為仁?仁者愛人也！天下人愛君,君愛天下人！此即為天下之大仁n為義?義者相幫也｛人有難,出手相助,此即為義！天下人人重義,何愁天下不治?”
話到這里,年輕人嘴角鄙夷的笑容發(fā)盛了幾分,看著那老者道:“何為禮?示人以曲也！人人謙恭,皆以禮待人,又何來私恨仇殺?”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老者,年輕人眸子中閃過一抹精芒,這句話的是發(fā)鏗鏘有力。
“懂的不少！”聽著年輕人的話,劉辯微笑著扭頭對趙云聲道:“仁義二字不曉得他可有,只是這禮,恐怕他自家都做不到！”
“殿下的是！”趙云點了點頭,同樣笑著壓低了聲音道:“只是此人頗有辯才,著實是個難能可貴的人才！”
“王向來以為子龍武藝了得,不想?yún)s也有相人之能！”笑著朝趙云手臂上輕輕拍了拍,劉辯聲對他道:“且看他接下來如何一！”
廳內(nèi)一片寧靜,坐在右側(cè)的年輕人把臉轉(zhuǎn)向眾人,不再去看那老者,接著道:“何為智?智乃通達(dá)天下,觀一葉而知秋,睹薄冰則曉寒n為信?信乃人言,人君以信立天下！萬民以信存世間！人人互信,市井中商賈不欺！戰(zhàn)場上將士用命！良田中萬民勤耕n愁國之不強(qiáng)?”
年輕人滔滔不絕的了一大番話,左手邊坐著的老者則是啞口無言,無以相對,在年輕人止裝頭之后,廳內(nèi)一時之間竟是一片寧靜！
朝端坐在上首主持辯論的徐庶看了一眼,劉辯扭頭走出招賢館正廳。
出了正廳,他對身后跟著的一名親兵道:“告訴軍師,過會將那年輕人帶到郡府,王要與他詳談。”
親兵應(yīng)了一聲,折回正廳去了。劉辯則領(lǐng)著趙云等人徑直出了招賢館,沿街道向郡府走去。
走過幾條街道,來到郡府大門外,劉辯吐腳步朝身后看了一眼。
在郡府對面,是一排正開業(yè)納客的商鋪∩于這些商鋪貨賣的貨物相對昂貴,尋常百姓極少購置,因此它們的門前多少顯得有些冷清。
站在劉辯身后,見他神色好似有點不對,趙云抬頭看著他,向他問道:“殿下,怎了?”
扭頭向?qū)γ嫔啼佂艘粫?劉辯沒有話,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郡府前院。
“總覺著方才街對面好似有人看著我等！”進(jìn)了后院,一邊向書房走,劉辯一邊對趙云道:“河?xùn)|一帶,以往乃是在王邑治下。王邑對朝廷又極為忠心,想來也是豢養(yǎng)著一些死士……”
“殿下的意思是……”聽著劉辯的話,趙云眉頭緊緊擰了起來,對他道:“我這便命人查看,定要將那些死士悉數(shù)擒獲！”
“不要！”劉辯擺了擺手,對趙云道:“王只是感覺到好似有這么一班人馬！尚無確鑿證據(jù),即便城搜捕,也是不會有太多斬獲◆真有一群死士潛伏在城中,待到他們動手,我等再動不遲！”
直覺告訴劉辯,安邑城內(nèi)有握,而且剛才他走到郡府大門口的時候,握臨近的感覺更是強(qiáng)烈。
沒有穿之前,直覺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救過他。對直覺,他有著一種近乎于依賴的信任。
“子龍,河?xùn)|各城交接已然完成,降兵如今在城北十里處駐扎,你去準(zhǔn)備一下,今日下午,隨我前去閱軍！”進(jìn)了書房,劉辯在矮桌后坐下,抬頭看著跟進(jìn)屋內(nèi)的趙云,向他交代了一句。
“點齊兩萬兵馬,可否足夠?”劉辯要去檢閱河?xùn)|降兵,趙云隨口向他問了一句。
“不！”劉辯搖了搖頭,對趙云道:“只有你和王隨身親兵一同前去。”
“殿下親兵只有百人……”聽劉辯只帶親兵前去,趙云有些登的道:“那些河?xùn)|軍如今人心尚未歸附……”
“若是動用大軍將他們包圍,恐怕更難歸附！”劉辯笑了笑,對趙云道:“你只管去準(zhǔn)備吧⌒些險,還是非冒不可的！只要有子龍在,王定然無虞！”
劉辯心意已決,且又對趙云如此信任,竟是愿將性命都押在他的身上≡云心內(nèi)是一陣莫名的感動,也不再多什么,抱拳應(yīng)了一聲,退出了書房。
趙云退出去之后,劉辯又翻開了那《河?xùn)|郡志》,逐字逐句的看著。
這書他已經(jīng)看了數(shù)遍,可還是覺著好像沒有參悟透徹。中原一帶,幅員廣闊,百姓民風(fēng)也多有不同,可以是十里一風(fēng)俗。
在各郡之中,河?xùn)|的版圖只能算是中等,可這里卻是人口最為密集的地帶∪其是在劉辯的印象中,關(guān)羽就是河?xùn)|人氏。
土地新政和手工業(yè)工坊建造剛剛開始,尚未見到成效,百姓生活也只是逐步趨于穩(wěn)定。
劉辯深知,在真正穩(wěn)定之前,他在河?xùn)|的地位還不會是十分穩(wěn)固。而且最為緊要的,是河?xùn)|離長安甚近,他的存在恐怕并不只是董的心頭大患,他那位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弟弟,恐怕也是希望他能夠早死,以免前去爭奪帝位。
在劉辯看來,要穩(wěn)固河?xùn)|屬地,首先須解決的便是對治下臣民的了解,了解民風(fēng)民俗,才會盡量避免做出錯誤的決斷。
“殿下,軍師與禰衡先生到了！”正看著《河?xùn)|郡志》,門外傳來一個親兵的聲音。
抬眼朝門口看了下,劉辯將書合上,對門外的親兵道:“請軍師與先生入內(nèi)話。”
得了劉辯的吩咐,守在門外的親兵側(cè)身讓到一旁,對站在門口的徐庶和禰衡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殿下正在屋內(nèi)恭候！”
“殿下！”領(lǐng)著禰衡進(jìn)了屋內(nèi),徐庶雙手抱拳,朝劉辯躬身一禮,對他道:“禰衡先生到了！”
朝徐庶點了下頭,劉辯將視線投在了站在徐庶身旁的禰衡身上。
眼前的這位禰衡,正是在招賢館與人辯論的年輕士子。在招賢館時,劉辯只注意到他生的很白,很女性化,可當(dāng)時距離終究是稍嫌遠(yuǎn)了一些,他并沒有看的十分真切。
如今禰衡就站在離劉辯只有三四步的地方,相距甚近,劉辯也正好可將他仔細(xì)打量一番。
雙手自然垂在身前,禰衡的嘴角漾著一抹張狂的微笑,白皙的臉龐上,五官也是相當(dāng)精致。
唇紅齒白面若覆玉,往屋內(nèi)一站,倒是頗有幾分亭亭玉立的韻味。
跟著徐庶一同進(jìn)入書房,禰衡并沒有給劉辯行禮,劉辯看著他,他也同樣看著劉辯。
“先生好辯才！”將禰衡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劉辯抬手向一旁的草席上指了下道:“軍師、先生且坐！”
直到劉辯請二人坐下,禰衡才雙手抱拳,微微拱了一拱,先徐庶一步在劉辯側(cè)手第一張草席上坐了下去。
他這一舉動,讓劉辯心內(nèi)感到很是不滿。
在招賢館廳內(nèi),聽了禰衡的一番辯論,劉辯很是看好他這個人才,可經(jīng)徐庶一引薦,剛見第一面,他就感覺到此人為人輕浮,眼高于頂,將世人都不看在眼中。
“方才先生與人辯論,王一直從旁觀看！”禰衡和徐庶坐下后,劉辯長身坐起,對禰衡道:“從先生言論中,王能看出先生雖修習(xí)儒學(xué),卻是很推崇法家學(xué)……”
“殿下謬矣！”劉辯的話還沒完,禰衡就擺著手對他道:“春秋戰(zhàn)國之時,各家學(xué)派風(fēng)行,尤其到了戰(zhàn)國時期,七雄并立,學(xué)派之間更是爭相竟逐。嬴政當(dāng)年所用,便是法家！法家諸事皆以法度行之,苛政、酷刑橫行,天下間民不聊生！”
被禰衡了句謬矣,劉辯并沒有大動肝火,而是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著禰衡,聽他把話下去。
“大漢初立,高祖及文景二帝皆奉行道家無為而治！”劉辯沒有話,禰衡更是口若懸河的道:“無為致使民生不濟(jì)、兵馬不精,因此匈奴才敢屢次犯邊！直至武帝重用董仲舒,以儒家之道立國,方有了一支叱咤北疆無往不利的大漢雄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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