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明月掛在柳梢,一條條倒垂的絲絳,就好似舞娘裙裾上的飄帶,在晚風的輕拂下隨風搖擺。
滿是蓮葉的水塘中,一片被荷葉遺漏了的水面,倒映著月兒的浮影。
一條魚兒從水中躍出,在半空中翻轉了一圈,又落回水塘,在平靜的水面上掀起一朵浪花,鏡面般的水塘漾起一圈圈漣漪,月兒的浮影也在漣漪中扭曲著形態(tài),直到漣漪退去,才恢復了圓潤光潔。
水塘邊上,并肩站著兩個人。
站在左邊的,正是披著金色鎧甲,一身戎裝的劉辯。而劉辯的身旁,則是體態(tài)輕盈,略顯消瘦的蔡琰。
從日暮一直站到月上柳梢,二人間的交談不過只是寥寥幾句,更多的時候,他們都是在望著水塘中的蓮花沉默著。
明日原是蔡琰與衛(wèi)仲道的大婚之期,可劉辯的出現,卻改變了這一切。應嫁為他人之婦的蔡琰,過了今晚,就將成為劉辯的妃子。
二人站在水塘邊,共賞著荷塘月色,而此時在安邑城內的衛(wèi)家,卻是另一番情景。
衛(wèi)仲道靜靜的躺在鋪蓋上,蓋著厚厚的絮子,他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已是十分微弱,枕邊的絮子上,還殘留著一大灘血漬。
并不算很大的房間內,坐著老老十數個人。眾人的身后,兩只燭臺上分別點著兩支白燭。
白燭的火光投射在屋內,給房間帶來了昏蒙蒙的光亮,使得這就顯得很是沉抑的房間更是多出了幾分陰森的氣息。
衛(wèi)家老爺子跪坐在衛(wèi)仲道的鋪蓋旁,蒼老的手輕輕的撫摸著衛(wèi)仲道的額頭,兩行老淚早已順著如同核桃皮一般布滿褶皺的臉上滑落。
在衛(wèi)家老爺子的身旁,衛(wèi)家主母和幾個婦人早已是哭的死去活來。衛(wèi)仲道下午連著吐了兩三次血,醫(yī)士看了,也只是丟下句讓衛(wèi)家及早備辦后世,就匆匆離開,沒再多其他。
“痛煞我了!”眾人正哭哭啼啼的圍著衛(wèi)仲道,昏迷中的衛(wèi)仲道突然大吼了一聲,猛然坐起“噗”的一下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隨著這口鮮血的噴出,他眸子中的神采瞬間消散,身體也重重的朝后仰著倒了下去,后腦“蓬”的一下摔在鋪蓋上。
“二弟!二弟!”衛(wèi)仲道大叫一聲,噴出鮮血隨后倒下,衛(wèi)觠連忙上前,用力椅著他,高聲呼喚著。
可衛(wèi)仲道此時卻已是雙目緊閉氣息無,再也不可能聽到他的呼聲了。
“兒啊!”衛(wèi)仲道沒了氣息,一旁的衛(wèi)老婦人慘嚎了一聲,撲在他的尸身上放聲痛哭了起來。
老夫人一哭,屋內霎時愁云遍布,哀聲陣陣,所有婦人都跟著嚎啕了起來。
“明日替仲道發(fā)喪!”衛(wèi)仲道一咽氣,衛(wèi)家老爺子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他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蒼老的聲音帶著哽咽,對一旁的衛(wèi)觠道:“發(fā)喪隊伍,從郡府門前走過。另外備辦一份大禮,弘農王大婚,我們衛(wèi)家若是不送禮去,反倒被人是沒了肚量!”
“父親……”聽要為劉辯大婚備辦大禮,衛(wèi)觠愣了一愣,向衛(wèi)老爺子道:“可是二弟卻是因那弘農王……”
“莫要再!”不等衛(wèi)觠把話完,衛(wèi)老爺子抬起手,阻后面要的話,冷聲道:“河東如今乃是弘農王的地界,我等不過書香世家,又如何與手握重兵的弘農王爭個高下。對那弘農王,還是要以禮相待……”
話到這里,衛(wèi)家老爺子已是再也不下去,微微仰起頭望著屋頂,兩行老淚早已是順著布瞞褶子的臉滑落。
衛(wèi)觠輕嘆了一聲,沒再話。衛(wèi)仲道因劉辯搶親而氣結身死,整個衛(wèi)家對劉辯已是恨之入骨。
可衛(wèi)家老爺子的沒錯,如今河東乃是劉辯的天下,若是強行與劉辯過不去,恐怕死的就不會只有衛(wèi)仲道一個人而已。
夜色來深,蔡琰已在侍女的陪同下返回了房間,而劉辯卻還站在水塘邊,默默的望著月光下泛著銀色粼光的水面。
“啪!”就在劉辯望著水塘,思索著他與蔡琰莫名其妙的婚姻時,后院的墻角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幾名夜間值守的親兵聽到響聲,趕忙朝著劉辯這邊跑了過來。
劉辯抬起手,止住了親兵們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發(fā)出響聲的墻角。
墻角只發(fā)出了一聲響,就再沒了動靜,劉辯與幾名值夜的親兵都把視線投到了那片角落,親兵們甚至已將手按在了劍柄上,只等發(fā)現那里有人出現,就縱身沖上去。
站在水塘邊,向墻角望了一會,劉辯嘴角撇了撇,朝親兵們擺了擺手,對他們道:“夜半三更,正是野貓活躍時,你等多些警惕便可!”
“諾!”幾名親兵應了一聲,各自回到崗位,劉辯則轉身返回了他的座。
劉辯房間里的擺設很是簡單,只有一張矮桌和鋪在地上的鋪蓋。在離鋪蓋僅僅兩三步的地方,有個搭鎧甲的木架。
劉辯走到木架旁,將鎧甲卸下,掛在上面,又解下長劍,把長劍擺在了木架前方伸出來的凸起處,這才向鋪蓋走了過去。
黑黢黢的后院墻角下,一條黑影蟄伏在角落,靜靜的望著劉辯進入的房間。
幾名親兵站在后院,他們所有人的站位都是彼此策應,每個人的視線都專注著某一個方位,所有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處,敲形成一張幾乎包容了整個后院的巨。
親兵們的站位,讓蟄伏在后院的黑影很是煩悶。他觀察了好一會,也沒有找到可以下手的角度。
就在這時,已然進入屋內的劉辯朝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聽到這聲喊,黑暗中的人影臉上露出一抹掩飾不住的欣喜,身子不由的稍稍動了一動。
守在后院的一名親兵聽到劉辯的呼喚,快步朝劉辯的房間走去,那親兵離開使得后院的防范現出了些漏洞,黑影仔細的觀察著其余幾個親兵的站位,很快就讓他找到了因少一個人,而遺脈的視線死角。
趁著離開的親兵尚未返回,黑影快速向著其余親兵的視線死角躥去,很快便蟄伏在另一片黑暗之中。
崗哨一釣現疏漏,便會接二連三的產生更大的漏洞。混進后院的黑影,也并非尋乘,的疏漏已足以讓他選定切入方位。
若是劉辯穿過來之后,稍稍留意江湖上的能人異士,定然也會曉得潛伏進后院的這條黑影。
他姓鄧名展,癡迷劍道,在江湖上有個“劍魔”的諢號。幾十年后,曹丕曾與一個叫鄧展的人比劍,不過那個鄧展,卻并非眼下潛伏到郡府后院的這位。
此人與廄帝師王乃是同期成名,王劍術絕,卻一直想入朝為官,混個封妻蔭子,后來通過鉆營,進入皇宮,做了皇帝的劍術教師。
如今的劉辯未穿之前,王曾經教授過做皇帝的劉辯劍術,只可惜那時的劉辯天性懦弱,不喜舞槍弄劍,雖有著王這般劍術高手親自教習,卻是連使劍的基路數都沒學。
而鄧展卻與王不同,他為人俠義,憑借著一身好武藝,常年行走于中原各城與鄉(xiāng)野之間,時常幫扶弱者,在百姓中的口碑要比王好上許多。
要這鄧展,與劉辯并無責。他之所以盯上劉辯,完是因為此次劉辯在安邑城內破壞了衛(wèi)仲道與蔡琰的婚事。
劉辯心中清楚,破壞了這抽姻,完是幫了蔡琰一個大忙。可在外人、尤其是安邑百姓的眼中,他在這抽姻中橫插一腿,卻是依仗著權勢欺凌弱。
鄧展敲來到安邑沒幾日,這幾日見安邑城內百姓與官兵相處融洽,他對劉辯還是頗有些好感。
只是得知劉辯以勢欺人,硬生生的搶了衛(wèi)仲道的新婦,才忍不住要來教訓劉辯一番。
一名守衛(wèi)后院的親兵被劉辯喚進屋內,鄧展趁著這短暫的空當,連續(xù)幾個騰挪,閃到了劉辯座的側墻邊。
躲在墻根后,他靜靜的聆聽著屋內的動靜,沒過多會,房門被人輕輕拉開,先前進入屋內的親兵快步走了出來。
那親兵出了房門,又叫上了另一個親兵,才向外院走去,望著倆人離去的背影,鄧展心內更是喜出望外。
離開房間的親兵,喚走的正是視線正對著劉辯房門的親兵,如此一來,倒是更加便于鄧展行事。
待到那兩名親兵出了后院,鄧展身子又是一閃,閃到了劉辯座的門口。
可能是離開時沒有將門關好,推拉式的房門敲留著一條容得下一人側身進入的縫隙。
屋內很黑,在進屋之前,鄧展先是將眼睛緊緊閉上,待到認為已然適應了黑暗,才側著身子,輕手輕腳的從那條閃開的縫隙摸進房間。
進了屋內,他朝房間里環(huán)視了一圈,見鋪蓋上躺著個人,才輕手輕腳的朝鋪蓋摸了過去。
“別動!”到了鋪蓋邊,鄧展抬起長劍,將劍尖指向蒙著褥子躺在鋪蓋上的人,壓低了聲音道:“某不想殺你,只是問你幾件事情……”
話還沒有完,鄧展心頭猛然一“咯噔”,他的手按在褥子上,軟軟的一團,壓根不像是有人躺在里面。
感覺到情形好似不對,他一把掀開了鋪蓋上的褥子,鋪蓋里哪有半個人在,鼓鼓囊囊塞在鋪蓋下面的,竟是卷成長筒形的另一張鋪蓋。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